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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子之手,与子偕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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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落雨[清凌凌]
江落雨作品集

九品县令
(一不小心,做了官儿了。)
九品县令<BR>(一不小心,做了官儿了。)


注册时间: 2006-11-06
帖子: 42

帖子发表于: 星期三 十一月 15, 2006 9:22 am    发表主题: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1) 引用并回复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许多年前的一个秋天的傍晚,看着窗外暮色中落满云霞的河湾,我在日记本上写下诗经上最古老最浪漫的句子。
就是十五岁那年的深秋,我遇到了第一个喜欢的人。如果他愿意,我愿意和他牵着手,走过花开花落,走过云卷云舒,看那退潮的一瞬,黄昏的一刻,在天地交汇中划出的美丽的宁静之弧。


1
当三表哥也离开家乡,远度重洋到加拿大去的时候,我心中只有昔日不再的感伤。也许当年还太年轻,稚嫩的头脑还没有想到他这一别,我们俩以后的日子将是天壤之别。
如果说童年在我的记忆中留下了什么,那就是石山池塘边上的那一抹残阳。小时候,我们都还是小孩子,表哥们,表姐们,还有表妹和妹妹,还有我。每到了新一年的初六,我们就会从各地回到石山,庆祝我外公的生日。新春加上生日,这一天注定是春节里最热闹最开心的一天。记得小时候妈妈告诉我说她小时候望这头望那头就是盼望年初六那天外公的生日,于是我也就站在小巷里望这头望这头,说:“我也盼望年初六那天外公的生日,到那天我们又可以一起去玩了。”
外公和大舅二舅常年累月在香港,一年难得回来几次。所以春节回来做生日,总是很有气派。不是有钱气阔,而是乡里乡亲一起度过了那么多流金岁月,外公希望在新一年里村人团圆幸福。所以每到那一天,我们一大家就回到那个名叫石车的小乡村,庆祝旧一年平安过去,希望新一年幸福团圆。
初六是大人们忙得顾不得上厕所的一天,而对于当年我们这些小蝌蚪一样的毛头小孩,则是玩得最疯的一天。通常二表哥和三表哥一起到外面去玩他们男孩子的事,他们自认为自己已长大了,不屑于与我们这些懵懵懂懂小家伙玩。而大表姐和二表姐会聚在一起,那时她们已步入风华正茂的少女时代,有小秘密了,更不会理我们三个小不点儿。二表哥和二表姐是兄妹,三表哥和大表姐是兄妹,而他们又是表兄妹的关系。而我和妹妹、表妹则是最小的。在石山,外公的这五个孙女外孙女,就是五朵身娇玉贵的金花。
至于大表哥,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听大人说,那年他高中毕业后无所事事,结识了社会上的一些小混混,就开始占染毒品。他吸了一点点,大舅吓坏了,再这样把那么大的一个儿子放在家里做大少爷,他一定会做大少爷做到监狱里去的。于是就花了十几万块,把他送到了国外。他去了国外还真捡回了一条小命,自力更生,自主创业,一夜之间可以赢回几十万美金,也可以一夜之里沦为穷光蛋。他还曾提着一袋钱拿着一支枪去和绑匪见面,为的只是救回一个老乡……我们这些小孩子听着,都觉得大表哥有点英雄气慨,而我心里却不知不觉中生出好多条好奇的毛毛虫:“外面的世界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那里是否也像这里一样有着一样的天空一样的月亮?外面世界的人是不是真的像动画片里的那些人一样金发碧眼?有没有安徒生童话里的王子……”
那天几乎所有的亲朋戚友都会来,男人们,不管是老年人还是中年人,在农村的堂屋里高谈阔论,烟味,酒味,混合着与堂屋连在一起的厨房里飘来的清香,形成一种很特殊的味道。农村的厨房就在大屋的一边,所以当男人们在谈他们男人们的事是时,女人们就在另一头一边杀鸡宰鹅一边家长里短地谈话。而我们三姐妹就像影子那样一会儿穿过高大的男人到哪里抓一手糖果或饼干,然后又逃也似的跑到野外去。
野外才是我们的乐园。因为生在城市长在城市,农村的一草一木都像洋娃娃一样深深地吸引着我们。而我们最爱的就是到村子里的小学去,那里有一个高高的滑梯,我们就像疯了一样,全然不顾城里小姐的形象,爬上去叉开双腿“靴”地一声滑下来,哈哈大笑。
有时三表哥也会和我们玩。他毕竟比我们大五年,孩子气还退不尽。他到村里的小卖部买回一大堆烟花,然后带领我们到村里的池塘边放烟花。每次当我从村里的小巷走出来时,望着眼前的广阔无边的原野,我都有一种初生小鸟欲飞翔的感觉。早春的寒风迎面吹来,吹响了池塘那边密密的丛林“哗啦哗啦”,吹皱了一潭池塘水漾起了圈圈涟漪,也吹着我们乱七八糟的头发。池塘那边一望无际的绿林一直绵延到灰蓝色的天边,托起了那一轮淡淡的红日。
我很少放烟花,因为我不想破坏了这一份难能可贵的自然美。那时候我还没读书,也不知道有个词叫环保,有件事叫保护环境。只是那时我已模模糊糊的知道在那里放烟花,会伤害塘里的鱼,会使远处的树木哭泣。我对树木所特有的感情就好像小鸟对树木的依恋之情一样,是无法解释的。而如果有来世,我希望自己做一只鸟,不是一只只能飞翔在花园里的小小鸟,而是一只飞翔在树木中的千里鸟。
所以三表哥每次都拍拍我的头,有点轻蔑地嘲笑说:“你怎么那么胆小呢?不就是点上火走人就可以放了吗?”
我说:“我不放不是因为我怕,这有什么好怕的,我的胆子大得很,夜里我一个敢走在路上。只是我不想吓跑了藏在对面山林里的鸟。”
三表哥听后哈哈大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善良?不就是放烟花吗?”
我不再言语,他不会明白。在我们八个表兄妹中就数我行为最怪异,最呆板。人们都喜欢那种很活泼伶俐的小孩子,可惜我不是那种人。到现在我也不是那种招人喜爱的活泼外向的女孩子,我想我天生长成这样子,必定会有它的理由的,于是就任由我这个不好的性格发展。其实,性格这种东西不是说改就改得了的,如果我脱胎换骨,从一个沉静深思的人变成一个活跃豪迈的人,我现在就不可能坐在这里,让回忆把我带回到遥远的过去了。
玩累了我们就回去。在我的记忆中年初六的石山是早春的那种天苍苍野茫茫的景色。不会有艳阳天——虽然淡淡的红日就那样轻描淡写地挂在天边,也不会有连绵雨——虽然在天的另一边天阴沉沉的。走在回堂屋的路上,鸡鸭鹅浩浩荡荡地跟着我们叫,村里人则会笑着告诉我们:“城里的小姐啊不要怕,只不过是脏了点!”
回到堂屋,里面可以用乌烟瘴气来形容。烟酒味,佳肴味,烧香拜佛的味。还有地上满是瓜子壳,糖纸,果皮。男人们或是站着或是坐着大声地谈论,我不太喜欢,一是他们的声音太洪亮了,震荡着我的耳朵很不舒服,二是我们是小孩子,矮矮的,在他们面前路边,免不了被他们在我们脸上“下雨”。回去之后无事干,就拿出洋娃娃来玩。
我们最爱玩的就是洋娃娃。表妹有很多洋娃娃,而我和妹妹没有。表妹还有很多好玩的我们没有的东西,我们一起拿她的东西玩。小时候也曾缠着向妈妈买一个像表妹那样的洋娃娃,但妈妈并没有买。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小小的年纪的我就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本是同根生,但人与人不同。
虽然表妹有的东西我和妹妹都很想有,但我们都知道不会缠着要父母买。我爸爸妈妈没有表妹的爸爸妈妈有钱,在我们八表兄妹中,就数我们最穷。当我们三个走在村里时,村里人的眼中就只有表妹,围着她赞不绝口:“啊,你看这个未来的香港小姐长得多漂亮啊!”“你瞧她多可爱!”“她一身衣服多美丽!”而对我和妹妹,他们只是看看而已。虽然我比表妹更漂亮,但我身上穿的衣服只是表哥表姐穿旧的衣服。
我并没有恨那些乡里乡亲,虽然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曾经那样不经意地伤害过我。现在我这样回忆他们也并没有发泄的意思,我知道每个人的心都有阴暗的一面。高高在上的人是不会发现这种阴暗面的,只有在下面才能敏感地感觉到。而现在回想起来发现这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虽然从小就知道表妹在很多方面比我们好多了,但我一点也没有妒忌。一是我们之间深厚的姐妹情容不得这种妒忌,二是我知道本际上我和她是平等的,她现在有的东西我以后通过自己的努力也会拥有,是的,我以后会拥有我想拥有的东西的。
切蛋糕,放鞭炮,吃团圆饭……然后,一天就过去了。暮色沉沉的时候,我们坐上了舅舅的车。坐在车窗边,我恋恋不舍地望着窗外的景色,心里不知不觉开始有了伤感和怀念。都说几岁的小孩子天真烂漫不知愁字怎么写,都说多愁善感只出现在花季雨季的少女的秋眸里,但那时,在玩累了一天即将离别时,我稚嫩的心中却牵扯出了丝丝惆怅和感伤。
西天的太阳懒洋洋地依在山峦上,淡红的微光流下来,染红了石山的池塘。车后的绿林在夕阳的红光中渐渐远去。当天边的云霞轻轻淡去,路边的灯火依次在夜色里亮起,我半醒半睡,心里想:“快回到家了。”
年年都是如此。早上兴奋地来,晚上疲倦地走。现在回想起来,发现其实整个人生也不过如此!


最后进行编辑的是 江落雨 on 星期六 十一月 18, 2006 11:17 am, 总计第 1 次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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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子[AN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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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发表于: 星期四 十一月 16, 2006 10:04 a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其实,性格这种东西不是说改就改得了的,如果我脱胎换骨,从一个沉静深思的人变成一个活跃豪迈的人

每个人都有她的特点...不要特意改变. 也难以改变. 将心比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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