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晓波

* 八月

我只是说到桑树林，那么多的
桑葚，红的，紫的，好像一张开嘴
就要咬上我一口
一年无以复加，我是说桑葚
桑树林下的童年
那时教书的父亲被打成右派下到乡下
他的父亲剑走偏锋
奔赴黄泉，那年我五岁
六岁半的哥哥牵着我，带着母亲
给的四角钱，走十五里路
一整天，我走不动了
就哭，哥也哭
我们攥着母亲写的地址
一路上喊大爹，大娘问堤湾怎么走
终于到了桑树林
父亲的父亲已入土为安
老爸被拉出去批斗，我和哥俩人
留在桑树林，吃桑葚
忘了阶级斗争的残酷性
而现在，桑树林只是记忆小小的
一部分，没有了疼痛
仿佛那些荒诞的事情，不曾发生

* 静，活着的人多么不易

夜那么黑，这么小的竹林
漏下些微的光晕
他白的脸，黑的脸，没有下巴的鬼
空着脑袋，一个人或者鬼
都处于安静的怀想
世界空无一物，时间落下沙子
那么大的一个鬼
或者人。风动叶子，这么多的声音
赖蛤蚂在打钟点的人皮鼓
月光浮在竹林
托起一座岛，水里的鬼
鼓鳍，吐泡泡
那年他八岁，甚至来不急想象
就目睹了静，他的女伙伴
由生到死的过程
二十多年过去了，他掐手指算自已
还是八岁，只是不再怕鬼

* 旧照片

静，我要抱你，给你戴稻草做的
戒子，我们勾手指头
说到以后，“长大了，”你说
“我还做你的人”
静，你和你的羊角辩真好看
我给你讲鬼故事
你吓得扑进我的怀里
你憋着气，我感受了你的颤栗
静，你走后我一直哭着
要你，那年我八岁
还不懂得男女。你把自已贴在石碑
二十多年了
风里雨里的一个人
静，我知道你冷
夜那么黑，我俩抱着，为了暖和
尽快地把体温传给对方

* 一个突然离开的人

一个人离开了。太突然
她不相信这是真的。一个和她
相依为命的人，就这样
离开了。几十年啊，她和她
一次突发的事故
把母女俩隔开，“这让我怎么活呀”
她一直这样翕动嘴唇
一个被丈夫抛弃了的女人
她生下她，二十多年了，她和她
活着，相互依赖
并且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幻想

* 神的孩子在午睡

他恬静，均匀的呼吸。阳光下的
树林，蝉声连着另一片
不远处的石泉，二只白色的水鸟在嬉戏
牛吃着自个儿的草
正午的风吹动宽大的树叶
把他发梢上的草屑轻轻地卷起

* 南高原上的沙马

众神在路上，他们碰响的铜器，瓦罐声声
而我只是说到了沙马
他在南高原，他看见的篝火，狂欢
他看见了他的兄弟，一个个虚空的小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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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自已的毒！

肖今 · 发表于: 星期一九月 04, 2006 12:31 am 发表主题:

你和你的羊角辩真好看

＿＿＿辫

叙事诗，看起来容易，其实真的很难写好

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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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茧成蝶眼泪，从此不咸░░

NO FOREVER , ONLY LONGER！

晓波 · 发表于: 星期二九月 05, 2006 12:18 am 发表主题: 谢过楼主！

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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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自已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