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高梁]

紀實系列第十五組: 一天黃昏（組詩）

一團光

一團光，從黃昏的雲隙下來
兩幢樓大小，在陰暗的地面快速移動
建築，拋光成金
行人，紛紛閃閃發亮
一團光，魔幻般斑瀾地罩向了大江
我一陣眩暈
“看，江面那個地方！”
一個感覺敏悅的人，突然在旁邊叫
這是我驚覺的原因
充滿幻想，但年復一年地淡忘
仿佛那些夢寐以求的東西
打開了、或蒸騰著我的人生！

“看！”我聽到許多人喊
“看！”我聽到許多事物回蕩
朋友，是的，我充滿感激！我知道的
只要眨一眨眼
眼前的一切，立即會變得陌生無比
眨一眨眼，迷失多少路
我凝眸噙定。瑞雪紛紛生八月
天空飄著一朵朵故鄉


快速地


那麽便讓它快速地移動
暗灰的黃昏下的街區
天空的雲影、雲縫隙下來的一團光
不要像山頭、也別像我
久久不動一動，凝定了整片區域
至少要有彩虹，宛然閃了進來
那麽便讓它快速地移動
那麽它正快速地移動
快速地、快速地
蒸發！一直將我們從立足點哄抬到
視野不可到達的高處
快速、快速地
寬廣的胸襟中越飛越遠杳杳無際
永遠都不會開開眼……



閃電貫徹


而一道閃電，就這樣突然間劈了下來
從快要變成夜晚的高高的蒼穹
從圓弧狀的城市的那一面到這一邊
此前……不知大風
是它的先頭部隊……
整個、天空，連帶這片大地
轟然炫目！晴天霹靂徹底貫徹——

……是一位高尚正氣的俠客
一刀，劃一片山河
雨。久旱的喜雨，接踵而至嘩嘩傾瀉
一位俠客。積蓄了上千年
在風雨中，一刀
發出驚天動地的嘯響
——萬物變得沁凉、安寧和細碎
我感受到，一些深淵的悸動



應答


“雨在淋濕，幷且滋潤。”
我歡樂地說。對面有另一個我
“在雨中發芽、長出翅膀
在雨中飛奔而過，點燃一道閃電！”

聲音不斷擴散，外泄成爲車聲
無限的崇敬，四面八方
涌出，朝向萬物，鞠躬、致謝



漂泊


雨水在地面漂涌，這就漫上我脚背
雨水在頭上淋著，人是一艘船
我、希望，漂泊的不是死魚
對，也不要彩虹。我要說自己了
“使用左手，扭正我的右手”
希望，真的有無聲的低泣
幷且迎來一場空歡喜
啊！又過去了，一個廣告站牌
我又一次感到，雨點落下
人生當中，頓然已經過去了許久



變形


人臉也在變形。因爲實際發生凝視
雨中誰顧得上看一眼？
“你好！”一雙手憑空伸出
尷尬迅速地鋪上一大片事物的表皮
這牽涉到之後的時光
“我要回家，很遠的路，呵呵。”
是真的。我要回家
要做飯，休息
是的。我要回家。一說起
機器的表皮，仿佛流露出了人情



趕路


冒著雨，我要趕回我親愛的家園
一套住宅，有室有廳有厨
可以做飯，可以休息
滿街美女，田螺姑娘家中輕輕唱
某幢樓。一閃而過
某幢，表面很平常的樓
場景是，我勇敢地站了出來
一道閃電。其中的我
一道刀光暴漲。從地面直到天空
空洞的大房子，有點森嚴
……又像是深山的山谷……
我，真的，該趕回親愛的家園了



雨綫


當雨從天到地，不中斷地連成一綫
便需要想想未來了
跟今天一樣，未來，還有死亡
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
還能活上多久？還有希望嗎？
正如、我們堅持不存在的意識屬性
物質要求不高
希望大家位于相近的天平
那些，有雨傘撑，不算太高貴的人
我用他們來比擬，他們不知道
這就是我的財富
但誰見過、雨從天到地一條綫？
我們思想的一些部分在悄悄地交融
又伴隨雨水，漂泊、流失……



安謐的燈


呼嚕呼嚕呼嚕，我已經、睡著了
回到家中，全身頓時一軟
掉在床上，睡著了
多麽充實和壯觀的生存空間！
雨通過我，在外面大片大片地傳染
夢裏，其實、夢不實際
是夢醒的時候
睜開眼，奇迹般看到了一盞明亮的燈
一盞明亮的燈而外面已安靜下來
我會看到的。我一定會的
安謐的光雲，照亮前方
那麽多的人和事
偉大地存在著
各行其是，璀燦明亮，如同群星

――2003.8

纪实系列第十六组：白纸黑字（八首）



炒

一阵风，从窗口、进入、吹在墙壁
我刚好看见，白色
白得像一所消毒过的医院
白白旋动了一种生活
幸福的氛围。殷实而舒适
我在厨房，炒冬笋加猪肉的时候
但空气并不像进行
那么往昔怎么变化，现在发生什么？
眼下的生存是，马上就可以吃饭
有没有旋飞着、彩花一般？
洗锅。端菜上桌
身在哪里？我又想
过去还有着其他分头的过去
但奇怪中，我一边悄悄远远离开
今天只剩了一只后脚。暂时搁在墙上
运动中随即就要抽走
美味的菜肴。散发不同道路的喷香
哎呀你看锅里，一柄神秘的锅铲
左右上下，失控地炒来炒去



躺椅

挪一下左脚，摆脱一小会儿心悸
再晃晃右脚，送走一些渴望
人呢、我人在哪里？
深山峡谷、汽车内部、纹帐缠绕吗
仿佛是水晶棺的四壁
嗯。不需要那么幸运。知觉着
把今天拉长一些
以便还能够这样执续
开开电脑，洗个澡，闹钟明晨六点
然后蜥蜴，爬在天花板上捉蚊子
我知道，已经两个月了
比如说一件很短暂的劳作生息
比如阴天，刚下过雨
地面上奔跑着潮湿的糖果纸
谁吃的？请别简单回答
心跳说明时间正带着世界徐徐走过
躺椅下面，或者我的脚下
传出树枝折断的声音


去一个地方

手的摆幅要大，以便适应步伐
锁上自行车，28吋，破旧但好用
比旁边的一幢楼更端直
我端着米粉，点一块肥兮兮的大扣肉
早餐没有变成小窗、或敞开式结构
路上的女孩和小孩
她们饿不饿、要不要也进入一个大厅？
但显然水果摊杂货摊都没有意义
不规范，乱摆卖，鹰不九天
十重下有我。不
不需要解释、不需要
对面的报社，他们没听说过新闻敏感
也不会通过车轮，从我背后扬沙子
难道、这叫先知先觉
能看见自己走向哪里？吱呀门一响
我沉下脸，但走了进去


在意

咳咳。我已经老了。这是一切理由
不行。没办法。我要这么解释
别问路有多长，还要走多久
别问明天吃饭还是吃面条
我说，明知说不过去
对，我还看电视，《秦始皇》
他性格恰好跟我相反
我老了。典雅的理由。电风扇呼呼
吹几千年文化科学的风
突然，剧情里伸出一只干枯的手
吓人一跳、掏我一根香烟
“请吧！”我说，“我不介意。”


白纸黑字

一张纸，和一些纸
一些字，和千千万万数不清的字
这叫白纸黑字
蟑螂于是爬上了天花板
舞动大关刀，跟清晨搏斗
窗外乱飞的野蜂飞在乱飞的窗外
月饼，桌面平台凸出来
那是我对任何到来的事物的犒劳
八月十五时，他们各在何方？
“苏东坡！”谁大喊一声
鱼快乐地游动
但不如他们她们和它们
不如纸，不如字
随时记录和控制人的命运
而四面的过客们，又高贵又幸福
无拘无束。真是莫名其妙


吹吹风

于是我变成了一台鼓风机
呼地一声，将自己吹了起来
在空中，但不位移，像纸但又不是
失去重量的感觉、等同神仙的感觉　
无欲无求，万千心愿同时到来！
金鱼缸的玻璃影
许多人脸同时晃来晃去
精妙绝伦，无限工艺
摆脱了物质劳作飕飕升向艺术化境
风啊，猛烈得像枪林弹雨
我想找一个人或一件物体商量商量
空中却打了一个饱嗝地传来
逼近的暴力凿墙声
蒸蒸日上的金属呢？嗨，别介意
它们随时可能突然光临


电话卡

矩形的，一张IC电话卡。我想起来
在乱糟糟的桌面上，可以翻出的
顿时，大街出现一排电话亭
街是会转弯的
十来个弯，那里。或者又十来个弯
这里。放射状幅射的地点
命象迅速变色
许多鲜花，一道彩虹从天而降
映在大水荷塘上
你不知道
目击最好的东西
说明它正永远地离你而去
而来的还在涌着。“哎呀你好！”
电话上面一个尖角，冷不防和撞击
一棵树又开过了一场花
默默缩在角落里


换鞋

那就换上今年的第四双鞋子吧
信封和邮票。我的性格并不是这样的
山谷深不见底，几十亩地方
工作啊老是要磨破我的军用鞋子
唉！信，要让信箱吞掉
几十年的凳子，当然油光发亮
石头，你越扔，它越要延续你的存在
从太祖父年代、到玄孙年代
上几个扔它的人，也许包括秦始皇
所以，人要是骄横起来
无异于蚂蚁相残
工作嘛，应有荣耀感。上街
过银行，则要朝里面漂亮小姐望一眼
同时回忆，尖叫逝去的青春……

2003.8-2----2004.10


纪实系列第十八组： 会怎么样（十首）



匆匆经过

噢，我目击了！旋转的阶梯
骑楼和它的走廊
一些场景，将一个年头暴露得一钱不值
只要笑一笑，花朵们就纷纷打开
谁的心却阵阵收缩
一年有多少天？
两年不见、难能再见的人跑过来招呼
我却心不在焉地匆匆爬过
轻歌啊，请将那头和这边唱响
有些人，天生就具有
操纵春风的技巧
麻木时世，旋转中让他们成过去……


白色小车

身后的车声。白色的小车
从不远处追来
我瞄了一眼，豪华的，锃亮的
四周瞬间闪现树，林中响起脚步声
暴露时空错乱的潜伏
一辆小车，奇怪地引起了警觉
我转身绕道，越走越快
……它拐弯跟来
逼近。窒息。擦过。但没有停车
和冒出三两个可敬的人物
一辆小车
现在就，在前面等着
你可以拔腿就跑
哈哈……你可以、拔腿就跑


别这么说

你看，那辆车正冲过来。我掏出手机
小车会撞上人行道？
这里，最宽最直的大街
通向郊区。那些过时的交谊舞
和一扇门吱呀打开。阿里巴巴响起
郊区的田园。一个人闪出
“天亮了！”他说
仿佛他是一盏阿拉伯神灯
天亮了。我信，眼睛炯炯地亮了起来


问题在于

两根手指，现在开始捏我的喉管
相伴的是大水的淹没
当试图合拢今天、也许是明天
当我坐在疾驶的车中，外面下大雨
……衣领越勒越紧
当路边的树，要完成暴长
各种摆放，丝丝相牵地呻吟起来


文字工作

铺天盖地的文字工作
如果有人造访。钥匙从八楼往下扔
“先生，这样那样……”
舒适地躺着，对我指手划脚
要求机器高效率
而我暗暗想起，明天会怎么样？
关上手机，墙壁出现了异味
“是的！”我狠狠地说
我越来越落后了


会怎么样

假如，一个人走出去，会怎么样？
身无分文，一直朝前走
躲不开的阴魂或肢体纷纷成过去
会怎么样
风想不开、树叶涌出眼泪吗
假如走出去的，是无助的女人呢？
英雄的壮烈，一声长啸
草拟一些山河
疼痛、饥饿和疲惫牵动于千里之外
是的，感应
也许就是你此刻莫名的不安
一个人追击蚊子
追向车声，找不见喇叭
假如，人好好的就在这里，是的
你的眼前，但又已经走了
恐惧和惊慌从天而降
嘿嘿，会怎么样


纸

看一张纸，温习人的名字
淡入天光，数一数元素
来的去的，欢天喜地满世界乱嚷乱跑
一扇门。我叫了声
金鱼们一条条全游了过来
踊跃，大张嘴巴
这么说我是在十公里外、另一间房屋
四周没有其他动静
家具像纸糊的
一说话，就感动得沙沙眨眼
又一张纸来了
来得很快，白纸迅速地变成黑纸
丢，又来……唉，应接不暇


难得的静

小小的虫，从翻阅的藏书中爬出来
哦，白色的墙，我为蜥蜴感叹！
那边厨房的排水口
一只老鼠蹦出，瞬间飞向窗外
它们，歌唱着不停组合
于是我咬牙、剥膝盖上的伤疤
泥沙簌籁溜出
十二层楼水一般簌籁滑落
是的还会有虫爬出来
像人死腐朽
像书架上，这些不朽的精神食粮
它们眼前的被动环境


疲劳

有人蒙住眼睛，眼球被迫停止反应
一边走动却又瞪得大大的
批发市场深处。菜市
早餐店。恍然。色泽在另一世界
或走动着一个魂？
于是我快要掉到地上呼呼大睡归去
但路上的菜贩们纷纷招呼
嗯。不理。停
在一个上架的蔬菜摊前
冬笋、韭王、芹杆……让人神秘
想不出其中滋味
还有……莫非踩在楼顶的花木以上？
丰富。不知。买什么
拎在手上。又。拎到哪里去？
庞大的宾馆。城市。一片波光迷离


打扰

凄美的年青女子，躺在床上
双手乱抓，全身抽搐，啊啊说不成话
她快死了！电视入侵经验
美女，她要
见心上人最后一面
但我害怕、我不是君王
不是被一把抓着、就轰地燃烧的柴草
手，纤纤玉手，伸，抓过来了
接着会身体跟进，紧紧
贴，用尽最后的力贴为一体
多么幸福的痴恋！
一息尚存、悠悠心愿
你怕不怕，一条蚂蝗这就缠上身？
隔世的见闻在游走。纸迷金醉的矛盾
突然，世界发生振动和冰凉
“瞳孔已散，尘缘已尽
请勿打扰，生来死去，各无牵挂！”
一个声音，耳旁轻轻响起


纪实系列第十九组（终结篇）：推动

推　动（八首）



　　推

像平缓的大河，纸迷情而心陶醉
夜色滔滔，或急或缓长流
你不一定看见
隔了密密的过秋的荷
感觉着，上面便有了杯子桌子椅子
有了温暖
这样看来，允许出现一个成人
一头扎入家中，啕嚎大哭
同时狂诉不已
怎么可能呢？你说
风味小吃，怎么可能呢？
是酒，当然会溢出，在桌面
柔和地惊悸。这是先人文明的赐予
你可以继续枯萎，善良的黎民
你要懂得同情。要看清
众人的酒兴和苦乐。要真正明白
百川争竞。彼此，终归沧海



　　狂奔

暝暝的力量。由日轮而月涌
一粒尘埃。不小心会成为一个好人
我的眼睛，从语言中浮出来
看到了秋天的景色
这么说，是路上疾行
这么说一定是在路上狂奔
我担心交通事故。以及毒药、刀子
担心亘古流行的一切
众人的快乐
不妨消融我的快乐
众人的苦，裂变反应能走过来吗？
所有的事物都是事物
所有的我都是我
着色的彩虹，会从眼中吹散
瞑瞑生息、仰天一口、怎吞下去？
一万个自己
会有千万种努力
会不可抗拒地推向一个方向……


推动

那么便让笑声牵动着寰球
那么迅速带动太阳并席卷了银河
连续、重量与加速度
那么请时间稍稍回一下头
万事万物、你们和你们你你你们
看见我了吗？请把我
推向花开。连带你们随身的
放不下埋不掉永远缠绕不休的幻想
推向高尚、正义、美与福寿
轮子，像一枚果实
一个瞬间，绽放出金光来


　　来自

“灯……灯……灯……”
遥远的家乡。老古董的琉璃城
童话的时序
或是经常停电？
漫天白雪，便一层层掩埋了过来
理解吧，年青人
晶莹透剔，星星满天纷纷飞
共有的渴求和明丽
使世界上有了“我们”这个词：
我们瞳仁一闪一闪
我们相互映照
那来自太阳、核裂变的光辉……


　　白纸下

又是一张一片空白的白纸
一下，铺平，展开了
眼前的路、行人、车辆、城市
远处的家乡、过往
八千里路，空中悬浮的脸
经世的求索和恒常的精神枝条
一张白纸、铺平
任凭蒸发，任凭生死……
大地，轻轻合围
滔滔江水，东海不回
傍晚的空气中传来了一声吼叫
醉心的家园！某颗星矢
默默爬进地缝里


　　伸出手

伸出食指，按向一个鼻子
啊果然看到了世界上最多的皱纹
秋水在远处的池塘中流转
千年的眩晕
修辞着小鸟过境时的大叫大唤
伸出手指，没有目的。凭空
抓到了一把刀
比薄更寒、比锋利更无常
亲切如一尾鱼
脚向前、身体水平、展开
飞，飞起，飞——
善良的深潭，始终望不到边际


夏天晒太阳的人们

夏天晒太阳的人们，三三两两
分布在草茵上、花园中
自然弥漫、轻易合围优美的节律
但我已经遗失
尸体，在哪里倏忽流浪
和乐的歌。温热地欢度中午时光
气球越飘越高
蝴蝶、蜻蜓和飞虫
它们交织，比草刃更易伤人
比回忆更无拘无束
依稀如隔世
在年华中感激如泪，阵阵轻漾


　　影子

白墙的表面。爬来爬去
又好像是在街头。无力地游移
影子。嗯。应该是的
在美丽的蓝色中，美丽的白色中
天宇和白云，东边和西边
他们，大叫了起来
但躲在一个地方的我听不到
是、另一个我
对面站着，嘲笑着这样现实：
……四周，陌生无比


期许或祈祷（九首）



◆期许或祈祷

如果是善意的，树叶圆润起来
窗内部响起了骚动的喧哗声
如果空间这时打开，万物中间
浮现出一位主人公
这世间、有着多少愿望！山的
耸起和披满碎玻璃。脚步
在拉网。在哪里
过年。空中绽放不灭的激情


◆俯瞰

四面的山。将城市悬成一个摇篮
环抱着、喂养着……
催眠曲轻轻奏鸣。劳碌的人们
不能稍事休息。在高处
俯瞰，深渊般
旋转直下
恐怖、丑恶与美迅速融合……
无限的自然！它包容了世态炎凉
我时常不经意地见到
生命化烟化灰
更被动于
左顾右盼、长江后浪推前浪……


◆卷起

阳光在眼前是又一场摊开。摊开
白兔和花园，棋局和格子
草地和蝴蝶……如果街边墙头
有一道蚂蝗爬过的痕迹。珠宝的
光芒，瞬间照花了眼……
格子爬满我的字。我写着：
“这个城市，拖着一双腿”
偶抬手，太阳，已被不小心卷起


◆街椅上端坐的老人

一束声音内部的光。楼层的色泽线条
转向粼粼的弯曲。虫子
爬近路椅。但隔绝大喊大叫——
是哪一天，天桥的十字构造诅咒了我？
还有一次在空中走廊上
涟漪突现四周。八个方向，全是自己
还有机会吗
美妙的时光还会再次来临吗？
绻缩啊，它催人渐渐老去


◆北风吹了一整天

风凉水冷。这是岔路口冒出的一个
暖性词语。梧桐树又高又直
在风中指着高天啸叫
前面。三条大路，每一条都正在
向前，或倒退
一群少男少女，笑闹过境
人多车多
一棵树端直。嘶鸣
对于北风，它是废物、一无用处



◆时光灿然

墙上粘着半边笑。主要成分是
半个魂。另外半个因劳累蹲地发呆
风跑过去。柔曼的轻纱
携带不可告人的心事慢性地走来
哦！多么想着，地壳开出
一个洞，人人哗然进入自己的世界
新奇、浪漫，年少如
纸鸢，怀揣天地、壮志擎云……


◆神秘安放

转弯的居然，眼睛瞬间
变得清澈柔和起来。爬下或
攀上弯曲的楼梯
两个方向同时行进。脚步声
空洞地迥环……
这是否喻示着，生活当中
有什么晦暗不明？
……仿佛我的脸庞，被
什么人捧着
神秘地安放在美妙的地方


◆不会改变

不会改变什么。枝丫上爬着许多
小小的芽。看不见的声音
在云层回荡。时寒时暖，不会
改变什么。甚至不会知觉
空气流动
路人途经街边公园
不会改变什么。泥淖黑污而苍老
鲜花歌唱。一切都毫无变化


◆阳台上呼吸

庞大的白墙。一阵阵从背后袭击
身体，半挤出阳台。寒
感觉，千里外
充满活力的狡猾。更远的
奥林匹克山。众神渺茫。不知有
多少欢乐……此前
骑自行车
冲下坡，闪现孔丘的惊呼
几个千年，眼看着纷纷成为过去






菌 群（8首）


飞机载着山谷


飞机载着，一大片地域和财富
爬上云层寻找天国
此前大雾开了一个洞，可以清晰
看到流水的岸……昨夜
星星向前迈一步
呼吸越过黄金牌坊，小心地把
祈祷放出去、再把
灵魂收回来……时光和汗水
飞翔在太平洋上空，先于大地
到达阳光。呐喊的童年
纸船跃大海……万物正在不同的
角度，刷新着世界。飞机
载着一个山谷的丰收。飞机
向太阳，不断改写时差。飞机
凌驾于另一片大陆的上空。飞机
攀升，高得看不见人间。但却
向下面机场请求：
三小时后……准许并请指引降落




虚构中


纯粹的状态。高尚的情操
顷刻茫茫大雾般
发生在眼前的行人身上
泽披一方，百年积蓄
金鱼蹦三蹦……清晨
河流与山林
我要虚构的是：一个苹果园




黄昏速写


黄昏时分。思想顶峰的象牙塔大门
……豁然打开！一瞬间
金壁辉煌。号角声
把事击开、把人和物鼓在半空
童话的宝典，无数意志从不同历史
迸放满天星星，召唤力量……

完全吻合。世界有无数个。平行地
飞着，宫殿、山沟……
偶尔的电闪，苦难的脸、婴孩那
天生高贵命名的笑
知性地飘向云间。尖锐啸叫
箭矢般、贯穿生命存活的初衷……




午夜的风


午夜，虚空突然伸出无数只手
用力摇晃四面窗户、墙……
思想结痂。错误的景象刮起了大风
压舱石被河水摸走
明天另一城市
会以不可知的尺度，前来
谋取利益、测绘毗连的动荡生活

窗户摇晃着，发出人类早期的声音
发出祖先的声音、儿孙的声音
微笑并未散布例行赞誉
饥饿如猛虎，在震撼的客厅求医
恐怖灿烂地滋生
我们没有土地，只有钢筋水泥框架
这样的结构不过百年、考验不够

午夜的风迅猛地吹
没有诚实的平等
午夜的天拎着我们狂奔
不知道跑在哪里
分水岭。庞大的来客
瞬间……天妈妈，把人和热红薯
抱在一起。四野澄静、安全




老二催眠曲


饿。睡。细菌嗡嗡飞。莫名的诅咒
旷世花园，一代代围剿
空白的关怀缺乏品位。而熊用春天
捂住呼吸。车声。翻动上世纪
水边一路卵石。搅碎的美玉不可逆
火山渡口。陌路。变相神职人
对着钟楼告诉前爪：放心吧，倒下

就不要再爬起来
农村就变成城市
玫瑰会选择修辞
沉默在偷吃时光
饿，就

睡吧。睡
就不饿了。饿，睡吧。月光光
睡吧。明天大清早还要起床
睡吧。这里是传说的家乡
睡吧。摇篮摇摆且晃荡
睡吧。微笑闪现善良
睡吧。睡。睡……





扑天盖地


扑天盖地的眩晕。接通了白手起家
对于面临的一切每种个性都有各自
理解。我们的星球变得恶化，我们
人格变得更完美。透过核桃的硬壳
你要往外面望一望。蜗牛蜗牛！梦
中壮观地移民到上海并且衣食无忧
空气里一粒米虫，跟一阵车声呢喃
了大半天。灾殃眨眼。大梁的裂缝
缺乏反应。云层像猛兽纷纷孔武地
下来，然而外面阳光灿烂……这些
都是属于

如何理解的问题
同一事物，每双眼看到的都不一样
纸鸢飞在不同熊爪间隙偏见空间
时光步长的尺度多么糟糕
你看风吹路上，浩浩
荡荡，人类发出不同生物的声音




穿过菌群


笔直前行。阳光总是深得人心
核裂变。焚烧。一头旋转向菌群
惬意的宇宙时光纷纷变成
提防。一些冒险家
在空气背面吵闹。红外线和临时工
在未经装修的四壁走动。穿过者
表情迅速发霉、腐烂
像不敢面对

丢失的六座大小城市、二十多种
生活，遥遥冒青烟
太阳在天上，照耀沟渠、金属
不时听见一声空洞的大响




理想主义


如果有小小的彩泡，能从一个城市
冒出在另一个城市，从一种生活
传向另一种生活。悄然
私人地、现身于另一天地。乘着

阳光灿烂，刻划高山的溪流
那么科学与文化的快乐
就是众人的快乐
技术、创造所带来的活力。就会

从旺角一带，通过礼宾烟花

泛起在所有少女的秘密心湖上
小小的彩沫！一切变得
有限，亲切，迷人，可以自如把控
呵呵……泡影主义



周 末（9选6）


周末


晨曦映红了几个纬度。质地的美
构成年少的空间。九万种
事物，把历史如炼乳般
凝结回自己的脸庞。哦好奇使头
探出窗外，你们的迷人

来自我们的授权。远方的黎明
是我们的内部和四周，盛开
晨露与芳草。过去不断
浮起在眼前，神祗的花粉骨朵
暴风雨般将心之波澜击毙

和晚熟的峰巅，从西藏漂到云头
车声把自己放出去、再收回来
哦……青春并没有留住西街
万物互相隐瞒。从前的

花园未曾存在。宇宙作为
一锅汤搅不均匀。微笑淌于血液
太阳升起的长矛和盾牌
被朝气跳起一击而晕头转向
不可言说的希望，又汹涌集结




望枝头


鸟鸣啊！成群地在枝头辨认童年
宽恕了人类的智慧。深邃的
体察锁住一些人的眼球
海洋歇息，内在的世界都不一样

耕耘和诅咒化为苹果的家园
沧海与桑田望不到边
岁月的牢笼将苦难引导于赞美
仰天一笑，撒欢无拘地从心跑出

并将石头砸向大河的河底
我们走近鸟群
它们逃向另一座城市
我们走开，它们从另一领域飞来

和语言的云朵当中、沉淀当中
石头风化……渐渐埋到
我们的脚背、我们的膝盖……
骨骼吞噬，路上，偶尔见灰烬




传统的塑像


曙光四射。一名汉子轧轧摇撼
神情与身体分开
上面，巨大的星系悄然过境
汉子被吊上车，如同尸首

民间的传说宝典，轻轻地唱了起来
天庭有浪花，一路润色
此地是一座宝石城
朝闻道，夕……会怎么样

汉子被卡车带走。永生而又永失
相对的行踪了然无痕
磨牙、饮水，城市悬挂着
天空缓慢地挪步




伟大的熟悉


现在时间充满了宇宙的空洞
智障的街头横卧者，原始森林和
宁静的水。心力恐惧的极限度
高理想和低要求
士兵劳累
温暖的怀抱，把嘤咛委屈的生灵
绵唱着一点一点捂死。阳光像

一根金属杆，笔直地突然砸下来
现在，请让一让
声音的脚印长出了朵朵白云
那是你们的曾经，或他们的未来
请将小桨从银河拿起
一般来说
星汉横渡又能怎样？敌不过
雪中清澈一转的眼眸

现在伟大的熟悉，努力延展空气
节日和假期娉婷来临
世界不断诞生。浪滔把一些朝代
冲走。石头可疑地潜伏
生命在生机与死亡的中部永恒
小鸟用力撞钟
真实振作着，依稀撞向
铁墙铜壁




哑视


在长江边搭起帐篷，梦进黄河里
如果太阳是古老的
人类的血深沉地流淌在管道

请告诉我你热爱你的祖国
当朝霞打翻，洒一地金色阳光
农村和城市随履历而连成了一片
当你出门、精神抖擞
山头随风飘移，许多心
在天空一闪一闪

请告诉我你热爱你的生活
哑视中有纸飞机，倒退着又向前
徐徐落入无垠的浸润




平行世界


“我们认识吗？” 空间在幻化
彩沫的光环询问一个神
枯槁，贸然响过
天使陌生但小心养伤，仿佛
要把人收进家里。高空上
移动的平行世界在谷地对应草房
“仿佛很久以前，我们便认识”
月球对山岗说。山头一块
石头，一阵哆嗦
滚下山去

“我们认识吗？”所有整体
细小的时空物事，都又宽又大地
互相发问，惊诧莫名
鸟粪又臭又得意地提取他们
“我们认识吗？”
记不起了。又掉下来一大堆化石



这河，这片土地（九首）




◆庞大莫过于自然

心脏在辽阔的地平蹦动。湖水颤涌
万物上升。你
说不出话
很多脚步。轻快地来来去去
很多布匹在展开
这里，有礼仪，有阳光，有
超市。彩旗的投影下，站立着自己
城市映在云层。大家
一样是自然物质
星球上的烟尘。吹弹，顷刻飘散


◆一枝花

紫外线。楼群。暗处突现一枝
明亮的花朵……
礼赞吧！
天桥上的默默低头
玻璃桌面的果晶和冰雕
今天的天空
万里无云，奏响祖国之歌
鼓起了我的翅膀……
花朵啊
得与失，荣与辱
无影无踪，归隐于遥远的山峦


◆如你愿意

如你愿意把空间混淆，很多东西
会呼啸着从天而降。骨头架子
旋转风车
虚弱的苗。巍巍大树
山河随点随画
劳动劳动。粮食出来！童话闪闪


◆途经幼儿园

草在土中，抢着生长。老虎
在山上，搏杀……
零食时间到了！鲜嫩的孩童
天真浪漫，咿呀叫着
争抢红红的苹果……
童话花园
背景音乐曼妙……我惊异于
奇异的幻境。是的
弱肉强食
生物不断进化
孩子的天生本能。他们从小
就是争抢的
但我、却—直不是……


◆有多少东西是我的

有时又会觉得，这街区像一颗
宝石在旋转。璀灿夺目
无边的豪华奢侈！而应有的
雍容高尚，与脚下的大片阡陌
永不相关，不会上下
迸放成一道彩虹……
人世间，有着多少东西，本来
应该是我的？
疑问波光万顷，暗暗滋生……


◆这河，这片土地

百里的山的蔓延。更亲切的
绵长的江流
将一连串的城市安放在河边
大水会带走我的棉被
山头的白云
尤其带走
梦幻和欢乐的时光
热爱啊！这河，这片土地……
我倾听，不同方位的天籁响动
像感受人生中
几十年的哗哗流逝


◆一阵人生铮铮作响

感性的飘升在实体的金石上进行
架构，阵阵涟漪
树长在地面。一人走过
曾给多少人带去喜悦或忧愁？
无数的榕叶，絮语千年
一阵人生
铮铮作响——在四顾张惶之时


◆空中许多眼睛

烟尘滚滚。一辆辆车，一排排
令人窒息的钢铁威力
一些美，天天过境
如同惨叫
世界上痛苦多在内部，不可以
开释。谁能改变一块砖头的
位置，谁能选择
空中的许多眼睛、四面的墙？


◆电梯上升

上升着楼层慢慢高过山头。喧嚣的
人声车声逐次沉落。时光隧道
看着他们被偷换，换成
新的一代
没有蛛丝痕迹
继续。上升。我也将成为过去
电梯符号呆在另一个层面。打开门
我会遇见美
但短暂得只能哈哈一笑



狭路相逢（七首）





▲春天来临
——给打工族

他们所映照的工作在日夜迷糊中进行
宫廷的光隐约，水晶玻璃幻影
踱步于立体图层
昆虫年青
蠢蠢欲动。商量着外出觅食
而不愿归来

季节浩荡无边
春天到了
季节大家有份。土地和天空属于大家
春天到了。能走的请不要眷恋
走不了的
请放开嗓门
且歌且笑、释然生动起来——

故乡的山和水，远天的美丽的摇篮
远走高飞欣欣向荣的候鸟呵
每到春天
别忘了
回头望望，然后朝更远的方向扑腾



▲屋檐下站着一个人

晚冬骨头的嘶叫声。想到缺少
衣裳的人：年青的楚楚可怜
年长的重任压肩
倘若
真的

一把伞或一件披袍，旋即可以
将人找回
那为什么，桂树竟会忘记
此地是故乡？
倘若
愿意
携带着去
为何满眼的花叶
呼喊无门，一场一场飘零？

屋檐。不锈钢旋梯
时光宛然
早已离开的人闪烁出现，堵在
路口。春天突如其来
朽木吱呀
裂响



▲狭路相逢

我们狭路相逢。在多年以后
在不同道路的相同街头
世界很小。好像生活
可以重新开始
一头站，一头坐。秋水哗响
时间并没有挪步。空间没有
距离。鸡蛋
打破但已复原。好像
走在
彩虹桥上
看见旷世美景必须惊叫，又
突然间不会说话
好像
在巴士上认出了。几次上前
又几次、退后
然后各自
嘶鸣着归向不同的尘土



▲雷鸣

雷鸣携带着风和雨。一群群
饥饿的老虎下来
四面八方
渗透门窗。含笑。关怀备至
从二十年前
一直，推进到二十年后
雷鸣
如怒吼
一群群饥饿的
老虎，从八个方向
下来了……


▲密谈

谦让和礼仪。侧面的春天在密谈
翻越着年华的高墙
天然的暗流！一些小小的快乐
占据着生活的表面：眼睛、嘴巴
鼻子和面庞……
美则卑微而低下
难以呼朋引类、体面地摆出来
它有二十个春天，从二十个方向
悄悄地过来
呈现出各自的秘而不宣的珍宝
美总是卑微而低下
不可以出现在彬彬有礼的低语中
私人东西啊！
春天潺潺地潮湿了这一大片土地
美存在，卑微而低下


▲清明，石头庙

一个高个子出现，长手长脚，长脸
鼻子下浓浓的胡子
看起来
阴戾、污糟
这片区域，慢慢感到脊凉……
好像一个声音如雷的人
又好像
一名老太婆
树林，肃静而不洁净
雨天有风
黄昏一点一滴地来临。这是村民们
向一块石头烧香祈福
旁观者
长期旅居的饭碗变得那么沉重
有点腥臭
惊心……


▲垂暮的桂树

再过三十年。桂树的父母
再次生下它。抚养长大，很不容易
桂树四季飘香
每一花粒
与眼前的时空相遇
激动的喧哗
重新温习。但又没有了关系
旁观爱恨。讲述苦乐年华的旧事
三十年河东，然后再三十年河西
一些叶片挣扎，要
抱回另一些叶片的尸骸……
不能忘记
父母的期望。桂树
要争一口气！
再过三十年，树下面的小个子吴刚
和他欢乐的仆从们，会越去越远
你要珍惜啊
再次生下来。要顶天立地，要永远
做一名汉子

一些眼球（七首）



▲空地上看阳光

阳光没有下到这片空地。阳光停留
在树冠上闪烁。天天成长的叶芽
空地像春天。四面畅通
如果缺钙
每一条道路
随时都可能倒下抽筋
因为冬天是寒冷的，寒冷而又不能
像结冻前的河流一样痛哭
而春天则把新和嫩赋予了别的事物
有时树可以
撂下担子
但山和土壤则不能。它们的
表皮正在蓬勃
那是千千万万灿烂的生灵啊
冬眠虫藏得、更深了
在深深的内部翻了一次身并且酸疼
春天，怎么走都是路
万象更迭
太阳每一天都是全新的
久违的蝴蝶和小鸟处处闪现
泪眼中充满了惊喜
春天怎么走，都是路！它欣欣
向荣，心比天高，对世情不屑一顾



▲老树

一棵老树要开花。它先开出一些
新嫩的树叶
草在景仰
行人不时驻足……
老树侧过头，露出痛苦
它，像是要找它早已死去的妈妈
但不可能
老树
突然开口，朝对面的一棵：
“我、快不行了！害虫和病菌
一代一代，早已
蛀空了我的内部，切割着我的
主干，永别的日子快到了……”
风吹
一棵老树
哗哗作响，挺拔而立。看不出
丝毫与平时不同



▲时光向下午逼近

时光和雨、白鹤，一步一步……
向下午逼近
向故乡房屋的二楼，逼近
向生之前、死之后
逼近。随手
往架子上一拿，便在手里
时光在江的对面、太阳广场旁边
是怎样的情形？
灿烂？任性？枯萎？
为衣食犯愁？
有一群人，从窗前、走过
有人，躺在
巨大的时光中，晕乎乎，荡旋涡



▲广大的雨

雨下在车上，汽车变得崭新
雨下在树上，树变得鲜艳
雨打湿了衣裳
它惹麻烦
雨还下在、每一个仰望天空或
无视天空的地方
蛙声潮湿
雨从心中，出走
打湿大片街区、行人……
但这雨水，还打在更广的领域
还打在、隐约的方向
许多嫩白小手
在哪里，轻轻地，抓挠



▲它们出来

车，和转车。不断扩大，化做脱离
纸，和签名
淹没了很多的自己
记不清了，有多少树，是哪棵树
何时过境的痕迹
几十只大鸟，白鹤，居然
呈现雨中
“一般是因为
水。水大了，淹没了白鹤的巢”
旁边有人
解释。不客气地
让广袤的审美活动咔嚓一声，窒息



▲意想中的境界

这里有一个异样的春天：充满绿荫
鲜花成片，大地轻荡若摇篮
它隔绝外面煎炒般对立统一的热闹
阻断过往
让人返归自己
安乐、闲适与温和。贵族的
所有神经和细胞都已完全松弛下来
远离
兴衰或起落
摇篮摇篮，美丽的小鸟蹦跳
摇摇摇摇。春天里
笑看隔世的激动得不可抑制的场面
看万物开花
凋零
遗下、少许果实



▲一些眼球

好像声音，或一道强光，正在打开
又像在关闭什么：一扇并不
豪华的窗
对于一些惊动者
春天塞住瓶口，查无开启记录
也许是暂时的，也许已经被永恒了
一滴水。滴出。贴心的凉或暖
让人悸颤
好像马上就可以融入其中
——要惊觉啊！
瞬间的反应和漫漫的
人生！多少悲欢，多少的面对着面
无语抽噎、呼喊……

哦，头颅以上（八首）



夜空典藏


枝丫和咿呀的桌椅。大桥和虹影
在展开的夜色中细细地扩散桂花
车声运载车声。夜色
像一个温馨的怀抱。万物啊
眸光流彩，悄悄然将意想中的你
星际明媚中挤着的你
驮过山川、驮过不可知的云和烟
运送到它们秘密的家乡去



光在覆盖


光在覆盖。浸润之中，云间
半开了一扇门。它由走廊卷向大地
乱掷着鲜花与黎明……
我们的心思在溶解。半透明的
船舷摇摇晃晃。半个城池
或半边人生。街巷和门牌一派和乐
三千块窗玻璃，消散了
那霓虹中遥迢找不到霓虹的人



云与影


明媚它笑容的另一个立面。把遥远
拉成偶尔哗响的叶片。它们不是
它或你的明媚。高楼
飘飘旋转而下。皇冠迢迢又
落在你头上。它们认识的一个不
全面的你，日夜接纳着迷人的光线
日夜轻轻、歌唱
这样的云与影飘来飘去，永远都
不会在薄雾的昭光中相遇



城南的风


城南的风，吹向城北。水的清
泛起羊群的白
走动的悬浮的双脚
从街树灯光和楼顶踩过
飞扬着石子沙子。使一个人
眺望中身形，荡向空中的炊烟
多么淡忘！今生来世
飒飒响动，张惶四顾又看不见



一里路的钢架嵌万盏路灯


四季飘香的桂树，与心灵
窃窃私语。之后倏忽被风吹散
不锈钢，每柱二百盏路灯
太阳下面却无所作为。工业的局面
风一般簇动了会走动的萋萋群草
这地域的兴衰啊
无妄地笼罩着千万笑声的额头
我们路过，我们桂树一般
开出万盏灯花



笑声的喊叫的吃


笑声的喊叫的吃，快快乐乐
在灯草一般的路上跑。不妨你默然
分享这些天生快乐。无边的
潺潺情怀，不会倏地冒出蘑菇。河
流河流，它让心胸古今流
在法国梧桐，和蒙尘的钢琴曲间
豁然用力，打开天空
放出源头那些、撒野的小孩……



有时沉下去


在你的身体里，他们跟你一道徐徐
沉下去、沉下去……一些
部分，从身体的范围站起来、走开
空旷的回响，街市的新衣裳和笑声
他们逐一掰开城市的颜色……
你尝试对话。语调
在空中折了一折。尤如
纸飞机，载着许多人在高处转弯



哦，头颅以上


哦，头颅以上，又打开了
一片青天。大雾把搅作一团的梦幻
席卷到无名的远方去
我们笨重的尾巴，背离柳枝上鸟鸣的
曲曲折折应有的财富
昨天和今天的苦乐，被路人们
带向明天的一万个方向。安谧和
温暖，从大地上蒸蒸而起


满城的羔羊（八首）



那样的快乐


那样的快乐是不常见的：一个人
分解成无数个，在天顶或地底四处
乱跑、大笑。桂花
将心悬挂在树的每一片叶子上
清清的水鲜活地四溅
车声擦身而过。突现的脸
轰地一声将众多的人夺走。天上的
故乡！传来遥遥的鼾声



相似


门边探头的鲜果，照片上的
相似。一串脚步声，从二十年前
跑来。流星在诉说
东西和南北，江河古今滔滔流
碎玻璃。五彩缤纷
大片大片地洒在眼前，它使
四野逐次安静下来。万里的东风
纷纷崇敬，纤尘不起……



就像你现在


细细碎碎的阳光，让风和窗帘
演绎。一些牛的野嚎
和落英缤纷。你在垂直的墙上
这就降落草地。像
一朵朵歌声的儿女或父亲
你曾试过山的远近，也曾跌坐
街头。而前方大雾
就像如今的你，琐碎的一些爱



幕布终要揭开


而幕布终要揭开。这与阳光或走动
有关。揭开山的一角，揭开
云的半边。大自然这就只剩下一个人
和半边楼宇街区
揭开，城市连同它的喧哗
揭开河流。揭开天。揭开地。揭开
微笑的雾霭。使用美、壮丽。在这些
词语前，你不妨有点窒息……



肩并着肩


风已停住。它把大朵的云悄悄容入
胸襟。桂树往上
有时阴雨连绵，有时晴空万里
树下人的荫凉是暂时的，万物短暂
挪开视线就会消逝
像一条大江流过大街，潺潺地滋润
心田。满城的羔羊啊
我们肩并着肩，四周盈满了善良



好像已走了


足够的晶莹透剔。一滴水珠
将一些人轻轻捧起。那些轰鸣的
回音，散落着黎明
生命的局限！有时也刻在
跌落八楼的玻璃眼珠的惊叫声上
曲曲折折，悬于空间
又好像急着回家
不停地走，走了已有千年……



车子骄傲地过去


哦，豪门之车！它的悠长悠长的
尾巴。一位大嫂。你经过她
向她敬礼。母亲和儿子
伟大而亲切着。那些压抑、忧郁
沉重的水泥反复覆盖的文史
哦！眼睛变得明亮
地下商场呼出一口气。可以看到
庞大的天空，它开了一开眼



还有更多


更多楼上的车声凌越着人。更多的你
爬在高耸入云的玻璃墙
一些人总是邂逅于饭碗中，并在里面
发出铜铁的笑。一阵阵的风
与仰望的飘香不同
黑夜幻变白昼，阳光点起天灯
地球轧轧转动了半圈
动物们植物们
循环演化，惊异于细小的生老病死


看见路边白骨，权做一旅（七首）




●嘶叫声响起

跟鬼一样的嘶叫　跟鬼一样的嘶叫
在山谷深处响起　在山谷深处响起
撕肝唳胆　亲切　熟悉　贴心
久违如同招唤　
自疾病地府　自肉体内部
一会扬一些飞尘　一会露半截白骨
听：三天　上白云山巅
找足够多的钱
找太医救命　和三年
这里 是什么地方？一缕烟 沉寂





●细小的声音

“嘘，还活着吗？”一个细小的声音
从眼睛爬出来。还活着吗？我苦思
谈话姑且在发光的桌面上展开
倒映些电脑的数码照片
虚伪的走廊，阶梯锃亮地不住旋转
三十年来的瘦在浮
外表是让人疯狂的青春草芒
啊呀一声，终于又大大地吸入一口气
血在心脏的奔跑中生动起来
蓦地看到了后山崩溃
后山压向树、压向一幢楼和另一幢
“呵呵，找碗，要吃饭”
明天呢还要出山，我告诉这个小声音
去大街，去银行，不是取钱跑医院
一片枯叶飘千里
寄钱，急，大家要想念父母
桌面翻了过来。是的，我点点头
蓦地看到砸了过来
大山啊砸过来大树砸过来大楼砸过来
要扶稳是它们砸过来是的砸过来
我偶然回头，以便呼吸
看到了止不住地看到它们它们
砸过来天崩地裂地轰隆隆隆地砸过来




●震颤的动作

震颤的躯体动作中，零散无名的笑闹声
在眼前拉开了一缕光
苦和乐顿时那么沉重，天空如深渊
雨点，不，飞蝗
哦！千千万万的刀子，突然漫漫而来
千千万万的刀子漫漫而来……




●路边白骨之歌

好像我已经死去，又好像我还活着
暴乱的心跳。艰难的喘息。水面泛死鱼
台阶如山。躯体虚脱
衣架上一套空荡荡的寒衣，随风游移
好像里面魂魄
已经沉重地摔倒在离家千里的陌路
身边没有人陪，四野空旷……

好像我已经死去。灵魂走着
一步一声惨叫，永远也不会让人听见
天空的回音和大江的风虚弱得只会颤抖
啊！那么多待哺的嘴巴，他们饿
一口一口，千里外，他们饿
一口一口，他们咬我，咬得我直哆嗦
每一咬都没有预告

又好像我还活着。三生的重担齐聚双肩
孤身独门、拿不出看一次病的钱
看！冥纸从空中纷纷飘来
灰飞烟散的生命
咬住牙，每一刻都在预备最后一刻
牙关紧咬，拚命劳作
每一次缓过气来，都惬意无比……




●空气多么美好

跳　树冠上的满月　灯火与岸
奔马的蹄　局狭又宽广的大江
跳　水影　人声鼎沸　鬼和魂
工作　桂树　要喘不过气来要
门边那噬咬和反噬咬力量在内部斗争　
一些无色声息要收回一些高等的生命
暮色　要　假借成 曙光
左转　右转　回头
跳　粉碎　
谁人颠沛流离之舞家与业一齐伴歌
空气多么 美好
月亮震碎月亮 疼痛喘不过气来
呼出了群星吸入草原　
跳 空气　空气多么美好
大地吐出一个心脏但却被嘴巴咬着
烈马烈马　狂奔狂奔　努力挣扎
空气　啊空气 多么美好




●在四野无人的深夜

在四野无人的深夜，乱走。我饿
察觉时，星星如雨满天飘
我饿。午夜十二点，终于下班
心率120，阻碍呼吸
算不算正常。一套制服，四处走
虚弱颤抖的地域一摇一晃
无边静夜当头高照
镜子镜子，万寂中它就像高呼
照耀而世界遥远
照耀着幸福，遍地是煮熟的大米




●精神涣散

精神开始涣散。一块冰
慢慢消融、消融……慢慢看到了
对面映照清清的瞳仁
涣散……
夜，弥漫的河流
它们不说话。工作暂停
好像远方朋友、遥远地笑了一笑
庄重丝质的窗帘
从一幢楼翻卷向另一幢楼
涣散。世界
风吹草动的华灯
波及八个方位的摆设
暗暗涣散，河流暗暗盈满幸福

二十米外（10选3）




◆试刀

一口明晃晃的刀。刃薄。两尺长。无尖
是用来砍的。日本风格。特种钢
价格不菲。砍西瓜。快
几个大汉走来。带笑。彬彬有礼
好刀。他们说。砍过人
治安物证。说着许多的罪行与邪恶
便笼罩了这个山谷。好刀
我说。好得厉害。有多厉害？
伸手指。伸脖子。哈哈。轰笑。我说对
要这样奋不顾身，才能体验正气
要这样奋身不顾
比如我去
试试
整个空间。坦然若荡。我吐舌头
我挺胸膛。我走向前




◆高尚是一个词

招呼声。楼梯。走廊。大门。进
放东西。出。桌。再上一层
坐下。喘气。气球出现。空无一物
在荆棘城的夜晚
望。远。江流亲切。但游泳不会
一只桌脚。断在一旁
像战士的残肢
沉着而安静。鸟鸣。宛啭
让人体会。此刻宇宙。暂停大爆炸
纸。古黄易碎。旧书。翻
沉浸。是的
在里面了。看到。一个悲怆的词


◆低不可闻的声音

柴堆。后门。湿漉漉的路。一只
大铁锅。黑底。炒白的米粉
鸟声一抑一扬，对歌大赛
在。外面树上
更近的声音。出发于一群老鼠。像

一些不可告知的面，在人的大半生中
从后面撒来泥沙，在四周表演奢侈
和一路上乱埋地雷
我知道的。老鼠们，一轰而上。也就

是在黑色的锅里争抢白色的喷香米粉
不时，顺带将同伙咬上一口
下面烈火。上面油烟
乱纷纷飘向鸟鸣的空间。这样

宽广了起来。宽广安乐中间
端坐骨头。啊哈——
我发喊。对着老鼠。但躲在二十米
之外，无力，低不可闻



界定范围（七首）



◆天天面对

“天然的、完美的半圆”
发现如半个月亮。目光曳着弧线
树冠，天天面对而不觉
大片池塘的风，一阵阵涌来
心在跳和呼吸加快

……慢慢地来，慢慢地去……
潮水不知不觉
苍穹啊，发出了灵异的辉光



◆与生命相望

一闪眼，床上凭空出现了一具躯体
上面的星月轻唱着慢慢僵硬
手指，哆嗦寒颤
玻璃垂直。高楼下街头的行人
不觉中与生命遥遥相望
而他们的说话声

箭矢般疾速在各自的方向勇猛直击
伸手可掬、洞穿虚妄的河流……



◆食粮

圈定一个范围。比如操场，或园林
冬天的蝴蝶雪地飞
晒太阳。镜片里走动园丁
小小范围，那么多枝丫那么多手脚
使眼睛舒展，让世界充满破绽
泥土嘶叫、蒸腾
中间慢慢呈现出一锅香喷喷的米饭

圈定。阳光的走向，石头的纹理
拉开距离，看到的是雕像



◆如果可以

再走一圈，如果需要一天
再走一圈，如果需要一年
再走一圈，如果需要产生，或者逝去
如果还有任何需要

西游记和东游记，它们总是游来游去
漫漫的时光，带来了传奇
大浪拍崖，万物浮沉，闲来仰天
一口，尽是日月星辰……



◆利箭飞出

长长的走廊，眼睛的线条
笔直，夹角迅速变小成一支利箭
激飞。而一排排柱子稳如磐石
快欣赏这种美！
飞出去。那边有一角的蓝天
飞出去。又弹回来
飞出去。但退回来
室内。弥满春天气息、花朵盛开
像一个怀抱，和要脱缰激飞
内敛、安乐与自由
生存中有着那么多的搏斗，眨眼
你就是力大无穷的角斗士
……然后慢慢陷落



◆隔世的一滴眼泪

冬天的石英质地使人深藏
野外没有昆虫。蚂蚁不搬家
也不战斗。不拚命奋斗就会死去
这动物的自然规律已经冬眠
生活，往复折叠又张开
人在石英中呼吸。世界多么美好
反复爬上树、又摔下来
伸手，却隔了玻璃



◆人也是一种过程

眼球转动着，四处张望
嗯，请了。说话要像一个绅士
然后继续四处张望。风暴
不会在这个过程中蓦然掀起。也
不会看见，侧面的楼
二层以上走廊
像展翅的鸟翅膀。那里一定
有路灯。中午了
哪怕只有一盏还亮着
眼前的一切，就不一样
这里、名八宝塘，葬着王族血脉
它不兴盛，它衰落。我们则
另有过程。无从选择


萝卜汤里的诗人（八首）



◆与世界相对

望一眼窗外，投一颗石子
咳嗽一声，投一颗石子
眨眨眼大脑抛物线，投一颗石子

无数的涟漪，巨大的迷障
使人摇摇晃晃
细小的、尘埃或者微生物

像子弹，像电光。天界静如死水
人，被不断击中


◆诗人的假设

无名屋角。高压电，噼啪一声过来
惊颤，圆睁的眼珠同时凝定
蚊子。慢慢倒下
我需要这样一个假设
比战场优秀，比幸福亲切
辉煌的厅堂，贵族们，天上纷纷走避

昂起头。一个电光闪闪的人
四处走动。从声音到色彩
从大水到山谷。一个电光闪闪的人
走在空无一物之上


◆唱歌的萝卜汤

萝卜汤，有一些油星，咿呀一声
它唱起歌来。萝卜汤
有一些油星，咿呀一声它唱起歌来

咿咿呀呀的古董，犹如一口古剑
犹如眼前一阵飞烟
它咿咿呀呀地唱，从历史直逼眼前
从眼前到白云尽头的人家衰落

萝卜汤，快乐！苦乐年华，快乐！
低下头，人性的直视
和众多的灰烬。低下头，一位贵客
浮在清清的汤中，快乐地唱歌


◆生活于野外

横的竖的，影子，透明与和谐
细细微微贴心地移动
泥土中许多小小的嫩芽
空间许多小手，低不可闻地喊：
“进来呀，外面很冷……”

然后转身看到，江那边大街
童话般的建筑，许多脚
啊！上帝们在热气腾腾地进餐


◆晶莹时刻

一张光盘。它的镜子
许多布娃娃。它们的镜子
玻璃珠。是天空。是土地
是车。是街道。是野外。是山谷
是大江。是唱歌声。是弃世声
是端椅子。是关上门
是很多不认识我和好奇的细叶
用镜子，窃窃私语


◆撑住

张开眼，望一个方向
比如穿过窗框的直角，外面的树
有一个点、可以是叶片
可以是其后的白墙，墙上恍惚的影子
噙住，眼珠请不要转动
撑住沉重的眼帘

啊，快乐来了！永恒来了！
请考虑：有没有必要


◆甘蔗渣和环境

满地甘蔗的渣，甜的咀嚼弃物
食客，他们像践踏家
漠对隔世的收成
地板平面，表现出水的倾斜
转角处走廊从广义上豁然开朗
高贵和典雅，缓步踱入此间

蔗渣们在欢迎你！甘甜的修养
在地板，环绕着
亦歌亦舞，楚楚动人却不忍睹


◆卷帘探头

卷。窗帘。大海、岛屿与帆的迷幻
午后，可以一头钻入的阳光
十层楼下的瓷砖路，都逼真了起来
往下迈出一步，就会到达
水在迥环。鱼在游泳
许多陌生的事物，纷纷过来关心冷暖
这样必须，请人安装铁丝网

对面的玻璃墙。色泽在细微变化
像一个人艰难地爬来爬去
_________________
我知道尘土的含义 我只要内在的洁白

[[FAFAFA]]

紀實系列第十五組: 一天黃昏（組詩）

一團光

一團光，從黃昏的雲隙下來
兩幢樓大小，在陰暗的地面快速移動
建築，拋光成金
行人，紛紛閃閃發亮
一團光，魔幻般斑瀾地罩向了大江
我一陣眩暈
“看，江面那個地方！”
一個感覺敏悅的人，突然在旁邊叫
這是我驚覺的原因
充滿幻想，但年復一年地淡忘
仿佛那些夢寐以求的東西
打開了、或蒸騰著我的人生！

“看！”我聽到許多人喊
“看！”我聽到許多事物回蕩
朋友，是的，我充滿感激！我知道的
只要眨一眨眼
眼前的一切，立即會變得陌生無比
眨一眨眼，迷失多少路
我凝眸噙定。瑞雪紛紛生八月
天空飄著一朵朵故鄉


快速地


那麽便讓它快速地移動
暗灰的黃昏下的街區
天空的雲影、雲縫隙下來的一團光
不要像山頭、也別像我
久久不動一動，凝定了整片區域
至少要有彩虹，宛然閃了進來
那麽便讓它快速地移動
那麽它正快速地移動
快速地、快速地
蒸發！一直將我們從立足點哄抬到
視野不可到達的高處
快速、快速地
寬廣的胸襟中越飛越遠杳杳無際
永遠都不會開開眼……



閃電貫徹


而一道閃電，就這樣突然間劈了下來
從快要變成夜晚的高高的蒼穹
從圓弧狀的城市的那一面到這一邊
此前……不知大風
是它的先頭部隊……
整個、天空，連帶這片大地
轟然炫目！晴天霹靂徹底貫徹——

……是一位高尚正氣的俠客
一刀，劃一片山河
雨。久旱的喜雨，接踵而至嘩嘩傾瀉
一位俠客。積蓄了上千年
在風雨中，一刀
發出驚天動地的嘯響
——萬物變得沁凉、安寧和細碎
我感受到，一些深淵的悸動



應答


“雨在淋濕，幷且滋潤。”
我歡樂地說。對面有另一個我
“在雨中發芽、長出翅膀
在雨中飛奔而過，點燃一道閃電！”

聲音不斷擴散，外泄成爲車聲
無限的崇敬，四面八方
涌出，朝向萬物，鞠躬、致謝



漂泊


雨水在地面漂涌，這就漫上我脚背
雨水在頭上淋著，人是一艘船
我、希望，漂泊的不是死魚
對，也不要彩虹。我要說自己了
“使用左手，扭正我的右手”
希望，真的有無聲的低泣
幷且迎來一場空歡喜
啊！又過去了，一個廣告站牌
我又一次感到，雨點落下
人生當中，頓然已經過去了許久



變形


人臉也在變形。因爲實際發生凝視
雨中誰顧得上看一眼？
“你好！”一雙手憑空伸出
尷尬迅速地鋪上一大片事物的表皮
這牽涉到之後的時光
“我要回家，很遠的路，呵呵。”
是真的。我要回家
要做飯，休息
是的。我要回家。一說起
機器的表皮，仿佛流露出了人情



趕路


冒著雨，我要趕回我親愛的家園
一套住宅，有室有廳有厨
可以做飯，可以休息
滿街美女，田螺姑娘家中輕輕唱
某幢樓。一閃而過
某幢，表面很平常的樓
場景是，我勇敢地站了出來
一道閃電。其中的我
一道刀光暴漲。從地面直到天空
空洞的大房子，有點森嚴
……又像是深山的山谷……
我，真的，該趕回親愛的家園了



雨綫


當雨從天到地，不中斷地連成一綫
便需要想想未來了
跟今天一樣，未來，還有死亡
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
還能活上多久？還有希望嗎？
正如、我們堅持不存在的意識屬性
物質要求不高
希望大家位于相近的天平
那些，有雨傘撑，不算太高貴的人
我用他們來比擬，他們不知道
這就是我的財富
但誰見過、雨從天到地一條綫？
我們思想的一些部分在悄悄地交融
又伴隨雨水，漂泊、流失……



安謐的燈


呼嚕呼嚕呼嚕，我已經、睡著了
回到家中，全身頓時一軟
掉在床上，睡著了
多麽充實和壯觀的生存空間！
雨通過我，在外面大片大片地傳染
夢裏，其實、夢不實際
是夢醒的時候
睜開眼，奇迹般看到了一盞明亮的燈
一盞明亮的燈而外面已安靜下來
我會看到的。我一定會的
安謐的光雲，照亮前方
那麽多的人和事
偉大地存在著
各行其是，璀燦明亮，如同群星

――2003.8

纪实系列第十六组：白纸黑字（八首）



炒

一阵风，从窗口、进入、吹在墙壁
我刚好看见，白色
白得像一所消毒过的医院
白白旋动了一种生活
幸福的氛围。殷实而舒适
我在厨房，炒冬笋加猪肉的时候
但空气并不像进行
那么往昔怎么变化，现在发生什么？
眼下的生存是，马上就可以吃饭
有没有旋飞着、彩花一般？
洗锅。端菜上桌
身在哪里？我又想
过去还有着其他分头的过去
但奇怪中，我一边悄悄远远离开
今天只剩了一只后脚。暂时搁在墙上
运动中随即就要抽走
美味的菜肴。散发不同道路的喷香
哎呀你看锅里，一柄神秘的锅铲
左右上下，失控地炒来炒去



躺椅

挪一下左脚，摆脱一小会儿心悸
再晃晃右脚，送走一些渴望
人呢、我人在哪里？
深山峡谷、汽车内部、纹帐缠绕吗
仿佛是水晶棺的四壁
嗯。不需要那么幸运。知觉着
把今天拉长一些
以便还能够这样执续
开开电脑，洗个澡，闹钟明晨六点
然后蜥蜴，爬在天花板上捉蚊子
我知道，已经两个月了
比如说一件很短暂的劳作生息
比如阴天，刚下过雨
地面上奔跑着潮湿的糖果纸
谁吃的？请别简单回答
心跳说明时间正带着世界徐徐走过
躺椅下面，或者我的脚下
传出树枝折断的声音


去一个地方

手的摆幅要大，以便适应步伐
锁上自行车，28吋，破旧但好用
比旁边的一幢楼更端直
我端着米粉，点一块肥兮兮的大扣肉
早餐没有变成小窗、或敞开式结构
路上的女孩和小孩
她们饿不饿、要不要也进入一个大厅？
但显然水果摊杂货摊都没有意义
不规范，乱摆卖，鹰不九天
十重下有我。不
不需要解释、不需要
对面的报社，他们没听说过新闻敏感
也不会通过车轮，从我背后扬沙子
难道、这叫先知先觉
能看见自己走向哪里？吱呀门一响
我沉下脸，但走了进去


在意

咳咳。我已经老了。这是一切理由
不行。没办法。我要这么解释
别问路有多长，还要走多久
别问明天吃饭还是吃面条
我说，明知说不过去
对，我还看电视，《秦始皇》
他性格恰好跟我相反
我老了。典雅的理由。电风扇呼呼
吹几千年文化科学的风
突然，剧情里伸出一只干枯的手
吓人一跳、掏我一根香烟
“请吧！”我说，“我不介意。”


白纸黑字

一张纸，和一些纸
一些字，和千千万万数不清的字
这叫白纸黑字
蟑螂于是爬上了天花板
舞动大关刀，跟清晨搏斗
窗外乱飞的野蜂飞在乱飞的窗外
月饼，桌面平台凸出来
那是我对任何到来的事物的犒劳
八月十五时，他们各在何方？
“苏东坡！”谁大喊一声
鱼快乐地游动
但不如他们她们和它们
不如纸，不如字
随时记录和控制人的命运
而四面的过客们，又高贵又幸福
无拘无束。真是莫名其妙


吹吹风

于是我变成了一台鼓风机
呼地一声，将自己吹了起来
在空中，但不位移，像纸但又不是
失去重量的感觉、等同神仙的感觉　
无欲无求，万千心愿同时到来！
金鱼缸的玻璃影
许多人脸同时晃来晃去
精妙绝伦，无限工艺
摆脱了物质劳作飕飕升向艺术化境
风啊，猛烈得像枪林弹雨
我想找一个人或一件物体商量商量
空中却打了一个饱嗝地传来
逼近的暴力凿墙声
蒸蒸日上的金属呢？嗨，别介意
它们随时可能突然光临


电话卡

矩形的，一张IC电话卡。我想起来
在乱糟糟的桌面上，可以翻出的
顿时，大街出现一排电话亭
街是会转弯的
十来个弯，那里。或者又十来个弯
这里。放射状幅射的地点
命象迅速变色
许多鲜花，一道彩虹从天而降
映在大水荷塘上
你不知道
目击最好的东西
说明它正永远地离你而去
而来的还在涌着。“哎呀你好！”
电话上面一个尖角，冷不防和撞击
一棵树又开过了一场花
默默缩在角落里


换鞋

那就换上今年的第四双鞋子吧
信封和邮票。我的性格并不是这样的
山谷深不见底，几十亩地方
工作啊老是要磨破我的军用鞋子
唉！信，要让信箱吞掉
几十年的凳子，当然油光发亮
石头，你越扔，它越要延续你的存在
从太祖父年代、到玄孙年代
上几个扔它的人，也许包括秦始皇
所以，人要是骄横起来
无异于蚂蚁相残
工作嘛，应有荣耀感。上街
过银行，则要朝里面漂亮小姐望一眼
同时回忆，尖叫逝去的青春……

2003.8-2----2004.10


纪实系列第十八组： 会怎么样（十首）



匆匆经过

噢，我目击了！旋转的阶梯
骑楼和它的走廊
一些场景，将一个年头暴露得一钱不值
只要笑一笑，花朵们就纷纷打开
谁的心却阵阵收缩
一年有多少天？
两年不见、难能再见的人跑过来招呼
我却心不在焉地匆匆爬过
轻歌啊，请将那头和这边唱响
有些人，天生就具有
操纵春风的技巧
麻木时世，旋转中让他们成过去……


白色小车

身后的车声。白色的小车
从不远处追来
我瞄了一眼，豪华的，锃亮的
四周瞬间闪现树，林中响起脚步声
暴露时空错乱的潜伏
一辆小车，奇怪地引起了警觉
我转身绕道，越走越快
……它拐弯跟来
逼近。窒息。擦过。但没有停车
和冒出三两个可敬的人物
一辆小车
现在就，在前面等着
你可以拔腿就跑
哈哈……你可以、拔腿就跑


别这么说

你看，那辆车正冲过来。我掏出手机
小车会撞上人行道？
这里，最宽最直的大街
通向郊区。那些过时的交谊舞
和一扇门吱呀打开。阿里巴巴响起
郊区的田园。一个人闪出
“天亮了！”他说
仿佛他是一盏阿拉伯神灯
天亮了。我信，眼睛炯炯地亮了起来


问题在于

两根手指，现在开始捏我的喉管
相伴的是大水的淹没
当试图合拢今天、也许是明天
当我坐在疾驶的车中，外面下大雨
……衣领越勒越紧
当路边的树，要完成暴长
各种摆放，丝丝相牵地呻吟起来


文字工作

铺天盖地的文字工作
如果有人造访。钥匙从八楼往下扔
“先生，这样那样……”
舒适地躺着，对我指手划脚
要求机器高效率
而我暗暗想起，明天会怎么样？
关上手机，墙壁出现了异味
“是的！”我狠狠地说
我越来越落后了


会怎么样

假如，一个人走出去，会怎么样？
身无分文，一直朝前走
躲不开的阴魂或肢体纷纷成过去
会怎么样
风想不开、树叶涌出眼泪吗
假如走出去的，是无助的女人呢？
英雄的壮烈，一声长啸
草拟一些山河
疼痛、饥饿和疲惫牵动于千里之外
是的，感应
也许就是你此刻莫名的不安
一个人追击蚊子
追向车声，找不见喇叭
假如，人好好的就在这里，是的
你的眼前，但又已经走了
恐惧和惊慌从天而降
嘿嘿，会怎么样


纸

看一张纸，温习人的名字
淡入天光，数一数元素
来的去的，欢天喜地满世界乱嚷乱跑
一扇门。我叫了声
金鱼们一条条全游了过来
踊跃，大张嘴巴
这么说我是在十公里外、另一间房屋
四周没有其他动静
家具像纸糊的
一说话，就感动得沙沙眨眼
又一张纸来了
来得很快，白纸迅速地变成黑纸
丢，又来……唉，应接不暇


难得的静

小小的虫，从翻阅的藏书中爬出来
哦，白色的墙，我为蜥蜴感叹！
那边厨房的排水口
一只老鼠蹦出，瞬间飞向窗外
它们，歌唱着不停组合
于是我咬牙、剥膝盖上的伤疤
泥沙簌籁溜出
十二层楼水一般簌籁滑落
是的还会有虫爬出来
像人死腐朽
像书架上，这些不朽的精神食粮
它们眼前的被动环境


疲劳

有人蒙住眼睛，眼球被迫停止反应
一边走动却又瞪得大大的
批发市场深处。菜市
早餐店。恍然。色泽在另一世界
或走动着一个魂？
于是我快要掉到地上呼呼大睡归去
但路上的菜贩们纷纷招呼
嗯。不理。停
在一个上架的蔬菜摊前
冬笋、韭王、芹杆……让人神秘
想不出其中滋味
还有……莫非踩在楼顶的花木以上？
丰富。不知。买什么
拎在手上。又。拎到哪里去？
庞大的宾馆。城市。一片波光迷离


打扰

凄美的年青女子，躺在床上
双手乱抓，全身抽搐，啊啊说不成话
她快死了！电视入侵经验
美女，她要
见心上人最后一面
但我害怕、我不是君王
不是被一把抓着、就轰地燃烧的柴草
手，纤纤玉手，伸，抓过来了
接着会身体跟进，紧紧
贴，用尽最后的力贴为一体
多么幸福的痴恋！
一息尚存、悠悠心愿
你怕不怕，一条蚂蝗这就缠上身？
隔世的见闻在游走。纸迷金醉的矛盾
突然，世界发生振动和冰凉
“瞳孔已散，尘缘已尽
请勿打扰，生来死去，各无牵挂！”
一个声音，耳旁轻轻响起


纪实系列第十九组（终结篇）：推动

推　动（八首）



　　推

像平缓的大河，纸迷情而心陶醉
夜色滔滔，或急或缓长流
你不一定看见
隔了密密的过秋的荷
感觉着，上面便有了杯子桌子椅子
有了温暖
这样看来，允许出现一个成人
一头扎入家中，啕嚎大哭
同时狂诉不已
怎么可能呢？你说
风味小吃，怎么可能呢？
是酒，当然会溢出，在桌面
柔和地惊悸。这是先人文明的赐予
你可以继续枯萎，善良的黎民
你要懂得同情。要看清
众人的酒兴和苦乐。要真正明白
百川争竞。彼此，终归沧海



　　狂奔

暝暝的力量。由日轮而月涌
一粒尘埃。不小心会成为一个好人
我的眼睛，从语言中浮出来
看到了秋天的景色
这么说，是路上疾行
这么说一定是在路上狂奔
我担心交通事故。以及毒药、刀子
担心亘古流行的一切
众人的快乐
不妨消融我的快乐
众人的苦，裂变反应能走过来吗？
所有的事物都是事物
所有的我都是我
着色的彩虹，会从眼中吹散
瞑瞑生息、仰天一口、怎吞下去？
一万个自己
会有千万种努力
会不可抗拒地推向一个方向……


推动

那么便让笑声牵动着寰球
那么迅速带动太阳并席卷了银河
连续、重量与加速度
那么请时间稍稍回一下头
万事万物、你们和你们你你你们
看见我了吗？请把我
推向花开。连带你们随身的
放不下埋不掉永远缠绕不休的幻想
推向高尚、正义、美与福寿
轮子，像一枚果实
一个瞬间，绽放出金光来


　　来自

“灯……灯……灯……”
遥远的家乡。老古董的琉璃城
童话的时序
或是经常停电？
漫天白雪，便一层层掩埋了过来
理解吧，年青人
晶莹透剔，星星满天纷纷飞
共有的渴求和明丽
使世界上有了“我们”这个词：
我们瞳仁一闪一闪
我们相互映照
那来自太阳、核裂变的光辉……


　　白纸下

又是一张一片空白的白纸
一下，铺平，展开了
眼前的路、行人、车辆、城市
远处的家乡、过往
八千里路，空中悬浮的脸
经世的求索和恒常的精神枝条
一张白纸、铺平
任凭蒸发，任凭生死……
大地，轻轻合围
滔滔江水，东海不回
傍晚的空气中传来了一声吼叫
醉心的家园！某颗星矢
默默爬进地缝里


　　伸出手

伸出食指，按向一个鼻子
啊果然看到了世界上最多的皱纹
秋水在远处的池塘中流转
千年的眩晕
修辞着小鸟过境时的大叫大唤
伸出手指，没有目的。凭空
抓到了一把刀
比薄更寒、比锋利更无常
亲切如一尾鱼
脚向前、身体水平、展开
飞，飞起，飞——
善良的深潭，始终望不到边际


夏天晒太阳的人们

夏天晒太阳的人们，三三两两
分布在草茵上、花园中
自然弥漫、轻易合围优美的节律
但我已经遗失
尸体，在哪里倏忽流浪
和乐的歌。温热地欢度中午时光
气球越飘越高
蝴蝶、蜻蜓和飞虫
它们交织，比草刃更易伤人
比回忆更无拘无束
依稀如隔世
在年华中感激如泪，阵阵轻漾


　　影子

白墙的表面。爬来爬去
又好像是在街头。无力地游移
影子。嗯。应该是的
在美丽的蓝色中，美丽的白色中
天宇和白云，东边和西边
他们，大叫了起来
但躲在一个地方的我听不到
是、另一个我
对面站着，嘲笑着这样现实：
……四周，陌生无比


期许或祈祷（九首）



◆期许或祈祷

如果是善意的，树叶圆润起来
窗内部响起了骚动的喧哗声
如果空间这时打开，万物中间
浮现出一位主人公
这世间、有着多少愿望！山的
耸起和披满碎玻璃。脚步
在拉网。在哪里
过年。空中绽放不灭的激情


◆俯瞰

四面的山。将城市悬成一个摇篮
环抱着、喂养着……
催眠曲轻轻奏鸣。劳碌的人们
不能稍事休息。在高处
俯瞰，深渊般
旋转直下
恐怖、丑恶与美迅速融合……
无限的自然！它包容了世态炎凉
我时常不经意地见到
生命化烟化灰
更被动于
左顾右盼、长江后浪推前浪……


◆卷起

阳光在眼前是又一场摊开。摊开
白兔和花园，棋局和格子
草地和蝴蝶……如果街边墙头
有一道蚂蝗爬过的痕迹。珠宝的
光芒，瞬间照花了眼……
格子爬满我的字。我写着：
“这个城市，拖着一双腿”
偶抬手，太阳，已被不小心卷起


◆街椅上端坐的老人

一束声音内部的光。楼层的色泽线条
转向粼粼的弯曲。虫子
爬近路椅。但隔绝大喊大叫——
是哪一天，天桥的十字构造诅咒了我？
还有一次在空中走廊上
涟漪突现四周。八个方向，全是自己
还有机会吗
美妙的时光还会再次来临吗？
绻缩啊，它催人渐渐老去


◆北风吹了一整天

风凉水冷。这是岔路口冒出的一个
暖性词语。梧桐树又高又直
在风中指着高天啸叫
前面。三条大路，每一条都正在
向前，或倒退
一群少男少女，笑闹过境
人多车多
一棵树端直。嘶鸣
对于北风，它是废物、一无用处



◆时光灿然

墙上粘着半边笑。主要成分是
半个魂。另外半个因劳累蹲地发呆
风跑过去。柔曼的轻纱
携带不可告人的心事慢性地走来
哦！多么想着，地壳开出
一个洞，人人哗然进入自己的世界
新奇、浪漫，年少如
纸鸢，怀揣天地、壮志擎云……


◆神秘安放

转弯的居然，眼睛瞬间
变得清澈柔和起来。爬下或
攀上弯曲的楼梯
两个方向同时行进。脚步声
空洞地迥环……
这是否喻示着，生活当中
有什么晦暗不明？
……仿佛我的脸庞，被
什么人捧着
神秘地安放在美妙的地方


◆不会改变

不会改变什么。枝丫上爬着许多
小小的芽。看不见的声音
在云层回荡。时寒时暖，不会
改变什么。甚至不会知觉
空气流动
路人途经街边公园
不会改变什么。泥淖黑污而苍老
鲜花歌唱。一切都毫无变化


◆阳台上呼吸

庞大的白墙。一阵阵从背后袭击
身体，半挤出阳台。寒
感觉，千里外
充满活力的狡猾。更远的
奥林匹克山。众神渺茫。不知有
多少欢乐……此前
骑自行车
冲下坡，闪现孔丘的惊呼
几个千年，眼看着纷纷成为过去






菌 群（8首）


飞机载着山谷


飞机载着，一大片地域和财富
爬上云层寻找天国
此前大雾开了一个洞，可以清晰
看到流水的岸……昨夜
星星向前迈一步
呼吸越过黄金牌坊，小心地把
祈祷放出去、再把
灵魂收回来……时光和汗水
飞翔在太平洋上空，先于大地
到达阳光。呐喊的童年
纸船跃大海……万物正在不同的
角度，刷新着世界。飞机
载着一个山谷的丰收。飞机
向太阳，不断改写时差。飞机
凌驾于另一片大陆的上空。飞机
攀升，高得看不见人间。但却
向下面机场请求：
三小时后……准许并请指引降落




虚构中


纯粹的状态。高尚的情操
顷刻茫茫大雾般
发生在眼前的行人身上
泽披一方，百年积蓄
金鱼蹦三蹦……清晨
河流与山林
我要虚构的是：一个苹果园




黄昏速写


黄昏时分。思想顶峰的象牙塔大门
……豁然打开！一瞬间
金壁辉煌。号角声
把事击开、把人和物鼓在半空
童话的宝典，无数意志从不同历史
迸放满天星星，召唤力量……

完全吻合。世界有无数个。平行地
飞着，宫殿、山沟……
偶尔的电闪，苦难的脸、婴孩那
天生高贵命名的笑
知性地飘向云间。尖锐啸叫
箭矢般、贯穿生命存活的初衷……




午夜的风


午夜，虚空突然伸出无数只手
用力摇晃四面窗户、墙……
思想结痂。错误的景象刮起了大风
压舱石被河水摸走
明天另一城市
会以不可知的尺度，前来
谋取利益、测绘毗连的动荡生活

窗户摇晃着，发出人类早期的声音
发出祖先的声音、儿孙的声音
微笑并未散布例行赞誉
饥饿如猛虎，在震撼的客厅求医
恐怖灿烂地滋生
我们没有土地，只有钢筋水泥框架
这样的结构不过百年、考验不够

午夜的风迅猛地吹
没有诚实的平等
午夜的天拎着我们狂奔
不知道跑在哪里
分水岭。庞大的来客
瞬间……天妈妈，把人和热红薯
抱在一起。四野澄静、安全




老二催眠曲


饿。睡。细菌嗡嗡飞。莫名的诅咒
旷世花园，一代代围剿
空白的关怀缺乏品位。而熊用春天
捂住呼吸。车声。翻动上世纪
水边一路卵石。搅碎的美玉不可逆
火山渡口。陌路。变相神职人
对着钟楼告诉前爪：放心吧，倒下

就不要再爬起来
农村就变成城市
玫瑰会选择修辞
沉默在偷吃时光
饿，就

睡吧。睡
就不饿了。饿，睡吧。月光光
睡吧。明天大清早还要起床
睡吧。这里是传说的家乡
睡吧。摇篮摇摆且晃荡
睡吧。微笑闪现善良
睡吧。睡。睡……





扑天盖地


扑天盖地的眩晕。接通了白手起家
对于面临的一切每种个性都有各自
理解。我们的星球变得恶化，我们
人格变得更完美。透过核桃的硬壳
你要往外面望一望。蜗牛蜗牛！梦
中壮观地移民到上海并且衣食无忧
空气里一粒米虫，跟一阵车声呢喃
了大半天。灾殃眨眼。大梁的裂缝
缺乏反应。云层像猛兽纷纷孔武地
下来，然而外面阳光灿烂……这些
都是属于

如何理解的问题
同一事物，每双眼看到的都不一样
纸鸢飞在不同熊爪间隙偏见空间
时光步长的尺度多么糟糕
你看风吹路上，浩浩
荡荡，人类发出不同生物的声音




穿过菌群


笔直前行。阳光总是深得人心
核裂变。焚烧。一头旋转向菌群
惬意的宇宙时光纷纷变成
提防。一些冒险家
在空气背面吵闹。红外线和临时工
在未经装修的四壁走动。穿过者
表情迅速发霉、腐烂
像不敢面对

丢失的六座大小城市、二十多种
生活，遥遥冒青烟
太阳在天上，照耀沟渠、金属
不时听见一声空洞的大响




理想主义


如果有小小的彩泡，能从一个城市
冒出在另一个城市，从一种生活
传向另一种生活。悄然
私人地、现身于另一天地。乘着

阳光灿烂，刻划高山的溪流
那么科学与文化的快乐
就是众人的快乐
技术、创造所带来的活力。就会

从旺角一带，通过礼宾烟花

泛起在所有少女的秘密心湖上
小小的彩沫！一切变得
有限，亲切，迷人，可以自如把控
呵呵……泡影主义



周 末（9选6）


周末


晨曦映红了几个纬度。质地的美
构成年少的空间。九万种
事物，把历史如炼乳般
凝结回自己的脸庞。哦好奇使头
探出窗外，你们的迷人

来自我们的授权。远方的黎明
是我们的内部和四周，盛开
晨露与芳草。过去不断
浮起在眼前，神祗的花粉骨朵
暴风雨般将心之波澜击毙

和晚熟的峰巅，从西藏漂到云头
车声把自己放出去、再收回来
哦……青春并没有留住西街
万物互相隐瞒。从前的

花园未曾存在。宇宙作为
一锅汤搅不均匀。微笑淌于血液
太阳升起的长矛和盾牌
被朝气跳起一击而晕头转向
不可言说的希望，又汹涌集结




望枝头


鸟鸣啊！成群地在枝头辨认童年
宽恕了人类的智慧。深邃的
体察锁住一些人的眼球
海洋歇息，内在的世界都不一样

耕耘和诅咒化为苹果的家园
沧海与桑田望不到边
岁月的牢笼将苦难引导于赞美
仰天一笑，撒欢无拘地从心跑出

并将石头砸向大河的河底
我们走近鸟群
它们逃向另一座城市
我们走开，它们从另一领域飞来

和语言的云朵当中、沉淀当中
石头风化……渐渐埋到
我们的脚背、我们的膝盖……
骨骼吞噬，路上，偶尔见灰烬




传统的塑像


曙光四射。一名汉子轧轧摇撼
神情与身体分开
上面，巨大的星系悄然过境
汉子被吊上车，如同尸首

民间的传说宝典，轻轻地唱了起来
天庭有浪花，一路润色
此地是一座宝石城
朝闻道，夕……会怎么样

汉子被卡车带走。永生而又永失
相对的行踪了然无痕
磨牙、饮水，城市悬挂着
天空缓慢地挪步




伟大的熟悉


现在时间充满了宇宙的空洞
智障的街头横卧者，原始森林和
宁静的水。心力恐惧的极限度
高理想和低要求
士兵劳累
温暖的怀抱，把嘤咛委屈的生灵
绵唱着一点一点捂死。阳光像

一根金属杆，笔直地突然砸下来
现在，请让一让
声音的脚印长出了朵朵白云
那是你们的曾经，或他们的未来
请将小桨从银河拿起
一般来说
星汉横渡又能怎样？敌不过
雪中清澈一转的眼眸

现在伟大的熟悉，努力延展空气
节日和假期娉婷来临
世界不断诞生。浪滔把一些朝代
冲走。石头可疑地潜伏
生命在生机与死亡的中部永恒
小鸟用力撞钟
真实振作着，依稀撞向
铁墙铜壁




哑视


在长江边搭起帐篷，梦进黄河里
如果太阳是古老的
人类的血深沉地流淌在管道

请告诉我你热爱你的祖国
当朝霞打翻，洒一地金色阳光
农村和城市随履历而连成了一片
当你出门、精神抖擞
山头随风飘移，许多心
在天空一闪一闪

请告诉我你热爱你的生活
哑视中有纸飞机，倒退着又向前
徐徐落入无垠的浸润




平行世界


“我们认识吗？” 空间在幻化
彩沫的光环询问一个神
枯槁，贸然响过
天使陌生但小心养伤，仿佛
要把人收进家里。高空上
移动的平行世界在谷地对应草房
“仿佛很久以前，我们便认识”
月球对山岗说。山头一块
石头，一阵哆嗦
滚下山去

“我们认识吗？”所有整体
细小的时空物事，都又宽又大地
互相发问，惊诧莫名
鸟粪又臭又得意地提取他们
“我们认识吗？”
记不起了。又掉下来一大堆化石



这河，这片土地（九首）




◆庞大莫过于自然

心脏在辽阔的地平蹦动。湖水颤涌
万物上升。你
说不出话
很多脚步。轻快地来来去去
很多布匹在展开
这里，有礼仪，有阳光，有
超市。彩旗的投影下，站立着自己
城市映在云层。大家
一样是自然物质
星球上的烟尘。吹弹，顷刻飘散


◆一枝花

紫外线。楼群。暗处突现一枝
明亮的花朵……
礼赞吧！
天桥上的默默低头
玻璃桌面的果晶和冰雕
今天的天空
万里无云，奏响祖国之歌
鼓起了我的翅膀……
花朵啊
得与失，荣与辱
无影无踪，归隐于遥远的山峦


◆如你愿意

如你愿意把空间混淆，很多东西
会呼啸着从天而降。骨头架子
旋转风车
虚弱的苗。巍巍大树
山河随点随画
劳动劳动。粮食出来！童话闪闪


◆途经幼儿园

草在土中，抢着生长。老虎
在山上，搏杀……
零食时间到了！鲜嫩的孩童
天真浪漫，咿呀叫着
争抢红红的苹果……
童话花园
背景音乐曼妙……我惊异于
奇异的幻境。是的
弱肉强食
生物不断进化
孩子的天生本能。他们从小
就是争抢的
但我、却—直不是……


◆有多少东西是我的

有时又会觉得，这街区像一颗
宝石在旋转。璀灿夺目
无边的豪华奢侈！而应有的
雍容高尚，与脚下的大片阡陌
永不相关，不会上下
迸放成一道彩虹……
人世间，有着多少东西，本来
应该是我的？
疑问波光万顷，暗暗滋生……


◆这河，这片土地

百里的山的蔓延。更亲切的
绵长的江流
将一连串的城市安放在河边
大水会带走我的棉被
山头的白云
尤其带走
梦幻和欢乐的时光
热爱啊！这河，这片土地……
我倾听，不同方位的天籁响动
像感受人生中
几十年的哗哗流逝


◆一阵人生铮铮作响

感性的飘升在实体的金石上进行
架构，阵阵涟漪
树长在地面。一人走过
曾给多少人带去喜悦或忧愁？
无数的榕叶，絮语千年
一阵人生
铮铮作响——在四顾张惶之时


◆空中许多眼睛

烟尘滚滚。一辆辆车，一排排
令人窒息的钢铁威力
一些美，天天过境
如同惨叫
世界上痛苦多在内部，不可以
开释。谁能改变一块砖头的
位置，谁能选择
空中的许多眼睛、四面的墙？


◆电梯上升

上升着楼层慢慢高过山头。喧嚣的
人声车声逐次沉落。时光隧道
看着他们被偷换，换成
新的一代
没有蛛丝痕迹
继续。上升。我也将成为过去
电梯符号呆在另一个层面。打开门
我会遇见美
但短暂得只能哈哈一笑



狭路相逢（七首）





▲春天来临
——给打工族

他们所映照的工作在日夜迷糊中进行
宫廷的光隐约，水晶玻璃幻影
踱步于立体图层
昆虫年青
蠢蠢欲动。商量着外出觅食
而不愿归来

季节浩荡无边
春天到了
季节大家有份。土地和天空属于大家
春天到了。能走的请不要眷恋
走不了的
请放开嗓门
且歌且笑、释然生动起来——

故乡的山和水，远天的美丽的摇篮
远走高飞欣欣向荣的候鸟呵
每到春天
别忘了
回头望望，然后朝更远的方向扑腾



▲屋檐下站着一个人

晚冬骨头的嘶叫声。想到缺少
衣裳的人：年青的楚楚可怜
年长的重任压肩
倘若
真的

一把伞或一件披袍，旋即可以
将人找回
那为什么，桂树竟会忘记
此地是故乡？
倘若
愿意
携带着去
为何满眼的花叶
呼喊无门，一场一场飘零？

屋檐。不锈钢旋梯
时光宛然
早已离开的人闪烁出现，堵在
路口。春天突如其来
朽木吱呀
裂响



▲狭路相逢

我们狭路相逢。在多年以后
在不同道路的相同街头
世界很小。好像生活
可以重新开始
一头站，一头坐。秋水哗响
时间并没有挪步。空间没有
距离。鸡蛋
打破但已复原。好像
走在
彩虹桥上
看见旷世美景必须惊叫，又
突然间不会说话
好像
在巴士上认出了。几次上前
又几次、退后
然后各自
嘶鸣着归向不同的尘土



▲雷鸣

雷鸣携带着风和雨。一群群
饥饿的老虎下来
四面八方
渗透门窗。含笑。关怀备至
从二十年前
一直，推进到二十年后
雷鸣
如怒吼
一群群饥饿的
老虎，从八个方向
下来了……


▲密谈

谦让和礼仪。侧面的春天在密谈
翻越着年华的高墙
天然的暗流！一些小小的快乐
占据着生活的表面：眼睛、嘴巴
鼻子和面庞……
美则卑微而低下
难以呼朋引类、体面地摆出来
它有二十个春天，从二十个方向
悄悄地过来
呈现出各自的秘而不宣的珍宝
美总是卑微而低下
不可以出现在彬彬有礼的低语中
私人东西啊！
春天潺潺地潮湿了这一大片土地
美存在，卑微而低下


▲清明，石头庙

一个高个子出现，长手长脚，长脸
鼻子下浓浓的胡子
看起来
阴戾、污糟
这片区域，慢慢感到脊凉……
好像一个声音如雷的人
又好像
一名老太婆
树林，肃静而不洁净
雨天有风
黄昏一点一滴地来临。这是村民们
向一块石头烧香祈福
旁观者
长期旅居的饭碗变得那么沉重
有点腥臭
惊心……


▲垂暮的桂树

再过三十年。桂树的父母
再次生下它。抚养长大，很不容易
桂树四季飘香
每一花粒
与眼前的时空相遇
激动的喧哗
重新温习。但又没有了关系
旁观爱恨。讲述苦乐年华的旧事
三十年河东，然后再三十年河西
一些叶片挣扎，要
抱回另一些叶片的尸骸……
不能忘记
父母的期望。桂树
要争一口气！
再过三十年，树下面的小个子吴刚
和他欢乐的仆从们，会越去越远
你要珍惜啊
再次生下来。要顶天立地，要永远
做一名汉子

一些眼球（七首）



▲空地上看阳光

阳光没有下到这片空地。阳光停留
在树冠上闪烁。天天成长的叶芽
空地像春天。四面畅通
如果缺钙
每一条道路
随时都可能倒下抽筋
因为冬天是寒冷的，寒冷而又不能
像结冻前的河流一样痛哭
而春天则把新和嫩赋予了别的事物
有时树可以
撂下担子
但山和土壤则不能。它们的
表皮正在蓬勃
那是千千万万灿烂的生灵啊
冬眠虫藏得、更深了
在深深的内部翻了一次身并且酸疼
春天，怎么走都是路
万象更迭
太阳每一天都是全新的
久违的蝴蝶和小鸟处处闪现
泪眼中充满了惊喜
春天怎么走，都是路！它欣欣
向荣，心比天高，对世情不屑一顾



▲老树

一棵老树要开花。它先开出一些
新嫩的树叶
草在景仰
行人不时驻足……
老树侧过头，露出痛苦
它，像是要找它早已死去的妈妈
但不可能
老树
突然开口，朝对面的一棵：
“我、快不行了！害虫和病菌
一代一代，早已
蛀空了我的内部，切割着我的
主干，永别的日子快到了……”
风吹
一棵老树
哗哗作响，挺拔而立。看不出
丝毫与平时不同



▲时光向下午逼近

时光和雨、白鹤，一步一步……
向下午逼近
向故乡房屋的二楼，逼近
向生之前、死之后
逼近。随手
往架子上一拿，便在手里
时光在江的对面、太阳广场旁边
是怎样的情形？
灿烂？任性？枯萎？
为衣食犯愁？
有一群人，从窗前、走过
有人，躺在
巨大的时光中，晕乎乎，荡旋涡



▲广大的雨

雨下在车上，汽车变得崭新
雨下在树上，树变得鲜艳
雨打湿了衣裳
它惹麻烦
雨还下在、每一个仰望天空或
无视天空的地方
蛙声潮湿
雨从心中，出走
打湿大片街区、行人……
但这雨水，还打在更广的领域
还打在、隐约的方向
许多嫩白小手
在哪里，轻轻地，抓挠



▲它们出来

车，和转车。不断扩大，化做脱离
纸，和签名
淹没了很多的自己
记不清了，有多少树，是哪棵树
何时过境的痕迹
几十只大鸟，白鹤，居然
呈现雨中
“一般是因为
水。水大了，淹没了白鹤的巢”
旁边有人
解释。不客气地
让广袤的审美活动咔嚓一声，窒息



▲意想中的境界

这里有一个异样的春天：充满绿荫
鲜花成片，大地轻荡若摇篮
它隔绝外面煎炒般对立统一的热闹
阻断过往
让人返归自己
安乐、闲适与温和。贵族的
所有神经和细胞都已完全松弛下来
远离
兴衰或起落
摇篮摇篮，美丽的小鸟蹦跳
摇摇摇摇。春天里
笑看隔世的激动得不可抑制的场面
看万物开花
凋零
遗下、少许果实



▲一些眼球

好像声音，或一道强光，正在打开
又像在关闭什么：一扇并不
豪华的窗
对于一些惊动者
春天塞住瓶口，查无开启记录
也许是暂时的，也许已经被永恒了
一滴水。滴出。贴心的凉或暖
让人悸颤
好像马上就可以融入其中
——要惊觉啊！
瞬间的反应和漫漫的
人生！多少悲欢，多少的面对着面
无语抽噎、呼喊……

哦，头颅以上（八首）



夜空典藏


枝丫和咿呀的桌椅。大桥和虹影
在展开的夜色中细细地扩散桂花
车声运载车声。夜色
像一个温馨的怀抱。万物啊
眸光流彩，悄悄然将意想中的你
星际明媚中挤着的你
驮过山川、驮过不可知的云和烟
运送到它们秘密的家乡去



光在覆盖


光在覆盖。浸润之中，云间
半开了一扇门。它由走廊卷向大地
乱掷着鲜花与黎明……
我们的心思在溶解。半透明的
船舷摇摇晃晃。半个城池
或半边人生。街巷和门牌一派和乐
三千块窗玻璃，消散了
那霓虹中遥迢找不到霓虹的人



云与影


明媚它笑容的另一个立面。把遥远
拉成偶尔哗响的叶片。它们不是
它或你的明媚。高楼
飘飘旋转而下。皇冠迢迢又
落在你头上。它们认识的一个不
全面的你，日夜接纳着迷人的光线
日夜轻轻、歌唱
这样的云与影飘来飘去，永远都
不会在薄雾的昭光中相遇



城南的风


城南的风，吹向城北。水的清
泛起羊群的白
走动的悬浮的双脚
从街树灯光和楼顶踩过
飞扬着石子沙子。使一个人
眺望中身形，荡向空中的炊烟
多么淡忘！今生来世
飒飒响动，张惶四顾又看不见



一里路的钢架嵌万盏路灯


四季飘香的桂树，与心灵
窃窃私语。之后倏忽被风吹散
不锈钢，每柱二百盏路灯
太阳下面却无所作为。工业的局面
风一般簇动了会走动的萋萋群草
这地域的兴衰啊
无妄地笼罩着千万笑声的额头
我们路过，我们桂树一般
开出万盏灯花



笑声的喊叫的吃


笑声的喊叫的吃，快快乐乐
在灯草一般的路上跑。不妨你默然
分享这些天生快乐。无边的
潺潺情怀，不会倏地冒出蘑菇。河
流河流，它让心胸古今流
在法国梧桐，和蒙尘的钢琴曲间
豁然用力，打开天空
放出源头那些、撒野的小孩……



有时沉下去


在你的身体里，他们跟你一道徐徐
沉下去、沉下去……一些
部分，从身体的范围站起来、走开
空旷的回响，街市的新衣裳和笑声
他们逐一掰开城市的颜色……
你尝试对话。语调
在空中折了一折。尤如
纸飞机，载着许多人在高处转弯



哦，头颅以上


哦，头颅以上，又打开了
一片青天。大雾把搅作一团的梦幻
席卷到无名的远方去
我们笨重的尾巴，背离柳枝上鸟鸣的
曲曲折折应有的财富
昨天和今天的苦乐，被路人们
带向明天的一万个方向。安谧和
温暖，从大地上蒸蒸而起


满城的羔羊（八首）



那样的快乐


那样的快乐是不常见的：一个人
分解成无数个，在天顶或地底四处
乱跑、大笑。桂花
将心悬挂在树的每一片叶子上
清清的水鲜活地四溅
车声擦身而过。突现的脸
轰地一声将众多的人夺走。天上的
故乡！传来遥遥的鼾声



相似


门边探头的鲜果，照片上的
相似。一串脚步声，从二十年前
跑来。流星在诉说
东西和南北，江河古今滔滔流
碎玻璃。五彩缤纷
大片大片地洒在眼前，它使
四野逐次安静下来。万里的东风
纷纷崇敬，纤尘不起……



就像你现在


细细碎碎的阳光，让风和窗帘
演绎。一些牛的野嚎
和落英缤纷。你在垂直的墙上
这就降落草地。像
一朵朵歌声的儿女或父亲
你曾试过山的远近，也曾跌坐
街头。而前方大雾
就像如今的你，琐碎的一些爱



幕布终要揭开


而幕布终要揭开。这与阳光或走动
有关。揭开山的一角，揭开
云的半边。大自然这就只剩下一个人
和半边楼宇街区
揭开，城市连同它的喧哗
揭开河流。揭开天。揭开地。揭开
微笑的雾霭。使用美、壮丽。在这些
词语前，你不妨有点窒息……



肩并着肩


风已停住。它把大朵的云悄悄容入
胸襟。桂树往上
有时阴雨连绵，有时晴空万里
树下人的荫凉是暂时的，万物短暂
挪开视线就会消逝
像一条大江流过大街，潺潺地滋润
心田。满城的羔羊啊
我们肩并着肩，四周盈满了善良



好像已走了


足够的晶莹透剔。一滴水珠
将一些人轻轻捧起。那些轰鸣的
回音，散落着黎明
生命的局限！有时也刻在
跌落八楼的玻璃眼珠的惊叫声上
曲曲折折，悬于空间
又好像急着回家
不停地走，走了已有千年……



车子骄傲地过去


哦，豪门之车！它的悠长悠长的
尾巴。一位大嫂。你经过她
向她敬礼。母亲和儿子
伟大而亲切着。那些压抑、忧郁
沉重的水泥反复覆盖的文史
哦！眼睛变得明亮
地下商场呼出一口气。可以看到
庞大的天空，它开了一开眼



还有更多


更多楼上的车声凌越着人。更多的你
爬在高耸入云的玻璃墙
一些人总是邂逅于饭碗中，并在里面
发出铜铁的笑。一阵阵的风
与仰望的飘香不同
黑夜幻变白昼，阳光点起天灯
地球轧轧转动了半圈
动物们植物们
循环演化，惊异于细小的生老病死


看见路边白骨，权做一旅（七首）




●嘶叫声响起

跟鬼一样的嘶叫　跟鬼一样的嘶叫
在山谷深处响起　在山谷深处响起
撕肝唳胆　亲切　熟悉　贴心
久违如同招唤　
自疾病地府　自肉体内部
一会扬一些飞尘　一会露半截白骨
听：三天　上白云山巅
找足够多的钱
找太医救命　和三年
这里 是什么地方？一缕烟 沉寂





●细小的声音

“嘘，还活着吗？”一个细小的声音
从眼睛爬出来。还活着吗？我苦思
谈话姑且在发光的桌面上展开
倒映些电脑的数码照片
虚伪的走廊，阶梯锃亮地不住旋转
三十年来的瘦在浮
外表是让人疯狂的青春草芒
啊呀一声，终于又大大地吸入一口气
血在心脏的奔跑中生动起来
蓦地看到了后山崩溃
后山压向树、压向一幢楼和另一幢
“呵呵，找碗，要吃饭”
明天呢还要出山，我告诉这个小声音
去大街，去银行，不是取钱跑医院
一片枯叶飘千里
寄钱，急，大家要想念父母
桌面翻了过来。是的，我点点头
蓦地看到砸了过来
大山啊砸过来大树砸过来大楼砸过来
要扶稳是它们砸过来是的砸过来
我偶然回头，以便呼吸
看到了止不住地看到它们它们
砸过来天崩地裂地轰隆隆隆地砸过来




●震颤的动作

震颤的躯体动作中，零散无名的笑闹声
在眼前拉开了一缕光
苦和乐顿时那么沉重，天空如深渊
雨点，不，飞蝗
哦！千千万万的刀子，突然漫漫而来
千千万万的刀子漫漫而来……




●路边白骨之歌

好像我已经死去，又好像我还活着
暴乱的心跳。艰难的喘息。水面泛死鱼
台阶如山。躯体虚脱
衣架上一套空荡荡的寒衣，随风游移
好像里面魂魄
已经沉重地摔倒在离家千里的陌路
身边没有人陪，四野空旷……

好像我已经死去。灵魂走着
一步一声惨叫，永远也不会让人听见
天空的回音和大江的风虚弱得只会颤抖
啊！那么多待哺的嘴巴，他们饿
一口一口，千里外，他们饿
一口一口，他们咬我，咬得我直哆嗦
每一咬都没有预告

又好像我还活着。三生的重担齐聚双肩
孤身独门、拿不出看一次病的钱
看！冥纸从空中纷纷飘来
灰飞烟散的生命
咬住牙，每一刻都在预备最后一刻
牙关紧咬，拚命劳作
每一次缓过气来，都惬意无比……




●空气多么美好

跳　树冠上的满月　灯火与岸
奔马的蹄　局狭又宽广的大江
跳　水影　人声鼎沸　鬼和魂
工作　桂树　要喘不过气来要
门边那噬咬和反噬咬力量在内部斗争　
一些无色声息要收回一些高等的生命
暮色　要　假借成 曙光
左转　右转　回头
跳　粉碎　
谁人颠沛流离之舞家与业一齐伴歌
空气多么 美好
月亮震碎月亮 疼痛喘不过气来
呼出了群星吸入草原　
跳 空气　空气多么美好
大地吐出一个心脏但却被嘴巴咬着
烈马烈马　狂奔狂奔　努力挣扎
空气　啊空气 多么美好




●在四野无人的深夜

在四野无人的深夜，乱走。我饿
察觉时，星星如雨满天飘
我饿。午夜十二点，终于下班
心率120，阻碍呼吸
算不算正常。一套制服，四处走
虚弱颤抖的地域一摇一晃
无边静夜当头高照
镜子镜子，万寂中它就像高呼
照耀而世界遥远
照耀着幸福，遍地是煮熟的大米




●精神涣散

精神开始涣散。一块冰
慢慢消融、消融……慢慢看到了
对面映照清清的瞳仁
涣散……
夜，弥漫的河流
它们不说话。工作暂停
好像远方朋友、遥远地笑了一笑
庄重丝质的窗帘
从一幢楼翻卷向另一幢楼
涣散。世界
风吹草动的华灯
波及八个方位的摆设
暗暗涣散，河流暗暗盈满幸福

二十米外（10选3）




◆试刀

一口明晃晃的刀。刃薄。两尺长。无尖
是用来砍的。日本风格。特种钢
价格不菲。砍西瓜。快
几个大汉走来。带笑。彬彬有礼
好刀。他们说。砍过人
治安物证。说着许多的罪行与邪恶
便笼罩了这个山谷。好刀
我说。好得厉害。有多厉害？
伸手指。伸脖子。哈哈。轰笑。我说对
要这样奋不顾身，才能体验正气
要这样奋身不顾
比如我去
试试
整个空间。坦然若荡。我吐舌头
我挺胸膛。我走向前




◆高尚是一个词

招呼声。楼梯。走廊。大门。进
放东西。出。桌。再上一层
坐下。喘气。气球出现。空无一物
在荆棘城的夜晚
望。远。江流亲切。但游泳不会
一只桌脚。断在一旁
像战士的残肢
沉着而安静。鸟鸣。宛啭
让人体会。此刻宇宙。暂停大爆炸
纸。古黄易碎。旧书。翻
沉浸。是的
在里面了。看到。一个悲怆的词


◆低不可闻的声音

柴堆。后门。湿漉漉的路。一只
大铁锅。黑底。炒白的米粉
鸟声一抑一扬，对歌大赛
在。外面树上
更近的声音。出发于一群老鼠。像

一些不可告知的面，在人的大半生中
从后面撒来泥沙，在四周表演奢侈
和一路上乱埋地雷
我知道的。老鼠们，一轰而上。也就

是在黑色的锅里争抢白色的喷香米粉
不时，顺带将同伙咬上一口
下面烈火。上面油烟
乱纷纷飘向鸟鸣的空间。这样

宽广了起来。宽广安乐中间
端坐骨头。啊哈——
我发喊。对着老鼠。但躲在二十米
之外，无力，低不可闻



界定范围（七首）



◆天天面对

“天然的、完美的半圆”
发现如半个月亮。目光曳着弧线
树冠，天天面对而不觉
大片池塘的风，一阵阵涌来
心在跳和呼吸加快

……慢慢地来，慢慢地去……
潮水不知不觉
苍穹啊，发出了灵异的辉光



◆与生命相望

一闪眼，床上凭空出现了一具躯体
上面的星月轻唱着慢慢僵硬
手指，哆嗦寒颤
玻璃垂直。高楼下街头的行人
不觉中与生命遥遥相望
而他们的说话声

箭矢般疾速在各自的方向勇猛直击
伸手可掬、洞穿虚妄的河流……



◆食粮

圈定一个范围。比如操场，或园林
冬天的蝴蝶雪地飞
晒太阳。镜片里走动园丁
小小范围，那么多枝丫那么多手脚
使眼睛舒展，让世界充满破绽
泥土嘶叫、蒸腾
中间慢慢呈现出一锅香喷喷的米饭

圈定。阳光的走向，石头的纹理
拉开距离，看到的是雕像



◆如果可以

再走一圈，如果需要一天
再走一圈，如果需要一年
再走一圈，如果需要产生，或者逝去
如果还有任何需要

西游记和东游记，它们总是游来游去
漫漫的时光，带来了传奇
大浪拍崖，万物浮沉，闲来仰天
一口，尽是日月星辰……



◆利箭飞出

长长的走廊，眼睛的线条
笔直，夹角迅速变小成一支利箭
激飞。而一排排柱子稳如磐石
快欣赏这种美！
飞出去。那边有一角的蓝天
飞出去。又弹回来
飞出去。但退回来
室内。弥满春天气息、花朵盛开
像一个怀抱，和要脱缰激飞
内敛、安乐与自由
生存中有着那么多的搏斗，眨眼
你就是力大无穷的角斗士
……然后慢慢陷落



◆隔世的一滴眼泪

冬天的石英质地使人深藏
野外没有昆虫。蚂蚁不搬家
也不战斗。不拚命奋斗就会死去
这动物的自然规律已经冬眠
生活，往复折叠又张开
人在石英中呼吸。世界多么美好
反复爬上树、又摔下来
伸手，却隔了玻璃



◆人也是一种过程

眼球转动着，四处张望
嗯，请了。说话要像一个绅士
然后继续四处张望。风暴
不会在这个过程中蓦然掀起。也
不会看见，侧面的楼
二层以上走廊
像展翅的鸟翅膀。那里一定
有路灯。中午了
哪怕只有一盏还亮着
眼前的一切，就不一样
这里、名八宝塘，葬着王族血脉
它不兴盛，它衰落。我们则
另有过程。无从选择


萝卜汤里的诗人（八首）



◆与世界相对

望一眼窗外，投一颗石子
咳嗽一声，投一颗石子
眨眨眼大脑抛物线，投一颗石子

无数的涟漪，巨大的迷障
使人摇摇晃晃
细小的、尘埃或者微生物

像子弹，像电光。天界静如死水
人，被不断击中


◆诗人的假设

无名屋角。高压电，噼啪一声过来
惊颤，圆睁的眼珠同时凝定
蚊子。慢慢倒下
我需要这样一个假设
比战场优秀，比幸福亲切
辉煌的厅堂，贵族们，天上纷纷走避

昂起头。一个电光闪闪的人
四处走动。从声音到色彩
从大水到山谷。一个电光闪闪的人
走在空无一物之上


◆唱歌的萝卜汤

萝卜汤，有一些油星，咿呀一声
它唱起歌来。萝卜汤
有一些油星，咿呀一声它唱起歌来

咿咿呀呀的古董，犹如一口古剑
犹如眼前一阵飞烟
它咿咿呀呀地唱，从历史直逼眼前
从眼前到白云尽头的人家衰落

萝卜汤，快乐！苦乐年华，快乐！
低下头，人性的直视
和众多的灰烬。低下头，一位贵客
浮在清清的汤中，快乐地唱歌


◆生活于野外

横的竖的，影子，透明与和谐
细细微微贴心地移动
泥土中许多小小的嫩芽
空间许多小手，低不可闻地喊：
“进来呀，外面很冷……”

然后转身看到，江那边大街
童话般的建筑，许多脚
啊！上帝们在热气腾腾地进餐


◆晶莹时刻

一张光盘。它的镜子
许多布娃娃。它们的镜子
玻璃珠。是天空。是土地
是车。是街道。是野外。是山谷
是大江。是唱歌声。是弃世声
是端椅子。是关上门
是很多不认识我和好奇的细叶
用镜子，窃窃私语


◆撑住

张开眼，望一个方向
比如穿过窗框的直角，外面的树
有一个点、可以是叶片
可以是其后的白墙，墙上恍惚的影子
噙住，眼珠请不要转动
撑住沉重的眼帘

啊，快乐来了！永恒来了！
请考虑：有没有必要


◆甘蔗渣和环境

满地甘蔗的渣，甜的咀嚼弃物
食客，他们像践踏家
漠对隔世的收成
地板平面，表现出水的倾斜
转角处走廊从广义上豁然开朗
高贵和典雅，缓步踱入此间

蔗渣们在欢迎你！甘甜的修养
在地板，环绕着
亦歌亦舞，楚楚动人却不忍睹


◆卷帘探头

卷。窗帘。大海、岛屿与帆的迷幻
午后，可以一头钻入的阳光
十层楼下的瓷砖路，都逼真了起来
往下迈出一步，就会到达
水在迥环。鱼在游泳
许多陌生的事物，纷纷过来关心冷暖
这样必须，请人安装铁丝网

对面的玻璃墙。色泽在细微变化
像一个人艰难地爬来爬去
_________________
我知道尘土的含义 我只要内在的洁白

[风动]

谢谢高梁。欣赏中。。。

[[风动]]

谢谢高梁。欣赏中。。。

[高岸]

陈人华的诗歌既贴近现实生活，又表现出思维的超越，他在诗歌语言上的探索值得借鉴。

[[我还没有昵称]]

陈人华的诗歌既贴近现实生活，又表现出思维的超越，他在诗歌语言上的探索值得借鉴。

[晓鸣]

高梁慧眼! 所选的都是佳作。陈人华的诗在语言上处处险象环生， 处处让人惊奇。

[[自己的敌人]]

高梁慧眼! 所选的都是佳作。陈人华的诗在语言上处处险象环生， 处处让人惊奇。

[温东华]

推荐的好！

[[FAFA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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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梁]

昨天上来，电脑却死机了。其实这份功劳要归高岸先生
_________________
我知道尘土的含义 我只要内在的洁白

[[FFFFFF]]

昨天上来，电脑却死机了。其实这份功劳要归高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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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人华]

多多批评，感谢各位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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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hk.netsh.com/eden/bbs/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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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人华]

我在一个回帖里说：
我写了20多年诗，都很少说话，因诗歌的话语权、诗歌政治之类的条件不够。
有人说，功夫在诗外；有人说，作品说话。
这是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暂时来说这几十年来都是前者绝对取胜。
我选择的是后者。

但只是努力，希望能多听到各种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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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个回帖里说：
我写了20多年诗，都很少说话，因诗歌的话语权、诗歌政治之类的条件不够。
有人说，功夫在诗外；有人说，作品说话。
这是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暂时来说这几十年来都是前者绝对取胜。
我选择的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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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子]

才看到。。。。

打印了，慢慢读。。。

谢谢高梁，高岸和陈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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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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