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主持]

前言

　　　　好多人都说美国民主，似乎世界上最最民主的地方就是美国。可为什么你偏说美国专制？“专制”是“民主”的反义词。标榜民主的美国似乎不应该有“专制”。其实相对于专制社会而言，民主也主要谈的是社会，谈的是社会制度。民主是在大社会里体现的，比如全民选举等等。殊不知美国也有“专制”的另一面，千万不要被所谓的民主蒙了你的双眼。存在民主误区同时也是待在美国的许多华人困惑的源头。旅美几年生存下来，环顾方方面面，对美国的专制颇有感触。于是以此为由头写下来作为《冷眼热风》系列共三十六篇章的一个组成部分。

　　　　第一篇章：专制的警察

　　　　第一类专制的人士是警察。

　　　　警察叔叔，这是你最熟悉的陌生人。你无法不和他们打交道。你可以小心翼翼，一辈子不进法院，不用面对法官的榔头；你可以努力奋斗，自己当老板，不用受上司的窝囊气；但是你不可能一辈子对警察叔叔不理不睬，即使他们很专制。

　　　　典型的接触是因为你违规超速。你正在风驶电驰，你正在抓紧赶路，冷不丁地你就听到了警车的呼叫。乖乖地ＰＵＬＬ　ＯＵＴ，等着警察叔叔很客气地走上前来，让你出示驾照保险单。差不多就准备着一百好几块大洋吧你，这还算是你走运，没有被吊销驾照。当然你超速，违反交通法规，警察执法无可非议。问题在于这是他的领地，他完全可以因人而施，你还根本无法控诉歧视。比如在肯塔基州，那儿的警察专门抓外州车，两车平行等速，一辆是本州一辆是外州，必抓外州车无疑。更可笑的是计算超速是每一英里一英里地往上涨价。请问在那已经是超速的情况下，如何能确属无疑地确定你是超速十一英里还是十二英里？两者到底又有何区别？是不是州别歧视？真是天晓得啦。在两辆警车头对头说悄悄话舍不得分手时，你将会是一位幸运的超速司机，尽管你超速；当你冲下坡时舍不得狠踩刹车，刚一拐弯看到坡底有人在那儿守株待兔，你就是一位倒霉的司机，尽管你无辜。

　　　　网上登的一篇文章中有一段司机和警察对话的描写。当超速女司机被警察叔叔逮住时，交出驾照后又被询问道从何处来。“这可正中下怀，不就是聊起天了嘛，我还正郁闷很多天找不到说话的人呢。哈哈，然后，我就告诉他，我从哪里来，我飞到了赌城，租了一辆车，峡谷环游，今天早上刚刚离开布莱斯国家公园，正打算去在昂国家公园，犹他这儿太美了……Ｏｈ，Ｍｙ　Ｇｏｄ！现在设想你就是那最古板的警察，看着一个异国女子，在大谈她的旅程，她的感受，你的家乡，你还想罚她款吗？所以，我想，眼前的这个犹他的警察，可能早把他为什么叫我停车给忘记了，一边应着声，一边仿佛也沉浸在我所描述的美景中。还好，旁边就是闪烁的警灯，我们很快就从谈天说地中清醒过来，“好吧，刚才经过小镇，限速４０，你的时速５３。以后小心一些，祝你旅途愉快！”他把驾驶执照还给了我，还有一个微笑。”

　　　　看到了吧，超速１３英里被逮住后照样安然无恙。让你破费一百二十美元上缴国库还是放你过门再送还给你一个微笑，全在他的个人自由意愿。这不是专制难道还是专注？在电视连续剧《威尔和格蕾丝》里的女配角凯伦表演得更加出色也更加出格。她一次开车超速，当警察上来要她出示驾照时，她竟然敞开已经很性感的外套胸襟，让那位叔叔欣赏她的软玉温香，于是就顺利过关。或许也就因为应了一句老话，好男不与女斗嘛。是不是有性别歧视？老天知道。

　　　　再典型的接触是违章泊车。来美十年，我总共吃到三张泊车罚单。一张是在巴尔的摩，我们一行八人共二十六只眼睛，对那块泊车告示牌研究了足足有十五分钟。明确肯定的结论是假日周末泊车无碍。但当我们大嚼了一顿海蟹后回到原地，都傻了眼。一张罚单！你是旅游者，你是外州客，你根本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去与警察对簿公堂上当地交通法庭。认罚吧你，就算是给叔叔烧锡箔了。另一张是在旧金山，唐人街人满为患车满为患。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泊位，也是研究了半天的泊车告示牌，问题是那儿的指示使人不得其解。一块说此时此刻此地可以自由泊车，一块说非周末不能免费泊车。两块告示都证明此乃可以放心泊车之处，也都一一核查前前后后的十几辆车，并无一辆丢了分币，于是定定心心地去吃饭。谁知道吃饭回来前前后后的十几辆车都吃了罚单。这一天明明是周六！

　　　　后来听说网上开了世界上第一家泊车罚单公司ｗｗｗ．ｐａｒｋｉｎｇｔｉｃｋｅｔ．ｃｏｍ，成立于２００１年１０月。据这家独一无两的特色公司介绍，以旧金山为例市内一年泊车罚单收入高达几千万美元。而此公司为客户赢得交通法庭取消或减少罚金的比例达三分之二强。这辉煌业绩反过来也说明了交通警察的专断和荒唐。我们吃那张罚单时还不知道有这家公司，只能乖乖地交上罚金二十五元。谁知寄出支票后不久又收到了一张警告，信里通知还欠五十！如不按时补交将如何如何。我的天哪，赶紧拿出原罚单复印件来细细对照。亏得有复印件。好！明明是二十五，处理罚单的警察又犯了昏！把紧挨着的下一栏当成了我的应罚金额。只好再花时间再费口舌，才避免了再一场无妄之灾。据说旧金山居民也见惯了警察的专制和由专制带来的腐败。一位名叫维克多？麦迪利斯的牧师说，几十年过去了，警察局长换了一个又一个，但当地的治安状况还是没有根本的改善。“我们对警察已经不再抱什么希望，所以谁当局长都无所谓。”另一位名叫拉法耶蒂？里克斯的神职人员也说：“每一任警察局长都是一个样，唯一的变化就是局长办公桌上的名卡。就算在警察局长办公桌后面拴上一只猴子，我看也不会有什么两样的。”

　　　　最不典型的接触是正当防卫。万望你千万不要碰上这档子事。这方面的例子有华人丈夫在自家门口挥舞竹棍被当作对邻里叫来的警察有伤害之意而一枪毙命的；有由洛杉矶非裔男子被警察痛殴而引发大游行的；还有故意引蛇出洞再反咬一口被狱警借机报复致以死地的……。总而言之，整个一个治你没商量。诚如吴友明在“西雅图惊魂”一文中所写的，千万不要冒冒失失地先打开车门踏将出来。牢牢记住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条一切行动听指挥，否则就是被一枪弹杀了也不知道要到哪儿去申冤理枉。

　　　　地区警察州府警察比起世界警察来，那就又是小儿科了。难道世人还没有看够世界警察有理要开枪无理也要开枪，有必要要丢原子弹无必要也要丢原子弹，有联合国决议要开仗无联合国决议也要开仗吗？

　　　　第二篇章：专制的法官

　　　　第二等专制的人士是法官。

　　　　跟着上文未加说明的第三张泊车罚单接下去。这一张既不在巴尔的摩，也不在旧金山，而是就在家门口。那时车泊在大街旁，两边扫街是周二这边周三那边，要记得来回搬动。冬天是雪满两英寸时要记得移开，否则就要吃罚单。平时千小心万小心总觉得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果不其然有一天半夜突如其来下了场大雪，正好过两英寸。早上忙忙地爬起来，出门一看，他奶奶的，已经吃了一张。更气人的是那张罚单上警察勾错了一栏，罚款七十五！雪地泊车犯规如未拖走车是罚二十五美元，如拖走则是罚七十五。可我的车明明还在，未被拖走，那罚单还就是夹在雨刷上呢。

　　　　实在气不过，又听到我们院校原来系里的一位学生小燕子上交通法庭申述而胜诉的喜讯，禁不住想去见识一番。特地请了假一本正经地赶去州法院交通庭，见密密麻麻的人等在那儿，心里窃喜，看来要讨公道的同道还真不少啊。等了有十几分钟光景，终于法官露了脸。首先开口是警告，你们都是些小ＣＡＳＥ，言下之意是油水不大，如能及早回头省得麻烦，以免惹出大麻烦大漏子来。警告过后，开庭叫号。排在我后面的是一位老墨，也是雪地泊车犯规吃罚单。他怨气冲天地告诉我，那天根本没有下雪。好不容易轮到我，我刚陈述了一句：我的车根本没有被拖走，不应当罚我七十五。那穿着黑袍的法官板着脸，喊了一声：五十！那榔头就嘭的一记敲了下来。我还想继续申辩，我的车明明在嘛，若被拖走，让警察拿拖车单子出来。只听得：ＷＨＡＴ’Ｓ　ＤＩＦＦＥＲＥＮＴ！（他取了个二一添作五，平均主义，已经够便宜你了）。助理已经叫下一个号了，下一个也已经走上前来。赶紧离开法庭，免得再给俺按上一个咆哮公堂的罪名。在收费处又碰上那位老墨，他比我更倒霉，根本不容他说半句话，完全ＲＥＪＥＣＴ！

　　　　相比之下，小燕子就非常非常ＬＵＣＫＹ！她是我原来任教的工程系里一个学生。吃罚单完全是她的过错和不走运，首先是她未在ＳＴＯＰ标记牌前ＦＵＬＬ　ＳＴＯＰ，却冷不丁地冒出来一辆警车。让她出示驾照，偏偏又忘了带在身边。错上加错，罚上加罚，一天端盘子的小费泡汤。嘿，她还偏偏去上交通法庭。轮到她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燕子向法官出示她的驾照，银铃般的声音，极流畅的英文：看，这不是我的驾照吗，怎么说我没有驾照呢？法官说：ＹＥＳ，ＩＴ　ＩＳ！ＮＯ　ＧＵＩＬＴ！同样一记榔头敲下来。上上大吉。真是她奶奶的！那堂堂法官咋就不明白今天有驾照不等于那天有驾照，多简单的道理！还是读过法学院有高高等学历的呢。可他的一句话就是法律，你还能咋样？

　　　　那交通法庭还真正是小ＣＡＳＥ，要知道连美国总统最后的归属都要由大法官说了算。千禧年总统竞选，到头来却不是千千万万名公民的选票决定布什和高尔的命运，最终结果是最高法院大法官的投票表决一锤定音。一比千千万万，千千万万是垫底，一是高高在上凌驾一切。你有意见也不行，除非等到他或她死亡，才能换人呢。那个职位终身制可比中央军委主席强得多了。可惜江学的是电气而不是法律，太可惜了。

　　　　贺梅归属这一牵动了多多少少华人心弦的案子，同样也暴露了美国法官专制的厉害。你饶是有凭有据，你就是血浓于水，他可以弯七弯八地跟你绕弯儿，他可以利用手中权力不准这个不准那个，他可以凭借手中榔头带有倾向性地行使职权。要改变这个人说了算的专制局面，唯一的办法是搬开这个人，换上另一个手中有榔头的人。但是，可别忘记了这榔头照样还是代表了某种专制。

　　　　鉴于法官的专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还是不要跟他们或她们打交道的好。这也符合国人的一般观点。除非你是个聪明伶俐外加非常幸运的小燕子可算例外。

　　　　第三篇章：专制的老板

　　　　第三类专制的人士是老板。

　　　　典型的资本主义社会，资金要自由流动，劳动力要自由流动。劳动力的自由流动就体现在一条叫做ＥＭＰＬＯＹＭＥＮＴ　ＡＴ　ＷＩＬＬ的法规上。粗略地理解，就是自由意志的意思。老板可以自由解雇雇员，炒鱿鱼让你立马卷铺盖走路，极像生杀大权在握的阎王判官；雇员可以自由“解雇”老板炒老板鱿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颇有点梁山英雄好汉的气概。

　　　　近年来，经济不景气，频频炒鱿鱼，相信好多人已经足够体会到老板的专制。企业因为收缩关门停业整顿，被炒鱿鱼还情有可原。有的时候对老板来讲也是一种痛苦的选择。问题在于很多时候完全凭老板的个人好恶来决定你的命运。ＡＴ　ＷＩＬＬ就是自由意志，ＦＯＲ　ＷＨＡＴＥＶＥＲ　ＲＥＡＳＯＮ　ＯＲ　ＮＯ　ＲＥＡＳＯＮ，任意行事，予取予夺，这就完完全全是符合专制的原意了。

　　　　招工时也是同样，所谓的面谈实际上大多数是走走过场。在老板心目之中先就有了一个他或她。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耳。既使老板心中原来确实没有意中人，到面谈时的关键点也是你和他或她有没有心理感应，也即是所谓的ＣＨＥＭＩＳＴＲＹ。我曾经问过我们学院人事部门一位职员，说的是据我理解面谈就像是相亲。她就公开承认这人际关系对眼不对眼，能否一见钟情是关键。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缺了谁也照样活，地球照样转。美国强调团队，之所以这看着顺眼不顺眼就成了头等重要的“悠悠万事，唯此为大。”我曾在“说句老实话”一文里提及某次招聘，几乎全是关系户。没有后门的就全凭你的既时发挥了。因此，老板喜欢你，你就会有被剥削的权利；反之，老板讨厌你，你就会“中奖”被扫地出门。

　　　　相信大家都有经历：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天下乌鸦一般黑，中美土洋并无二致。在此仅随意举几个老板专制的例子，以飨读者。

　　　　一个名叫玫瑰的非裔女工，６６岁，在一家五百强做了三十多年，本来准备退休。忽然一日部门经理以防恐反恐为名，找来几个男工要搜查她的更衣柜和汽车。理由是怀疑她带有枪支。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玫瑰一气之下，交回出入证离开工作地点。然后是没有陈述任何理由的通知已被解雇。她状告劳动平权委员会后拿到了张准予起诉书，再一状告到联邦法院。结果是公司请出好多男工女工证明确实听到过玫瑰发牢骚，要弄把枪来治治某某某云云。我猜其本意不过是嘴巴臭讲讲而已。结果正好经理想打瞌睡你给他塞了个枕头。最后判词是种族歧视年龄歧视性别歧视均不成立。玫瑰败诉，公司省下了一大笔退休费用，经理拔掉了眼中钉肉中刺。

　　　　那玫瑰还是有影可捉有风可捕，再来讲一个完全是设好圈套的故事。某公司有一某老资格技术人员，一贯老老实实勤勤恳恳，毫无错处破绽可言。恰似江哀叹胡这个人太不简单，从不做错事，你无法抓住他什么把柄。老资格工资高，本领强，什么任务都难不到他，又总是百依百顺，一头道道地地的乖乖虎。正是欲加之罪，犹患无词。但老板还是看他不顺眼，想要打发他走路。终于老板设计，让另一名员工出面借故诱使这位老实头说出一句“Ｆ＊＊＊”ＷＯＲＤ来。在上班的地点，对上班的同事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脏话，即使是无意也罢，这就足够构成了老板请你走路的罪状。

　　　　可能有人会说，前面你说的是随意解雇，怎么举了两个都是不随意的例子？这正说明了劳动力市场上的险恶。因为有法律管着有章程制约，所以老板才要想方设法逼你就范自动走路，但若你不识相，那么就敬酒不吃吃罚酒，请你尝尝辣火酱的味道。除非你能让那参与设圈套的员工出面揭发老板的预设圈套，你才能有一些胜算。但在一般情况下，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最为熟悉最能印证老板专制的是最近热遍全美ＮＢＣ放播的电视连续真人秀“ＡＰＰＥＲＥＮＴＩＣＥ”。大老板川普对十六位挑选出来的申请者中的十五位一个一个地挨着解雇。他解雇埃若伽的理由是她没有选择其好朋友表现差的卡曲娜，而是选择了比尔和尼克来面对解雇。川普认为这是把私人感情带进来，有害于企业。而尔后当爱咪没有选择其男朋友尼克，却选择了卡曲娜去面对解雇时，川普却并未对此有任何指责。何况爱咪这一次比埃若伽更糟糕，当川普追问是谁出的馊主意时，爱咪甚至于不肯承认失败是源自她作为项目负责人想出来的点子去以免费三百美元租车为吸引力。（当然敌不过另一组幸运大转盘赢一千美元）。尽管如此，川普还是解雇了卡曲娜，而不是爱咪。正所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你永远不能也不可去指责老板为什么厚此薄彼。正像当你驾车行驶在肯塔基州高速公路上的时候，你无法也无能去指责州府警察为什么不抓你边上同样超速的本州车，而抓了你这一辆外州车一样。

　　　　结束语

　　　　民主人士痛恨专制，可惜，他们并没有提出任何一个解除专制的彻底办法。专制和民主作为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总是相生相有。不要被表面的民主所迷惑，这样的民主也是建立在专制的基础上的，就像希腊的民主需要对奴隶的专制一样。反对专制本身就是一种新的，更高级的精神专制。你离开了一个专制社会，只是告别了一种陈旧的游戏规则。你来到了一个民主社会，就必须接受另一种新颖的游戏规则。仅此而已。


备注：旧文重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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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是，我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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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好多人都说美国民主，似乎世界上最最民主的地方就是美国。可为什么你偏说美国专制？“专制”是“民主”的反义词。标榜民主的美国似乎不应该有“专制”。其实相对于专制社会而言，民主也主要谈的是社会，谈的是社会制度。民主是在大社会里体现的，比如全民选举等等。殊不知美国也有“专制”的另一面，千万不要被所谓的民主蒙了你的双眼。存在民主误区同时也是待在美国的许多华人困惑的源头。旅美几年生存下来，环顾方方面面，对美国的专制颇有感触。于是以此为由头写下来作为《冷眼热风》系列共三十六篇章的一个组成部分。

　　　　第一篇章：专制的警察

　　　　第一类专制的人士是警察。

　　　　警察叔叔，这是你最熟悉的陌生人。你无法不和他们打交道。你可以小心翼翼，一辈子不进法院，不用面对法官的榔头；你可以努力奋斗，自己当老板，不用受上司的窝囊气；但是你不可能一辈子对警察叔叔不理不睬，即使他们很专制。

　　　　典型的接触是因为你违规超速。你正在风驶电驰，你正在抓紧赶路，冷不丁地你就听到了警车的呼叫。乖乖地ＰＵＬＬ　ＯＵＴ，等着警察叔叔很客气地走上前来，让你出示驾照保险单。差不多就准备着一百好几块大洋吧你，这还算是你走运，没有被吊销驾照。当然你超速，违反交通法规，警察执法无可非议。问题在于这是他的领地，他完全可以因人而施，你还根本无法控诉歧视。比如在肯塔基州，那儿的警察专门抓外州车，两车平行等速，一辆是本州一辆是外州，必抓外州车无疑。更可笑的是计算超速是每一英里一英里地往上涨价。请问在那已经是超速的情况下，如何能确属无疑地确定你是超速十一英里还是十二英里？两者到底又有何区别？是不是州别歧视？真是天晓得啦。在两辆警车头对头说悄悄话舍不得分手时，你将会是一位幸运的超速司机，尽管你超速；当你冲下坡时舍不得狠踩刹车，刚一拐弯看到坡底有人在那儿守株待兔，你就是一位倒霉的司机，尽管你无辜。

　　　　网上登的一篇文章中有一段司机和警察对话的描写。当超速女司机被警察叔叔逮住时，交出驾照后又被询问道从何处来。“这可正中下怀，不就是聊起天了嘛，我还正郁闷很多天找不到说话的人呢。哈哈，然后，我就告诉他，我从哪里来，我飞到了赌城，租了一辆车，峡谷环游，今天早上刚刚离开布莱斯国家公园，正打算去在昂国家公园，犹他这儿太美了……Ｏｈ，Ｍｙ　Ｇｏｄ！现在设想你就是那最古板的警察，看着一个异国女子，在大谈她的旅程，她的感受，你的家乡，你还想罚她款吗？所以，我想，眼前的这个犹他的警察，可能早把他为什么叫我停车给忘记了，一边应着声，一边仿佛也沉浸在我所描述的美景中。还好，旁边就是闪烁的警灯，我们很快就从谈天说地中清醒过来，“好吧，刚才经过小镇，限速４０，你的时速５３。以后小心一些，祝你旅途愉快！”他把驾驶执照还给了我，还有一个微笑。”

　　　　看到了吧，超速１３英里被逮住后照样安然无恙。让你破费一百二十美元上缴国库还是放你过门再送还给你一个微笑，全在他的个人自由意愿。这不是专制难道还是专注？在电视连续剧《威尔和格蕾丝》里的女配角凯伦表演得更加出色也更加出格。她一次开车超速，当警察上来要她出示驾照时，她竟然敞开已经很性感的外套胸襟，让那位叔叔欣赏她的软玉温香，于是就顺利过关。或许也就因为应了一句老话，好男不与女斗嘛。是不是有性别歧视？老天知道。

　　　　再典型的接触是违章泊车。来美十年，我总共吃到三张泊车罚单。一张是在巴尔的摩，我们一行八人共二十六只眼睛，对那块泊车告示牌研究了足足有十五分钟。明确肯定的结论是假日周末泊车无碍。但当我们大嚼了一顿海蟹后回到原地，都傻了眼。一张罚单！你是旅游者，你是外州客，你根本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去与警察对簿公堂上当地交通法庭。认罚吧你，就算是给叔叔烧锡箔了。另一张是在旧金山，唐人街人满为患车满为患。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泊位，也是研究了半天的泊车告示牌，问题是那儿的指示使人不得其解。一块说此时此刻此地可以自由泊车，一块说非周末不能免费泊车。两块告示都证明此乃可以放心泊车之处，也都一一核查前前后后的十几辆车，并无一辆丢了分币，于是定定心心地去吃饭。谁知道吃饭回来前前后后的十几辆车都吃了罚单。这一天明明是周六！

　　　　后来听说网上开了世界上第一家泊车罚单公司ｗｗｗ．ｐａｒｋｉｎｇｔｉｃｋｅｔ．ｃｏｍ，成立于２００１年１０月。据这家独一无两的特色公司介绍，以旧金山为例市内一年泊车罚单收入高达几千万美元。而此公司为客户赢得交通法庭取消或减少罚金的比例达三分之二强。这辉煌业绩反过来也说明了交通警察的专断和荒唐。我们吃那张罚单时还不知道有这家公司，只能乖乖地交上罚金二十五元。谁知寄出支票后不久又收到了一张警告，信里通知还欠五十！如不按时补交将如何如何。我的天哪，赶紧拿出原罚单复印件来细细对照。亏得有复印件。好！明明是二十五，处理罚单的警察又犯了昏！把紧挨着的下一栏当成了我的应罚金额。只好再花时间再费口舌，才避免了再一场无妄之灾。据说旧金山居民也见惯了警察的专制和由专制带来的腐败。一位名叫维克多？麦迪利斯的牧师说，几十年过去了，警察局长换了一个又一个，但当地的治安状况还是没有根本的改善。“我们对警察已经不再抱什么希望，所以谁当局长都无所谓。”另一位名叫拉法耶蒂？里克斯的神职人员也说：“每一任警察局长都是一个样，唯一的变化就是局长办公桌上的名卡。就算在警察局长办公桌后面拴上一只猴子，我看也不会有什么两样的。”

　　　　最不典型的接触是正当防卫。万望你千万不要碰上这档子事。这方面的例子有华人丈夫在自家门口挥舞竹棍被当作对邻里叫来的警察有伤害之意而一枪毙命的；有由洛杉矶非裔男子被警察痛殴而引发大游行的；还有故意引蛇出洞再反咬一口被狱警借机报复致以死地的……。总而言之，整个一个治你没商量。诚如吴友明在“西雅图惊魂”一文中所写的，千万不要冒冒失失地先打开车门踏将出来。牢牢记住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条一切行动听指挥，否则就是被一枪弹杀了也不知道要到哪儿去申冤理枉。

　　　　地区警察州府警察比起世界警察来，那就又是小儿科了。难道世人还没有看够世界警察有理要开枪无理也要开枪，有必要要丢原子弹无必要也要丢原子弹，有联合国决议要开仗无联合国决议也要开仗吗？

　　　　第二篇章：专制的法官

　　　　第二等专制的人士是法官。

　　　　跟着上文未加说明的第三张泊车罚单接下去。这一张既不在巴尔的摩，也不在旧金山，而是就在家门口。那时车泊在大街旁，两边扫街是周二这边周三那边，要记得来回搬动。冬天是雪满两英寸时要记得移开，否则就要吃罚单。平时千小心万小心总觉得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果不其然有一天半夜突如其来下了场大雪，正好过两英寸。早上忙忙地爬起来，出门一看，他奶奶的，已经吃了一张。更气人的是那张罚单上警察勾错了一栏，罚款七十五！雪地泊车犯规如未拖走车是罚二十五美元，如拖走则是罚七十五。可我的车明明还在，未被拖走，那罚单还就是夹在雨刷上呢。

　　　　实在气不过，又听到我们院校原来系里的一位学生小燕子上交通法庭申述而胜诉的喜讯，禁不住想去见识一番。特地请了假一本正经地赶去州法院交通庭，见密密麻麻的人等在那儿，心里窃喜，看来要讨公道的同道还真不少啊。等了有十几分钟光景，终于法官露了脸。首先开口是警告，你们都是些小ＣＡＳＥ，言下之意是油水不大，如能及早回头省得麻烦，以免惹出大麻烦大漏子来。警告过后，开庭叫号。排在我后面的是一位老墨，也是雪地泊车犯规吃罚单。他怨气冲天地告诉我，那天根本没有下雪。好不容易轮到我，我刚陈述了一句：我的车根本没有被拖走，不应当罚我七十五。那穿着黑袍的法官板着脸，喊了一声：五十！那榔头就嘭的一记敲了下来。我还想继续申辩，我的车明明在嘛，若被拖走，让警察拿拖车单子出来。只听得：ＷＨＡＴ’Ｓ　ＤＩＦＦＥＲＥＮＴ！（他取了个二一添作五，平均主义，已经够便宜你了）。助理已经叫下一个号了，下一个也已经走上前来。赶紧离开法庭，免得再给俺按上一个咆哮公堂的罪名。在收费处又碰上那位老墨，他比我更倒霉，根本不容他说半句话，完全ＲＥＪＥＣＴ！

　　　　相比之下，小燕子就非常非常ＬＵＣＫＹ！她是我原来任教的工程系里一个学生。吃罚单完全是她的过错和不走运，首先是她未在ＳＴＯＰ标记牌前ＦＵＬＬ　ＳＴＯＰ，却冷不丁地冒出来一辆警车。让她出示驾照，偏偏又忘了带在身边。错上加错，罚上加罚，一天端盘子的小费泡汤。嘿，她还偏偏去上交通法庭。轮到她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燕子向法官出示她的驾照，银铃般的声音，极流畅的英文：看，这不是我的驾照吗，怎么说我没有驾照呢？法官说：ＹＥＳ，ＩＴ　ＩＳ！ＮＯ　ＧＵＩＬＴ！同样一记榔头敲下来。上上大吉。真是她奶奶的！那堂堂法官咋就不明白今天有驾照不等于那天有驾照，多简单的道理！还是读过法学院有高高等学历的呢。可他的一句话就是法律，你还能咋样？

　　　　那交通法庭还真正是小ＣＡＳＥ，要知道连美国总统最后的归属都要由大法官说了算。千禧年总统竞选，到头来却不是千千万万名公民的选票决定布什和高尔的命运，最终结果是最高法院大法官的投票表决一锤定音。一比千千万万，千千万万是垫底，一是高高在上凌驾一切。你有意见也不行，除非等到他或她死亡，才能换人呢。那个职位终身制可比中央军委主席强得多了。可惜江学的是电气而不是法律，太可惜了。

　　　　贺梅归属这一牵动了多多少少华人心弦的案子，同样也暴露了美国法官专制的厉害。你饶是有凭有据，你就是血浓于水，他可以弯七弯八地跟你绕弯儿，他可以利用手中权力不准这个不准那个，他可以凭借手中榔头带有倾向性地行使职权。要改变这个人说了算的专制局面，唯一的办法是搬开这个人，换上另一个手中有榔头的人。但是，可别忘记了这榔头照样还是代表了某种专制。

　　　　鉴于法官的专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还是不要跟他们或她们打交道的好。这也符合国人的一般观点。除非你是个聪明伶俐外加非常幸运的小燕子可算例外。

　　　　第三篇章：专制的老板

　　　　第三类专制的人士是老板。

　　　　典型的资本主义社会，资金要自由流动，劳动力要自由流动。劳动力的自由流动就体现在一条叫做ＥＭＰＬＯＹＭＥＮＴ　ＡＴ　ＷＩＬＬ的法规上。粗略地理解，就是自由意志的意思。老板可以自由解雇雇员，炒鱿鱼让你立马卷铺盖走路，极像生杀大权在握的阎王判官；雇员可以自由“解雇”老板炒老板鱿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颇有点梁山英雄好汉的气概。

　　　　近年来，经济不景气，频频炒鱿鱼，相信好多人已经足够体会到老板的专制。企业因为收缩关门停业整顿，被炒鱿鱼还情有可原。有的时候对老板来讲也是一种痛苦的选择。问题在于很多时候完全凭老板的个人好恶来决定你的命运。ＡＴ　ＷＩＬＬ就是自由意志，ＦＯＲ　ＷＨＡＴＥＶＥＲ　ＲＥＡＳＯＮ　ＯＲ　ＮＯ　ＲＥＡＳＯＮ，任意行事，予取予夺，这就完完全全是符合专制的原意了。

　　　　招工时也是同样，所谓的面谈实际上大多数是走走过场。在老板心目之中先就有了一个他或她。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耳。既使老板心中原来确实没有意中人，到面谈时的关键点也是你和他或她有没有心理感应，也即是所谓的ＣＨＥＭＩＳＴＲＹ。我曾经问过我们学院人事部门一位职员，说的是据我理解面谈就像是相亲。她就公开承认这人际关系对眼不对眼，能否一见钟情是关键。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缺了谁也照样活，地球照样转。美国强调团队，之所以这看着顺眼不顺眼就成了头等重要的“悠悠万事，唯此为大。”我曾在“说句老实话”一文里提及某次招聘，几乎全是关系户。没有后门的就全凭你的既时发挥了。因此，老板喜欢你，你就会有被剥削的权利；反之，老板讨厌你，你就会“中奖”被扫地出门。

　　　　相信大家都有经历：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天下乌鸦一般黑，中美土洋并无二致。在此仅随意举几个老板专制的例子，以飨读者。

　　　　一个名叫玫瑰的非裔女工，６６岁，在一家五百强做了三十多年，本来准备退休。忽然一日部门经理以防恐反恐为名，找来几个男工要搜查她的更衣柜和汽车。理由是怀疑她带有枪支。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玫瑰一气之下，交回出入证离开工作地点。然后是没有陈述任何理由的通知已被解雇。她状告劳动平权委员会后拿到了张准予起诉书，再一状告到联邦法院。结果是公司请出好多男工女工证明确实听到过玫瑰发牢骚，要弄把枪来治治某某某云云。我猜其本意不过是嘴巴臭讲讲而已。结果正好经理想打瞌睡你给他塞了个枕头。最后判词是种族歧视年龄歧视性别歧视均不成立。玫瑰败诉，公司省下了一大笔退休费用，经理拔掉了眼中钉肉中刺。

　　　　那玫瑰还是有影可捉有风可捕，再来讲一个完全是设好圈套的故事。某公司有一某老资格技术人员，一贯老老实实勤勤恳恳，毫无错处破绽可言。恰似江哀叹胡这个人太不简单，从不做错事，你无法抓住他什么把柄。老资格工资高，本领强，什么任务都难不到他，又总是百依百顺，一头道道地地的乖乖虎。正是欲加之罪，犹患无词。但老板还是看他不顺眼，想要打发他走路。终于老板设计，让另一名员工出面借故诱使这位老实头说出一句“Ｆ＊＊＊”ＷＯＲＤ来。在上班的地点，对上班的同事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脏话，即使是无意也罢，这就足够构成了老板请你走路的罪状。

　　　　可能有人会说，前面你说的是随意解雇，怎么举了两个都是不随意的例子？这正说明了劳动力市场上的险恶。因为有法律管着有章程制约，所以老板才要想方设法逼你就范自动走路，但若你不识相，那么就敬酒不吃吃罚酒，请你尝尝辣火酱的味道。除非你能让那参与设圈套的员工出面揭发老板的预设圈套，你才能有一些胜算。但在一般情况下，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最为熟悉最能印证老板专制的是最近热遍全美ＮＢＣ放播的电视连续真人秀“ＡＰＰＥＲＥＮＴＩＣＥ”。大老板川普对十六位挑选出来的申请者中的十五位一个一个地挨着解雇。他解雇埃若伽的理由是她没有选择其好朋友表现差的卡曲娜，而是选择了比尔和尼克来面对解雇。川普认为这是把私人感情带进来，有害于企业。而尔后当爱咪没有选择其男朋友尼克，却选择了卡曲娜去面对解雇时，川普却并未对此有任何指责。何况爱咪这一次比埃若伽更糟糕，当川普追问是谁出的馊主意时，爱咪甚至于不肯承认失败是源自她作为项目负责人想出来的点子去以免费三百美元租车为吸引力。（当然敌不过另一组幸运大转盘赢一千美元）。尽管如此，川普还是解雇了卡曲娜，而不是爱咪。正所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你永远不能也不可去指责老板为什么厚此薄彼。正像当你驾车行驶在肯塔基州高速公路上的时候，你无法也无能去指责州府警察为什么不抓你边上同样超速的本州车，而抓了你这一辆外州车一样。

　　　　结束语

　　　　民主人士痛恨专制，可惜，他们并没有提出任何一个解除专制的彻底办法。专制和民主作为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总是相生相有。不要被表面的民主所迷惑，这样的民主也是建立在专制的基础上的，就像希腊的民主需要对奴隶的专制一样。反对专制本身就是一种新的，更高级的精神专制。你离开了一个专制社会，只是告别了一种陈旧的游戏规则。你来到了一个民主社会，就必须接受另一种新颖的游戏规则。仅此而已。


备注：旧文重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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