酷我-北美枫

柿子

家里穷,穷的上不起学.可再穷也不能穷教育.我七岁那年,你狠着心卖掉了咱家那头还没长大的猪,把我送到了学校.
亲戚邻居说你真傻,把正长膘的猪卖了,太可惜.你没有辩解,只是尴尬而又自豪地笑了笑.然后你劝慰父亲,别再叹息了.小猪卖了不可惜,孩子不能上学那才叫可惜.
父亲不再生你的气,而你却躲在厨房掉了一个下午的眼泪.
我十三岁那年,读了初一.那双倍了的学费,让我和父亲望而却步,而你却没被吓倒.你坚决地告诉父亲,一定要让孩子上学!
然后,你开始借.给亲戚借,给邻居借,给所有能借的人借.可是,你借了几天,跑了几十家,钱还是不够.每天,你都哭着回来.每次,你都哭着从这家大那家,然后再哭着到这家.那些天,我紧紧地跟在你后面,含着泪.我听到了你在别人面前的哭诉,催人泪下的可怜;看到了你满脸的泪痕,干了又湿.可,我记得最清的,还是那一句句"你去别家吧!我没钱借给你."的拒绝.言辞明确,简洁而又冰冷.像风吹一把利剑发出的声音,让人心寒.
后来,你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带着我和弟弟一起去捡破烂.在鸡刚哭泣的那个清晨.我们娘仨拉着架子车离开了那个闭着眼的村庄.淡淡的月色笼罩着它,让它显得是那样的清冷,似乎没有一丝生气.
那天,我忘了我们去过多少个村庄,可我记着每一个村庄都会有几只很猖狂的狗,追着我们狂吠.而每次总是你斥退那些势力的狗,然后我们无奈地离开那个村子.那天,我忘了我们走了多少条路.可我记着每一条路上,我们都互拉彼此,相互鼓励.那天,我们吃光了我们带的干粮,我们喝光了我们带的凉茶.那天,我们捡了所有我们能捡来换钱的破烂......
最后,我们卖掉了我们捡来的破烂.那是一个个位数-----三块钱!却让我们母子三人为之奔波整整一天.那个三块钱,它买去了我们那一天一路上捡来的垃圾,却没有买去那一天我们走过的路和路上留下的脚印.
回家后,你笑了,含着泪笑了,很自豪.我也笑了,带着一脸的疲惫和疑惑.
父亲腰痛得厉害,不能从事过重的体力劳动.所以家庭状况没有多大好转.而你一直支撑着这个寒酸的家,操劳着里里外外的大小事务.悄悄流逝的岁月和艰辛的生活,让你的额头过早地生出了几根白发.你显的比同龄人大了十来岁,而你的心似乎比同龄人小了十来岁.
初三那年,你竟离开了家,去外地要饭挣钱!去要饭啊!妈妈,为什么会是这样子?当父亲告诉我这个消息后,我头都蒙了,像天塌了一样难受和恐慌.我哭了,哭的撕心裂肺,哭到声音沙哑到发不出声来.
我不再去上课，整天和弟弟坐在院子里等你。我们脸上的泪没再干过。红肿的眼睛和沙哑的声音，让左邻右舍也为之落泪。后来，父亲终于忍不住。他，也哭了。他抱着我和弟弟依偎在院子里痛哭不已。那是我生来第一次看见父亲哭，而且哭的是那样狼狈。
后来，父亲找来了姥姥，让姥姥去找回你。于是，姥姥边走边寻问。终于在两天后找到了你。姥姥是哭着带回了你的，你卖掉了要来的剩饭。你没敢告诉父亲除了一个养猪的妇女外，没人愿意，也没人敢买你要来的馍；你没敢告诉父亲你三天才仅仅吃了一顿饭。你只是告诉父亲和亲戚邻居，你挣了十来块钱，可以给孩子作生活费用了。
那十块钱除了你和姥姥，没有人知道它的真正来源，直到后来你告诉我那是姥姥塞给你的那天。
十五岁了的我，已经明白家庭的负担，生活的脊梁。我决定不再读书，我要来扛起这个家的担子。
可是，当你听到我不准备再读书的话时，你愣了。然后，一个重重的耳光印在我的脸上，又响又红。
我没哭，你却哭了。你一把搂住我，紧紧地。你哭得是那样的难受，那样的窘迫。在心底的深处，我哭了。哭的比你还难受，比你还窘迫。
一年后，我考上了高中。而你和父亲跟着一个亲戚去了外地打工。你说你在一个很大的城市，在那里捡破烂。在我的记忆里，那是一种艰难，卑微，而又似乎伟大的工作。
从此，你不再回家，连过年也没有。你只是连续不断地给我寄钱，让我好好上学。我们见不着面了，只是电话里联系。
每次放假回家，总会听到村里人议论，议论说你是老财迷。没日没夜地挣钱，风雨不阻地“工作”。向奶奶打听你的状况，她什么也不说，只是红着眼睛叹气，又深又长。可我看的很清，奶奶的脸早已皱成“苦”字形。望着奶奶的无奈，我心里有说不不出了感慨。
高三那年，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她有了男朋友，可是我没有退缩。我继续追着她。后来，那个男孩找我挑战。我咬折了他的那根食指，那根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没资格喜欢他女朋友的那根食指。
我不知道你接到老师的电话后，是什么反应。我只知道，第二天你就从千里之外赶了回来。
你拽着我去找班主任，求他留下我。他拒绝了你，他说他不想，不会，也不能做主。于是，你又拉着我去找校长。可是，说明来意后，我们却被拒之于门外。你抹着眼泪，轻轻地敲着办公室的门。可门却一直关着，一直关着，一点儿缝也没有留。
你蹲在墙角抹着眼泪等着门开。我低着头靠在墙上羞愧的无奈。当放学铃响起的那一刻，门终于开了。你赶紧再次递上带来的好烟好酒，拉着校长的衣绣，泪流满面地乞求他不要开除我。你说，孩子犯错都怪你没教育好，是你的责任；你说，孩子有错是可以改的，不让孩子上学，那是在毁孩子的前途啊......
你是按样的可怜，那样的无助。我早已哭成泪人，校长也被你感动了。他红着眼睛尴尬地接受了你的乞求：同意不把我开除，但要留校察看一年。只是，他没有收你带来的烟和酒。
十九岁，我参加高考。高考后，我揣着三百块钱，踏上了开往你那个城市的火车。我没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和父亲。我记着父亲的手机号，坐上了会在那个城市东站停下的火车。你说过，你在那个车站周围捡破烂，而且那里还有很多老乡。我想我应该可以找到你，我想我应该替你背起捡破烂的包袱，我想我应该和你一起分担儿时捡破烂的辛酸......
十多个小时后，火车终于在我无限的幻想中停了下来。我知道，我已经到了。
我下了火车。
六月的天，闷热闷热的。火辣辣的日光，鞭打着这个城市里的生灵。钢筋水泥建起的高楼，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很是金碧辉煌。可是，它们作了风的屏障，除了汽车尾气的黑烟。在这里是找不到乡下那种野外的清爽夏风的。
我寻视着熟悉的身影，希望找到你的足迹。当我出了站口，走到右边那个人来人往的拐角处时。我愣了----我看到了你在乞讨！
你跪在路边，向来来往的路人苦诉自己的不幸，乞求他们的帮助。你满脸泪痕，声音嘶哑；你头发蓬乱，沾满灰尘；你衣服破烂，补丁显眼。你颤抖的手，端着盛了几个五角，一元钱的豁碗......
我哭了，默默地走到你身边。然后，慢慢地跪在你面前.
我背起你，穿过重重围观的人群，渐渐消失在他们凝视的目光中。
路上，只留下我们的两行泪，每一滴都很大......
_________________
虽然，我的诗词还不是很好；但是，我会努力让她变好。虽然，我的诗词有些缺点；但是，我会尽力让她包含最少。但是，我的进步是在和大家的交流中，起步的。故，望各位老师多多指教，学生我一定感激不尽，一定努力改进。我期待着朋友们的导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