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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均[我还没有昵称] 何均作品集 三品按察使 (天,你是斑竹吧?)
注册时间: 2004-06-19 帖子: 973 来自: 中国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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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六 九月 09, 2006 11:01 pm 发表主题: 凝固在冰核里的泉水和蜜蜂——臆读和平岛《Mount Tolmi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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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臆读,乃主观地读、想当然地读。或许有人以为不负责任。然而,诗歌一经发表,它便是客观存在,不再属诗人所专有,必面对不同层次的读者,误读与曲解自然无以避免,或许为所谓正读正解开辟一片新天地亦未可知。诗歌毕竟并非只写给诗评家的,而望读者多多益善。不同人读,便有不同理解。同一人于不同时间读,亦会有不同见解。此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是故我的文字只能算臆读的结果。一者我不善写评论,亦怕写评论;二者才拙,患写不出象样的评论,惟一些感想而已;三者乏诗评家之理论素养和术语来武装与包装。而此文还是高岸兄“逼”出来的。
至于诗人和平岛,我素来景仰,然至今尚未谋面,与之相识仅于北美枫网站。我不断读到其新作,或长篇佳制,洋洋洒洒,酣畅淋漓;或短小佳构,玲珑剔透,轻盈飘逸。我直觉,和平岛乃潇洒豪放之人、才华横溢之人。
我选其《Mount Tolmie 托岷山》来臆读,“岷山”二字亲切,因我居住地便在岷山。由此可见,乃地道臆读。我通读全诗12章,首先寻觅两句:“大卫,天亮之前 /我一定要找到你!”它便如主旋律贯穿诗的始终。其初现于第2章开首,接着第5章、第6章、第7章和第9章,或中间,或结尾。它如此频繁出没,我便以为找到臆读的钥匙。找大卫为何事呢?为要“找到凝固在冰核里的泉水和蜜蜂”。注意,此“泉水和蜜蜂”,非山涧哗哗流淌的泉水,亦非春天菜花间嗡嗡飞舞的蜜蜂,而乃“凝固在冰核里”的泉水与蜜蜂。其必经无数劫的灾难与地壳的变迁,是经验?是文明?是符号?是未解之谜?或曰,皆非,仅为泉水,仅为蜜蜂。无论如何,安能“找到凝固在冰核里的泉水和蜜蜂”呢?诗人指点迷津:
划破冰期。蓝色的火焰
从六月的雨水里包围上来
天那么蓝,海那么蓝
前方是万丈冰川,冰的前方
是一道虚弱的光线。大卫
只要你牵着重力的手,就能
打开千年前的泉眼,花香
打开一只雌鸟血红的嘴唇
和洁白的牙齿
咬痛,咬痛年轮和冰层
(以上诗句摘自第3章)
于是,首先要“划破冰期”,抓住“冰的前方”那道“虚弱的光线”。若不赶紧,那光线会虚弱得虚无,便可能从此消失。此可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同时,大卫犹要“牵着重力的手”才行,而此“重力的手”不易理解,或许专干重活、大活的,然非蛮干,乃智慧地干,否则,何以“打开千年前的泉眼,花香”?何以“咬痛年轮和冰层”?此说明绝非易事。干大事,必付出艰辛与代价。
法国诗人圣-琼•佩斯曾说:“诗人不由自主地同历史上种种变迁联系着。在他的时代悲剧中,对任何事物他都不会感到无动于衷。祝愿他在这个狂暴的时代里为大家鲜明地表达出对生活的兴趣吧!因为他是伟大的,新的——这是他重新发现自己的时刻。”诗人天性敏感,能一叶知秋、一滴水见大海,能先捕捉现实与历史的关系,甚至其中深藏的奥秘。其关系与奥秘于诗人心灵深处发生共震与呼应,欲望必渴求转换为诗的语言。我便妄加揣测,诗人和平岛于创作《Mount Tolmie 托岷山》前必遭遇此种强烈的冲击,觅到“重新发现自己的时刻”,才会如此酣畅、以一泻千里之势尽情挥洒,然挥洒而不无度,节制而不放纵。和平岛谙熟节制的妙处,毕竟创作多篇长诗而训练有数。
长诗第2章快结束时,诗人专门强调时间——“现在是公元2006年”,亦即当下。说明此为现代人于物质高度丰富科技高度进步的今天对精神、生命的一次探求,或历险,未忘精神家园。希腊著名诗人埃利蒂斯于《光明的对称》说:“而我认为,人们无论从哪一种途径去寻求真理,最终都将责无旁贷地回归自然。正如我曾写到的那样,即便自然不存在,我们也必须意识到它;否则我们自己也无法生存。”其见地之深刻,与我国“天人合一”之思想不谋而合。人必归自然,即使仅于意识。自然乃精神的归依,生命的港湾。是以诗人说,“我很有耐心 /点完了最后一炉香 /车灯突然灭了。断崖 /不光是大地的尽头,也是汪洋的尽头 /黑夜的尽头,是等待 ”(诗句摘自第8章)。“车灯”,即现代文明的符号。“我”极有耐心,因“断崖 /不光是大地的尽头,也是汪洋的尽头”,且“黑夜的尽头,是等待”,不得急于求成,更不得一蹴而就。生命固为过程,必经坎坷与情感的周折。方如:
双臂从背后抱上来
燃烧的感觉从背后抱上来
她眼含泪花
身子温顺,削薄,脆亮
生来就没有骨头
像水晶玻璃里的金鱼
(以上诗句摘自第4章)
人非草木,孰能逃离情感的磨折?此乃真生命。诗人于第5章说,“如果我张开双臂 /我就是你的一把小纸伞 /赤脚走回江南小镇,聆听 /红掌拨开清波 /鸟鸣打湿青石板”。回归故里——江南小镇,看鹅“红掌拨开清波”,听“鸟鸣打湿青石板”。江南小镇,于诗人心中何其美,何其富有诗意。此乃游子情的折射,恰如屈原所云“鸟飞返故乡兮,狐死必首丘”。
诗人于第10章说,“我是黄河里 /月光漂洗的一截肋骨的独白”,很美,却亦点明“我”乃黄河的后代,炎黄的子孙,有丰厚的历史,因黄河乃华夏文明的摇篮。“我,就是你爱的雕塑 /是众山之巅的最高一座冰山 /是标本,是沉睡千年的伟男儿”(诗句摘自第12章)。“我”既是现在,又是过去,是“爱的雕塑”,是一切文明的“标本”,是“沉睡千年的伟男儿”。此“伟男儿”仅“沉睡千年”而已,他会醒来;今天,他已醒来。
冰川退去,海水退去,哗的一声
我站了起来
赤裸裸的 峭壁站了起来
冰刀和火
陡然推至脚下,我说
Mt. Tolmie,我比你还高三尺
(以上诗句摘自第1章)
“我”之形象巍然屹立,站于“巨人” 托岷山的肩上,“我比你还高三尺”,俯视过去、现在,而于高山之巅,亦展望未来。且于结尾亦有类似的诗句:
冰川退去,海水退去,哗的一瞬
湿淋淋地裸露着的一切
变得真实起来
石子,小草,树,蜜蜂
鱼,蝴蝶,绝壁 ,大海,冰河
全站起身子,齐声高唱
(以上诗句摘自第12章)
不仅“我”站起来,而且所有的“石子,小草,树,蜜蜂/鱼,蝴蝶,绝壁 ,大海,冰河”“全站起身子”还“齐声高唱”:“Mount Tolmie,我爱你!”说明“凝固在冰核里”的“泉水和蜜蜂”均找到,并复活。是以诗人不仅完成“我”的形象塑造,亦完成对精神、生命的一次探求,或历险。
台湾作家林清玄于《生命的化妆》借化妆师之口阐明文章三层次:“拙劣的文章常常是词句的堆砌,扭曲了作者的个性。好一点的文章是光芒四射,吸引人的视线,但别人知道你是在写文章。最好的文章,是作家自然的流露,他不堆砌,读的时候不觉得是在读文章,而是在读一个生命。”我读此诗时,不仅被诗人典雅、清丽、细腻的辞章所吸引,而且亦被诗人执着探索的精神所折服。我是在读一个生命。
可如是说,托岷山即“我”;“我”即托岷山。“我”与托岷山合二为一。
长诗《Mount Tolmie 托岷山》是一曲大自然的颂歌,亦是一曲生命探险的颂歌。
2006年9月5—9日于普明村 _________________ 何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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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东华[FFFFFF] 温东华作品集 二品总督 (刚入二品,小心做人)
注册时间: 2006-03-30 帖子: 1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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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二 九月 19, 2006 3:39 am 发表主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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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得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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