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夜[FAFAFA] 北夜作品集 三品按察使 (天,你是斑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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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五 八月 10, 2007 7:05 am 发表主题: (短篇小说)庭院中的苹果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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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格拉斯哥城南住着一对华人夫妇, 他们有一个美丽可爱的小女儿. 他们平静的安逸的生活着, 已经感觉很满足了.
那是一个圣诞前夜,呆鱼和我还有很多其他的朋友都被请到他们童话般的家中作客. 气氛很热闹, 我在屋子中热的有点喘不上气来, 就披了外套从客厅的拉门窗户出去, 后花院的靠墙花坛里的花已经枯萎了, 只有短短的草坪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白霜, 此外院子的最深处有一棵又高又粗的苹果树, 看样子至少有二十年的树龄.
忽然耳边传来荡秋千的声音, 我开始以为是风吹动的,后来感觉那是有规律的摆动的. 心里想那树丛的深处一定有人, 我便好奇的走了过去.
当走近了, 我在月光下看见一个穿着厚厚白色棉衣扎着红色围脖的小女孩正坐在秋千上荡着, 不时的还发出泉水般清澈的笑声.
我怕吓到她, 就要抽回脚步往回走, 但不小心脚拌到了砖路旁的一块横出的石头, 一下子就仰面摔倒, 好在身上的衣服很厚. 但还是弄出了很大的声音, 那荡动秋千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我正要起来, 一抬头就看见眼前站立着的那个小女孩, 她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与同情. 她伸出了手拉我, 我已经很感动了, 好个懂事的孩子.
通过这件事, 我和小女孩在苹果树下随意聊着天, 她孤单的没有朋友. 她叫我大哥哥, 这时候我才发现她竟然不会讲中文, 我就只能不情愿的和她用英语交谈着. 可聊的却很开心,
晚饭开始了, 他们找了好一会儿才在树丛后面发现我们俩. 有朋友就说我永远都长不大了, 竟然能和一个小女孩谈的那么投机.他们哪里明白, 那颗纯真的心才是无价之宝. 她也把我当成了朋友, 我说我摔倒了你也算帮过我, 假如有一天你有什么困难, 也要来找我. 我们一言为定, 然后大家就一起唱歌跳舞吃晚饭.
又过了一个月, 突然从朋友口中得知那个可爱的荡秋千的小女孩得了病, 住进了医院. 我和呆鱼真是万分着急, 下了班就赶紧开车到了儿童医院去看望他们. 看着她父母脸上流下的泪水, 我就猜想到事情不妙. 了解了之后方才知道女孩是先天的心脏瓣膜病, 如今已经很严重, 要救女孩的命就只有找到合适的心脏来换. 但这是需要等待的, 生命有时的脆弱就在于你要顺从上天的安排.
我买了她喜欢的百合花送到她床前, 她很乖, 本来生病是很痛苦的事情, 她却还是很开心的拿着笔在图画本上画着. 看着她天使般的模样, 我的泪怜惜的落了下来.
又过了几天, 听人说女孩的病情加重了, 而合适的心脏一直都没有找到. 真是天降横祸啊, 好好的一家人. 我在心底是喜欢这个小女孩的, 凡是纯真的美好的我都喜欢. 每天下班, 我都要买了花去看望她, 默默祷告愿她早日康复.
但黑暗接近了, 那是一个下雨的晚上, 我又买了花去看她. 她此时由于心脏的问题, 脸色已经很苍白了. 本来是一朵未曾开放的花, 如今又要凋零. 她的母亲看我来了, 正好可以代替她一会儿照顾女孩, 自己趁这个机会去稍微睡上一会儿.
整个病房就剩下她和我, 她忽然讲出几个中国字来, “大哥哥, 我想问一个问题.”
我很惊讶, 一直都以为她不会说中文呢. 虽然她说的很生硬, 但我还是听懂了. 我用力点着头, “你说, 我听着.”
她的声音很微弱, 她问我, “大哥哥, 我是中国人还是英国人?”
这很出乎我的意料只外, 我没有想到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会提这样的问题.
“怎么想问这个?” 我轻声问她.
“班上的同学都问我这个问题, 他们都嘲笑我, 我没有朋友, 很孤独的. 他们笑我黄种人. 哥哥我想知道我倒底是什么人? 我为什么会被生在这里. “ 小女孩眼圈有点红了.
“你不要听他们胡说, 你是个乖孩子, 朋友也会有的.” 我想回避这个一直也缠绕我的问题. 我倒底是什么人, 我的灵魂倒底归属于哪个民族. 我血脉里流淌的是中华民族的血液, 可英国对我的恩情也是日久天长. 忽然我想起了她家里的那棵巨大苹果树, 我忽然豁然开朗起来.
“大哥哥, 你讲话啊.” 女孩问着.
“你还记得你家中的那棵苹果树么?” 我问她.
她乖乖的点了点头, 眼睛里好像浮现出荡秋千的快乐时光.
“我问你, 如果把那棵苹果树搬到别的地方, 不在你家里种了, 它还是苹果树么?” 我看着她的眼睛. 我看得出她在思考着.
“还是苹果树啊.” 她聪明的回答我.
“对啊, 那你把你自己比成这棵苹果树, 你刚才问我的问题不就解决了么?” 我说着递给她一颗红草莓. 她边吃着边微笑着.
世间的美好是永存的, 又过了几周, 突然医院找到了合适的心脏, 手术很成功. 女孩康复的也很快.
又是一温暖的圣诞节, 我独自坐在苹果树下等她. 而她的父母告诉我:女孩已经和她的那些女伴儿们玩去了. 我抬头看着月亮, 想了想女孩, 又想了想自己, 也就欣慰的微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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