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和平岛 · 发表于: 星期二十月 05, 2004 12:49 am 发表主题: 秋雾的思绪

(一)

你悄然而至的素手
轻轻一挥, 好似有
一条无形的丝带, 从眉头
紧紧地缠绕上我的心头

于无声处的笑语, 那么熟悉
又那么陌生, 从碧绿的草坪
从湿乎乎的草尖, 像一首忧郁
而舒缓的钢琴曲, 在悄悄地拍打着
沉睡心底的小兽

在这沉沉夜幕的最后一刻
小兽的尖牙和利爪都无法撕破
凝固的空白, 周围的一切
在进行着一场空前的思念
刻骨铭心的思念, 多么绝望的死寂

昏暗的车灯, 无力看穿
灰白的前程, 黎明将至
黎明是一团解不开的雾
紧捂小兽的喊声, 纤纤的素手
掐掉了乐曲的最后一个音符

(二)

一些事物隐去, 一些事物清晰起来
一支断头的铅笔, 跟踪一条曲折的心路
伸向前方, 前方却消失在白茫茫的深处
干涸的墨水描绘不出一只想象的翅膀

烟雾作笔, 在苍茫的空间, 试图勾画出
一些印象的粗线条。用翅膀连环的画面
充斥着丝丝动荡不安的写意
匆匆的往事, 刚一清晰, 却又模糊下去

一张白纸, 苍白得像一张久病的脸
折叠了又折叠, 做出一个又一个的怪模样
透过一个小孔, 隐约可见
一个故事的骨头、血肉和羽毛

像一只逐渐丰满的鸽子
沿时间的通道缓缓地滑翔
一只虚构的鸽子展开的神秘翅膀
在浓浓的晨雾中, 忽隐忽现
思念是一团稠稠的雾

(三)

有谁, 又有谁能忍心打碎
这样一个朦胧而优美的意境
轻轻地睡吧, 鱼儿贴近水草的柔衣
甜甜地做个梦, 小鸟正依隈着温暖的巢穴

轻风也吹不透的白纸, 一杯稠白的牛奶
在唇边吻起一层浅浅的涟漪
心中的涟漪, 小兽发出匀称的呼吸声
在我的怀中, 多么的近, 又那么地遥远

遥远的故乡有一片云, 飘呀飘
在日落和月升之间, 望不断天边的苍天
和海外的沧海。绯红的脸对着一枝玫瑰出神
失魂落魄的眼睛, 用一条丝绢遮起的
是心中的沉鱼, 还是眉梢的落雁

在指尖有一只洁白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轻轻地飞呀飞, 显露出一脸的羞涩
体内的小兽悄悄地踹了一脚, 醒来的小东西呵
在上下狂跑起来。在海天之间, 雾是一层薄薄的纱窗

(四)

窗外的树, 齐唰唰地排成一列
是准备走向比秋天更远的远方
还是在悄然等待游子的归来
远方还是空茫茫地远。远方的不远处

一条小白狗, 牵着个洋妞, 从雾中走来
一根灰色的绳子, 又把她们拉走, 只剩身后
一片肥大的白, 在偷偷地淹没一棵又一棵沉默的树
就像有一只苍凉的手鬼魅一般由地底伸出

把树一根一根地拔去, 就象在拔去一根一根的眉毛
几截断墙像墓碑一般似在向路人询问, 远方还有多远
远方只有冻结的静。谁正在离家出走, 谁又在悄然归来
刚过完月亮的节, 林妹妹就病倒了。野丫头又在问, 今日是何年

而桃花姐妹一别, 便杳无音讯。远方仅有密不透风的静
一张雾里雾气的枫叶, 在摇摇晃晃地下坠, 像是一支
被秋雾击中的羽毛, 带着新鲜的血, 插入寒冷而贫瘠的大地
恍惚在一丝的温暖之外, 又有一丝隔世的凄凉

(五)

一种毫无缘由的愁绪, 在雾中逐渐聚拢, 又逐渐分裂
并弥漫开来, 一丝难言的悲从中来, 不可遏制的痛
你也许能听到, 从雾中传来的小兽隐隐约约的哭喊声
秋天里的雾呵, 还有什么比这更凄惨呢

一匹瘦马随西风渐行渐远, 一座腐朽的独木桥
不堪负荷天崖的断魂。一头庞然的鳄鱼正张开血盆大嘴
一辆又一辆的车, 进去后就再也没见吐出来
只有几滴冰凉的泪水, 从或红又绿的眼睛, 挤落下来

那个策马而去的背影, 谁的影子, 背负一匹长长的白纱
白色展开, 像煞是好看的海鸥的羽翅, 纯洁得雪花似的
纷纷覆盖下来, 是哪位少女的婚纱
还是瘦马的裹尸布。影子, 又究竟流落何方

何方的白雾, 让车灯纷纷失明, 城市失明
城市是一头雾中的困兽, 发出警笛般的尖叫
路是一条被割断的动脉, 车辆像淤积的血块
沉重的秋雾呀, 无法由一辆迟到的救护车运走

(六)

一页白帆从海面慢慢地浮现
再悠悠地隐去, 随同隐去的
还有桃花、浪头和抽动的鞭子
只留一抹颠簸的离愁, 在茫茫的雾气里

一张巨大的网, 笼罩四野
海岛是一页迷途的白帆
清醒或者沉睡, 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们都是网中的一条又一条的三文鱼

终会诱来一只猫和锋利的爪
抓破事物的表皮, 裸露出苍白的内心
从中抓出大把大把的空虚
平铺在破桌上, 一张削薄的白纸

像一面银色的镜子, 反复印证
黑色所寄存的苍白, 和空洞所蕴涵的诗意
思念写在湿漉漉的眼角, 思念是一杯慢慢发作的毒酒
在一首诗中, 秋雾是一剂强劲的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