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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张后的《牙齿内的夜色》/紫陌红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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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后[梦幻之王]
张后作品集

九品县令
(一不小心,做了官儿了。)
九品县令<BR>(一不小心,做了官儿了。)


注册时间: 2005-06-10
帖子: 47

帖子发表于: 星期日 七月 15, 2007 7:34 pm    发表主题: ——读张后的《牙齿内的夜色》/紫陌红尘/文 引用并回复

所有的夜晚都和月亮有关
——读张后的《牙齿内的夜色》/紫陌红尘/文

所有未遂的心愿,都在黑暗中滋长
所有未酬的欲望,都在温存中酝酿
——摘自张后《所有的夜晚都和月亮有关》

认识张后和读张后的诗很偶然,始于“第三条道路文学网”论坛。当时张后在论坛里贴了几首诗,其中有《语词的疼痛》、《抵达》。当时读后感觉特别亲切。因为我是一个喜欢单纯的人,不喜欢复杂的深奥的东西,或者说,我是一个不喜欢“思想”的人,不喜欢“深沉”的思想把自己弄得很痛苦。这么说并没有排斥有“思想”的人意思,而是正好相反。对那些“思想者”,怀有天生的敬畏之心,钦佩之情。我上网也是缘于偶然,在“偶然”中遇到一个“偶然”,所以说感觉很特别。虽然不会写诗,但对于诗歌,有一种极单纯的喜欢,偶遇自己喜欢的诗,那感觉更是有一种别样的欣喜。因而尝试着对他的几首诗作过点评,得到了朋友们的肯定。及至在QQ(张后很少上QQ)上有过几次聊天接触,知道他是既写诗,又写文之后,于是便向他索要已经出版过的诗集,他便寄给了我这本《牙齿内的夜色》(其余诗集他手头上均已告罄)。诗集收到后,一直因为忙,也因为内心不愿意将自己喜欢的文字尽快看完(这是我的阅读习惯。看小说也是这样,越是喜欢的小说,越不想将它的结局看完,留着慢慢的品味),没有好好的、细细的品读。个人感觉,张后的诗,是适合在秋天或春天的某个傍晚,站在有风的山冈上,就着夕阳的余晖,或者在午夜,就着烛光,放下所有的烦杂之事,慢慢的品,细细的读的。只有在那时,诗中那些“只可意会,无以言说”的意绪,便会漫过你的周身,渗入你的心脾。这是他诗歌中独特的气质所给我的个人感受。

读他的诗,仿佛他是从遥远的唐风宋韵中走来,衣袂飘飘、羽扇纶巾,清濯俊逸,与人间烟火无关,与风花雪月相联,风流倜傥的才子,在远方的某个寂静的夜晚,固守在一座小木屋里,有点忧郁但不颓废,怡然而又恬静地倚望着“牙齿内的夜色”,寻找缪斯女神遗落在“草尖上的露珠”,建造自己“梦幻的王国”,并且希望用语词雕琢自己神圣的诗歌的宫殿,宫殿里应该有妩媚的月亮、温暖的夕阳、清新的菊花、还有制造爱情的琥珀酒、略带诗意的落叶、比翼双飞的蝴蝶,还应该有他的生命中最重要的“梦中永远的少女”---美丽而又多情的 “小朵”。他可以为他的“宫殿”、为他“梦中永远的少女”倾注毕生的柔情与关爱,因为他是为“梦想而生,为诗歌而生、为爱情而生”;也因为诗歌是他的“梦”,那些奇异的花、草、动物,还有活泼可爱(但不一定是美丽的)少女,便经常走进他的“梦”,融入他的生命,成了他生命的全部。因为他经常在“云中造梦”,在梦中作诗,于是他的诗显得空灵,缥缈,意象清新而又传神,语言精确而又简约,意境纯粹,质感纯净,如同工笔画或水粉画,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沓繁复,带给阅读者一种轻松明快的享受。即或是忧伤,也是那种闲愁式的、浅浅淡淡的忧伤。用他自己的话说:“我的诗要的就是浅,要的就是淡,要的就是画面感”(《张后与海沫在床上对话录:梦里的句子全是诗歌》)。因为“我不是思想家”,“我希望我的诗歌是一座诗意的动物园,你在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看见到的动物都将会在我的诗中出现,当然也包括那些地球上没有的生物……”(同上)

他的创作,的确是在践行着自己的诗歌观点。个人认为:他所说的“浅、淡”是指诗歌语言的指涉,而非诗歌意境。他虽然很少抒写一些壮怀激烈的“史诗”式作品,但他的诗,给人的那种自在闲适,清新自然,自有其独特的韵味,无人能与之争锋。如“沙滩上空飘着许多风筝”、“风能抵达地球上每一个角落”、“少女总是离我很远”、“致小朵”“大象”等,都是读来令人“口舌生香”、余韵绕梁的作品。

从某种意义上说,张后是“自然之子”,自然,在他的眼里,是诗意的呈现。他把自己的心灵“诗意地栖居”在自然之中,与自然融合,把对大自然真挚的理解与深刻的人性结合在一起,通过对自然的观察,自然景物的视觉形象浸润在诗人的思想、感觉与情绪之中。从每一草、每一叶、每一山、每一水、每一滴露珠、每一粒细沙中发现丰富多彩的、充满意义的质素与诗意,并将之化为一种完美的诗歌意象与艺术形象,建构出一个完整而鲜明、芬芳而灵动的自然世界,并“给生命以呼吸,给隐痛以甜蜜”(费特语)。自然,在他的笔下,散发出一种恬静而又怡然的美,那恬静怡然能让我们的心灵卸下铠甲,融入其中,留连忘返。“村庄从炊烟中浮起来/那些风中的语言,开满了莲花/细雨中的蝴蝶在草尖上振翅/花香嘹亮的翅膀,倒挂在树枝上/隐居在山洞里的泉水的芬芳每一滴水声都是一个词”(《香山》。一切都因为时间进入了静寂之中,山村,在炊烟中成了一座飘浮的海市蜃楼,带着梦幻的色彩,日间鼎沸的人声,此刻遁入无形,“开满了莲花”句指涉非常广阔,阅读者可以根据自己的个人经验展开想象,而细雨中的“蝴蝶”振翅与山洞里的“泉水”叮咚,给静中的“香山”又凭添了几份“动”的生气,画面感非常强,由近及远,由静到动,虽寥寥数句,却有如马致远的那首“枯藤老树昏鸦”一样的韵味。这样的诗,在他的集子中比比皆是,如《诗人韩永的家乡:永宁》、《爱情的黄昏充满诗意》、《静止的树》、《古刹》等,意象是从生活中随手拈来,清新而又传神。读他的这些诗,犹如“一只鸟越过我的视线,天空被轻轻划破”(《静止的树》),也犹如“风在霞光中飞临”,轻拂着我的脸。

因为他热爱世间所有的生物与生命,故此,对生命也就多了一层通透的理解与认知,这种认知具有一种“道法自然”的味道。在诗人看来,生命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一样的,没有贵贱之分,人并非是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王”,人与物,有着同样的感知,只是表达的形式不一样罢了。而诗人对事物最简单的认知方式就是成为他自己。一株微不足道的小草,一粒微尘、一朵花、一尾鱼,都自有它的美丽,自有它的快乐。《风朝着自己的方向吹》、《鱼在水里才叫鱼》、《樱花开在雪中》、《鸟在冰上滑翔》《秋月》等诗,充分展现了生命自在自为的灵动与惬意,诗意也在对事物的抒写中氤氲起来。

树枝下面一片寂静
湛蓝比湖水还浅

每颗星子都像苦胆高悬
谷穗献出成熟的头颅
翱翔的鹰用翅膀抚摸天空
树梢上挂着月亮的声音

我的呼吸比你重
你的身体比我轻

这种直接以事物的感知为已知的抒写方式,没有对事物的观察与体认,是无法这么准确传神地表达的。

张后虽为北地之人,却有着江南才子般纤细的心地,敏感的情思,古典而浪漫、质朴而又多情的气质。这种浪漫迷离又高贵,纯粹又纯真。他就象是为诗而生一样,对诗意氛围的营造有着天生的才能,“不需要太泛滥的词汇与意象,就十分到位地表现出语言本身的质感。那种简洁之下,隐藏着精神的力量”(李轻松语)。对于诗意的营造,个人感觉类似于宋代的秦少游(因为私下比较喜欢秦少游,也因为他们两人的风格有点类似,读张后的某些诗,总是让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秦少游的某些词),才气逼人而又细腻敏感。他们两个的写作都是情感型的,而非经验型的。在他们的诗词里,对旖旎而浪漫的爱情的咏唱,是他们诗歌永恒的主题:“纤云弄巧,飞星传恨,两情若是久长日,又岂在朝朝暮暮”与“关心另一座城市的天气,就是关心一个人内心的冷暖……雨在岩石上开出一千朵莲花,我在心里开出一万枝玫瑰…..爱情的菌苗也会在角落里一点点发芽”有异曲同工之妙。

张后可以说是写情的高手。爱情在他的诗中是自然而然的、与生俱来的事情,而且他善于“把忧伤的来源转化为光泽细柔的词句”,从而创造出一种宁静和谐的美。因此,爱情在他的诗里有一种天赋的神圣感。爱情的那种诗意的洁净与温柔,是诗人情感深处的欢乐和凄婉的反映,“无论多忧伤、多悲痛,都隐匿在一种美的氛围中”(张建新语)。这既是诗人细腻丰富的精神美的折射,也是其诗歌魅力、人格的魅力的展现。

致小朵

风从你的背后吹来,你与兰草幽居
你在林中跳动的身影如同浅色的小鹿

月亮点着火把在天上飞行

细小的沙子在水流中流动
草虽然有点浊,但安静的风轻摇着你
野菊和芦苇
缓缓穿过你的眼瞳,和你深情跳舞

我灵魂的皱褶只有在诗中才坦露无遗
以笔走龙蛇的方式,书写对你的赞美和疼爱
手指滑入泥土,熟透的樱桃长在你的乳房上
爬上最高的堤坝,空翠蒙蒙,树影纷披
浮出一片水色的蓝烟

这是一首“情爱”达到完美结合的情诗。全诗虽不着一个“情”字,然情思尽现,风流尽展。先以客体“风”起兴,再回到所要着力抒写的主体“爱人”,以对爱人身体某个部位的感受为切入点,以“笔走龙蛇的方式”,展开丰富的联想。“风从你的背后吹来,你与兰草幽居”,点明爱人的圣洁,“野菊和芦苇/缓缓穿过你的眼瞳,和你深情跳舞”,点明爱人有如天使般的美丽。因为爱人的圣洁与美丽,“我”灵魂中那些“不可告人”的皱褶,那些只能在诗中坦露的欲望,全在这一刻打开,“手指滑入泥土,熟透的樱桃长在你的乳房上/爬上最高的堤坝,空翠蒙蒙,树影纷披”,从触觉、感觉到视觉,抒写着对所爱之人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爱”与渴望。“我”的这种“爱”本是肉欲的,然而在诗人的表述中却没有丝毫的“欲”色,相反却有一种惹人怜爱的干净与“节制”,温柔又“羞怯”。正是这种“节制”与“羞怯”,赋予了这首诗一种完美的“人性美”:一种情爱高度结合的“爱情”,它可以战胜“时间的碎片”,“能把永恒凝聚成一瞬,也能把一瞬变成永恒”(爱默生语),使爱情获得艺术上的永恒。这首诗多情与柔情纠缠,放纵与节制相制约,想象与现实相契合,扑朔又迷离、多情又节制、忧伤又明晰,诸多意绪纠杂,给此诗增加了一种奇特的审美效果,独特而圣洁。

圣洁美丽的“少女”,有如天使般的频繁出现在张后的诗歌中,成了张后诗歌中永恒的“意象”,“少女”代表着纯洁、纯真、美丽,是诗人理想的爱情的化身与使者,也是诗人创作的灵感之源。正如诗人在他自己的诗歌语录中所说的那样:“我从不拒绝诗亦同我从不拒绝爱情,如果非给做出一个选择的话,我宁可拒绝爱情。因为我全部的爱情都在诗里”。诗歌与爱情,对于诗人来说就是生命本身。在这个情感日益荒漠化的时代,读张后的这些爱情诗,无疑会给我们以思考:难道我们真的被日益物化了吗?难道我们的心真的被利益填满,而无法感知了吗?人类最原初的、最纯洁的情感“爱情”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吗?而无法感知人类最原初的情感“爱情”了吗?其实,我们所向往的“爱情”并没有离我们远去,只是我们的脚步太匆匆,缺少发现的眼与感知的心。越来越冷漠的我们看不到生活的“森林里”“有阳光,用七种色彩/向我们袭来”,听不到爱情“如花般开放”的声音,感受不到生活里“爱情的菌苗,也会在角落里,一点一点发芽”。

张后对诗歌意境与诗歌情绪的结合把握很准确,而诗中“那种纯粹的审美是张后式的”(孙慧峰语),它遍布着张后内心的花纹。“他的诗总有一种极强的质感和情绪的冲撞力”,并能“准确地吻合于他所要表达的情绪和情感。这一点,是那些无激情而做作激情的写作所无法抵达的”(孙慧峰语)。张后的写作可以说是一种激情的、浪漫又唯美的诗意的写作。这是他诗歌最主要的特点,也是局囿他诗歌走向的致命伤。太过完美的激情与“唯美”的浪漫,会使诗歌的纵深感减弱,在诗歌与现实生活之间形成一种“隔”,这种“隔”会造成诗歌欣赏者对现实的审美幻觉,使诗歌远离现实生活,成为阅读者“一次性的消费阅读”,而不能给读者的心灵留下永久的烙印;对社会热点、焦点、及生活苦难的关注度不够,缺少一种现实感。藉此,我希望张后能在以后的诗歌创作中,多一些对现实的忧患意识,少一些书生气,也希望张后能象他的诗中所表述的那样:“另一个我从身体内破壳而出,长成一朵花和花的翅膀”(《四月》),飞翔在诗歌史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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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后鱼皮果:http://blog.sina.com.cn/u/1226678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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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9474
来自: 加拿大多伦多

帖子发表于: 星期日 七月 15, 2007 9:07 p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此文我过去读过。祝写出更多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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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岸[我还没有昵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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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时间: 2004-06-29
帖子: 4398
来自: 多伦多

帖子发表于: 星期一 七月 16, 2007 2:34 p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诗与评都不错,欢迎更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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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均[我还没有昵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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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时间: 2004-06-19
帖子: 973
来自: 中国四川

帖子发表于: 星期三 七月 25, 2007 11:31 p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学习.欢迎多来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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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品按察使
(天,你是斑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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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899

帖子发表于: 星期日 八月 05, 2007 12:27 p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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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熟悉光明的人,把自己隐藏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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