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钟磊0502]

同学录（三章）

彭大羽

老旧的木板床真的很凉。
1993年，在十一月的白城市因为我从长春市的到来，我们找到了翟云祥，到白城市郊一所中学找到了葛岩。这是乡下的一所中学教室，也是在葛岩的教研室。哥四个简单的买了几个小菜，把教研室的办公桌挪到一块，一边喝酒，一边聊起工作中的许多事。我们面对面地聊。聊够了，想起当年在吉林艺术学院宿舍“炸十”的日子，我们再次温习了半宿。
一张老旧的木板床真的很凉，我们无法入睡，哥四个一直聊到天亮。
时为初冬，是浓重的阴雨天我从另一个城市来到你这儿。经过了白城地委大院，穿过满是落叶的小小街巷，在一个小小的装潢门市部里找到你。你还是那样清瘦，就像毕业前夕一样。记得毕业时，是我最后一个送你踏上返乡的归途，你微笑着和我拥抱，心有千言万语无法诉说。我知道你小子不习惯身处异乡，一定要回到你最初的栖息地。
送别的时候没有眼泪，分别多年后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们都是流着重逢的泪。
透风的乡村教室在初冬的细雨里很凉。我们骂着。连绵的几日冷雨，笼罩着科尔沁草原，也淋透我们离别后的许多心情。窗外，几棵大榆树上粗壮的细枝穿插在一起，穿过地平线上微红的晨曦，渗出一滴滴浓血。
在大学校园里，你经常穿着灰色的呢绒夹克，穿着我们共同买的俄罗斯式的高筒皮靴，随着大家一队队在校园的操场上走，高筒皮靴哗啦啦的拉链响，招惹得表演班的女生敛足观看。从此许多女生谁都知道我们是美术系的。你文质彬彬的样子，更是招徕许多女生的满眼清波，但你是个好孩子。在大学其间，你的日子大都是在画室中度过的。你倾心地画画，也倾心地写作，不如我的是，你没有倾心地和同学或校友谈过恋爱。实际上你在大学的生活真的很惨烈。
你去西安市郊画过的写生画，整整一大摞堆满你在二层铺的床头，但是，我非常喜爱你画的两幅玉米地，色彩斑斓，很富有诗意。
在大学其间，你是最为勤勤恳恳的一个。你经常和我在一起，谈诗论画，原因是我们在文学创作中实在是谈得来，你很敬佩我有诗才。我一篇《戒除》的小诗，就是你给传扬出去的，惹得我大火烧身。当时我既恨你又感激你，自打那个时候起，我在校园里就成为一名校园诗人了，从此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直到如今。
你的婚礼我没有参加，原因是你也没有通知我。我是在回老家参加妹妹的婚礼，在火车上遇见你和你的新娘，真的很遗憾，想起你，我心就有些恨你。
记得2001年你来长春，我们几个同学玩了两天两夜，真的很疯狂。我记得我欠了大家一顿饭，至今还是没有补上。但是这两年，我一直很羞愧。这不是我们一直没有相聚的理由，关键问题是：我去了北京和上海谋生不成，回到长春后一直在稿纸中爬着格子，学习你，像你一样安分守己的工作。听说你现任在白城地委秘书处，我真的为你自豪。和你相比，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有些罪不容诛。
现在，我躲在大都市的一个角落里，整日写作，时不时的想起当年的你，我忘不掉在吉林艺术学院的日日夜夜。
在昏沉的细雨中,我茫然地望着窗外，想起我们当年坐上去吉林的大巴士，奔赴山区写生的一件往事。我们穿梭在蓬嵩峻岭之间，像大山里一个个走失的孩子。
今天早晨，我故意没有带上雨伞，走在这入冬前最后一场秋雨中，那一片刚刚从树上被风刮落的树叶，在我的嘴巴里嚼着，咬着。我感谢大地，感谢这场秋雨，给了我珍贵的清凉和苦涩……。

孙晓刚

我和一位画友专程坐火车去过你在大草原上的小小家乡。
在吉林艺术学院的画室里，我结识了正在画画的你。你身着草黄色的布褂子，一身草原上的膻气，像草原碱地上的碱，很有味道。在吉林艺术学院的画室门口，你猛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我，微笑着点着头，自此我们成了朋友。1989年夏你约我去你的家乡。吉林省与内蒙古自治区交界的一个小镇，我和画友在你家住了一夜，我们手足的情谊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当时，尽管不是什么暑假，在充满草原的芳香气息里，我坐在火车上跟我的画友说：我曾到过你的家乡。我曾在镇赉县第三中学读了一个学期。那时候正是冬季，学校宿舍挤满了他乡学子，挤得没办法住。晚上的大半时间是蹲在教室里，点着一根蜡烛，一心一意的复习功课，直到熬到天亮。第二天昏昏沉沉地去上课，我挺过了三个月，实在是熬不住回到了老家。
在你家吃过晚饭后，我和画友住在你家二层的隔楼，窗口的对面是砂石马路，马路上卷起微薄的沙尘。我一直呆立在你家的二层窗口，遥望那远方白茫茫的沼泽和湿地，天渐渐地黑下来。
在告别你家乡的时候，是在铁路线上的一个乘降所。在乘降所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桥，桥的石墩像粼粼闪光的一条龙，穿过白茫茫的沼泽地，穿过在风中摇动不休的一片芦苇荡伸向远方。我和画友坐在这块石墩上，望着起风的河水，水像一面镜子，镶嵌在灰暗的湿地中，芦苇荡在风中产生一种令人难忘的声响，仿佛是你在芦苇荡中走动，倾刻间，在飘满芦苇花的河岸上溅起白亮的水屑，打湿我们的头发。

这就是你在大草原上的小小家乡。
你是草原的儿子，父母亲都是草原上的骑手。你和你的妹妹，似乎注定要跟你一起离开这片碱腥味的土地。虽然你的身体不算高大，但是你继承了祖辈劳动的衣钵。你不容易啊，从吉林艺术学院的绘画班出发，到达了杭州，带着你的妹妹。
我们都私下里嫉妒你，你这家伙。从大草原到白城地区博物馆，分房子到搞房地产，你真的很能干。
文学，底层感，这就是我们在家乡的友谊。
那时候，我住在吉林艺术学院一楼的一间宿舍里，每逢下雨天，我就在宿舍里铺上稿纸写我的诗，一把雨伞打在我的眼睛里，我的诗歌就是从这里开始。我曾发表在一家青年刊物上的《等你归来》，在我们的好友中传阅，至今还让你感动。
而今，我独自回到科尔沁草原上，立在风中，望着父老乡亲们，让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老了。我无言，我心痛。
你坐上了去杭州的火车，当天也是阴雨天。
你身边坐着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依偎在你妻子的怀抱里。在狭长而拥挤的火车过道上，你拉着我的手，微笑着却无言以对。一晃又是过去几年，我们的情谊就存在电话里，就存在记忆里。
在这个阴雨连绵的日子里，我伏在床沿上提着钢笔，在皱褶的稿纸上，以文字穿透一幢幢时空的房子，仿佛看见了杭州的日出。你在草芽出土的西湖岸边，和你的妻儿散坐在池塘边，默默凝视着过往的人群，心中燃起思乡之火，你不甘心陷入异乡的困境，你不甘心哪！
我们在他乡偶遇，我和你拉着手走在一起，散坐在闪着菱香的湖畔。在西子湖畔和你对饮，享受着湖光山色清爽的沐浴。我们在一起朗诵起朱自清的《荷塘月色》，走进我们心中家乡的课本。

武文秀

你叫我黑子，其实你比我黑。

同来自草原的一匹黑马或者是一头黑牛。
你留给我的照片很好，一脸严肃，往事如昨。背景是北方的一片湖泊，远山远水。是你在大学二年级，我们一起游园时，我给你拍的。整张照片独你一人，你的头发在风中吹得有些散乱，脸上仿佛添上几分沉郁。而今，似乎在遥想着家乡。我讨了这张照片，作为毕业留念。
其实你比我黑，但是，你的绰号叫小辫子。
1989年秋，我们七八个同学，走在南湖公园的白桦林里，享受着微微的秋风和和煦的阳光，你躺倒在满地的树叶上打滚，那是你高高兴兴的心情。深秋的阳光直泻在你的脸上，你在风中拾起一片片枫叶，也曾夹在我的诗集里，你那时候的喜悦心情禁不住让我向往。
舞蹈班的女孩子爱和你在一起。你脸上长满黑乎乎的胡茬，脑后扎着长长的小辫子，成为女孩子的笑柄。你在她们中间佯装恼怒的样子，使得许多女孩子从心眼里喜欢你。
新年到了，你男扮女装的样子很好看，我亲手绘制一张贺年卡作为礼物，写着一首小诗送给你。
毕业前夕，我们八个人一起走在南湖公园的松林里，携手走过人工湖的小拱桥，我们八个人在桥顶合拍的照片，就挂在我的书房。你散开长发，坐在拱桥的石阶上，高举着一只手臂，两个手指戳穿了天空，样子很欢欣。
你和我们在一起总是说笑不停。

你叫我黑子，其实你比我还黑呀！

你抛弃了和你多年要好的女孩子，去了大连。
你曾经路过长春，我留你住两天也耐不住，非要走，我无法挽留，就带上我送你的绿色背包自己走了。在自由大路上的一个午夜，在六十三路无轨电车的门口，你身着牛仔服，扑上了一列隆隆南去的火车。
谁都知道，你疯狂地跳舞，谁都知道，你在尽情地舞动着色彩斑斓的摄像机，但是留在我记忆里的，除了是你那张嘻皮笑脸，还有留给我的痛，难以割舍的痛。
在长春市海纳广告公司，我遇见了我们的好友老田。当日中午，我在阿里郎大酒店讲起你过去的故事，老田谈起你现在的事，但是我拒绝听你现在干什么。我俩喝得乱醉。
在狭长的人生路上，在一页页稿纸上记叙我们的故事，已是我的心痛，无法消除，无法忘却。

[[钟磊]]

同学录（三章）

彭大羽

老旧的木板床真的很凉。
1993年，在十一月的白城市因为我从长春市的到来，我们找到了翟云祥，到白城市郊一所中学找到了葛岩。这是乡下的一所中学教室，也是在葛岩的教研室。哥四个简单的买了几个小菜，把教研室的办公桌挪到一块，一边喝酒，一边聊起工作中的许多事。我们面对面地聊。聊够了，想起当年在吉林艺术学院宿舍“炸十”的日子，我们再次温习了半宿。
一张老旧的木板床真的很凉，我们无法入睡，哥四个一直聊到天亮。
时为初冬，是浓重的阴雨天我从另一个城市来到你这儿。经过了白城地委大院，穿过满是落叶的小小街巷，在一个小小的装潢门市部里找到你。你还是那样清瘦，就像毕业前夕一样。记得毕业时，是我最后一个送你踏上返乡的归途，你微笑着和我拥抱，心有千言万语无法诉说。我知道你小子不习惯身处异乡，一定要回到你最初的栖息地。
送别的时候没有眼泪，分别多年后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们都是流着重逢的泪。
透风的乡村教室在初冬的细雨里很凉。我们骂着。连绵的几日冷雨，笼罩着科尔沁草原，也淋透我们离别后的许多心情。窗外，几棵大榆树上粗壮的细枝穿插在一起，穿过地平线上微红的晨曦，渗出一滴滴浓血。
在大学校园里，你经常穿着灰色的呢绒夹克，穿着我们共同买的俄罗斯式的高筒皮靴，随着大家一队队在校园的操场上走，高筒皮靴哗啦啦的拉链响，招惹得表演班的女生敛足观看。从此许多女生谁都知道我们是美术系的。你文质彬彬的样子，更是招徕许多女生的满眼清波，但你是个好孩子。在大学其间，你的日子大都是在画室中度过的。你倾心地画画，也倾心地写作，不如我的是，你没有倾心地和同学或校友谈过恋爱。实际上你在大学的生活真的很惨烈。
你去西安市郊画过的写生画，整整一大摞堆满你在二层铺的床头，但是，我非常喜爱你画的两幅玉米地，色彩斑斓，很富有诗意。
在大学其间，你是最为勤勤恳恳的一个。你经常和我在一起，谈诗论画，原因是我们在文学创作中实在是谈得来，你很敬佩我有诗才。我一篇《戒除》的小诗，就是你给传扬出去的，惹得我大火烧身。当时我既恨你又感激你，自打那个时候起，我在校园里就成为一名校园诗人了，从此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直到如今。
你的婚礼我没有参加，原因是你也没有通知我。我是在回老家参加妹妹的婚礼，在火车上遇见你和你的新娘，真的很遗憾，想起你，我心就有些恨你。
记得2001年你来长春，我们几个同学玩了两天两夜，真的很疯狂。我记得我欠了大家一顿饭，至今还是没有补上。但是这两年，我一直很羞愧。这不是我们一直没有相聚的理由，关键问题是：我去了北京和上海谋生不成，回到长春后一直在稿纸中爬着格子，学习你，像你一样安分守己的工作。听说你现任在白城地委秘书处，我真的为你自豪。和你相比，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有些罪不容诛。
现在，我躲在大都市的一个角落里，整日写作，时不时的想起当年的你，我忘不掉在吉林艺术学院的日日夜夜。
在昏沉的细雨中,我茫然地望着窗外，想起我们当年坐上去吉林的大巴士，奔赴山区写生的一件往事。我们穿梭在蓬嵩峻岭之间，像大山里一个个走失的孩子。
今天早晨，我故意没有带上雨伞，走在这入冬前最后一场秋雨中，那一片刚刚从树上被风刮落的树叶，在我的嘴巴里嚼着，咬着。我感谢大地，感谢这场秋雨，给了我珍贵的清凉和苦涩……。

孙晓刚

我和一位画友专程坐火车去过你在大草原上的小小家乡。
在吉林艺术学院的画室里，我结识了正在画画的你。你身着草黄色的布褂子，一身草原上的膻气，像草原碱地上的碱，很有味道。在吉林艺术学院的画室门口，你猛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我，微笑着点着头，自此我们成了朋友。1989年夏你约我去你的家乡。吉林省与内蒙古自治区交界的一个小镇，我和画友在你家住了一夜，我们手足的情谊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当时，尽管不是什么暑假，在充满草原的芳香气息里，我坐在火车上跟我的画友说：我曾到过你的家乡。我曾在镇赉县第三中学读了一个学期。那时候正是冬季，学校宿舍挤满了他乡学子，挤得没办法住。晚上的大半时间是蹲在教室里，点着一根蜡烛，一心一意的复习功课，直到熬到天亮。第二天昏昏沉沉地去上课，我挺过了三个月，实在是熬不住回到了老家。
在你家吃过晚饭后，我和画友住在你家二层的隔楼，窗口的对面是砂石马路，马路上卷起微薄的沙尘。我一直呆立在你家的二层窗口，遥望那远方白茫茫的沼泽和湿地，天渐渐地黑下来。
在告别你家乡的时候，是在铁路线上的一个乘降所。在乘降所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桥，桥的石墩像粼粼闪光的一条龙，穿过白茫茫的沼泽地，穿过在风中摇动不休的一片芦苇荡伸向远方。我和画友坐在这块石墩上，望着起风的河水，水像一面镜子，镶嵌在灰暗的湿地中，芦苇荡在风中产生一种令人难忘的声响，仿佛是你在芦苇荡中走动，倾刻间，在飘满芦苇花的河岸上溅起白亮的水屑，打湿我们的头发。

这就是你在大草原上的小小家乡。
你是草原的儿子，父母亲都是草原上的骑手。你和你的妹妹，似乎注定要跟你一起离开这片碱腥味的土地。虽然你的身体不算高大，但是你继承了祖辈劳动的衣钵。你不容易啊，从吉林艺术学院的绘画班出发，到达了杭州，带着你的妹妹。
我们都私下里嫉妒你，你这家伙。从大草原到白城地区博物馆，分房子到搞房地产，你真的很能干。
文学，底层感，这就是我们在家乡的友谊。
那时候，我住在吉林艺术学院一楼的一间宿舍里，每逢下雨天，我就在宿舍里铺上稿纸写我的诗，一把雨伞打在我的眼睛里，我的诗歌就是从这里开始。我曾发表在一家青年刊物上的《等你归来》，在我们的好友中传阅，至今还让你感动。
而今，我独自回到科尔沁草原上，立在风中，望着父老乡亲们，让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老了。我无言，我心痛。
你坐上了去杭州的火车，当天也是阴雨天。
你身边坐着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依偎在你妻子的怀抱里。在狭长而拥挤的火车过道上，你拉着我的手，微笑着却无言以对。一晃又是过去几年，我们的情谊就存在电话里，就存在记忆里。
在这个阴雨连绵的日子里，我伏在床沿上提着钢笔，在皱褶的稿纸上，以文字穿透一幢幢时空的房子，仿佛看见了杭州的日出。你在草芽出土的西湖岸边，和你的妻儿散坐在池塘边，默默凝视着过往的人群，心中燃起思乡之火，你不甘心陷入异乡的困境，你不甘心哪！
我们在他乡偶遇，我和你拉着手走在一起，散坐在闪着菱香的湖畔。在西子湖畔和你对饮，享受着湖光山色清爽的沐浴。我们在一起朗诵起朱自清的《荷塘月色》，走进我们心中家乡的课本。

武文秀

你叫我黑子，其实你比我黑。

同来自草原的一匹黑马或者是一头黑牛。
你留给我的照片很好，一脸严肃，往事如昨。背景是北方的一片湖泊，远山远水。是你在大学二年级，我们一起游园时，我给你拍的。整张照片独你一人，你的头发在风中吹得有些散乱，脸上仿佛添上几分沉郁。而今，似乎在遥想着家乡。我讨了这张照片，作为毕业留念。
其实你比我黑，但是，你的绰号叫小辫子。
1989年秋，我们七八个同学，走在南湖公园的白桦林里，享受着微微的秋风和和煦的阳光，你躺倒在满地的树叶上打滚，那是你高高兴兴的心情。深秋的阳光直泻在你的脸上，你在风中拾起一片片枫叶，也曾夹在我的诗集里，你那时候的喜悦心情禁不住让我向往。
舞蹈班的女孩子爱和你在一起。你脸上长满黑乎乎的胡茬，脑后扎着长长的小辫子，成为女孩子的笑柄。你在她们中间佯装恼怒的样子，使得许多女孩子从心眼里喜欢你。
新年到了，你男扮女装的样子很好看，我亲手绘制一张贺年卡作为礼物，写着一首小诗送给你。
毕业前夕，我们八个人一起走在南湖公园的松林里，携手走过人工湖的小拱桥，我们八个人在桥顶合拍的照片，就挂在我的书房。你散开长发，坐在拱桥的石阶上，高举着一只手臂，两个手指戳穿了天空，样子很欢欣。
你和我们在一起总是说笑不停。

你叫我黑子，其实你比我还黑呀！

你抛弃了和你多年要好的女孩子，去了大连。
你曾经路过长春，我留你住两天也耐不住，非要走，我无法挽留，就带上我送你的绿色背包自己走了。在自由大路上的一个午夜，在六十三路无轨电车的门口，你身着牛仔服，扑上了一列隆隆南去的火车。
谁都知道，你疯狂地跳舞，谁都知道，你在尽情地舞动着色彩斑斓的摄像机，但是留在我记忆里的，除了是你那张嘻皮笑脸，还有留给我的痛，难以割舍的痛。
在长春市海纳广告公司，我遇见了我们的好友老田。当日中午，我在阿里郎大酒店讲起你过去的故事，老田谈起你现在的事，但是我拒绝听你现在干什么。我俩喝得乱醉。
在狭长的人生路上，在一页页稿纸上记叙我们的故事，已是我的心痛，无法消除，无法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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