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朱赤

寄一位流浪诗人（三首）

一个诗人、三条狗和一个醉汉
——寄一位流浪诗人

你撕碎的一地诗稿
填不满三条狗的饥肠
多少荒凉晨昏
窗外的那个醉汉
只好以水代酒
为你举杯

冷雨青灯
在你的四壁爬蔓
夜半的风响
谁的讥诮
穿过你的院落空荡荡
没有月色的月夜
苦艾草疯长
一个诗人
三条狗
和一个醉汉
在同一座屋檐下
讨要生活

梦里惊起鸟啼鸡鸣
你披衣凭窗
看如席雪花
狼的舌苔舔过故园热土
你也频频举起手中快枪
只是，射出去的
都是橡皮子弹

一个醉汉、三条狗和一个诗人
——再寄一位流浪诗人

雪地上
那几朵耀眼小白花
是风举在胸前的悼念吗？……

乘着雪夜
那个醉汉匆匆走了
人们
在整理和他一起碎裂的酒杯时
发现
残片里只有几滴清水

围着打转
那三条狗呜咽什么呢？
舔了舔残杯里的水渍
又舔了舔空空食钵……

那个诗人
颤抖着一双苍白的手
把一叠诗稿打上纸钱
又从怀里掏出二锅头
倒上
迎风点燃

顿时
哔哔叭叭的火光
惊的那三条狗
在雪地上来回画梅花

三条狗、一个诗人和一个醉汉
——三寄一位流浪诗人

那个醉汉走的远了
骤然冷清的院落
伸出它的舌苔空荡荡

伸出空荡荡舌苔的
还有那三条狗的食钵
——已是盛满积雪
遮住冰冷冰冷的世情

躲在窗户后面的
那个诗人
披着黑色月光
撕碎了梦的空白
一遍遍擦着它那杆快枪
又一遍遍瞄准自己——

哑火
伸出的舌苔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