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李加建

二说“人体炸弹”

李加建

人体炸弹的原材料，大多是那些天真纯洁的青少年男女。
这些稚嫩的生命，原本是最值得爱护和珍借的，他们自身也对未来的生活充滿了美丽的憧憬。要把他们变为戕害别人和自己生命的冷血杀手，唯一的办法是：“洗脑”。
人的尊严最重要之点，就是头脑中思想的自主性与外力不得强制操控性。“洗脑”这一个词，真令人毛骨悚然，它是以暴力控制人的心灵进而控制身体的有效手段；在这一点上，曾经互相打得不可开交的欧洲法西斯与东方极权主义却暗里相通、根本一致。
“洗脑”一词，极为形象地呈现出暴力的专横与无耻；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它往往被一层崇高的光环所笼罩，使得被“洗脑”的人，在过量的意识形态麻醉药的注射中，理性和良知悄悄死去。
为什么倍加热爱生命的青少年願意接受“洗脑”？除了阴谋家们的欺骗引诱之外，我以为更应该重视的，是人的心理机制问题。
也许，人，真是“神”与“兽”的混合体？
这里所说的“神”，是指人对生物本能和物质功利的超越；所谓“兽”，是指人向动物性的倒退与精神追求的湮灭。我们随时隨地都处在这两种向度的抉择之中。
“洗脑”的作用，就是把这两种看去不相容的向度，在被“洗脑”的人身上统一起来，制造出表面看去具有绝对献身精神与极度蔑视生命的“人体炸弹”。
上世纪80年代的“对越自卫反击战”时期，有段时间我在前线，目睹了越军士兵顽强的战斗意志与无畏的献身精神，他们认为这场战争，是反抗中国这个“侵略者”，“为保卫祖国的领土主权而战”，“为祖国的独立自由而战”。换个国名，就几乎与我们一个说法。
恐怖主义的阴谋家们不知是出于直觉、还是由于精心的研究，他们把“神、兽合一”的人的本性中对崇高理想的神性追求，巧妙地引向了占有、征服、嗜血的兽性发泄，制造出了这处于意识形态迷狂状态中的、对无辜平民造成巨大伤亡的“人体炸弹”。
这当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纵观现、当代的内战外战，多数都是如此，从法西斯的党卫军直到日本皇军的自杀式“神风特攻队”(它是当代“人体炸弹”的创业元勋)。他们在“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耀眼光环下，不知不觉向所有的人提供了一个价值尺度，那就是：以杀人的多少和对敌方破坏的大小论英雄。
这是可怕的、反人道反人类的迷魂剂。它是一切形态的法西斯主义、极权主义、现代恐怖主义得以推行的暴力基础。
于是，出现了这样荒唐的局面：被暴力统制的民众，恰恰是给暴力得以实施统制提供巨大能量的基本资源！

──2007年9月16日，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