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风动 · 发表于: 星期六十月 16, 2004 3:17 pm 发表主题: 老树之死

老树之死

老树死的那个晚上, 雷鸣电闪。

家门口不远处，河边。老树生在那儿，死在那儿。究竟活了多久，没人知道，也没人想知道。
象一个流浪汉，直挺挺的死了。树皮焦黑一片，躯体却依然挺拔、伟岸。往日遮风挡雨的气势不再，往日的郁郁葱葱不再，往日的慈悲大度不再。

它曾是我们的家。南方的夏日炎炎，大人们都光着膀，张着嘴，气喘吁吁。早上七、八点，阳光初照，热浪就逼人。这时，老树就是我们的家，树上树下，水上水下，一群猴子般翻腾。老树静静的，看看底下的孩子们，又抬头望望半空中的几缕白云。怡然自得。

老树是棵荔枝树。台风的季节也张牙舞爪，让我们远远地躲开。台风过后，潮湿的空气更加清甜湿润，沁人心脾。这时，大家不约而同地冲向树下，那满地的荔枝，红的，绿的，半红半绿的；酸的，甜的，又酸又甜的。那是老树给我们留下礼物，台风煎熬中它还不忘我们。

收成的季节，满树的荔枝压着全身都弯下了。一阵风吹来，果香袭人。树是上不去了，树头被主人用荆棘刺藤严严实实地包扎起来了。树下悻悻走过。无奈之中，老树偷偷地扔下几颗熟透的水果。收成到了，场面却触目惊心。早早的来了一大堆人，挑着许多竹篓，摆好；揭开刺藤，男人们爬上树，转眼间就占据了各个枝头，老树更加沉重了。哔哔啵啵的折枝身不绝于耳。竹篓上上下下地不断的传送；转眼间，地上铺满了荔枝。扫荡完毕后，挑着丰硕的战利品的都撤走了，留下满地的树叶、果皮，一片狼迹。最惨不忍睹的是树上，到处残枝，被折断的伤口不断地流着粘液，哭诉着什么。

一个冬季的沉默。春暖花开的季节。老树的伤口慢慢地愈合了，一夜之间，嫩绿的新叶也欢蹦乱跳的出来了。层层叠叠的绿叶，新叶黄中透绿，老叶墨绿，层次分明。老树又生机勃勃。

就这样花开花落，四季更替。我们从树下来来去去，书包一年年变大变沉，直至那条小路再也载不动我们了。

一天偶然路过，突然发现，老树真的老了。腰粗了，树皮粗糙，龟裂；枝丫不再丰满匀称；树叶也稀疏不已。看着，想着，不禁黯然。

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它终于走了。

（声明：无意中发现题目与版主名字巧合，又无法更改，绝无冒犯之意，请版主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