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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河[我还没有昵称] 沈河作品集 五品知州 (再努力一把就是四品大员了!)
注册时间: 2004-06-14 帖子: 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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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二 七月 31, 2007 9:08 am 发表主题: 格式:诗歌在下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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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在下面
——沈河诗歌印象
格式
目下的中国诗界,一种日常主义的琐碎开始弥漫。受“去伪存真”观念的支配,一些人的诗写业已探底,其文本形态表现为下作与下流。从某个层面上来看,这似乎属于“下面”的真实性状,然而“下面”的本相却绝非仅仅如是。近日收读福建诗人沈河的诗,我就发现了“下面”的另一种样子:与故乡有关,与大地有关,与植物的根有关,与小人物有关,甚至与伤疤有关。可感而不肉感,清晰而不单纯,自在而不干枯。
维特根斯坦说,神秘的不是世界是“怎样”的而是“这样”的。如果说“怎样的”是一种虚妄,一种人为,那么“这样的”就是一种原在,一种本来。“这样的”,是常见的,甚或说是常人见了不待见的;“这样的”,是散乱的,暧昧的,甚或说是纠缠不清的;“这样的”,是下面的,是直观的,更是质朴的。“这样的”之所以让人感觉神秘,就是因为它能在“胜似闲庭信步”的行走中,呈现一种“无风三尺浪”的威力。常言道,树怕挖根,人怕揭底。世间任何事物的存活,都缘于拥有自己的秘密。让不可见的提高能见度,将不可告人的告之于人,这正是诗人的正道。沈河眼睛向下,写“这样的”诗,再次表明,诗人永远都不是什么发明家,而只是一个无邪的发现者。
下面与上面相对。上面是规定性的,程序化的,外强中干的,只涉及存在的表象;下面是踏实的,是活化的,是有根的,才触及存在的真相。上面是文化的,下面是生命的。为了展示下面的原貌,沈河“以一条树枝的形式”动用了两个比较中用的手段:一个是定点抒情,另一个就是冷抒情。关于前者,沈河试图将抒情的空间具体化,以使“这样的”抒情富有质感。且莫小看“青印溪”这个抒情单位的出现,它之于沈河的诗写,有可能起着定音鼓抑或定心丸的效能,在一定程度上,它可能就是沈河心性敞开的据点。有了来自“下面”的根据,一个人抒情的时候,心里就不会发虚。青印溪是沈河出发的地方,更是其诗写赖以生存的所在。是“风把身体吹轻”的地方,更是狗“把木头看成骨头”的地方。在青印溪,“水的位置不能空着,真的空了/由另一批水去占据”。“水一旦流进青印溪 /都会找到各自其所,只有少数的水 /流入大江大河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完全彻底地打开青印溪,但确确实实已成了结构其诗写的重要元素。关于后者,沈河企图通过降低主体对事物的侵扰,来逐渐摆脱那种“感时花溅泪”式的抒情。长期以来,诗缘情在中国具有强大的文化惯性。它对于诗写者的迫害,几乎是致命性的。且不说它一叶彰目似的对诗歌其它元素的遮蔽,也不言其类似自娱的原地踏步似的自我感动,单表缘情所导致的事物变形,就足以使人们对待存在的态度无法客观。存在的被主观化,与其说是对存在的一种提升,不如说是对存在的一种降解。冷抒情,说到底是对事物本来面目的一种恢复,一种拨乱,一种反正,它坚决反对情感的夸饰以及情感的无节制使用。
在物质主义甚嚣尘上的当下,重提抒情这个话题,的确需要相当的勇气。这一方面标识出沈河的诚实,另一方面又彰显出他的独立不移。当一些人将生猛的口语蜕化成汹涌的口水时,沈河一直坚持用甩干的书面语进行诗写;当“下面”被一些人具体成原始的肮脏与野蛮时,他把目光放在了小人物的喜怒哀乐上。维特根斯坦说,要看见正在眼前的事物多么难。看见就是善。在语言的伦理中,善绝非那种居高临下的悲悯,而是一种知己式的体察,一种放下自己的体验。想想沈河笔下那个姓陈的瞎子,他的死便是缘于看不见眼前的事物。表面观是瞎子探路的木棍触到了电线,实际上却是瞎子的经验毁灭了其正确的判断。木棍作为瞎子的第三只眼睛,肯定不是先天性的,其隐在的被迫性,就表达出它与文化的某种勾连。“如此简单”,生命的一次性与钨丝的一次性,居然实现了同步显现。沈河的这种“看见”,又让我破获了其诗写爱打比喻之习惯的来源。他的比喻不光鲜活,而且同时具有一种尖锐的亲和力。比如,“水由山圈养”;比如,“生命像错别字,会被时光擦掉”;再比如,“我只看她的腿和手/两条腿像探雷器,缓慢地/移动/两手相握,一只手担心另一只手会丢失”。比喻本是诗写者用来拓展文本空间的一种手段,而在沈河这里,却成了其洞悉众多事物同构性的秘密管道。也许是长年与树打交道的缘故,沈河从“一叶知秋”这个成语里,得到了生命全息原理的真谛。世间的万物是平等的,任何活着的生命都值得尊重。诗写者既不能将人降格为物,也不能把物提升为人,因为生命的自在形塑于生命的自生自灭。
沈河一直生活在乡下,他与“下面的”的关系既贴身又贴心。农民的本分,阻止他相信那些云山雾罩的东西,也阻止他相信那些所谓的升华,从而迫使其迷恋确凿的事物,相信眼见为实。在他看见的事物中,虽然“阳光无处不在”,虽然“水声可以过滤”,但出现最多的还是立定的树以及稍息的水。树作为一种支撑性的物象,在沈河下沉般的诗写里,充分发挥了职业性的本能:平衡、结实、有力。就拿《一堆口径8厘米的松木》来说,这首诗本没有让人大惊小怪的因素,但就是因为有了一个8厘米的限定,而令一堆普通的松木变得触目惊心。“加工厂老板手拿尺子/口径8厘米以上的松木进厂,8厘米以下的/就堆在那里”。诗的最后一节不动声色而又入木三分,没有变形,没有隐喻,甚至取消了想象,有的仅仅是描述与记录,却不由自主地印证了罗布·葛利耶的那句名言:“世界并不无意义也并不有意义,它在着,如此而已。”其实,这就是诗的冷抒情,这就是诗的客观。史蒂文森喜欢说“事物本来怎样就怎样”,这种客观意味着最好的诗人应当彻底地拒绝“我”的出现,拒绝一切来自“我”的东西。正如他那只毫无意义的“田纳西的坛子”,因为溢出了读者的经验范围,破坏了人们的预感,故而在不经意间恰恰建立了一个秩序和意义的世界。看看沈河《远来的水》,就知道这种竭力驱逐主观的描述,给我们带来了多少“事实的诗意”?水作为一种流质性的物象,在沈河干净的诗写里,担负着语象之间的调节、缓冲以及反哺的功能。“微风扫过青印溪”,“把乌云挤出水来”,对于沈河来说,“也是一种飞翔”。
谢有顺指出,“诗歌只有和下面的事物(包括大地和心灵)结盟,它才能获得真正的灵魂高度,这是诗歌重获生命力和尊严的途径。”沈河的诗写主动与下面的事物接轨,这种方向性的选择令人欣慰。然而,需要强调的是,沈河对语言的高度信任,障碍了其对语言内部众多质素的进一步感知。他的语言大多是描述性的,而很少揭示性的,部分字、词软弱乏力,可能是主体的滑落使然,也可能是缺乏个人经验的贯穿。再者,“青印溪”作为其抒情的原点,也尚未呈现出实质性的内核。好在沈河已经从语言固有的约定中开始后撤,其对象化的抒情演变成地域胎记般的根性,可以说是指日可待。盼望着。盼望着。
2004年2月29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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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岸[我还没有昵称] 高岸作品集 二品总督总管 (回首人生,前途在望)
注册时间: 2004-06-29 帖子: 4398 来自: 多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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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二 七月 31, 2007 3:18 pm 发表主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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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心体会的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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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梵[...] 末梵作品集 二品总督 (刚入二品,小心做人)
注册时间: 2004-08-28 帖子: 1316 来自: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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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二 七月 31, 2007 9:38 pm 发表主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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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有顺指出,“诗歌只有和下面的事物(包括大地和心灵)结盟,它才能获得真正的灵魂高度,这是诗歌重获生命力和尊严的途径。”
这里所谓的"下面"实质是真正的上面,是我们需顶礼膜拜的.
那种文学批评提法本身就含有有害成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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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贺[杨贺] 杨贺作品集 九品县令 (一不小心,做了官儿了。)
注册时间: 2006-01-25 帖子: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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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四 八月 23, 2007 12:14 pm 发表主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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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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