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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绿水[青山] 青山绿水作品集 五品知州 (再努力一把就是四品大员了!)
注册时间: 2006-01-20 帖子: 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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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六 四月 05, 2008 11:22 am 发表主题: 青山绿水猪年诗歌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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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散记
五月,漂流的歌
河水暴涨的时候
我们就开始了漂流
沿途触摸很多美丽的石头
我们没有停留
因为我们的目的地是洪水以前
因为那时的人们需要拯救
因为很多善良的基因需要保留
一个旋涡一个世纪
一个落差一个潮流
一个冲波一个千年
一个拐弯一次回游
让部落重新选择一个方向
让另一种智慧来统治地球
我们将冲出太阳系
我们将去银河漂流
一路欢叫就是我们的节奏
我们都将被拯救
我们都能被拯救
但我却要拉着你的手
悄悄跳下船
执着地游进另一条河流
凤凰速写
沱江就是一个少女
两边的吊脚楼就是老头、老太太
一江灯火煮着一壶好茶
我们围在火塘边讲故事
少女的故事闪烁在
清澈、宁静、祥和的眼睛里
老人的故事金戈铁马、打打杀杀的
都藏在满脸皱纹里
少女只要睁着眼睛就是在那里讲故事
可是老人的故事你要把那些皱纹推开了才能找到
织布蛊
德夯的老奶奶终日不停地织布
我站在旁边看,我回到城里想
这样,我就被织进布里
每一根经,每一根纬
都不能动弹
啊,啊,那是让人痛苦的
蛊,织布蛊
城市是那匹布
我中了织布蛊
新生
长沙以高楼为画框
画框里还是高楼
湘西以山为画框
画框里还是山
从一个画框走进另一个画框
我突然记起出生的那一刹那
从子宫的包裹里来到不被包裹的子宫外
充满了欢喜更充满了悲伤
漂
湘西下了一天的雨
世界就哭了一天
我们在泪水上漂流
却带着许多欢笑
黄霞手工店的手机挂带
她独自坐在她的小店里
编织宁静
那些摺皱、年轮被拉直
再重新组合后
就成了梯田和梯田上的吊脚楼
写在绿蛇、红蛇、花蛇的背上
蛰伏在万千年的幽幽深谷里
游人一旦踏来
就惊起成被彻底遗忘的家书
是菱形,是叉叉,是“F”,是“V”
是花,是果,是星星,是鱼
憩息在少女的胸间
雄蜂寻踪而来,“嗡嗡嗡”的声音
就惊起成思念,和外人能猜测到的
秘密
夜宿鸡公寨
凌晨三点
鸡公山宋家寨的一只公鸡误把云雾当日出
一柄吴钩探上天际
划开薄幕,一个个雄鸡的军阵腾云驾雾从天而降
落在这个山头
落在那个山头
落在某个山头
落在山顶
落在山腰
落在山下
落在山谷
落在山崖
浮在山间
绕在树梢
缠于藤蔓
立于屋顶
用嗓子代替金戈
用独唱叫战阵前
用合唱组织进攻
旌旗猎猎
寒光闪闪
杀气腾腾
鏖战
鏖战
鏖战
……
由昏天黑地直战到天朗气清
云开日出,和平万岁
岔口坝的燕子
燕子的家里来客了
燕子就叫来一群燕子
落在堂屋里的天线上
叽叽喳喳地把我这个外乡人议论个没完
这个害羞地用翅膀扑打那个一下
那个扑闪着翅膀躲避不及
他们你追我赶,打闹嬉戏
我对其中的一个说
嘿,我要脱掉你的裤子
给你的光屁股拍张照片
他就飞啊,若即若离地飞在我前面
他们是一群小燕子
无须南来北往避寒就暑
这里是海拔871米的岔口坝土家山寨
只须山上山下地飞来飞去
就可感受四季的分明
奔忙的鸿雁飞走后
他们就是这里静静的山寨上
最活泼的一群
山鬼自述
五月,我头戴花冠
隐没在湘西的深谷里
看一切风景的油彩
成为飞瀑流泉
冲出候车室的铁栅栏
所有的花朵都落在水里漂走了
我尽一个山鬼的职责,坐在这里
守侯蛮荒
天上的云在飞
峡谷两边绿了又黄
一只白尾巴的鸟衔走一缕花冠的馨香
飞向密林深处
那里,屈原在一股幽泉里快乐地裸奔
姐妹峰
山路在你的臀部轻盈跳跃
在她的大腿上远远延伸
在你的乳房上一拐
蜿蜒成守卫梯田的曲线
然后转下来,回环往返地享受她腹部的柔滑和平坦
再往下,静静地消失在你美丽的隐秘处
姐妹峰不是石头
是我想娶的女人
姐姐是茶叶
妹妹是油茶树
她们身后背着的那个大背篓里
是一山椪柑
她们的头发上混合着云雾和汗水
我不知道我应该娶的是姐姐还是妹妹
光是那一篓作嫁妆的椪柑就够令我神往了
不知道过几年我再来
姐姐会不会出现皱纹
妹妹会不会体态丰满
可是她们都不会变心
依然会撩开云雾对我微笑
一个美丽的湘西女匪
天仙偏结下恶缘
一生挣扎人鬼间
好花偏落在孽海
似水流年都是怨
鬼魂被她慑去三分
鬼为她杀人
人魂被她慑去三分
人为她杀鬼
人变成鬼
半路夫妻难到头
鬼变成人
一夜风流都是梦
仙女欠下风流债
插翅难逃阴阳界
红云一朵随风散
化作山间长流水
古丈印象
古丈的风景
看在眼睛里就是一杯毛尖
古丈的毛尖
喝在口里就是无边的风景
用几十年结满茶垢的老茶杯舀一杯山泉
喝下去,回味着
就看见那云朵里落洞少女的笑容
细细品下去
如一股幽泉落进无底的天坑
我们像索魂的洞神一样追寻美少女的身影
她却在太阳出来后
化着无数颗露珠
闪烁在万倾茶园的每一片嫩叶上
芙蓉镇(组诗)
(一)
月亮的刀子刻在木头上
打不得弯
狗叫的锉子锉在石头上
打不得圆场
石板街冇得斜坡
麻石阶梯的钝角
折出高高的山梁
石板街冇得圆角
青瓦织成的腰带
捆扎结实的山腰
刀子一折
锉子一拐
在右边巷子的风里碰得“哐当”一响
防火墙遮住月亮
姐姐的身影在弟弟的哭声里
奶一般流淌
(二)
她们一棒槌,一棒槌,一棒槌地
把月亮打得稀碎
藏在石板街那口大井里
游人走近时
她们就惊恐
生怕这秘密被外人知道
一些人知道了
一些人不知道
芙蓉镇的米豆腐正是那些碎月亮做的
但是不管知道还是不知道
每个人都要了几碗
因为月亮的鲜味实在太好
(三)
清晨的石板街
扫不走昨天的月光
没看清你的面容
曲线把太阳裁剪成
姐妹、妻子、女儿和母亲
想听听古镇的声音
草鞋、布鞋和狗脚掌上的肉垫子都
太柔,太软
青布衣上的背篓在晨风里留下一丝淡淡的波痕
……
只有两个老爹的闲聊
在屋檐射下的一束光里
放映
(四)
比太阳起得早
就可以看到太阳上场前
在化妆间做的那些事
妹娃子参加天坑里的社祭是种冒险
太阳怕被洞神看中
把脸涂成黑黑的岩石的颜色
上午搭台子赛歌时
太阳没洗脸
悬崖上的木头房子和悬崖一样黑
从中午一直到下午
“落洞”的太阳都在痴痴地想着
骑白马的年轻洞神
注
落洞:在湘西古丈一带,有很多巨大神秘的溶洞和天坑,有时候,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孩子从溶洞和天坑前经过后会得一种痴病,常恍恍惚惚地与“洞神”“交欢”,当地把这种事情称作“落洞”。女子“落洞”后便没有谁家敢娶进门了,终日痴痴的,时而欢笑,时而唱歌跳舞,仿佛和情郎在一起,吃药也没用(据说有洞神托梦给当地医生的药方,可以吃好)。爹娘会哭泣着买上香烛去求洞神放回女儿的魂魄,也有被“放回”,从此不再犯“痴”的,可是很多女孩子就在痴痴的过程中死去,据说死的时候异常美丽,父母会买上纸钱到洞前为女儿烧去,举行一些仪式,将她体面地“嫁”与洞神,也就这样认命了。
(五)
木头不说话
说话就是下雨
石头不说话
说话就是打雷
木头房子和石头街市要是说开了
世界就只有听的份
木头尽用眼睛说话
山里的母亲不会说什么
只会用眼睛望着正吮奶的孩子
石头尽用身体说话
镇上的男人不会说什么
他们做着手头的活计
半天“哦”一声,半天“哦”一声
不晓得是否定还是肯定
不晓得是提问还是回答
那声音又直又硬
却比千言万语更耐听
(六)
橡皮筋在腿子上花样百出
把咿呀呀的童谣弹得时远时近
木头的房子被拉得踉踉跄跄
石头的街市被扯得忽高忽低
跳橡皮筋的会变成木头
唱咿呀呀的会变成石头
橡皮筋弹来弹去后还要缩回原样
石板街是永远也拉扯不大的孩童
(七)
宋泽波也是一块石头
但是石头也会笑
石头一笑就成了翻边的石磨
每一道磨槽都淌着泪河
宋泽波是一块小石头
他笑的时候是一个小石磨
小石磨有磨槽十一道
道道都积着坚硬生活的粉末
他是一块小石头
小石头也有孝心
他是一个小石磨
却会把好吃的留给他的爷和婆
赠与零食的游人不免诧异
别的孩子都是“食磨”
为什么你这个石磨偏偏不磨
太公和太婆道出了原委
孩子三岁的时候
在外打工的父亲因工殉职
年轻的母亲改了嫁,从此
老年丧子的爷和婆就代替了他的父母
宋泽波的爷和婆是两块大石头
他们笑的时候自然也是两个大石磨
三个石磨磨掉两块小小的烧米饼
沉默,是研磨岁月的歌
(八)
石板街在一声鸡叫里拐了两三下
到了一个角落里,又在另一声鸡叫里
延伸,鸡都叫累了
113号米豆腐店还不晓得在哪只鸡叫过的地方歇气
等到歇气的鸡叫再指一次路
三角酒幡飘动的地方
歇气的鸡没看见一只
歇气的人倒是看见了一群
三十来岁的米豆腐西施
给游人盛上一碗米豆腐
游人一边品着碗里的碎月
一边看着灶旁的西施
冷不丁地,店子里响起开慢慢游的符师傅的话语
“老弟,你真个去了岔口坝”
说话的声音不大
却是滚滚的闷雷
这一声闷雷不要紧
却把木头炸开了花
米豆腐西施像被电打了一样
惊呼:“你去了岔口坝!”
“六年冇看见我波伢子
也不晓得他变成什么样了……”
“哪个波伢子?
不会是宋泽波吧!”
没错,波伢子正是宋泽波
米豆腐西施就是他改嫁的娘
岔口坝是海拔九百米绝顶上的寨子
芙蓉镇也没几个人上去过
听说游客还给宋泽波拍了照
米豆腐西施急着要看儿子的模样
无奈那不是架数码照相机
儿子的笑脸在胶卷上解不得码
游客吃完米豆腐
西施硬不肯收钱
抹着眼泪要游客寄照片来
就这样和游客走了好远好远
等着吃米豆腐的人排成了长队
锅里的水沸腾得不能再沸腾
米豆腐西施和游客消失在拐角处
很久也没看见打回转
(九)
肩膀撞哒肩膀
山尖尖撞得响
背篓挤哒背篓
毛尖尖挤得香
草鞋踩哒草鞋
瀑布踩哒河溪
山歌对哒山歌
喜鹊鹊做哒窝
土话遇见土话
街巷就变哒河
两条鲇鱼成哒精
石板街上蹦得欢
石头眼里乱蹿
石头缝里乱钻
直把山上山下几百年
化作一段流水
蛊婆要放LiaLia蛊
碰翻哒喜鹊窝
公喜鹊母喜鹊结成伴
街上眼神飞眼神
眼神飞上哒天
眼神飞进屋檐
直把山前山后几十里
化作一缕炊烟
注解
1、蛊:中国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特有的一种配合巫术对人的身体投放的有毒物质,是这种特定毒药和特定巫术的合称。放蛊者通常以有毒的动物如毒蛇、蝎子、蜈蚣、蟾蜍等和有毒的植物为原料按特殊秘法和某种巫术制作蛊毒,放蛊后,能使被投放者身体得上奇怪的病,病者往往十分痛苦而无药可救,轻者经年累月不见好转,重者可在数月或数日内死亡。更有甚者,当自己中蛊后必须对他人投放蛊毒,方能减轻自身的痛苦。因中蛊者通常萎靡不振或痴愚疯癫,故中国语言中早已有“蛊惑人心”这一成语。放蛊者一经被发现并被证实有放蛊行为,除非给予被放蛊者解药,否则按照当地风俗将对其进行严惩。在清朝和民国时期,湘西地方有过地方政府处死放蛊者的案例,然而在现代社会,科技不相信放蛊一说,因此又有被放蛊者家属对放蛊者实施报复将其致死的案例。在非洲,也发现有蛊术,非洲的蛊和中国西南的蛊竟然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不知这是不是也可以作为人类起源于非洲的佐证。
2、LiaLia蛊:据说是将一对活的公喜鹊和母喜鹊(也有用一对公母蚱蜢或其它雌雄配对的小动物为原料的)捣碎,焙干成粉末,将粉末放入水中,男女双方无论从前相爱与否,吃了这种水后,就会一辈子缠缠绵绵而不再移情别恋。
(十)
这山到芙蓉镇
五十岁不下山
那山到芙蓉镇
六十岁不下山
山尖尖碰哒山尖尖
是儿女撞哒肩膀
李家寨见不着宋家寨
爹娘见不着爹娘
这山到芙蓉镇
麻雀不下山
那山到芙蓉镇
布谷不下山
山尖尖碰哒山尖尖
是喜鹊撞哒翅膀
宋家寨见不着李家寨
媒婆见不着爹娘
草鞋踩哒草鞋
箩筐挤哒箩筐
有事要赶场
冇事要赶场
明前卖完卖雨前
雨前卖完卖嫩尖
自家没得毛尖喝
天天喝井水
赶场要等五天
场场都赶
妹子等哒五年
场场不见
宋家寨见不着李家寨
卖完哒一山毛尖
直把石板街走陷
直把场子都赶穿
(十一)
石头今年四岁了
但是石头不是一个孩子
石头只是一个石头
石头一样的眼神
石头一样不做声
石头一样不玩耍
没有谁看见过石头的娘
石头是在外打工的爹
抱回家的挂蒂根
那时候宋家寨的二十户人家里
没有奶孩子的女人
石头是爷爷用羊奶和鸡蛋喂大的
现在石头的爷爷也死了
石头更加孤单
每天坐在石头门槛上看山
东家的饭,西家的饭
南家的床,北家的床
百家的水,百家的汤
关心石头的人很多
爷、婆、伯、叔、姑、姨
就是没有爹和娘
人怎么逗他,和他说话
他都不作声
只像石头一样盯着人看
人怎么亲他,怎么抱他
他都不作声
只像石头一样看着远方
石头最开心的事
是每隔五天都去赶场的叔叔
带他下山
可是山高路远
叔叔背着太累
石头下山是一种奢望
这一天,赶秋的日子
叔叔决定带石头下山
让沉默的石头也开心地笑笑
早上三四点钟
叔叔就背着梦中的石头下山了
一路呼哧呼哧地
到了镇子上
见到那样多的人
石头都不笑
问他要不要吃的
问他要不要玩的
他只是大大地睁着眼睛不说话
几个年轻游客听说宋家寨上风光好
便和叔叔一起上了山
晚上就睡在石头家的空房子里
那天晚上
石头和一个姐姐睡
那是他第一次和一个女人睡在一起
早上醒来
石头的小手握着姐姐的奶
这是石头发现的一个秘密
石头摸了三晚的奶
第四天一清早姐姐就下山了
石头醒来,手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姐姐
他跑到山边上
哭着喊了一声
妈——妈——
从那以后
石头就不再是石头
他成了一个会哭会笑的——
孩子
赶秋
(一)
十八面大鼓串成的念珠
一串带了十万苗民
念珠上的罗汉化作少女
一鼓打响十万大山
脚尖上两滴冰泉
鼓棒上两点火焰
会合在倒踢紫金冠那一刹那
从此,两双眼睛便结下水与火的缘分
两点火焰峰回路转十八弯地
寻找那两滴冰泉
两滴冰泉腾挪跌宕几番起伏
引逗那两点火焰
八人秋台转过几圈
苗歌里哭过、喊过、怨过、诉过
火焰和冰泉终会酝酿出几滴温暖的初乳
从年轻母亲那红红的奶头中溢出
(二)
九柴刀砍脱一根扎木
九十柴刀砍脱一座山
九百鼓棒打出山鼓的
是两条细长的流水
流过肩膀的养着螃蟹
八条腿伸到背后,腿腿都忙
钻过双峰的翘把子鱼
一蹦出水面,尾巴打落哒蜜蜂
高过头顶是飞瀑
冲出腋下是山洪
绕过细腰是激流
穿过腿子是暗涌
太阳下冲洗臭汗
月亮下沐浴香躯
两座山的泉水坠入一口深潭
两座山的心跳得紧
(三)
岩螺的西瓜从六月一直甜到赶秋
都是甜得最起劲的时候
岩螺的花鼓从六月一直打到赶秋
都是打得最传神的时候
瓜和鼓是两兄弟
既讲团结又爱争斗
瓜和鼓比响
岩螺的鼓一打
响遍的只是湘西
岩螺的瓜一拍
响遍湖南和四川
鼓和瓜比甜
岩螺的瓜一开
甜翻的只是嘴巴
岩螺的鼓一开
甜翻眼睛和神魂
岩螺的瓜
比鼓还响
岩螺的鼓
比瓜还甜
(四)
每天晚上
我的欲望都在意守丹田中
化作山泉流走
剩下我像石头一样躺在山上
每天白天
我都拼命喝山泉
让石头中充满血液
石头喝过山泉
就成为女子指甲都掐不进的苗家汉子
(五)苗夜
每天早上
我都分不清哪是牛叫的声音
哪是打开那叶老木门的声音
是谁在关闭黑夜
又是谁在开启白天
每天黄昏过后
我都分不清哪是牛打喷嚏
哪是人打喷嚏
是谁在开启啤酒瓶盖
又是谁在击打两根脆硬的鼓棒
半寨子青年男女聚集在火塘边
把火神跳舞的影子印在半透的竹编屋墙上
一半的欢笑就这样钻出房子
疯跑追戏到大山深处去了
剩下一屋子熟睡的石头和山泉
牛叫也不能把他们喊醒
门叫也不能把他们喊醒
只有太阳的火焰能把他们的灵魂召回
(六)苗浴
把月亮和苗女织在腰带里
用的是同一种颜色的丝线
把山神和树神的密谋织在腰带里
用的是另一种颜色的丝线
把两只喜鹊的偷听织在腰带里
两种颜色的丝线都用
结果是月亮和泉水在她们身上争斗不休
某些部位火花不断
只乐得喜鹊在天上和山上两边讨好
(七)苗歌
苗歌穿在身上
拧得出水
蓝色的山雾太重
冲不出峡谷
就化作呜呜咽咽的溪涧
从那些石头缝里流出去
有的流到河里
到外面看世界去了
有的流到树下
结出一树果实
有的流到洞里
从暗河里到了不知名的远乡
还有的就滋润出一朵小花
绣在情人的裤脚上
蓝色的苗歌穿在身上
湿湿的,让风湿性关节炎
成为一种不是病的基因
痛在生命里都
浑然不知
(八)八人秋台
八人秋台转上转下
离不开一根主轴
八人苗歌对来对去
绕不过一条山溪
秋台上八个呜呜咽咽地
女的四个是姐妹
秋台上八个起起落落地
男的四个是兄弟
叔伯兄弟是兄弟
襟兄襟弟是兄弟
兄弟的子女是亲戚
亲戚和亲戚不能结婚
姑的女嫁舅的儿
苗家自古“还骨种”
姑舅之间也是亲戚
亲戚和亲戚却可以结婚
常德
题常德诗墙
每一首诗都是亿万只手伸向太阳的呐喊
每一个诗人都是天下苍生奔向海洋的大江
在浩瀚的常德诗墙旁,沅江
只是一枚小小的波浪
我们呐喊着,在盲动中奔向前方
大江两岸,屹立着太多的铁壁雄关
他们微笑,他们沉稳,他们善良
我们撞击到他们的身上
改变了前进的方向
但是每一次撞击都变得更有力量
每一次撞击都变得更渴望飞翔
史书在壶口瀑布里怒吼
未来在三峡洪流中痴狂
时代裹挟着千军万马、雷鸣电闪
一路激荡,凯歌嘹亮
我们撞击过英雄的胸膛
我们踩踏过巨人的肩膀
看吧,浪花飞溅,水雾漫天
那是国魂
在展翅飞翔
诗墙边的女子——赠晴儿
诗墙边的女子
屹立在诗墙旁
金戈铁马在她的眼睛里
化为沅江的柔波
她的身影太像当年的孟姜女
可是她没有哭泣,站在岸边
笑起一条
诗国的长城
咏常德会战
弹尽,援绝,人无,城已破
肝披,胆沥,肠断,怒依然
枪残,刃卷,旗裂,魂安在
骨崩,筋摧,血洒,壮河山
附:国民党七十四军五十七师在抗战中被围常德的最后一封电报!
弹尽.援绝.人无.城已破。职率副师长、指挥官、师附、政治部主任、参谋部主任死守中央银行,各团长划分区域,扼守一屋,作最后抵抗,誓死为止,并祝胜利。七十四军万岁,蒋委员长万岁,中华民国万岁!
另注:国军在此次作战中伤亡四万余人(其中阵亡两万三千八百三十五,含军官七百九十员),日军伤亡两万三千余人(其中阵亡一万余人,含大佐级高级官员九名,五名联队长)
蒋介石退居台湾后亲自将台北的一条街命名为常德路,对常德会战中牺牲的数万将士而言,常德路是对他们的肯定。
电视剧《恰同学少年》观后感
寻找二十八画生
大多数和尚待在庙里念经
玄奘远行
大多数诗人坐在家里写诗
毛泽东闹革命
他是毛奇,十九岁时以《普胜法》为题
畅谈普鲁士胜利的原因和中国的教育,让湖湘名师拍案而起
他是二十八画生,把征友启事贴遍长沙城
为救亡图存集结了一批志士仁人
他不是和尚
却比一般和尚更虔诚
他也是诗人
却比很多诗人更先锋
十四岁的时候,也曾像藏民那样
风餐露宿,从韶山冲三步一叩首拜到南岳顶
一声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便指挥钟山风雨化身为百万雄兵
二十八画生,站在今天我应当叫你爷爷
站在昨天我应当叫你父亲
可是我更愿意站在前天
叫你一声,润之,我的兄长
愿与你畅游湘江
愿与你彻夜长谈
愿与你提一桶刺骨的井水,冻爽我的脊梁
愿与你冒着暴风骤雨和雷鸣电闪登上岳麓山顶
二十八画生,我在南门口寻找你的征友启事
我看见你欣长的身影
我听见你朗朗的书声
我踏着你留在雪地里那通往省图书馆的脚印
在老长沙的街头
在麻石板的巷子
在橘子洲头的渔家
在第一师范的教室
……
随便问一个人
他都指出你的道路
随便问一个人
他都记得你的音容
随便进一家店铺
他都懂得你的口味
随便问一个老头
他都会说,你更年轻
初恋的毛泽东
新民学会里来了四个周南女校的美女
一个叫陶斯咏,一个蔡畅
一个叫杨开慧,一个叫向警予
新民学会的分会场设在橘子洲头
羞涩了两千年的少男少女又开始了交流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第一师范的男生们也会在背地里悄悄议论
她们谁更漂亮,谁才是他们暗恋的对象
于是每一次聚会发言,他们都侃侃而谈,落落大方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橘子洲头的聚会轻松浪漫
湘江评论的文字慷慨激昂
嘤其鸣矣,以求友声
四只从《诗经·周南》中飞出的凤凰
不久就为少年中国团结了一批英俊的少年郎
他们是:毛泽东、蔡和森、罗学瓒
萧子升、罗章龙、李立三……
让人相信美丽就是力量
多少年后,有谁知道
正是当年恋爱的火花引燃了中国革命
而美丽的向警予和杨开慧都做了涅槃的凤凰
第一师范 —— 一个美丽的童话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我第一次从长沙第一师范的围墙外走过
竟那样惊奇地以为自己掉进了另一个时空
拥有那样独特的西式建筑的学校,即便我走错了路
也不应该看见啊
那样的学校应该——是贵族学校吧
我读书的八中连块像样的操坪都没有
后来我知道了,那从前是一所不收学费的学校
那里面走出了几个革命家和这个国家的缔造者
那所学校的创办者异想天开地免收学费
之后,这个国家就发生了天方夜谭的事情
那样的学校应该——门槛很高吧
一般来说,文理严重偏科的学生很难进
后来我知道了,那从前是一所写篇自由发挥的作文就能进的学校
那里面走出了几个翻译家和学者
那所学校的创办者破天荒地降低了入学门槛
之后,这个国家就出现了一批新文化运动的接班人
那样的学校应该——很难毕业吧
一些有独特爱好的学生常常几科及不了格
后来我知道了,那从前是一所算平均成绩和重视社会实践的学校
那里面走出了几个培养出优秀人才的教育家
那所学校的创办者别出心裁地支持了人文主义者
之后,这个国家就出现了新时代的孔子
那样的学校应该——很势力眼吧
一些家庭贫困的学生会因为与同学物质条件的差距而心理不平衡
后来我知道了,那从前是一所老师穿草鞋上讲堂的学校
那位被称作“徐大叫化”的教师,把每月几百大洋用来办乡村公学
自己却和穷学生吃难以下咽的免费食堂
——这个国家出了几个特立独行的教育家,民族得以复兴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我第一次从长沙第一师范的围墙外走过
又在围墙下来来回回地走了很久
我没有走进去
那是上天为伟大领袖准备的童话
她至今都不现实
中国愤青
光荣啊,中国愤青
泪水洗过我们的瞳孔
我们把社会看得更清
怒火损伤我们的肝脏
我们更有胆量
我们的生活本可以安享
却偏要借酒浇愁
我们的日子本来很太平
却偏要惹火上身
也许我们不是官员
却关心弱势群体
也许我们不是党员
却心系劳苦大众
是的,我们可能不像律师那样会钻法律的空子
但是我们心里有一杆良心的秤
是的,我们可能不像学者那样专业术语塞满牙缝
但是我们笨拙的舌头照样可以诵读圣经
哪里有不平
哪里就有我们愤怒的声音
哪里有危难
哪里就有我们救援的声音
愤怒吧
我们是民族的血性
光荣啊
我们是中国愤青!
因为我的名字叫——人民
有三句话总让我激动不已
每一句都唤醒我五千年的记忆
有三句话总让我激动不已
每一句都指出我的伟力
有三句话总让我激动不已
每一句都喊出我的名字
有三句话总让我激动不已
每一句都述说着我自身的奇迹
在这五千年里
我用巨大的树桩,只消三次就撞开那古老宫殿的城门
在这五千年里
我用巨大的榔头,只须三下就敲响那罪恶王朝的丧钟
在这五千年里
我用巨大的斧头,只消三次就劈开那昏庸帝王的棺木
在这五千年里
我用巨大的扇子,只须三下就煽起原野上的熊熊烈火
我的名字镶嵌在中华与共和国的中间
就像国徽悬挂在天安门城楼上
我的名字镶嵌在中央与政府中间
就像长城屹立在神州大地上
我堂堂正正地站起来了
中华是我的家谱
中央是我的辈分
我以我的名字给共和国一个姓氏
我的名字叫——人民
在三年的战争中
在三十年的战争中
或者更久,由此上溯到公元一千八百四十年
从那时起,在反抗内外敌人侵略压迫的斗争中
我的身体上留下累累伤痕
我的心灵上满是疮疤
纵使我迎来胜利
我的记忆深处却只有痛苦
有时候我会做恶梦
梦见三座大山重新压在我的身上
有时候我会从梦里惊醒
擦去三大战役露宿战壕时额上的露水
有时候我也会在熟睡里大喊一声
吓退敌人的进攻
可是更多时候我不愿意从梦里惊醒
以在我醒来后发现夜的寒冷
翻翻我的家谱
依然是中华
查查我的辈分
却模糊不清
难道我应该重新审视我的名字
难道我应该怀疑共和国的姓氏
可是天格、人格、地格全都不欠缺
我有必胜的信心永远用我的名字作共和国的姓氏
因为我的名字叫——人民
中国大地的癌症
癌细胞正扩散到中国的大地
五千年的大地,美丽的大地
丰收的大地,绿色的大地
五谷杂粮的大地
遍布牛羊的大地
森林覆盖的大地
河流纵横的大地
峰峦起伏的大地
一马平川的大地
黄土的大地
红土的大地
黑土的大地
沙土的大地
我们是大地的子民
我们是黄帝的子孙啊
我们是由女娲用泥土捏成的啊
可是如今,我们的大地
正在癌症中
那些被推平的、压紧的、夯实的、打桩的土地
铺满水泥
癌细胞长成突出大地肌肤的怪物
它拔出地面,长得像蛇
阴森森地对我们笑
它吐着毒蛇的舌头
扮成美女的面孔
请出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家伙为它保媒
我们曾经那样尊敬的人
怎么一瞬间就成了骗我们上当的帮凶
哦,它们也是毒蛇
它们喝了酒后,划了拳后,就称兄道弟
原来它们本就是一窝
它们道行浅,一沾酒臭就现原形
我们请的捉蛇人看看这个村民,给个馒头
看看那个百姓,送碗稀粥
我们竟忘了他是我们请来捉怪物的
他在村子里转悠了好久
我们都说他是好人
是的,我们忘了忘了
忘了他是来做什么的
我们似乎以为他只是来救济的
这个把手搭在他肩膀上
那个抱住他的腰
只有那毒蛇般的怪物在一旁狂笑
红土地在哭
黄土地在哭
沙土地在哭
黑土地在哭
啊,癌细胞长成的毒蛇遍布四方
还有装懂的人无耻地说出这是崛起的龙
龙是这样吃人的吗
黑土地上的村民被吃的时候
骨头被咬碎的声音都听到了
这些癌细胞变的怪物
森林成了它们腐烂的皮
庄稼成了它们生满蛆虫的鳞
地下水成了它们致人死命的毒液
五谷杂粮成为它们叮满长长寄生虫的肉
肥肥的、粘粘的泥土成了被它们毒液腐蚀的扭曲的骨头
山峦成了它身上的肿瘤
草地成了它身上的病毒
牛羊吃了都得死
黄帝是一头被吞进它细长身体里的大象
女娲的手痛苦地伸出它的喉咙
啊,这是中国大地上的癌症
癌细胞长成毒蛇样的怪物
拔出地面
那些怪物的帮凶埋伏好了
偷袭那些坚持打蛇的人们
黑土地上的血还是热的
一个村民刚刚被打死
房地产就是一座坟墓
房地产就是一座坟墓
我想做这坟墓的掘墓人
可是我自己也在坟墓中
哪怕我化作一只美丽的蝴蝶
也找不到可以飞出去的裂缝
即便我能飞出去
坟墓以外还是坟墓
坟墓旁边还是坟墓
总之,到处都只有坟墓
坟墓埋葬我们的青春
坟墓埋葬我们的美丽
即便我能飞出去见见阳光
和另一只蝴蝶追逐嬉戏
我们还是要飞回去
还是要找条缝隙钻进去
因为我们爱的翅膀经不起风雨的洗礼
我们甚至在坟墓的裂缝里思索
我们甚至只有在裂缝里思索的份
因为我们卡在这条缝里
卡在这条缝隙里
看坟墓里面的蝴蝶醉生梦死
看坟墓外面的蝴蝶飞来飞去
北望洞庭——有感于潇湘晨报《向北挥师三十公里把长沙做到洞庭湖》一文
北望洞庭,烟波不再
北望洞庭,候鸟难寻
北望洞庭,大船搁浅
北望洞庭,我们只有金灿灿的眼睛
这里不再是鱼米之乡
一座座无人居住的新坟正在埋葬我们祖国年轻的躯体
这里不再是良田沃土
得了硬皮症的农业用地在五十年卖身期满后不可能借尸还魂
北望洞庭,鱼虾绝迹
北望洞庭,白鹭横尸
北望洞庭,楼盘林立
北望洞庭,泪眼凄迷
这里不再有渔歌互答
“向北挥师三十公里把长沙做到洞庭湖去”的豪言壮语把我们的希望一网打尽
这里不再有绿野万顷
“为长沙寻找出海口”的梦想让我们再难苏醒
我看见潇湘晨报的大手笔引用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诗句
我看见画面上一个小女孩拥抱蓝天的姿势像极了屈原投江
我看见金灿灿的河面上似乎被蒙住厚厚的油污
我看见恰同学少年们无法阻止湘江北去
湘江北去,你曾经是多么的激情万丈
而今你用圣母抱住基督尸体时那默默的眼神看着日渐干涸正在打桩的湿地
湘江北去,你曾经是多么的豪迈洒脱
而今你用老牛舐犊的慈爱悲情地舔舐着那些被拆毁的农庄和渔村
对岸谷山潇湘陵园的鞭炮响过后
一个生命落土了
一片土地埋葬了
一条河流沉默了
北望洞庭
我们永远地合上《水经注》
北望洞庭
我们再也不愿睁开痛苦的眼睛
致太阳书
为什么我的眼睛饱含热泪
因为我的眼睛里吹进了沙子
虽说我们的眼睛是用来感受光明的
但她们很柔弱
只要有一粒沙子吹进去就会流泪
假如我们的眼睛里每天都吹进去十粒、二十粒沙子
那么不久的将来
她们还能感受到光明吗
太阳啊
为了让我们的眼睛感受你的光明
请你驱除那些空气中的沙粒吧
父亲!父亲!父亲!
父亲!父亲!父亲!
我在端午节的前夕呼唤着屈原
不是叫他屈原,而是叫他父亲
让我小心地为你剪开绳索
让我轻轻地为你剥开囚衣
正气的清香冲开两千年的迷雾
刺激着我的鼻孔
可是酸楚再一次令我泪眼迷离
我之所以呼唤你
是因为你一直用慈父的爱来教育我怎样做人
是因为你一直用慈父的恨来教育我怎样写诗
可是我今天不想写诗
我带着刀
我想杀人
我呼唤你
请给我答案
因为你是父亲
这里有四百个父亲需要你给出父亲的力量
天地间有更多的父亲
在看着四百个遭虐的孩子
捆绑他们的不是正义
不是良心
不是天理
更不是诗性
而是法律
虐待他们的不是侵略者
不是强盗
不是妖魔
不是野兽
而是政府
警察在吃他们的肉
法官在吸他们的髓
富豪们居住的别墅镶嵌着他们的骨头
孩子被他们活埋的时候
伸出的小手已经长成了树苗
被冻死的树叶是他们握紧的拳头
屈原,我在父亲节叫你的名字
请你用父亲的眼睛看着我们
请你用父亲的手抚慰孩子
请你用父亲的威严夺走那些人手上的粽子
假如他们也有资格吃粽子
那么我们吃进去的是什么
仿佛一块砖头掉落在我们胃里
即便我们眼睛中流的是血而不是泪也难以抑制我们的痛苦
我们难受地躺在地上,看着天空
呼唤着你的名字
屈原,我们的——
父亲!父亲!父——亲!
杀,一个字
任何一个批示都显得苍白无力
任何一个会议都显得纸上谈兵
任何法律的解释都显得不符合逻辑
任何人道的泪滴都只能是无济于事
任何报导都落不到实处
任何暴光都太像炒作
任何文字的表述都只是一种多余
我想像李逵那样提着两板斧一路砍过去
杀
一个字
杀
一个字
杀
一个字
雷电不劈死坏人是老天没有良心
汽车不撞死坏人是老天没长眼睛
狗不咬死坏人是狗不通人性
人不气出病就是人没有血性
不杀
人民英雄纪念碑会倒掉
先烈们会用最后的粉身碎骨压死人民的敌人
天安门会开裂
国魂会飞出来和那些恶霸拼命
长城都会跨掉
成吉思汗的灵魂会过来拔刀相助
甚至那些封建王朝的陵墓里的帝王后妃都会跳出坟墓来
组织一支正义之师
什么叫法
执法者拿枪逼着我们
法官闭着眼睛
父母官煮食自己的孩子
这都是一些带着什么面具的魔鬼
简直难以想象
是五千年的历史翻到今天
贴错了洪水猛兽的一页
还是历史书里出现了聊斋志异的内容
司马迁都不会相信这种传说
在太阳的照耀下
400多个未成年的孩子
被野兽撕咬
我去你的什么指示
14亿人气得性欲都没了
还要指示
还有人在开会
说这是用工不规范
我简直要赞美征发70万民夫的秦始皇
……
……
……
杀吧,杀吧,杀吧,杀吧
我们再也不能等待
明天早晨
正义的枪声把太阳扫出十万个黑洞
我们才会解恨
否则
我们将无法用性欲来玷污我们对于400多个孩子的爱
中国
我们已经太久没听到枪声了
让一切死缓都去见鬼
让一切监外执行都去见鬼
我们要看到坏人暴尸于荒野
我们要看到野狗去吃他们的死肉
……
……
……
否则,请把国歌换掉
国歌不换,我们会成为杀——人——狂!!!
谶语中的希望
我希望每一栋高楼都
布满青苔
长满青草
挂满青藤
生满绿树
那样,城市的每一条街道
都成了峡谷
我要在这峡谷里
开垦我的田园
世界愤青
德黑兰铁匠
我在德黑兰的街头寻找艾哈麦迪·内贾德的铁匠铺
想请他为我打造全套武士装备,包括
各种各样的刀具、各种长度的矛、各种型号的剑
以及可以自由伸展的盾
利刀也砍不进的铠甲和头盔
我问遍了德黑兰的大街小巷
人们指给我无数铁匠铺
可是所有的铁匠都只是向我展示一些餐具和农牧业用具
比如菜锅、饭盆、勺子
锄头、铲子、犁、马蹄铁
人们总是善意地嘲笑我
他们说,嘿,告诉你,我们又不是强盗
我们干嘛要打造那么多武器
难道你要我们去抢劫吗
是这样吗,我问,那如果强盗打你们怎么办
他们开心地这一个举起菜锅,那一个举起勺子
他们说,德黑兰不相信武器
只要有铁,就可以敲碎敌人的脑袋
只要有铁,就可以挡住敌人的子弹
这时,那个叫艾哈麦迪·内贾德的铁匠走过来
他微笑着送给我一把精致的小水果刀
刀把上刻着“正义”
他说,当正义与铁结合
即便是一把小得不能再小的水果刀
也能把天空划开一道口子,放血
伊拉克,团结起来
当最后一块草坪布满弹坑
当最后一块平地留下履带的印痕
当第U个球门在枪口下残疾
当第N个前锋在轰炸中丧生
第I个后卫补充到球门
第R个中锋成为后卫
第A个前锋撤回中场
第Q个战士放下枪支
以他们在伊拉克呐喊的人流中所处的位置
排成一个向生存挺进的军团
足球,伊拉克人最后的武器
还有十几个人的腿没被炸断
无须举手投票
无须调查举证
无须直升机
无须装甲车
亚洲杯夺冠 —— 一个不争的事实诞生了
没有教派冲突
没有人体炸弹
伊拉克,团结起来
远离那种眼睛里只有利益的人——评白岩松访日
我真希望我的朋友不会
在我工作时老是盯住我
在我致富时老是研究我
在我落魄时老是嘲讽我
在我潦倒时老是陷害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事事都要和他攀比
我不知道为什么家人总拿我和他对比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模仿他的习惯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和他在一起总那么紧张
我想睡睡懒觉,这是我的自由
我想弹琴唱歌,这是我的天赋
我想写诗画画,这是我的权力
我想出去旅游,这是我的梦想
我到底得罪谁了
就因为我不愿意像他那样一门心思只关注利益
就因为我不愿意像他那样两只眼睛里只有金钱
就因为我不愿意像他那样紧张生活得成为物质的奴隶
就因为我不愿意像他那样有几个臭钱就瞧不起那些没钱的人
我平时出去比他大方
我和朋友吃饭总是主动做东
我看见需要施舍的人总是慷慨解囊
我遇见需要帮忙的人总是给于援助
可是他处处精打细算
吃饭从来都是AA制
他看见需要施舍的人总抱怨政府不管
他遇见需要帮忙的人总说警察会处理
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
我既不想唱歌,也不想写诗
更不愿画画,因为感性的景物在他眼里从来都是那样理性
他会指着一条鱼说
你看,养这种鱼一定能发大财
他会对着一片桃林说
你看,这个品种的桃子必定产量低
他会对着一座青山说
包下它或买下它并不会太贵
他甚至会以和你做生意少赚你两毛钱为条件
让你承认他在某个行业的垄断地位
总之,你会发现如果和这种人做朋友
你会活得很累
你会失去自己的爱好
你会成为他的影子
你稍微一不留神
就被他钻了空子
于是老板想着要炒你的鱿鱼而重用他
于是家人指责你不如他会赚钱
于是你自己原有的很多优点都会被那些熟悉你的人视而不见
甚至你的妻子和儿子都会忘记你会唱歌和写诗画画
而只是天天嘀咕着你不如他会把微笑都变成一分利润
所以,你不仅不能和他做朋友
你还要离他远远的
不要让他偷窥你的秘密
不要让他学习你的优点
不要让他那些只关乎利益的行为得逞
只要你胸怀天下,理想远大,实事求是,务实进取
你就能在继续体现自己优点的同时
让他显得狭隘、渺小、虚伪而不值得一提
致日本人
我希望在你的文字里理解怀素的草书
我希望在你的服饰里体会大唐的情致
我希望在你的茶道里重温宣和的遗事
我希望在你的绘画里回顾写意的历史
我能从北国之春里看见桃花盛开
我能从拉网小调里听出江南帆影
我能从山口百惠的眼神里看到苗女的羞涩
我能从高昌健的微笑里读懂张艺谋的心思
假如你能提供一张梦回大唐的船票
我一定要为盛世的长安多拍几张照
假如你能开出鉴真东渡带去的药方
我一定要为乡亲治好一些日常的疾病
假如你能告诉我一块陶片的来历
我一定向邻居们说出先祖的秘闻
假如你能送给我一枚仙草
我一定会把它交到兵马俑的手里
等待那个沉睡的君王传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海浪滔滔,万里迢迢
不辞辛劳,尔等功高
回家不易,好好休息
探亲访友,尽是亲戚
尔去之时,所带刀矛
尔既归来,莫带枪炮
尔去之时,所列农桑
尔既归来,多具海产
尔去之时,学得礼仪
尔既归来,理当温良
尔去之时,甚为惶恐
尔既归来,心当安稳
天使宣毕,缄口不语
万里长城,默默无声
节日感怀
清明节随想
今年父亲给爷爷挂坟的时候烧的不是纸钱
而是纸做的“金元宝”
父亲说,清明节的时候大家都烧纸钱
肯定会造成阴间货币贬值
而黄金是永不贬值的硬通货
我说你为什么不给爷爷烧座纸房子
父亲说,如果阴间的货币贬值,那么阴间的房价也会飞涨
所以只要给爷爷烧去“金元宝”
爷爷就可以想买别墅就买别墅
想买汽车就买汽车
想买手机就买手机
呜呼,看来阴间的财政部长不好当啊
阳间要多久才通货膨胀一次
而阴间每年要通货膨胀两次
但愿阴间那些土地被征用的农民不要在清明节和七月半的时候
拿到征地补偿的款项
因为那时候货币贬值,拿再多的补偿款项也等于收了一堆废纸
这样的话,阴间那些商品房的闲置率就会比阳间更高
嗨呀,我这样想着,自己都想笑了
于是,我对父亲说,说不定爷爷早就转世投胎了
你还给他寄钱做什么
不过我转念一想
阴间的高尔夫球场上那些一杆一杆飞向阳间投胎的高尔夫球
大概都是特权阶层,是贪官
像我爷爷那样的平头老百姓
哪有投胎转世的份
端午节
我的父母从来不读屈原的诗
可是每年过端午节
他们都会包很多粽子送给街坊邻居
我经常读屈原的诗
可是每年过端午节
我从来不包粽子
有些人既不读屈原的诗
每年过端午节
也不包粽子
还有些人
他们是屈原憎恶的对象
却每年都吃别人送的那种最贵的粽子
七夕
每年七夕
有多少争着过河的人淹死在银河里
让人不得不怀疑
那是一次集体大逃亡
假如不是为了生命的最后一线希望
有谁会愿意往风大浪急、宽阔浩淼的银河里跳
有谁会愿意爬上那条不堪重负朝一边倾斜的船
牛郎们过去,织女们过来
人们在夜晚的河水里呼喊着,寻找着
有时候两边对开的船会相撞,会翻船
谁知那些努力游上彼岸的牛郎织女
又要重新站在各自的岸上,眺望对方
中秋感怀
举头望明月
就想起李白的诗
把酒问青天
就吟出苏轼的词
闻到桂花香
就记得吴刚的典故
咬一口月饼
就知道自己是中国人
散编
致农民
和你握手,就听到了庄稼的脉搏
和你拥抱,就感受到大地的心跳
和你聊天,就懂得了春耕的计划
和你说笑,就领会了丰年的征兆
我把我的诗读给你听
因为我急于得到土地的承认
我把我的诗读给你听
就像我在黄帝陵前诵读祭文
爱你,就是爱五谷杂粮
爱你,就是爱四季分明
爱你,就是爱皇天后土
爱你,就是爱风调雨顺
我要用我的诗来颂你
这诗歌清新如土
我要用我的诗来赞你
这诗歌拙朴如泥
热爱每一个农民
捍卫每一寸耕地
我们是炎黄的子孙
我们是五谷的子民
为诗歌留一片沃土
为心灵留一块绿地
我爱土地的哲学
我爱农民的眼睛
论“小我”与“大我”
细雨蒙蒙时,我怀揣着一本诗集走在路上
遇见一个朋友,他问我
“看你怀里裹得那样严实的一大包,
是不是刚从银行取出的一笔巨款啊”
我说是的,我平时把我的忧伤与愤怒一点点
一点点地存进银行里,今天零存整取
“哦,那是哪家银行”朋友问,“存在那里可靠吗”
我说是感情银行,非常可靠
我告诉他,那里有层层铁门
有最坚固的保险箱
还有全副武装的保安和先进的监控系统
我的忧伤和愤怒存在里面,不会被任何高明的盗贼偷走
朋友认为我的行为很可笑
因为他是乐天的月光族
每一个硬币的价值都被他
单独实现了
一个硬币买饼
一个硬币乘公交车
最后一个硬币被中间穿孔用绳子系起来
“买”了无数个避孕套
我对朋友说,我的这笔款项不光是巨款
还是一本万利的原始股
因为它投资的是正义、良知、勇气和尊严
在一定的时候它能聘请到上帝的律师
亡灵的痛诉
表哥抱起外公的骨灰坛子
他说那一定是刚出炉的
很烫
很烫
我们将外公的骨灰落土
山风将一些香灰吹落在我们裸露的手臂上
很烫
很烫
难道是外公的脑细胞还没有死亡
他被焚化时
很烫
很烫
怀念春天
春天已经越来越不像春天了
一晃而过,就到了夏天
我们对太阳怀着敌意
只能躲在空调房里
看那些盆栽植物
充斥在春天博物馆里
我们到哪里去透透气
春天已经一去不复返
孩子们更不知道有春天
新长大的少女也不知道有春天
老人不屑于春天
中年人不在乎春天
只有29岁的我
每天为春天而在梦里唉声叹气
一些种子深埋在地下
再不会发芽
沤烂成泥土
一朵花再也不会开在谁的眼睛里
写给北北
多少年
我渴望你小小的乳房
当那些丰满的乳房因装满岁月
而沉重地下垂
唯有你小小的乳房因只能装下我的几首小诗
而轻盈地挺立
如那远离红尘的戈壁和荒山中微弱的灯光
多少年
我渴望你小小的乳房
多少年
我渴望把那微弱的灯光拨亮
写给民工
他们习惯了把故乡装进那种8元的包里
用肩膀上的体温去抚慰远方的亲人
包一背上肩
亲人就闻到了汗味
包一背上肩
背就贴着亲人的脸
包虽然被放在很多地方
车站、车厢、工地、工棚
总也会被攥在手心里
包虽然会蒙上很多灰尘
烟尘、粉尘、沙尘、土尘
总也会被洗得很干净
故乡的山水有多重
都得背着
亲人的叮嘱有多沉
也放不下
黄昏的时候
他们背着故乡的炊烟走在大路上
笑容是绿色的
金币
送给你一枚金币
孩子
这是作为今天中午你给我送盒饭的小费
但愿你不要嫌太少
它的重量比不上你母亲的牵挂
它的耀眼比不上你家乡的太阳
它掉在地上的声音没有你父亲的叮嘱响亮
但是请你收下吧
紧握在手中
横穿马路的时候你就会更安全
遭遇冷眼时你就会更自信
被克扣工钱时你不至于饿死
孩子,请收下这枚金币吧
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
请你收下一切金币作为盘缠
也许你一生都只能收下这几枚
但是它会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你
——虽然这枚金币只是一个和善的微笑
燕子
燕子是最倔强的鸟
她想把过去彻底剪断
为此,她随身带着一把剪刀
可是,燕子又是最重情的鸟
她从来没把什么剪断过
尽管她随身带着一把剪刀
在南方的屋檐下,燕子剪雨滴
在北方的屋檐下,燕子剪窗花
人们都说燕子心灵手巧
可是那年燕子来到南方
却没有找到从前的屋檐
燕子的剪刀也在南方的酸雨里生锈
好不容易捱到春天
流浪了半年的燕子悄悄回到北方
谁知北方的屋檐也找不到了
现在的燕子已经不在乎南方北方
她只喜欢农村
燕子说,只有在农村的屋檐下,她的剪刀才能派上用场
她才能听到人们由衷的赞美
而在城市里
没有适合她安生的屋檐
她带着一把锈得不能动的剪刀
到处被人们嘲笑为笨鸟
烈士墓上的红玫瑰
一只红玫瑰静静地躺在一块烈士的墓碑上
送花的人,却不知是谁
一只红玫瑰静静地躺在千万块烈士的墓碑间
送花的人,已不见了踪影
一只红玫瑰躺在龙华革命烈士陵园里
让人看见后很想歌颂春天
一只红玫瑰躺在这里
这里才有了生气
这里听腻了悼词和祭文
这里看厌了百合和雏菊
这里对充满煞气的花圈表示憎恶
这里一播放起哀乐就引起集体恶心
这里对鞠躬的身体和哭丧的脸都不感兴趣
这里……甚至不需要“气壮山河”、“浩气长存”之类的词汇
因为这里是年轻人的“地盘”
当任何一位已为人父母的人按照碑文上的日期
算出烈士牺牲的年龄时
都会觉得自己的确是个大人
那么这里最缺乏和最需要什么呢
相信是一个情椟初开的少女给出了答案
当她凝视墓碑上那张英俊的面庞时
竟然绯红了面颊
于是,在以后的日子里
在某个风花雪月的夜晚
她在她少女的痴想里
做了那个英俊烈士的新娘
她在她少女的梦幻里
或许还为他生了孩子……
少女在痴想中微笑
在梦幻中念叨着烈士的名字
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被绝大多数人遗忘的烈士
因为面貌英俊而被少女铭记在心
终于有一天,少女害羞地怀揣着一支红玫瑰
来到烈士墓前
她对照片窃窃私语
眼神充满着爱怜
少女纯贞的爱情、甜美的梦幻、浪漫的心思
以及那些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都被她藏在玫瑰里
在这里——献给她永远年轻的爱侣
雪人
在孩子的小手里诞生
在风雪的亲吻下成长
在严寒中才感到温暖
在劲风里才觉得安稳
可是成人并不喜欢雪人
他们一铲子,一铲子地
铲除雪人的领地
大地再次恢复肮脏的面孔
雪人的世界只属于孩子
他们在孩子的手里诞生
最终还要化作孩子的眼泪
中国的两大灾难
中国经历了两大灾难
一个是黑的
煤
一个是白的
雪
我本以为煤是世界上最黑的
没想到还有比煤更黑的
那就是人的心灵
我本以为雪是世界上最纯洁的
没想到还有比雪更纯洁的
那,也是人的心灵
献给所有年前被辞退的打工者
我们是礼花
宣布这个黑夜值得欢庆
我们是喇叭
宣布这个黑夜不太安静
我们是霓虹
宣布这个黑夜的“性”
我们是鞭炮
宣布这个黑夜应该被吵醒
我们是礼花
一次次地升空
刚在这里的试用期灿烂
又在那里的试用期光明
我们燃烧自己
是为了照出老板的人样
当我们熄灭后
没有人能看出他们面目有多狰狞
我们是喇叭
一次次引起震惊
刚赢得客户的喝彩
又获得政府的好评
我们吼出长期失眠后的一口底气
是为了喊开吸血鬼的道路
当我们停止惨叫后
没有人能嗅到他口中的血腥
我们是霓虹
不停地变幻花样
刚为老总增添了一条亮丽的花街
又为老总的儿子渲染出七彩的柳巷
我们透支心力,不得不向短暂的梦里寻找答案
是为了规划出淫荡后宫的效果图
当我们在闹钟声中睁开疲惫的眼睛
没有人知道属于我们自己的美梦还没有开始
我们是鞭炮
不停地爆发振聋发聩的创意
刚引爆了一连串的繁华
又点燃了一大片的兴旺
我们毫无保留地交出生命的精华
是为了不让一线黎明被黑心的鬼魅吞噬
当人们早晨开门看见那一地的纸末
有谁知道昨天夜里那惊天动地的
——正是我们无数次心碎的声音 _________________ 爱青山绿水,爱梦里家园,爱红颜知己,爱一个纯粹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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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篙[99] 长篙作品集 二品总督总管 (回首人生,前途在望)
注册时间: 2005-10-23 帖子: 3390 来自: 中国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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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四 四月 10, 2008 6:53 pm 发表主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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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兴看到绿水的变化,少了口语化与随意性创作,更加讲究语言的表达方式和树立自我的个性.太多.变化定位才是重要,坚持更会成功. _________________ 忘掉写诗,你才开始真正写诗;詩無定法,隨性而安
長篙诗歌自然門
http://blog.sina.com.cn/99G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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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中冲浪[北方狼] 杯中冲浪作品集 二品总督总管 (回首人生,前途在望)
注册时间: 2005-08-24 帖子: 2927 来自: 中国泰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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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五 四月 11, 2008 5:31 am 发表主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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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好,欣赏你的诗歌。 _________________ 靠近神的烛光读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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