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樱花 · 发表于: 星期二九月 05, 2006 9:24 am 发表主题: [转帖]

◎ 今天，是我的生日 (阅读672次)

今天，是我的生日

今天，是我的生日

三十九棵榆树以不同的方式

在故乡那片黑土地上

长成一片茂密的森林

曾经有不止一个人

拿着镰刀或斧头

想把它们一棵棵砍倒

截成一段段可以用来烧锅的劈柴

它们挺住了

直到今天

以酝酿千年的微笑

回报你最真挚的关爱

今天是我的生日

有喜鹊前来报信

告诉我你在远方的祝福

于是我的39

便成了一个最美好的数字

◎ 给我的弗兰西斯卡 (阅读759次)

以孤独者的名义

在万丈红尘中独守寂寞

里尔克当年

平息了三次心跳之后

款款告诉我们

在寂寞中你不要彷徨迷惑

而是要平静地、卓越地

象一件工具似地运用它

这还不够

你还要做到

还你的寂寞给寂寞

眼中的寂寞是可以运用的

文字里的寂寞是可以爱的

心里的寂寞呢

没有人告诉我们

于是，只有把它藏在心底

象喂养一条冰冷的蛇

在每天的焦虑与担忧中

等待那致命的咬噬

准备好了

当一行行长着黑色翅膀的

孤独的诗句

在夜幕下翩翩起舞

一首没有主题的歌

正立在风口

翘首期盼

远方的那匹黑骏马

四蹄翻飞

把黑夜撕开一道美丽的伤口

独守寂寞

唱一支伤心别离

然后

把雕翎插满箭壶

在飞扬起来的尘土中

细数天空飞过的鸿雁

肩背上驮着几根羽毛

◎ 蓝眼睛的蝴蝶花（外一首） (阅读728次)

很多年以前

有一位远游的诗人

登上一处山岗

以野草的声音浅吟低唱

每逢佳节倍思亲

在他之前

也有一位诗人

以双脚作车轮作船桨

吻遍大地吻遍每一条河流

只为了寻找一朵

盛开或隐藏在水中的鲜花

而今天

我把心中的每一星热血

都点燃成一粒萤火

要照亮全部的空虚与黑暗

只为了让你的面孔

在浊世的迷雾中清晰显现

很想唱一首歌

却忘了所有的歌词

心中流淌着不尽的旋律

却没有一缕一丝

冲破一片树叶的阻隔

融入眼前的艳阳流水还有

附在叶脉中逝去的年华

花朵总是在异地开放

而看花人

总是错过那惊艳的一刻

当双手捧起那一束温馨

蝴蝶还是原来的模样吗

蓝眼睛的蝴蝶花

开放在詹姆斯.沃勒的案头

只有那个名叫弗兰西斯卡的女孩

读懂了她眼睛里的欣悦与忧伤

可我梦中的兰花

有谁

还把她放在心上捧在

燃烧过火焰的掌心呢

黑骏马

一树白玉兰轻柔的睫毛

吻你成中世纪一位虔诚的姑娘

捧一部棕榈叶写成的《圣经》

一片一片念颂唱赞

你呼吸的空间是书的围城

只余下一面水洗的空茫

供奉着一位老人的画像

让你偶然回首的一刹那

惊讶于发现的羞怯与快乐

总是想起一匹马

那匹有着雪豹般轻柔的四蹄

幼鹿般明亮的双眼而且

长着一对飘絮般翅膀的黑骏马

在你额头上心的原野上驰骋千年的黑骏马

如今

你可曾理顺了她的鬃毛

是否已把她的辔头控纵自如

想成为黑骏马的主人抑或奴仆

骑在她的背上或者

牵着她绵延千里的丝缰

无论泣血大漠餐风饮露

还是昂首吴山啸傲江湖

即算是战死沙场

也落得个无怨无悔无憾

读书的姿势要选择好

不能太累也不要太放松

自然的造化

是上天永恒的恩赐

◎ 倒挂金钟的上帝和诗人（外一首） (阅读541次)

跛脚的上帝

突然间来了个倒挂金钟

双拐拄成一挂无边的帘幕

两坨肥硕的圣臀每战栗一次

呻吟之浪便淹没一颗旁观的心

诗人说上帝不小心生了脚气

钻心蚀骨的痒与诗人无异

不同的是

诗人的脚气是牧羊女传给他的

而上帝的

他自己不知道传自哪位女神抑或人间佳丽

不管怎么说

上帝和诗人一样

都会生脚气都会倒挂金钟说不定

也都会生孩子

2002、11、1

开洛高速

早上多吃了两粒倍他乐克

中午还不肯回家休息

就象乌龟以不动求长寿

开洛高速闭上长满眵目糊的双眼

用鼓胀的肚皮告诉人们

现在堵车

汽车们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

好子梳妆或喘气或者

沉默不语

有人喜欢有人不高兴

那些急着回家的

找个自以为别人看不见的角落

把欲望撒在铺满蓑草

或者棘刺的地皮上

◎ 伴你远行（组诗十二首） (阅读690次)

在路上



我不知道

我是否能陪伴你的心疼

只想像一帧压成纸型的画片

在你独自上路的时候

悄悄

藏进你的行囊



在蓝色的道路上

你的身影里

有我似有若无的重量

为你驱除旅途的风尘和

看不见的危险还有

也许根本不存在的伤害



奋然前行吧

大地星辰清风

还有我

我的泪水微笑

在你选定要走到底的那条路上

开放成一朵朵浅淡的野花



捉一袋萤火为你照路

总有一些时候

人们找不到路

找不到回家的路

流浪的情绪

在潮湿的季节或干冷的季节

总是不期而来

当我们打破一只陶罐时

有没有一个人

蹲下身子

捡拾那羽毛般晶莹

千山般沉重的

碎片

心流血时是不疼的

就象疼到麻了就不疼了

可血还是红的是热的吗

有谁

捧起那一掬殷红

小心地

啜饮



总有那条道路

那条蓝色的

缀满你足迹的道路

在眼前在心中

闪烁火焰般的光芒



也许

掌心的灼痛

会漫延成一树红樱花

在你蓝色的道路上

随风起舞

那么就停留一下吧

三分钟

两分钟

一分钟已经足够

停留一下吧

补充一些给养一些

也许并不重要的精神

然后

继续上路

小心脚下

萤火的星光太弱

我宽厚的脊背

覆在一方小小的陷马坑上

刺进胸腔的棘针

正蓬勃成一团蓝色火焰





下雪的时候画你的梦

飘舞的洁白

上帝送给你的礼物

唯一的礼物

万籁俱寂中点然一份激荡

想从八百年前那位前辈女子那里

借来一支通犀

悄悄放在你的案头或枕边

人道那是辟寒的圣物

也许分离太久了

总也喊不出她的身影

空怀一腔羞涩的企愿

开口已是八百年以外

时间如一堵韧厚的墙

横亘在心与心之间

那么出门时别忘了

那条紫纱巾

围在颈中

挡一点寒气就少一声咳嗽



只有我们自己

在无人的旷野中

呐喊或者沉默

你的每一声轻咳

都如万钧巨石

咂碎我坚硬的心灵躯壳

爆出无边的疼痛



听一支歌吧

让美丽或伤感

优雅或沉郁的旋律

洗去心头的帐惘和痛

不要说你是狐独的旅人

你的每一只足印

都是我敞开的胸怀中

悟出了绵延无尽的热量

远方

总有说不清的忧郁

在不该痛苦的时候痛苦

总有一缕缕愁绪

在清冷的寒风中飘然远逝

总不见你的笑容你的

出水红荷一般娇柔的身姿

思念便随远方闪烁的星子

悄然入梦

在期待之中

还记得那条小路吗

那条如泥鳅滑润又如泥鳅柔软的小路

树林中总是透出点点星光

那是萤火虫姐妹在试穿各自的新衣



还记得吗

那条泥鳅般的小路上

你踩痛了一千只蚂蚁的梦

在絮絮的哀怨中

一盏墨水瓶作的灯照彻全部黑暗



在期待之中

无数星子结队而来

蛇们跳起好看的彩绸舞

雷声自地心传来

惊散远处的马蹄

有一匹小马四蹄悬空

在悬崖边上顾盼自雄

听风之歌



千千遍四叠阳关

唱不尽一天烟雨

山长水远的眼波

静默成一尊无形的雕像



别问归期

雨中的紫燕

剪剪叩问清风

归去来兮

能否

携去一卷苍凉

伴你子夜无眠



花信风吹来的时候

有谁

伫立风中

听潮起潮落的跫音





思念

思念是一声轻软的咳嗽

未出唇时

已在躲闪回避一千双眼睛的探寻

思念是一尾搁浅在季节河岸的鱼

从冬天到冬天大睁着两眼

固执地等待奇迹的出现



当期待铸成一道门坎

紫燕的双翼

片片碎裂

羽化飞升



不明白不要出口

想不好不要出口

火山的岩浆将要喷涌时

灼热的记忆不必要人看到



别再说那两个字吧

疼痛没有人可以分担

一个人歌唱



北地的胭脂

红了不该红润的双颊

静夜孤枕

床前月光总被灯光遮没

轻风在窗外吹吗

为什么

千万遍呼唤听不到一声回应



想唱四叠阳关

唱千转百回的宿命

咽喉有一双手扼住

呼吸为艰



没有雕栏玉砌

没有清露湿衣衫

夕阳箫鼓

梦中可会重现



摘一把冰晶的星子

挹一掬玉色的轻寒

和一缕冷硬的寂寥

煮一壶淡酒一壶酽茶

在你回顾身后那颗灵魂时

悄然

置于你案头左侧



四月风吹皱黄河滩涂

一只兔子双目灼灼

青草的记忆存放在明天





自言自语

深藏的心事

总是没有回应吗



不相信

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故乡

只是一片梦中的绿洲



当渴念只能写在纸上

杭盖山北麓那位老爷子

握着铁胎弓的手臂颤动如蛇



五千双手臂是一座森林

八百双手臂是一座森林

一双手臂

一座更广袤无边的森林



那匹骠悍的骏马

那匹驮过王嫱驮过蔡琰的骏马

是否还能驰聘千里



深藏的心事

真的没有回应吗

紫色的骅骝

红色的枣骝

蓝色的的卢

白色的肃霜

真的

只会向北风嘶鸣吗



追风逐电的感觉很好

妹妹呵

请控好手中的辔头



读《黄河报》

肩上是风

已是很久了

找不到那个神秘的入口

走进你独自一人的欢欣与孤寂

黄河的滩涂上

还留有你轻软的履痕吗

岸边的枯树衰草

青涩的枝条细茎中

有了春天的消息吗



大河是我们所有

大河的波涛是我们所有

大河的欢乐与痛苦还有

每一阵颤栗每一个漩涡

都是我们幸福或痛苦的

唯一理由



肩上是风

已是很多年了

想过卸下一会儿吗

哪怕

只是三五分钟



我会象那个真正的兄长

象那个朋友

承当生命的一切负荷

让你喘息扶你继续上路

前路的荆棘坎坷

有我的双脚踏平



其实不该告诉你

这些不该让你

再增添一份肩上的负荷

原本

就该伴你远行



电话

鼓足了十二次勇气

终于

抽回了十二次

已插进卡座的那张硬纸板



十二次闪烁同一句话

请稍后

请拨号码

曾经鼓荡如沸的热血

在一次次机械的重复中

澎湃得没有出路



轻易间拨过无数电话

只有这一次重复十二遍仍然

是一只不开口的石榴



缄默是心灵最大的敞开

敞开是缄默的注脚吗



暖气片鼓动的声音

总是从千年外传来

下雪的日子

满地的乱琼碎玉

是为你送行的音乐吗

为什么

总有一丝心痛

久久在心头徘徊不去



没有人记得了

一个孤身穿越时间隧道的

清瘦的女孩

背负着那么沉重的行囊

在天与地之间

在人与树之间

大水与黄土之间

一千次举起

冷如霜雪的吴钩

不曾十步杀一人

只有千里不留行

万年不竭的母亲河呵

你的荣光你的期冀

只倾注在一个女孩身上吗



满地碎琼乱玉

为你送行的音乐

也许还有一杯淡酒

且听且饮吧

不必想前路

我的眼睛是一道轻虹

随时准备

击退一切虚妄的顽石

在你的身前身后



上路时

别忘了唱一支歌抑或

读一段李清照

千里之外

有莽苍的声音应和

◎ 感激---写给母亲 (阅读662次)

感激

---写给母亲

当奥林匹斯山巅那只雄壮的秃鹫

以锐利无匹的钩喙

啄食时间也啄食普罗米修斯的心脏时

有什么人哪怕只有一个人感觉到了

那份铁定的酷烈与残忍吗

为什么

满世界的落叶都在

唱着同一首飘零的歌

而我只有下坠的感觉呵

是的很久了我一直在体会

那是一种飘逸的下坠

像空气托着柔软的风

向太阳在其中熔化的大海缓缓飞去

我不知道那一刻

那一刻我是痛苦还是喜悦

满脸的泪水是飞鱼的津液

淹不死一丝浮漾的绿草

你来了我的圣母呵你可知道

你可知道我内心一下涌满多少感激

婴儿吮吸的是朝霞的笑靥呵

上帝赐予的幸福与宁静在你脸上

或许是在你那敞开的神圣胸怀中

我不必知道

充满感激的心灵中只有感激

那么还说什么呢

奥林匹斯山上那头雄鹰

正心满意足地咂着猩红的舌尖儿

以八千万分贝的声音向世界宣告

我啄食了普罗米修斯的心脏

我要还他一颗全新的灵魂

那是你吗我照彻黑暗的圣母

是你脱去那件一直披在身上的花布衫

扬手让它随风飞逝的吗

请看看我吧

你最后一个也是唯一的儿子

在撕开自己鲜花般娇嫩的肌肤

为你裁一件更合体的新衣啊

天亮时

我用热血点起十二万只蜡烛

为你照亮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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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一篮枞果（二首）
--珍藏在记忆里的两朵小花
一
风吹乱行人的秀发时
一枝红荷
悄然静立于风之外
以千古一叹的优雅
微笑成一座黛青色雕塑

总有一些时候
有一些人
被我们有意躲开或者
无心错过
连补救的念头也成了奢侈
人生的残缺本来很多很多

可是可是
有人记得那一篮枞果么
十年前的那一篮枞果
在格里格的旋律中
在帕乌斯托夫斯基的笔尖下
定格成永恒的风景
还有谁
记得那一篮枞果那个
名叫彼得逊的小姑娘么

第一次听你讲述
记住了那是一件生日礼物

还会有第二次
还有第三次
有第四次
第五次吗

你的生日
是上帝赐予我们
终生的爱与
心疼
1999、12、27、21：48朋友生日
写于郑州河南宾馆1128

二

想你的时候
常常眯起眼睛
看见一篮枞果
在明亮的阳光下
冉冉而来

格里格走了
达夫妮.彼得逊
那个从八岁幸福到十八岁的
采蘑菇的小姑娘
随飞舞的彩蝶走了

一篮枞果一杯醇酒
一页总也翻不过去的日记
一只美丽绝伦的生日蛋糕
用尽此生此世
只能吮出一条细嫩的花边

我们在故事中长大
童年的游戏在故事中
像泥土的芬芳在青草中
那一篮枞果熟透时
我们是两只蚂蚁
牵着手
走遍海角天涯

怀念一篮枞果
在枞果蓝色的轻柔抑或
淡紫色的丰盈里
看你的眼睛
迷离成一座湖泊
一会儿深不可测
一会儿清澈见底
能数出那尾伏在水底的小鱼
有三十五根细软的胡须

怀念一篮枞果今夜
天堂之门为你打开

2000、4、25凌晨

本贴内容为原创作品,版权为作者和版主共同所有,内容观点不代表乐趣园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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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异乡

这里是一个工业城市
我感觉不到它的工业气息
住在四星级宾馆的豪华套间里
外面的一切
被一层紫色窗帘拒于千里之外

两个人同住
却孤独得如卢梭笔下那头狮子
只在等夜深无人
好亲吻头脑中那位美丽的姑娘

孤独不是孤独的理由就象
疼痛不是疼痛的根源
当杯盏交错之时
一群鸽子在瓷盘中展翅欲飞

呵我在异乡
我在一个叫做焦作的地方焦灼
静不下心来
远方的爱人
你是否已经安睡？

2002、11、夜12：00焦作亚细亚

风在窗外

镜子中那位先生
那位正在写字的异乡人
在铺开纸笔以前已经
陷入一场莫名的危机
鬓边的白发
又多了几根了

风在窗外
在远方浅吟低唱
我不知道它在歌唱什么
我知道它在窗外歌唱
是怀念离它而去的亲人吗

一般情况下
我们不知道风不知道
它们飞来飞去的方向
就象我们不知道我们的前路
那边的风景
与我们没有关系

我想随风歌吟随风起舞
有人在倾听吗

2002、11、2晚于焦作亚细亚603

惠济河桥堵车了

堵车了
这是通车半年来
惠济河桥第N次堵塞

车的河流中
有一个孩子
在专心致志地玩
一截黑乎乎的东西
辨认半天才看出来
是一块自行车脚蹬的皮垫

身边的嘈杂喧嚣与他无关
那是大人们的事
他只是专心致志玩他自己的
像邓稼先在摆弄一个叫原子弹的玩意儿

看着他
我感到了一丝欣慰还有
不青不红的半斤惭愧

2002、11、5、17：30返校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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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们是在文字之外
--〖HT3H〗读楚燕《呢喃逐絮》
〖HT3K〗李少咏[JZ)][HS)]
[HT5SS]〓〓
在这个远离夏日秋水也已苍茫远去只有阵阵冷风穿过无遮的窗缝时时送来一缕东篱菊的清香的夜晚阅读楚燕，阅读一段融和着春日艳阳与边地风雪，南国山水与北地胭脂，解语花与伤心泪的心路历程，像在苍茫辽阔的大草原上倾听一支流传千百年而不衰的蒙古长调，又像在深邃无垠的寂寥夜空仰望满天温暖千万人而无语的银色星斗，灵魂的颤栗一瞬间传遍整个世界，眼前忽然亮起一盏美丽绝伦，环绕着无比圣洁无比纯净的光芒的心灯。我想，那一刻，我听到了睽别无数个世纪的，天籁。
是的，在这个很多人以“追求效用最大化”作幌子，疯狂地向社会攫取一切，贿赂成习，腐败成风，甚至人类生活中最美好的爱情也被肢解得令人惨不忍睹，人们只得在神话里让爱情“复活”的时代里，我们真的很少听到至真至纯美丽如画圣洁如诗的天籁之音了。也正因此，我有了一份无法言喻的感动与感激，对楚燕，也对楚燕的诗。
诗原本就应是天籁。它源于我们生活于其中的思想的辽阔无际的荒野，是我们的灵魂经由心灵和血脉喷涌而出的灵性的歌唱。它无须制作也无法制作，所有制作的念头对于诗歌创作来说，都是一种不敬甚或亵渎。在这一点上，楚燕是自觉的，起码在创作过程的大部分时间里，她是听从了自我内心或者说灵魂的召唤，让灵魂的声音借助于笔墨自动流泻出来，形成了一种真正富于诗性气质的文字，比如《坦诚》：
[ZK(]〖HTK〗〓〓黑就是黑，
白就是白，
我就是喜欢你的直率。
像畅游在透明的清泉里，
连水草也染不上尘埃。
恨就是恨
爱就是爱，
我就是喜欢你的直率。
竹筒里的豆子刷啦啦响，
那是你把喜怒哀乐全部倒出来。〖ZK)〗
〖HTSS〗质朴无华的湿润的泥土本身，在阳光照射时散发出麦子或稻草抑或就是遍地生长开放的野草野花的气息。走进这样的诗句，如同走进时间的无边的旷野，穿越的过程也就是获得诗的性灵的过程。
再比如《我是你每天的节日》：
〖HTK〗〖ZK(〗〓〓在感情的五脏六腑中
我只在乎你的心
只要你的心属于我
我就是你每天的节日〖ZK)〗
〖HTSS〗在这里，诗人的感情是一条自然流淌的小河。河水的质地清纯淡然一如时间本身，没有任何夸张与矫饰；又如诗人自己的思想与灵魂，清雅绝俗，不为任何污浊之物所染。阅读这样的诗句，像御风而行在河面上飘散的水雾中，举目望去，沿岸是水雾滋养健硕而又娇嫩的青草绿树，视界尽头则是缓缓升起在高远天空中的一颗极亮极亮的星星，那是人类自远古以来就在不断追寻的自由与梦想的象征。啊，多么古老又多么切近的诗意!这也许正是诗歌之于人类的最珍贵的馈赠。历史、现实、自然、生命，一切的一切，随着时间的飘然流逝，涤荡尽繁琐、芜杂、粗砺，淘洗出清纯、淡雅、悠远，而人类最美好的感情就因此而沉积而凝聚，化为一粒粒晶莹剔透玉洁冰清的珍珠或钻石，一株株生意葱茏内蕴丰厚智性与诗韵融合无间的阆苑仙葩。
诗的意境是美的灵魂。当一位诗人通过自己的认知与体验明白了这一点时，他或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运用自己的笔墨，把诗的梦想，那种不断上扬、不断升华的美丽的梦想勾画出来，形成某种深邃的意境，奇妙的意象，沉凝的哲思，最终培植成一株美艳无方的诗歌之树。
让许许多多诗人困惑与迷惘的是，人的生命的有限性与梦想的无限性总是处于一种激烈的矛盾对抗状态当中。怎样处理这一生命中与生俱来的矛盾与对抗，是诗人们最为头痛的事情。换句话说，只有那些优秀或伟大的诗人，才能真正理解并且通透地把握住这一点并且巧妙地把它们以诗意的形式传达出来。在这方面，1980年度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伟大的波兰诗人米沃什无疑是表现得最为出色的诗人之一。他的一句“我站在地狱的屋顶上，凝望着花朵”，一下子为我们建构起了一个美仑美奂的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艺术世界。在那个世界中，我们就是一切，整个宇宙都为我们而存在，又都在为我们的快乐与幸福做着自己的奉献。
楚燕当然不是米沃什，没有米沃什那种能够从漫步中的妇女的眼睛、睫毛里看出整个世界甚至“最后的真理”的能力。然而，正如一滴水与整个大海同质同构一样，作为一个敏感而真诚的诗人，楚燕的一颗诗心同样是鲜活、敏锐而善于发现与传达的。在《一天》中，楚燕这样表达自己的发现与希望：
〖HTK〗〖ZK(〗〓〓
为了不再孤独
我们寻找孤独
为了不再寂寞
我们寻找寂寞
翻来翻去
我们把一天翻得匆匆逃跑
可词典是别人早就编好的
我们很失望
我们应该有自己的词典
和别人的不一样〖ZK)〗〖HTSS〗
“和别人的不一样”，正是在世俗化、平面化、一律化的生活现实中诗人寻找到的一种对抗的理念。正是有了这种对抗，人类才有了永不止息的追求与进步，诗也才有了永恒的生命活力。 
不仅如此，楚燕还不止一次在诗中展示出自己对生命无常、岁月流逝的悲悯，这是反抗的另一种形式，如《孩子，妈妈没有忘记你》：
〖HTK〗〖ZK(〗〓〓烛光，可是你儿时的小红袄
台历上的今天
不管岁月已经翻过了多少
孩子
妈妈没有忘记你
你的年轮又刻上了新的一笔
你所有的阅历
都是妈妈的心事
当妈妈所有的青丝染成了华发
你还会不会把她想起〖ZK)〗〖HTSS〗
这里实际上是向我们揭示了一个非常本真的或者是生命本原的问题，即“日常生活”对我们物质的赐予和精神的销蚀的问题。一般来说，我们不少人认为诗歌应该是远离日常生活的，诗歌语言是反对日常语言的，它们之间存在着一种十分紧张的对立关系。但是，我们的诗歌创作真的能够脱离日常生活，真的能够从日常生活中超拔出来而凌空蹈虚吗?当然不能，现实当中，没有人能够逃脱得了日常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就象没有人能够脱离自己的肉体而存在一样。既然无法逃脱，自然就要直面它的一切。日常生活在赐予我们赖以生存的一切物质条件的同时，也无时不在销蚀磨损着我们的精神血脉，因此，面对它时，我们就不由自主会处于一种矛盾状态之中，一方面感恩，一方面又要对抗。楚燕的对抗形式是悲悯与原宥，这是她与其他诗人尤其是男性诗人不同的地方，也是她的创作最能显示其作为一个温柔、善良、胸襟开阔、气度恢弘的优秀诗人的独特个性的地方。
如果说诗歌创作显示了楚燕的心性与才情的话，书中最后一部分的散文、随笔，则是其人格和人文理想的整体象征。就个人的阅读体验来讲，我甚至是更看重这部分文字的。读着他们，就像与一位集孙女、女儿、母亲、妻子、朋友于一身的优秀女性不时地相遇，随时都有可能迸射出一片思想与智慧的火花。那与朋友、师长倾心交谈时的骄傲与感叹、热情与诚恳，那回望流水般远去的母亲和祖父时的温馨与忧伤、凄恻与哀惋，那“拥抱歌声”时的清雅绝俗， “走进黄昏”时的宁静与神秘，无不于淡淡的叙述语调中透射出某种滋润或震撼人的灵魂的力量。
当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我这些文字其实已是多余的了。正象文字的魅力在文字本身更在文字之外一样，我想，我们面对楚燕的这些文字时，也都是站在文字之外呵!海德格尔所谓“人，诗意的栖居!”大约就是这样一种无法用文字描述与形容的境界了。如此，我们穿越时间的河流也穿越这条文字的河流的目的已经达到，美正在远方招手呢!
〖JY，1〗2001.11.14凌晨4：20于河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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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少咏诗六首

想象一种美丽

想象中的女人
如古罗马斗技场的铁锈色大门
在山呼海啸中摇摆不定

头顶悬着那口利剑
据说叫做达摩克利斯
一口锋锐无匹吹发立断的宝剑
悬在心爱者的头顶
不敢出声甚至
不敢用力呼吸

牵着利剑的那条细线一旦断裂
两颗心就被劈为四片

想象了一千种姿势
利剑高悬头顶不敢稍动
也许只差最后那奋力一跃
乌江口少了一匹乌骓
有十月的冷风疯狂嘶吼

想象一千种姿势
没有一种
自信能做到万无一失
摇摆的身躯成了一个象征
一颗浮在太空中眨眼的
寒冷的星星

打开一本书
象打开一个迷乱的灵魂
双手踟躇不前
书页如顽皮的的逃学孩子
在手指的缝隙间往来奔窜

找一条绳索或者
一段柔软的红丝线
穿过你大眼睛的美丽注视
把书页一片片系牢在一起
等到夜静无人时
随意翻捡

一千种姿势不够
那么
只选用一种吧
一双眼睛正在帘幕后凝视

在黑暗中奔跑

有一个孩子
心里藏着一头黑色的老虎
乍着耳朵
皱起眉头
在黑暗中拼命奔跑

黑暗是他的衣服也是
他灵魂的羁绊
他不知道为什么
奔跑是奔跑唯一的理由
在他的身左身右身前身后
黑暗充满了每一丝空间

他只有奔跑
听从内心的声音
穿过一重重黑暗
向黑暗更深处奔跑
他相信生命的尽头
灿烂的阳光温暖无比

没有一只鸟一棵树一片云彩
在黑暗中
所有的等待排成一列纵队
接受一颗颗灵魂的检阅
一二三--四
山呼海啸
黑暗中的奔跑铿锵有力

心灵还能说话么

我们总能找到一些理由
守望或者远行
只担心一点
心灵在付出的时候
真的还能说话么
比如一个人远行
大风能否在适当的时候
停止哪怕减弱一会儿
让那根看不见的红丝线
有一瞬
不再绷得那么紧

其实我们明白
当心里的话要说出来时
说话的自由已被话语剥夺
那不算什么
在我们的一生中
在更长久的时间里
我们都在扮演着一个个笑面杀手
用各式各样的话语
扼杀着各样各式的另一些话语
不想说的留在风中
另外那些只好
随风而逝

当一件事不说也知道
我们就把它说出来
我们以为把它说了出来
谁在暗中微笑呢
那声音象真的一样虚假

于是我们看见了
一团清澄透明的迷雾
在我们的语言中舞蹈
把我们的语言
装扮成我们身体还有
心灵的模样

阅读一段生命

曾经有一些时候
阅读人们实录和虚构的梦境
梦想是别人的
我只是一个无关的看客

有一天
就是今天吧
看客变成了故事的主人
回到了那个尚未湮埋的年代
站在城市的河边徘徊

很想成为河边的那棵柳树
亲历那双小手的抚摩
哪怕因此折损十年寿数
灵魂的欢欣更多更多

还要再说什么呢
既然已别无选择
那就背起行囊
在你走后的一刻钟后上路

声音

很多人排队
长长的一条声音的河流
我们在买饭卡
然后办理借书证
方的圆的粗糙的尖细的
所有的嘴巴都异常发达

我看不见他们的源头
看不见那条河流中
哪怕一只虾米一丝水草
它的影子无处不在只是
穿上了一件一件隐身衣

从小就喜欢又惧怕声音
直到有一天晚上
也许是早晨也许是
上午或者下午
渴望像常春藤
蓬蓬勃勃生长起来

在绵延千里的河流中
你的声音
是那条色彩最为艳丽的鱼
优雅的姿态是一片大水
总是灼痛我的眼睛
让我火热的肌肤寸寸绽裂
像那匹黑骏马奔驰过的
辽阔的草原和也很辽阔的戈壁

等待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情
千年不过一个小小的数字
可是一瞬呢
有谁能够丈量
声音的长度和
你发出声音的秀发的长度

布罗茨基说小于一
我说是的因为
妹妹呵
你的声音
总是在声音之外飞扬

倾听萨克斯

沉浸在萨克斯旋律的轻柔中
让血液让骨肉让灵魂放假
骑一匹长鬃骏马
毛如火炭四蹄雪白眼赛铜铃
奔腾如云涛怒卷虎风烟举的长鬃骏马
以心灵为圆心以眼神为半径
划一个美丽的圆满
圈你在里面然后
调动起每一根爱的神经
慢慢找寻

《爱无止境》是水
是曾经遍洒人间杨柳枝的梵净水
装在一只远古先民遗下的那只陶瓶中
那只刻着两条亲吻的鱼的瓶子中
以一种很古典的姿势轻舞莲步
它们在瓶中喁喁絮语之际
骏马飞驰而过
类似水鸟的飞翔
一瞬间银羽弥满天空弥满人类的眼睛

《茉莉花》是一位农家少女
我们通常称之为小家碧玉的那一位
穿一条古典的粗布裙子
蚕马吐丝织女穿梭而成的粗布裙子
星星的纹饰如爱人们相互传递的眼波
舞姿婆娑如木兰姑娘初踢正步
荆钗斜倚在左耳后边
生疏出别样美丽的韵致
摇落一地玻璃球琉璃球水晶球
红黄白黑蓝靛紫
眼睛的空洞藏不下深深的妒羡

当然还有
还有《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永远的莫斯科
柴可夫斯基普希金阿赫玛托娃
叶赛宁莱蒙托夫茨维塔耶娃还有
帕斯捷尔纳克索尔仁尼琴布罗茨基的
美丽而又忧伤的故乡
永远的郊外
永远的晚上
回荡着《三套车》的旋律的
永恒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生命中的唯一
你的容颜如珍珠如彩贝如泣如诉
如古筝的幽怨如编钟的沉郁如
羌管的悠长胡笳的冷冽羯笛的凄伤
在所有之上在爱之上
无语闪烁

《平安夜》是爱人们相聚的时刻
采一束东篱菊
煮一壶梅子酒
簪一朵《雪绒花》在你鬓边
心
随那菊花的芬芳靠近你
随那美酒的醇香滋润你
随那朵在风中轻柔颤动的雪绒花
俯在你温软的耳畔
熨平你羽衣的褶皱
洗尽你一路的劳顿
还你一身清爽一片宁馨
最后
化一支清幽的小夜曲
领你走如苍茫的夜色
没入
灵魂憩息的缈远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