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赵造]

破货
――赵造制造经典回放



《魔鬼的欢宴》


哦，魔鬼们在举行
人肉的欢宴
桌子上摆的是孩子的脚趾
青年的胸脯、老人的脑浆
他们饮的不是红葡萄酒
而是人的鲜血

哦，魔鬼们在举行
人肉的欢宴
他们吃得杯盘狼藉
喝得东倒西歪
就开始了
疯狂的妖魔舞会


哦，魔鬼们在举行
人肉的欢宴
他们得意忘形
都扯下国王、总督的面具用来擦汗
露出了可恶的青面獠牙
这才是他们本来的嘴脸

哦，魔鬼们在举行
人肉的欢宴
他们用餐的桌子
是跪着死去的奴隶的骨架
他们取乐的大鼓小鼓
都用人皮做成

哦，魔鬼们在举行
人肉的欢宴
我们为什么要做魔鬼的奴隶
整日在他们皮鞭下劳动
我们被敲骨吸髓
个个面黄肌瘦

哦，魔鬼们在举行
人肉的欢宴
奴隶们，为什么等仇人清醒
密谋更罪恶的吃人计划
我们何不蜂拥而起
捣毁这魔鬼的巢穴



♂旧作啦，破烂呵，如今早过了血气旺盛的寓言期。怎么样，看恶心了吧，要不，再接着看？
诗中心主持拜诗教祭酒赵造这厢有礼了！握握手！！


赵造炮制¤大花琉璃
――嗨～地球村又多了个穿越赤道的蚂蚁



赵造，号泰平相石生，网络诗人，诗中心主持。上初中时，即获上海《青年报》华东六省一市作文比赛奖。著有《田田集》、《挽留黄河》、《汲月梦乡》三部集子，作品见于《人民文学》、《北京文学》、《黄河诗报》、《青春诗歌》、《泰山文化》、《语文报》等。近年来自不量力倡导一个运动，宗旨：化非诗为诗的，拓展诗的领地；四字真言：诗如杂耍。
赵造通联：（277018）山东薛城实验中学行政办 　　赵飞　　（收）
电子信箱：[email protected] 　或　[email protected]



目次


¤卷一、我呀比你丑多了

㈠横空出世
㈡两双鞋（存目）
㈢十年前，我去了趟医院
㈣爱情艺术
㈤诗里为王
㈥2003日照海泼墨


¤卷二、一切仅仅源于爱

㈠花样爱情（选二）
㈡娘的手
㈢耍孩儿
㈣题儿童画
㈤中国的等一等先生（存目）


¤卷三、怀念如那天上星

㈠在夜里，我听见安魂曲和赞美诗传来
㈡故乡月
㈢独目人
㈣天花
㈤愤怒的干区河（存目）
㈥观王建国老人在街头打拳


¤卷四、典雅典雅的忏悔

㈠花神和少女
㈡锯齿草之歌
㈢蛹子和儿童
㈣完美人生
㈤大鞋咯吱
㈥致铁青着脸的里尔克
㈦妙龄女吹手


¤卷五、有风有景俺那里

㈠东平树
㈡老州志四首
㈢鲁南三在（三首）


¤卷六、俺那里天天过年

㈠俺那里故事（四首）
㈡ 狗蛋他媳妇性亢奋
㈢年味

附：听鸟鸣晴川（桑恒昌）



¤卷一、我呀比你丑多了


㈠横空出世


我出生那年
春季地震波及东平
夏季又闹蝗虫
秋季是旱灾
万幸万幸
庆幸不是水灾
娘最怕水灾
她娶的当年
过了几个月？
就逃水，在屋顶上
上的船，在屋顶上呵
我猜是水灾
把母亲吓怕了
遥想当初，我们赵姓
随明成祖北征
奉命留守东平路
就有了后来的
浩浩荡荡十八龙王头
我们从应天府来
要往北京城去
所谓十八龙王头
亦称十八柳行头
即东平湖
老湖区内的
十八个自然村
因常被水淹
露出水面的
只有一行
一行的柳行头
我想娘是
被水吓怕了
后来人民政府
帮我们建立了新村
在火焰山的怀抱里
赵氏朝山邻仁堂
几十年来吃水却成了问题
铁桶瓦罐一大盘井绳
整天小土石路上挥汗如雨
吃水虽不用购粮证
也很金贵，仅次于口粮
几年前政府又给安上自来水
当然这更是后话
我出生那年
秋季闹的却是旱灾
寒冬腊月我出生啦
老人们为了我
得没少受了苦
天越冷越要洗褯子
生活孬我还要喝奶水
那年娘吃恶影了烧蚂蚱
就是因生我
娘子宫脱垂
一直到现在
拖着大血蛋
我多大了
娘受罪多久了
受罪的该是我
可老人一直呵护着
我一点没感到
幸亏我一出世
就没灾没难了
天下太平啦
我一生下来
全家人都烦了
怎么又是个小儿
送身娘娘
多给安了个把
再一再二还再三
腊月十八的生
还有十拉天
就要过年啦
幸好我没隔在年那边
才过上今天的好日子
至于第二年
可能风调雨又顺
县志上跳过去
什么灾害也没记
到了第三年
虽然又地震
仨生两岁啦
我活得更带劲儿
肯定是那夜
达达还在公社水运队
或者捕鱼去了南旺湖
或者正在战山河专业队
老爹常年不在家
为革命也为糊口奔波
肯定是那夜
夜静了娘睡梦着
隐约听见嗡嗡响
不好，是地震
她猛格登地一惊
娘一定丢下俩哥哥
先抱着我跑到当街
2000．3．30


㈡两双鞋（存目）


㈢十年前，我去了趟医院


十年前
我还是个童男子
雄性激素分泌过旺
鼻子上顶起个包
成了疮
危险三角区危险
我去了医院
十年前
我还是个师专生
那时我羞涩忸怩
老师的话句句听
努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十年前
我以病态金童师专生的身份
小心翼翼地去了趟医院
当时正宣传爱滋呢
虽然尚未尝过女人
我也吓毁了
纯属打草惊蛇
打马骡子惊
金童的我马上去了医院
市中心医院
医生说得打针
把我领进暗室的
是个百事皆晓的护士大姐
大概是剪发、稍长
我忘了模样，应该算漂亮
（没敢正眼看）
当时我很难为情
在她面前脱裤子
护士大姐倒不在乎
她挺健谈
边装针头
抽药水边问我
是干什么的(想稳住我)
我说将来做老师
她说噢耍嘴皮子的
又问我要教什么
我说教政治
她说噢政治骗子
边说着她捏了棉球
另手拿针朝我逼来
这下完啦！
十年前我去了趟医院
护士小姐真情接待了我
她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她的幽默至今不忘
（虽然当时有点反感
今天总算回过神儿来）
护士大姐你早该成了家
或者你的女儿也上大学了吧
护士大姐护士大姐
现在的你
可好？可好？
2000．2．28


㈣爱情艺术


刘老头儿
对我挺关心的
特别是关心我的婚事
我长的不挺拔
在自然灾害面前
本人和旁人
束手无策
女人她们不爱
不情愿束手就擒
刘关东
留平头身段不高
挺方正挺有臂力的
他老伴挺俊
脾气挺好
该他说嘴儿
他在东北待过
所以叫他刘关东
刘关东有一天
晚上散步
在我面前
他立定
挥挥他那有力的大手
如东方巨人邓小平
他用东平话
夹杂着个别
顽固的关东音
说出了至理名言
支离三，你记住
爱情是一门儿艺术
唉刘老师
是的爱情
确是一门艺术
可是我迟迟
掌握不了它
驾驭不住
我完啦没有希望
我死不改悔
仍然不修边幅
胡子拉叉
房间挺乱
除了做诗
诸事不太在乎
而诗又能带给我们什么
没有什么前途
前途无非这样――
等着诗人的是死
（或早或迟）
诗如骨灰
扬上天

附注：别误会，这也是数年前的旧作啦，偶翻破书写在普拉斯诗四首的夹缝里，抄在这里，一笑。如今弟也娶妻生子啦，勿念。赵造谨志
2001.7.29


㈤诗里为王


在诗里为王
在诗里炼丹
在诗里长生不老
在诗里妻妾成群
在诗里富甲天下
在诗里我行我素
在诗里老子说了算
在诗里　飞　升

我是少数派
我是少数人
我会飞檐走壁
我会穿墙

我会御风而行
我会驾云
我会爬云
我抓得住闪电
我的唉哟即是雷鸣
我会唬人
我骂死过人
我吓死过人
我咒死过人
我气死过人
我杀人不见血
我杀人不眨眼
我吃鸡不吐骨头
我日女人不摘毛
我住大酒店不用花钱
我上电脑很随便
钱对我来说是废纸
谁见过我用钱擦腚
我嫌钱擦腚太硬
我用钱给女人买手纸
我花钱给自己买字纸
我用金属货币打水漂
我听见硬币叮咚就想笑
我看见硬币落地就爱哈腰
我操他妈俗人的姐姐妹妹
连小姑娘也不放过
我是大恶棍
我是大肉棍（少女
你饥了吃我）
我是大冰棍（少女
你渴了舔我）
我是大淫棍（少女
你想堕落了找我）

我一无是处
我无所不能
我百无一用
我英雄无用武之地
嘻嘻我们英雄所见略同
我们惺惺惜惺惺
我俩美人爱英雄
英雄难过美人关
我俩去开房间
为朋友两肋插刀
我打120送你上医院
2002／5／18


㈥2003日照海泼墨


老早就想找谁教训咱一顿
9月26日我终于尝到了
海水的咸生活的苦
大海是我暴跳如雷的舅舅
大海是我过早仙逝的达达
大海是我絮絮叨叨的老母
中国有个叫赵造的飞人
它骑着黄河鲤背着方块字赶来
潮汐将传递这消息给全世界



¤卷二、一切仅仅源于爱


㈠花样爱情（选二）


⒈雪天有寄


一场小雪
把个千年古城
下成一帧风俗画

只可惜我不能
在它背面签上你的芳名
投进绿色的邮筒

那尊名山
在这场雪里
也更显古色古香了吧

并不因边角的缺蚀
或者个别图章被虫蛀
就影响了它价值连城
1998．12．1


⒉你的肉我的肉


你的肉香我的肉咸
蚊子总是咬你留我
你的眼尖我的眼浊
帐里的蚊子多被你先捉
你的困神早我的困神晚
你先入梦乡我往里张看
均匀的呼吸为我催眠
你的同情心重我的同情心轻
奶奶中风不语你去医院陪侍
留下我一个在家遭蚊叮
戴上眼镜也逮不着坐卧不宁
鞭长莫及？爱莫能助？
厮守心烦，乍分心乱
促织唧唧:惜缘惜缘
1999．9．1－2


㈡娘的手


无边无岸的大沙滩
无头无尾的大清河
毒毒的日头
焦黄的庄稼
无头无尾的大清河
无边无岸的大沙滩
跑累了我水饱的童趣
疲惫了我缺钙的幼年
妈妈的手掌
是两扇神奇的石磨
大堤上，柳荫下
有荫凉，有凉风
妈妈的手磨呀磨呀
磨出青麦缕缕飘香
磨出我呵满心欢畅
填饱了咕咕怪叫的碌碌饥肠
我拉着妈妈的手好奇地发问
娘呀娘呀
你的手指甲怎么瘪瘪着
吃新麦儿吃新麦儿
吃了新麦儿不受屈儿
2003．11．29


㈢耍孩儿


县委书记赵桂萱来啦
俺玄玄坐着马车来啦
哋哋喔驾驾喔
哋哋喔喔驾驾喔
驾驾驾哋哋哋
哋哋哋哋哋哋哋
哋哋驾驾驾驾
驾驾驾驾驾驾驾
驾驾喔哋哋喔
哋哋喔喔驾驾喔
县委书记赵桂萱来啦
俺玄玄骑着马驹来啦
驾驾驾哋哋驾
哋哋哋哋驾驾驾
驾驾喔哋哋喔
驾驾喔喔哋哋喔
哋哋哋驾驾驾
驾驾驾驾驾驾驾
小儿他娘――
孩子睡着了
咱也该睡了
2004．2．19姚山


㈣题儿童画


侄女儿画的小人儿
眉目清楚
耳鼻口俱全
五官还算端正
头扎两个望天辫儿
尚有圆豆豆儿饰物
是全身像
上身应穿毛衣
脖子里用“十”字儿
钩得密不透风
四肢都是直棍儿
这是一幅儿童画
小女孩儿画的小女孩儿
孩子生命树上的绿芽芽儿
望她的老师和家长
剪枝打杈儿
千万别掐去所有
天才的苗头
直到变成庸人
才肯罢手
满意地对着自己
创造的“艺术品”
微笑
1999．元.18晨


㈤中国的等一等先生（存目）



¤卷三、怀念如那天上星


㈠在夜里，我听见安魂曲和赞美诗传来


那年冬天，我还是个高中生，一场风雪过后，阳历年过后，父亲安祥地走完了他的一生。达达（土语，父亲的爱称）的死，给年少的我造成重创，在我稚嫰的心灵上留下永不愈合的伤。―――题记

在夜里，和着风声
我听见有安魂曲和赞美诗传来
有三百支蜡烛点着
有五百架风琴鸣奏
有九百个雪一样贞洁的少男少女
在齐声歌唱同一个灵魂

那是一颗怎样的灵魂呀
他从来不曾高声地唱过自己
当他铸造的三颗星星
快要闪光时，他熄灭了
当他栽培的三棵绿苗
快要长成大树时，他枯死了

那是一颗怎样的灵魂呀
他从来不曾高声地唱过自己
五十多年的春春秋秋
哪一秒不是给与
五十多年的岁岁月月
哪一分算是享乐

那是一颗怎样的灵魂呀
他从来不曾高声地唱过自己
他未曾想到为达到什么目的
而把方的捏造成圆
他未曾想到为得到什么荣誉
而把小草踩入泥里

那是一颗怎样的灵魂呀
洁白得一尘不染
那是一颗怎样的灵魂呀
洁白得象那安魂曲里的每一个音符
洁白得象唱着赞美诗的孩子

在夜里，和着风声
我听见有安魂曲和赞美诗传来
有三百支蜡烛点着
有五百架风琴鸣奏
有九百个雪一样贞洁的少男少女
齐声唱着同一个灵魂

天上没有一颗星斗
那是天竭力地闭着眼睛
防止那泪落下来
伤害了地上的生灵

在夜里，和着风声
我听见有安魂曲和赞美诗传来


㈡故乡月
—致爱海的孙静轩先生


推开先生的门，我仿佛
预言般地闯进了自己的未来
须发灰白，身子骨马马虎虎
精神如一团矍铄的活火
“诗人是背着十字架
走向地狱的探险者”
先生把手放在我肩上
增强了我追求诗神的力量
曾经仰视高天中先生的星座
头一面就一见如故
同一片丘陵山地养育过
我们应有共通的秉性
先生做过小学校的教导主任
至今尚有为人师表的蔼亲
写过《媚态观音》的大手笔
深谙艺术的庄与谐虚与实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给浑河唱过给黄河唱过
那个爱海的老孙头呵
月 是 故 乡 明
1999.5.20


㈢独目人
—致艾青


你我都远了乃有鱼化石
（卞之琳）

二十年枯守着荒漠的死寂
大叶荷做着不能对人说的梦
我的儿，你真的还活在阳间
你归来，从此用独眼世界

失明了一只眼，失掉了一半的光明
幸存着一只眼，乃有了《光的赞歌》
一目了然，仍是那个忧郁的芦笛手
一针见血，地球是个大斗技场

㈣天花
—致戴望舒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李白）

撑着油纸伞徘徊在烟花柳巷
招来的应该是白眼和嘲笑
梦都子百合子仍开在糜烂的自由里
铁窗内，烈士的断指是你心灵的支柱

天然的花绽放在脸上
命中注定你非同凡响
苦恼的人尚自知
你早将芳名刻在良知者的心碑上
1998．6．30


㈤愤怒的干区河（存目）


㈥观王建国老人在街头打拳


王建国个头不高
瘦瘦的眼睛小小的
嘴尖尖的有些小胡子
很不起眼儿的小老头
他倒上过黄埔军校
老蒋开伪国大那会儿
黄参议特别观照
他，去南京探亲的
老婆和大女儿
住进了气派的黄公馆
那时他是警卫班长
后来回来看家
老娘死活不放走
他就被撂在家里了
他的战友在香港
他这会儿靠卖相框
为生八十多岁了
尚能自食其力
平常打打拳
吟吟诗你看他
在大街上卖相框
开门市的逗他
说要见见他的拳脚
功夫他二话没说
把脚蹬三轮儿
放在路边踢腿儿
抱拳――就开打
王建国背诗也很
认真两腿并死
双手下垂中指
放于裤线处
王建国上学是个
好学生当兵是个
好战士，黄埔
军校培养出来的
――过硬。唉
威武的黄埔军校没落了
历史巨人往前开步走了
留下遗老王建国在街头
打拳滑稽可笑象个猴子
2003．5．22



¤卷四、典雅典雅的忏悔


㈠花神和少女
――这是侍花的侏儒神
给她们开的小小的玩笑


两位可爱的少女
正值青春妙龄
如初春的旭日
丰满红艳温柔
她们对着镜儿细细打扮
每一根发丝儿
都要收拾四五通
大的是怒放的牡丹
脸蛋粉嫩、双眸传情
绿薄衫儿、黑亮的长裙
小的是含苞的玫瑰
情窦初开、暗放幽香
雪白的褂儿、鲜红的短裙
如玉的臂儿挽着
修长的巧手牵着
笑语如潺潺的小溪
脚步如习习的香风
“姐姐，你看那矮小的乞丐
他的脸上满是泥污
他的发间沾着杂草”
“哦，妹妹，他捧着
那豁了的破碗
直朝我们走来”
“尊贵的小姐，行行好吧
可怜的人儿在向你们乞讨
请您送给我您血红的心儿
请您送给我您晶莹的泪珠”
“唉呀，姐姐
不要再听他的疯话
太阳都已升高了
我们快快赶路吧！”

“呵，妹妹你看
迎面走来的少年
他长得多帅，多英俊
黑色的礼服笔挺
嘴角那么刚毅
眼睛这么醉人”
“是的，是的，姐姐
你看他是多么年轻
他应该属于我！”
“不成！不成！
他一直在朝我微笑
你应该管他叫姐夫”
两个美人互不相让
张开双臂，伸出红唇儿
都要拥抱那少年
并和他接吻
唉，这是怎么回事
他突然消失了
象一场梦、一阵风、一片云

花园里，百花竞相开放
姐妹俩忘记了一切烦恼
左顾右盼、东跑西颠
采那芍药攀那樱桃
歌笑如风吹银铃儿
“姐姐，怎么采花的蜜蜂
来吻我的嘴唇”
“妹妹，你看那倦舞的蝴蝶
有一对含情的眼睛”
“姐姐，你听，是不是起风了？”
“不，那是发情的公猫
呼唤恋人的哀叫”
――一个声音回答
“妹妹，有雨点落在我脸上”
“不，那是被嘲弄的心
在痛苦地流泪”
――一个声音回答
“呵――我的眼皮直打架
睡眠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夕阳收起最后一缕余辉
走进远方淡蓝的山后
两位迷人的少女
躺在桃花下的草地上
风儿掀动她们的裙角
只有星星保护着她们


㈡ 锯齿草之歌


我就是野生的锯齿草
长在沟畔，长在道边
被牛的蹄踏烂了半片
被羊的唇叼去了半片
曾经划破过鲁班的手指
曾经被李时珍反复地端祥
李时珍摇摇头，弃了我
神农氏摇摇头，弃了我

春天醒来，我也醒来
夏天繁茂，我也繁茂
在秋雨和冬雪里
我蜷缩着，做着复苏的梦

蚩尤的血沃灌过我
黄帝的血沃灌过我
炎帝的血沃灌过我
项羽吟罢“力拔山兮”
以头颅为瓦罐
以血为水滋润过我
虞姬的泪洒过我
乌骓的泪洒过我

我笑孔丘被围松下
弟子们个个如坐针毡
老夫子的琴也一时走了调
苏秦的相印失落在草间
从此一蹶不振
我立在商鞅的坟头
想不起荣耀与车裂的分别

天地在转，风在吹
就有我生命的种子遍洒
说不定欢唱的鸟儿
会把我的自孙后代
播向木星播向太空播向天外
1997.4.10汲月庵


*此诗发表于《黄河诗报》1997年4～6期


㈢蛹子和儿童


样子象个小丑毕竟有颗正直的心
自己纵使满怀沮丧也会逗得众人哈哈笑
（他平时常常受到侮辱
这会儿才靠侮辱我来取乐）
当我突然从土里被掘出来时
我不想装死企图骗过你们的耳目
枣皮红大马一样的枣红色太惹眼儿了
只是懵懂于这遭际才一动没敢动
在你们初验的小手里，好奇的孩子们
由于被捏得生疼我才盲目地
指东指西指南指北指天指日
其实我根本算不上一个智者
我不难过再也变不成蛾子
赴汤蹈火的壮举看来做不出了
在天上飞的梦也一下子破灭
孩子们，不要给我太多太多的爱
我承载不下消受不尽了
其实我只是个小小的害虫
有碍你爸你妈
辛辛苦苦种下的庄稼


㈣完美人生


难为你把仅有的一条腿赠给我
那么我仅有的这条就做回报吧
我们互为拐杖走出家门,大街上
吃惊的也有,嘲骂的也有
我经常打你用最刻毒的话咒骂你
回想起来连我自己都胆寒得要死
请你也用最坏的恶意待我
这样我才有理由心安
命运的缝合线纵使断了
皮肉也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有一回你的鼻子破了淌出的竟是我的血
胜过了流行歌中我的眼里流着你的眼泪
1997.6.15夜


㈤大鞋咯吱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万籁俱寂由远及近大鞋来临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夜深人静风吹草动惊魂夺魄
丝瓜花儿在坠落蝙蝠在撞墙蚊蚋唱歌
男人下意识地咳嗽女人下意识翻身孩子在梦里发笑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大鞋悄然来临独醒者大气不敢出耳朵机警着
心怦怦怦怦怦怦怦怦咯吱吱咯吱吱吱吱

七月十五小厨房的火映红了十八扇窗户火势冲天熊熊烧熔了
月亮电火花电火花电火花摩托汽油桶煤气灶煤气罐
电火花吃吃吃吃吃发着白光蓝光粉红光电火花吃吃
大鞋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是你吗是你吗大鞋已无影无踪
吱扭大铁门畅通无阻锈锁为之顿开哗啦
夜如一只纯种的纯而又纯的黑波斯猫咪喔
大鞋总是不期而来在瓜架下自由自在地散步伸懒腰
大鞋象一团烟雾游游荡荡飘东飘西
夜的眼睛朦胧如在水中大鞋面目模糊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大鞋咯吱咯吱咯吱他从来不按常规而来
没有预先电话通知大鞋我们从来没为
你的到来打扫过卫生你悄然而来悄然悄然悄悄
大鞋大鞋整个老教研室大杂院的人们
谁也没真正见过他只是第二天阳光下看见
他在这里那里留下的种种痕迹痕迹
比如厕所墙上的窟窿比如凉席上的石子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留种的老木瓜咯咯咯吱
1998.8.21汲月庵

㈥致铁青着脸的里尔克


台湾离山东有多远
余光中是臧克家的学生
我向余光中学到了什么
我们身上都有谁的烙印

余光中比我大几多
他比我早多久知道里尔克
李白和余光中都在四川住过
里尔克和李白谁更灿烂

州城距彭集有几里
里尔克在书店里待了多久
生前遭过几多灾难
如今装帧得如此富丽

罗丹的脾气有多大
做私人的秘书
同做书记的哪一个难？
里尔克的诗离雕塑有多近

里尔克出生在哪个小镇上
和东平相比谁更老更有名
奥地利距离中国有多远
我们距离现代有多远

秋风与里尔克相比
哪一个更重要
落叶与里尔克相比
哪一个更诗意

四十块钱的夹克
可以温暖好几年
六块钱的腰带
胜过了草绳好多倍

里尔克铁青着脸
站在书架上树在记忆里
全然不管风中的孩子
里尔克，你与我谁更有同情心？


*此诗发表于《北京文学》2001年第4期
责任编辑：萧夏林



㈦妙龄女吹手


她的纤指抚弄着那笙
那笙在她的怀抱里呻吟
她吻着那笙
笙歌顿时颤抖起来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
漾起一丝羞涩
冷风把她的嫩腮刮红
她玉立在风尘仆仆的乡民中
不是下乡她本来就在乡下
如一株玉米站在土坷垃里
土生土长如若耶香溪的浣纱女
头顶上高翘的马尾棕
染成了红黄的玉米线儿
今年大旱雨水奇缺
满坡上见不着一株这么喜人的玉米呢
这么饱满这么激灵
她那红白相间的外套儿
好象专为这丧事儿预备
要想俏得穿孝
她使乡村众多出落不出来的婆娘羞死
她终于放下怀里的笙
如少妇放下奶睡了的婴孩儿
她拿起了麦克风
她唱起了流行歌
在流行歌里她自己自在
为了给迷瞪的乡民提神
她加上了那么多那么多的顿词儿
咳儿咳儿咳儿咳儿
如俺大伯生前赶着牲口犁地
不少人的心一起一伏
跟着她的嗓子眼儿
去神游去跑马儿
戏子王八吹鼓手
众乡民踮起脚尖儿
伸长脖颈想入非非
好他们喊叫好人儿他们心想
2002．12．16汲月庵



¤卷五、有风有景俺那里


㈠东平树


我是东平树
土生土长的东平树
翘舌和平舌不分的东平树
乡音无改的东平树
温厚端正的东平树

我是寄托着乡思的东平树
下汲万古之地力
上承时新之天光
我向四面八方伸展的枝叶
饱含着我有些羞涩的期望

我是东平树
土生土长的东平树
家乡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的化身

发如韭剪复生
头如鸡割复鸣
我是野火烧不尽的草民之一员
赤眉军庆功的杯盏
映照见我的酡颜
我是石碣村祖祖辈辈
靠打鱼为生
至今尚未婚配的阮小七

我是龙门连跃的武之大
我是布衣上书的赵天麟
我是每天照上父子状元坊
的第一缕晨光
我是乾隆帝驾幸过的凤凰台

我是布袋和尚
我是行吟的李白
我是梁楷挂在宫树上的金带
我是减笔画是泼墨大写意
我是刘公干是张迁碑
是《乐府诗集》扉页上
郭茂倩的美名

我是王叔和我是钱乙
我是擅治疑难杂症的老中医
我是《农书》我是王祯
我是十年九不收
收一收吃九秋的“东原底平”

我是无盐村内秀的钟离春
我是瓦子街卖笑的李水兰
我是故衣巷口衣衫褴褛的乞儿
我是淳于棼做好梦的那棵古槐

我是黄泛区逃难的灾民
我是蚱蜢群一掠而过的庄稼地
我是因干旱而不长稼禾的
山冈上贫病的小草
我是滞浊的黄河水
我是废弃的运河故道
我是胸中注满愁苦的东平湖
我是腊山我是国家级森林公园

我是一代又一代
重复使用着姓名的东平人
你对荣耀里有我的荣耀
你对不幸正是我的不幸
我是东平树

我是东平树
我是一株株你天天都能见到的
土生土长的爱你的
不能给你更多的
负疚的东平树
2000．4．22三改


㈡老州志四首


⒈题州城父子状元坊


救下那个嘤嘤哭泣的蜜蜂
修身治国平天下
笔端也要常存一份柔情
雷霆散去，湖畔白云蓝天

报恩纯属附会，子虚乌有
丑妻命大，要担父子二状元
她从船上被背来，此生注定漂泊
梁灏走出卅年的孤寂伴着织梭苦读直到头白

多次反复以后，京城的犬和善起来
亲昵地对着梁灏摇尾巴
市井的小人们交头接耳
嘲笑梁灏无能
对他翻起白眼

屡试不第，锻炼了梁灏的耐性
他默默地承受着，默默地等待着
北窗下的线装书都翻得少皮无毛
那咿呀学语的孩童也一天天长大

八十二岁那年梁灏家中已无书可读
仅存的几部残卷也被儿子梁固翻烂
爷儿俩在无灯无月的深夜促膝对坐，互相点拨
檐上的冰柱在加长，身下的冷板凳忽然热起来

父子俩同中状元，报喜的锣鼓不同凡响
预示着将成为天下奇闻，千古美谈
这一回，街上的狗狂吠起来
围拢着朝廷钦差的人们大呼小叫……

零落多年以后又被重建，父子状元坊
成为州城人无法推卸的荣耀
坊下老爷地里呆坐的老头依然大字不识一斗
近旁电灯光里打牌到通宵的少年还在杀猪宰羊


⒉无盐


拆渐台，罢女乐，休想
没点特权谁还抢着当国王
退谄谀，满朝文武哪个是
都是臭味相投的铁哥们
直言犯上，你个没吃过盐米的丑八怪

钟离春要多丑有多丑
绝不是东平女子的好代表
家里要多穷有多穷
脾气还古怪，经常着急上火

睡觉的时候宣王说
正后啊，隐身吧隐身吧
搂着阿花就去了下宫

宣王的腿裆里经常被扭得青一块紫一块
因为有绝招钟离春才保住了名份

退朝——喽


⒊罗成


斑鸠店的程咬金一上台
整个瓦岗寨就固若金汤
罗成被分配到州城守北门
他趴在龟尾楼上蔫而塌哈

地里的菜花在疯长
州城的人畜量猛增
有许多妇女行色茫然
在城门楼下兜来转去
兵丁们要做的只是劝散她们
少将忙着哪没有闲工夫

罗成要多俊有多俊
绝不是东平男子的真正代表
父亲又是高干
当然有点纨绔子弟的味道

黄石崖还比较好玩儿
钏离华故作矜持
比小翠也美不了哪里去
清泉涌上来湿了花绣鞋叮而咚

罗成最终寻春来到稻屯洼
为追一只粉蝶白马陷进沼泽
罗成庙的泥塑要常修补
嘴唇常被人吻了去


⒋州城老粥王


粥王他总是架着膀
左肘抱着右肘
粥王他总是甜笑着
（在白天）自己抱着自己
粥王他以高大之躯
君临州城俯视
前来吃早餐的万民
粥王的粥响当当
喝完一碗还想再
来一碗鼻尖上浸出汗珠
初时是玉粉结束是水晶
叮叮叮剩粥在白瓷
细花碗底滚成个水晶球
（据说从中可测出
你这一天的运气祸福）
一大清早，万民纷纷而至
粥王的七个姑娘（粥公主们）
个个人高马大细皮嫩肉
喝粥喝的
闻粥闻的
熬粥熬的
一点不逊于当年
倾人过倾人城的汉美人
半点也不逊于当年
温泉水滑洗凝脂的唐美人
她们曾被点名抽调
为泰山登山节助兴
碧眼黄发的老外
喝了都伸出大拇哥
叫OK（报上说）
逃难的宋皇帝
看杂耍的元皇帝
微服私访的清皇帝
也都点头称御粥
当然政府官员
阮籍大人李商隐大人高适大人
著名艺人梁楷先生关汉卿先生高文秀先生
每早必来粥摊儿前一坐
明早您别忘了也来噢
有幸您能遇着他们
2000．3．17


㈢鲁南三在


⒈李鳝在滕

自埘萱草小院东，潜消怨语与愁风。
尔能使我无忧忘，愿许畦头补几丛。
――李鳝《萱草》
赵造

被革去了滕县县令
还有恼人的官司缠身
李鳝却喜上眉梢
真真扬州八怪
南书房行走
侍奉内廷书画
也惊不着他
正统派容不下咱
咱就悠游江淮湖海
南北奔波二十载
丹青纵横三千里
风月草堂是个什么样子
一壶水酒下肚
李鳝的胸中就流出
竹石兰蕙
萱草鹭鸶
蕉阴睡鹅
性爱梅花
不画喜鹊
心恶时流庸俗
退避三舍之后
还得退避三舍
滕县北门里
姓黄的同乡家里
老拴着他一头瘦驴
行啦行啦
都六十岁了
再去范县望一回郑燮
就告老还乡吧
滕薛大夫的美誉
康熙抹不掉
乾隆也夺不去
这个那个
都还不如
李鳝一张
皱巴巴的宣纸
2004.3.8瓜枣轩


⒉贾三近在峄


金瓶梅是谁炮制的
难道这很重要么
古兰陵在峄抑或在沂
其实人人皆可笑笑生
朝廷来催火速进京
可我的鹿们不乐意
云峰山是我的洞天
青檀树下有我的石屋
鹤姿鹄立白皙修长
仅仅是些传闻
器宇轩豁风神俊朗
多少有点虚夸
皇上我背上有个大疽呢
哈哈我的疽它发啦
一个鹿
两个鹿
三个鹿
四个鹿
五个鹿
鹿是论匹好还是论头好
2004.3.10瓜枣轩


⒊赵造在薛


赵造在薛
微子在薛
孟尝在薛
毛遂在薛
微子他遇上了贤王
为什么还弄舟莲波
孟尝君连鸡鸣狗盗都囊括
为什么毛遂要远走他国
在赵国听说毛遂还出息了
冯谖敲的哪门子佩剑
长铗归来乎食无鱼
长铗归来乎出无车
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
冯谖他看上了仁君的小老婆
孟尝君不悦说昏要滚就滚
冯谖这回不唱了他小子老实多了
赵造是真的来迟了
等我千辛万苦赶到
这些家伙们全死光了
历史冷却成尊铜像
浓缩在一家酒店里
谢绝参观
有偿服务
2004.3.10瓜枣轩



¤卷六、俺那里天天过年


㈠俺那里故事


⒈鸡三足


俺那里，大队长
就象个土皇帝
整个貂场（副业组）
就是他的紫禁城
去干副业的
大闺女小媳妇
都得跟他有一腿
“四人帮”倒台后的
一年一年某一年
俺大队的暖房里
孵出了一只
三条腿的小鸡
大队长他爹说
咱得喂着它
可惜没喂活
坏啦我的事要犯啦
不久大队长就
被抓走坐了班房
湖口村的鸡有名呵
小－鸡－了－噢－
买－小－鸡－了－
湖口村的大花鸡
又来啦都来买噢
连小孩都学会了吆喝
暖出那个三条腿的鸡后
暖房又红火了好几年


⒉淫之威


大队长他爹
是个和气的老头儿
可不象他儿子
那个混蛋
看见兄弟爷儿们
拉着长脸摆官架
大队长他爹喂的大公鸡
倒很像他儿子
生人儿一进貂场
它就扎煞着翅膀扑上去
红着眼睛猛啄
我奶奶就被
那个老公鸡
叨破过手
大队长他爹
还养着个稀罕物儿
那就是　
獾
这个象尖嘴狗样的
动物被关在铁笼子里
我总怀疑这家伙
和大队长不是一条心
整天大鱼大肉管着它
它还在笼子里
跳上跃下左冲右突
好象要努力找机会穿出去
这倒更助长了大队长的
威风，就如那些妇女
必须委身于他
并不见得是乐意
后来学闰土那课
不用老师讲解
我很轻松就搞明白
鲁迅先生的猹
是个什么样子
其实我脑子里想的
是大队长他爹的獾


⒊澡堂子


楼上楼下电灯电话
上头跑火车
下边跑轮船
这些口号今天看来
都兑现了不诱人了
可在几十年前
在一个大队长的嘴里
说出来倒挺有蛊惑性的
比如说澡堂子吧
在冬天能够洗上澡
除了县城里
吃国库粮的干部
小社员儿是想也不敢想
俺们村开起了澡堂
几十年前
在四外八庄可了不得
大队长一个人
和某个姑娘
用一堂子的水泡澡
泡好了
又叫那姑娘
坐在他腿上
吃猪肉炖粉条儿
这姑娘有说
是哑巴他妹妹的
有说是XX叔他闺女的
XX叔后来疯了
打着红旗反红旗
他骂道他的疯话
被风刮走
话说澡堂子分男堂女堂
墙上还挂着个牌儿
男一三五日女二四六
有个外庄的老头儿
翻山越岭来到俺那里
要求洗澡儿
可巧那天正赶上女堂
他硬要往里闯
被骂作老流氓
可他也怪可怜
白白跑了那么远的路
他缠住看堂子的商量
（这些老头儿实际上
全是大队长的老岳）
俺麻法捂上眼
在屋角里洗洗哪
总不能让俺
再脏着回去吧
老岳们当然不让进
女客们更是不答应
这都成了笑话
传得好远


⒋尿黑尿


俺有一个远房的姑
她这人挺彪悍
有的地方叫做“曹”
那会子在村文工队
她女扮男妆
唱李玉合临行喝妈一碗酒
和主席的敢教日月换新天
出尽了风头
跟在她腚后头的
青年小光棍儿
得有一个加强排
还有个姓董的老光棍儿
他成份不好
后来以强奸罪被收了监
我这个姑男人腔
又有些男人气
才没被大队长看上
也有的说
她捏过大队长的蛋子儿
捏怕了才没敢胡来
别看打打闹闹
我姑她没事儿心里干净
谁想来真的
那是他自己的事儿
等着倒霉吧
我替我姑洗清白
后来她嫁了个煤炭工人
到矿上度了蜜月回来
好长时间阴道发炎
走路不方便
她的话不知给谁传出来的
我这位姑是这么说的
唉哟俺的娘嗳
这个煤黑子们是不能嫁
日这一回尿一星期的黑尿
2004．2．16夜瓜枣轩


㈡ 狗蛋他媳妇性亢奋


狗蛋他媳妇得了性亢奋
摘着摘着棉花
解下腰间的包袱皮儿
躺在墒沟里
就要求狗蛋来一派儿
有时是锄着锄着草
撂下锄头
钩住狗蛋的脖子
就把个舌头送进去
有一回是在走娘家的路上
狗蛋在前头牵着毛驴
他媳妇在后头
翘着个二郎腿坐在驴上
走到半路上
（其实离她娘家还剩百十米）
狗蛋他媳妇说
好蛋蛋儿好蛋蛋儿
咱在这喝儿歇一歇
狗蛋说眼看就要到家了
还在这里歇个啥
狗蛋他媳妇说
俺的好蛋蛋儿
俺说歇歇就歇歇
正好小孩儿的妗子
出来抱柴火
看见了小两口办的事儿
进了家门儿
嫂子问妹儿来
刚才你俩在麦秸垛后头干嘛来
俺解了个小手
俺看着妹夫在你身上干嘛来
嗯他在俺身子里也解了个手
久而久之狗蛋成了严重的惧内
看见媳妇的影儿腿就打哆嗦
晚上躲到二半夜不敢回家
害得他的好媳妇满庄子好找
蛋蛋儿来蛋蛋儿来
家来睡觉喽
金头和铁弓胡拉掉桌上的麻将牌
眼馋得要命
恨恨地巴鸡巴鸡嘴说日他姐
咱咋着就没摊上
这么好的老婆
2004．2．23


㈢年味


在山水合抱的小村
在黄河的下游
在北温带
在地球的一个点上
几间石屋
是我的家
下了一天的雪
夜里又刮起了风
没堵严的窗户偷袭进寒冷
被窝里却暖融融的

严格说来，这里没出过一个名人
老百姓们默默地生老病死
一茬又一茬，象韭菜、风车，也像野草
紧紧手交上提留
使使劲挖完土方
年前片长该不再来骚扰
给我一片虚假的安宁

我浪迹江湖、漂泊四海
邪恶与无耻鞭挞着我
还受了被蒙蔽的正义的驱逐

做我想做的事
看我想看的书
家中的每个人
都是一具暖心的火炉
从下午六点睡到早上九点
自由地想我所爱的人
虽然他们不在身边

千里遥远
一定要在年关前赶回家
二十三辞灶不能辞在外边
好长好乱的头发
好深刻好深刻的皱纹
脸和手都是土黄色
象贫瘠的板结的土地
一个又一个的鱼鳞袋
被子、褥子、棍子
还打了一桶济南的酱油
警察骂了他，推推攘攘
一个吸烟的老头
他连忙把烟拘死
不住地陪笑脸、弯腰点头
呵，老头的头发好白好白象霜
在省城长途汽车站上
这一群苦力，拥挤着
开着响亮的玩笑
焦急地等待着回家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国人们的自由是放屁
过年了还准许在门上
贴些过年的话
一串鞭炮能驱走
所有的邪魔鬼祟
一幅春联能使
旧屋焕然一新
――千门万户燑燑日
应把新桃换旧符

好浓好浓的年味！



二零零五年四月十六日整理于诗中心


附――

听鸟鸣晴川
――序赵造《挽留黄河》
桑恒昌

对诗有许多解释。有的说诗是寺之语，应蕴涵着神性和禅意。有的说诗是心灵的私语，是自己对自己的诉说。也有的说，诗什么都不是。是耶？非耶？让人去争去论吧。阅历不同、视角不同，感受自是不同。因此，关于诗的写法和认识也会千差万别，而且都在流变之中。我曾呼吁建立一种大体相近的诗的审美尺度，因为度量衡标准不一，度出的长宽、量出的容积、衡出的重量肯定出入很大。有人说一切尺度对诗都是多余的，也许缺此一说，生态就会有失平衡，谁知道呢。反正我是有尺度的，我的尺度就是我的审美感受。最近，奥地利颇有名气的音乐家皮特华斯先生到济南讲学，引起行内人士的轰动。我和皮特几次接触，据翻译介绍，他把技巧放在第二位，把激情放在第一位。这样表述不知是否符合皮特的本意，但我是这样理解。我对皮特说，搞艺术就应该从自己心上长东西，他深以为可。其实这也不是新鲜玩艺儿，此处说来只是想加重一些分量。

这些话都是读了诗人赵造即将结集出版的诗作引发的。赵造的一些诗，的确给了我些许新鲜感。比如《古代史》，一首诗只有一句，竖排：“蚂蚁们在烧红的龟甲上跳舞”，就很别致。乍看不象诗，细细一想又不能说它不是诗。蚂蚁指什么？为何在龟甲上跳舞？龟甲是被什么烧红的？可多解，也可无解。这样的诗虽不可多为，试一试的精神还是应该肯定的。《哀璞十一噫》通篇是五字句，每两句的后面，都有一个“噫”字，象旧体诗中的“兮”。虽然每个“噫”字的后面都是句号，读者仍可根据自己的心得和创造读出各种各样的语气，比如：问号、感叹号、删节号等。

集中我喜欢的诗有多首。我以为有个性且有代表性的有两首。一首是《吃莲子》，全诗如下：“剥去外面的绿皮／剔去里头的胚芽／第一瓣香了上膛再一瓣面了下牙／／一口吃去五把伞盖／再口吃掉三朵红莲／半晌午吃去满池的风景／翠鸟要来憩在我胸间”。这首诗构思奇巧。好诗之所以以少少许胜多多许，多赖以奇思妙想。奇而出新，奇而不怪为好。此诗的前四句平起平落，无可称道。从第二节开始，步步生莲，渐入佳景。最后一句生出许多奇趣，让人拍案一击。另一类的代表作是《锯齿草之歌》，作者以锯齿草自比自况。“被牛的蹄踏烂了半片／被羊的唇叼去了半片”境遇如何，可想而知。“李时珍摇摇头，弃了我／神农氏摇摇头，弃了我”既不能入药典，又不能成稼禾，仅仅是一种草。“春天醒来，我也醒来／夏天繁茂，我也繁茂┅┅┅┅”属必要的过渡，随即拔地而起“蚩尤的血沃灌过我／黄帝的血沃灌过我／炎帝的血沃灌过我／项羽吟罢‘力拔山兮’／以头颅为瓦罐／以血为水滋润过我／虞姬的泪洒过我／乌骓的泪洒过我”其中饱含着沧桑之情，风雨之情，故土之情。读着读着，有一种东西从根部直冲额顶。小草也有冲天志。这首诗苍劲、悲壮，将草写得如此有阳刚之力，不可多得。锯齿草面对磨难，不可抗拒，锯齿在手，算不得什么武器，最多只能划破人的手指。但让人感到凛凛然有一种精神在。最后三句“说不定欢唱的鸟儿／会把我的自孙后代／播向木星播向太空播向天外”，可谓小草的正气歌。

是为序。


（赵造诗文集《挽留黄河》2001.4天马版）
_________________
赵造，诗中心主持,非诗化诗歌运动的倡导者。诗观：化非诗为诗的，拓展诗的领地。
赵造通联：（277018）山东薛城实验中学（新八中） 　　赵飞　　（收）
赵造的博：浪打浪http://blog.sina.com.cn/zhaozao

[[猪目浪马]]

破货
――赵造制造经典回放



《魔鬼的欢宴》


哦，魔鬼们在举行
人肉的欢宴
桌子上摆的是孩子的脚趾
青年的胸脯、老人的脑浆
他们饮的不是红葡萄酒
而是人的鲜血

哦，魔鬼们在举行
人肉的欢宴
他们吃得杯盘狼藉
喝得东倒西歪
就开始了
疯狂的妖魔舞会


哦，魔鬼们在举行
人肉的欢宴
他们得意忘形
都扯下国王、总督的面具用来擦汗
露出了可恶的青面獠牙
这才是他们本来的嘴脸

哦，魔鬼们在举行
人肉的欢宴
他们用餐的桌子
是跪着死去的奴隶的骨架
他们取乐的大鼓小鼓
都用人皮做成

哦，魔鬼们在举行
人肉的欢宴
我们为什么要做魔鬼的奴隶
整日在他们皮鞭下劳动
我们被敲骨吸髓
个个面黄肌瘦

哦，魔鬼们在举行
人肉的欢宴
奴隶们，为什么等仇人清醒
密谋更罪恶的吃人计划
我们何不蜂拥而起
捣毁这魔鬼的巢穴



♂旧作啦，破烂呵，如今早过了血气旺盛的寓言期。怎么样，看恶心了吧，要不，再接着看？
诗中心主持拜诗教祭酒赵造这厢有礼了！握握手！！


赵造炮制¤大花琉璃
――嗨～地球村又多了个穿越赤道的蚂蚁



赵造，号泰平相石生，网络诗人，诗中心主持。上初中时，即获上海《青年报》华东六省一市作文比赛奖。著有《田田集》、《挽留黄河》、《汲月梦乡》三部集子，作品见于《人民文学》、《北京文学》、《黄河诗报》、《青春诗歌》、《泰山文化》、《语文报》等。近年来自不量力倡导一个运动，宗旨：化非诗为诗的，拓展诗的领地；四字真言：诗如杂耍。
赵造通联：（277018）山东薛城实验中学行政办 　　赵飞　　（收）
电子信箱：[email protected] 　或　[email protected]



目次


¤卷一、我呀比你丑多了

㈠横空出世
㈡两双鞋（存目）
㈢十年前，我去了趟医院
㈣爱情艺术
㈤诗里为王
㈥2003日照海泼墨


¤卷二、一切仅仅源于爱

㈠花样爱情（选二）
㈡娘的手
㈢耍孩儿
㈣题儿童画
㈤中国的等一等先生（存目）


¤卷三、怀念如那天上星

㈠在夜里，我听见安魂曲和赞美诗传来
㈡故乡月
㈢独目人
㈣天花
㈤愤怒的干区河（存目）
㈥观王建国老人在街头打拳


¤卷四、典雅典雅的忏悔

㈠花神和少女
㈡锯齿草之歌
㈢蛹子和儿童
㈣完美人生
㈤大鞋咯吱
㈥致铁青着脸的里尔克
㈦妙龄女吹手


¤卷五、有风有景俺那里

㈠东平树
㈡老州志四首
㈢鲁南三在（三首）


¤卷六、俺那里天天过年

㈠俺那里故事（四首）
㈡ 狗蛋他媳妇性亢奋
㈢年味

附：听鸟鸣晴川（桑恒昌）



¤卷一、我呀比你丑多了


㈠横空出世


我出生那年
春季地震波及东平
夏季又闹蝗虫
秋季是旱灾
万幸万幸
庆幸不是水灾
娘最怕水灾
她娶的当年
过了几个月？
就逃水，在屋顶上
上的船，在屋顶上呵
我猜是水灾
把母亲吓怕了
遥想当初，我们赵姓
随明成祖北征
奉命留守东平路
就有了后来的
浩浩荡荡十八龙王头
我们从应天府来
要往北京城去
所谓十八龙王头
亦称十八柳行头
即东平湖
老湖区内的
十八个自然村
因常被水淹
露出水面的
只有一行
一行的柳行头
我想娘是
被水吓怕了
后来人民政府
帮我们建立了新村
在火焰山的怀抱里
赵氏朝山邻仁堂
几十年来吃水却成了问题
铁桶瓦罐一大盘井绳
整天小土石路上挥汗如雨
吃水虽不用购粮证
也很金贵，仅次于口粮
几年前政府又给安上自来水
当然这更是后话
我出生那年
秋季闹的却是旱灾
寒冬腊月我出生啦
老人们为了我
得没少受了苦
天越冷越要洗褯子
生活孬我还要喝奶水
那年娘吃恶影了烧蚂蚱
就是因生我
娘子宫脱垂
一直到现在
拖着大血蛋
我多大了
娘受罪多久了
受罪的该是我
可老人一直呵护着
我一点没感到
幸亏我一出世
就没灾没难了
天下太平啦
我一生下来
全家人都烦了
怎么又是个小儿
送身娘娘
多给安了个把
再一再二还再三
腊月十八的生
还有十拉天
就要过年啦
幸好我没隔在年那边
才过上今天的好日子
至于第二年
可能风调雨又顺
县志上跳过去
什么灾害也没记
到了第三年
虽然又地震
仨生两岁啦
我活得更带劲儿
肯定是那夜
达达还在公社水运队
或者捕鱼去了南旺湖
或者正在战山河专业队
老爹常年不在家
为革命也为糊口奔波
肯定是那夜
夜静了娘睡梦着
隐约听见嗡嗡响
不好，是地震
她猛格登地一惊
娘一定丢下俩哥哥
先抱着我跑到当街
2000．3．30


㈡两双鞋（存目）


㈢十年前，我去了趟医院


十年前
我还是个童男子
雄性激素分泌过旺
鼻子上顶起个包
成了疮
危险三角区危险
我去了医院
十年前
我还是个师专生
那时我羞涩忸怩
老师的话句句听
努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十年前
我以病态金童师专生的身份
小心翼翼地去了趟医院
当时正宣传爱滋呢
虽然尚未尝过女人
我也吓毁了
纯属打草惊蛇
打马骡子惊
金童的我马上去了医院
市中心医院
医生说得打针
把我领进暗室的
是个百事皆晓的护士大姐
大概是剪发、稍长
我忘了模样，应该算漂亮
（没敢正眼看）
当时我很难为情
在她面前脱裤子
护士大姐倒不在乎
她挺健谈
边装针头
抽药水边问我
是干什么的(想稳住我)
我说将来做老师
她说噢耍嘴皮子的
又问我要教什么
我说教政治
她说噢政治骗子
边说着她捏了棉球
另手拿针朝我逼来
这下完啦！
十年前我去了趟医院
护士小姐真情接待了我
她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她的幽默至今不忘
（虽然当时有点反感
今天总算回过神儿来）
护士大姐你早该成了家
或者你的女儿也上大学了吧
护士大姐护士大姐
现在的你
可好？可好？
2000．2．28


㈣爱情艺术


刘老头儿
对我挺关心的
特别是关心我的婚事
我长的不挺拔
在自然灾害面前
本人和旁人
束手无策
女人她们不爱
不情愿束手就擒
刘关东
留平头身段不高
挺方正挺有臂力的
他老伴挺俊
脾气挺好
该他说嘴儿
他在东北待过
所以叫他刘关东
刘关东有一天
晚上散步
在我面前
他立定
挥挥他那有力的大手
如东方巨人邓小平
他用东平话
夹杂着个别
顽固的关东音
说出了至理名言
支离三，你记住
爱情是一门儿艺术
唉刘老师
是的爱情
确是一门艺术
可是我迟迟
掌握不了它
驾驭不住
我完啦没有希望
我死不改悔
仍然不修边幅
胡子拉叉
房间挺乱
除了做诗
诸事不太在乎
而诗又能带给我们什么
没有什么前途
前途无非这样――
等着诗人的是死
（或早或迟）
诗如骨灰
扬上天

附注：别误会，这也是数年前的旧作啦，偶翻破书写在普拉斯诗四首的夹缝里，抄在这里，一笑。如今弟也娶妻生子啦，勿念。赵造谨志
2001.7.29


㈤诗里为王


在诗里为王
在诗里炼丹
在诗里长生不老
在诗里妻妾成群
在诗里富甲天下
在诗里我行我素
在诗里老子说了算
在诗里　飞　升

我是少数派
我是少数人
我会飞檐走壁
我会穿墙

我会御风而行
我会驾云
我会爬云
我抓得住闪电
我的唉哟即是雷鸣
我会唬人
我骂死过人
我吓死过人
我咒死过人
我气死过人
我杀人不见血
我杀人不眨眼
我吃鸡不吐骨头
我日女人不摘毛
我住大酒店不用花钱
我上电脑很随便
钱对我来说是废纸
谁见过我用钱擦腚
我嫌钱擦腚太硬
我用钱给女人买手纸
我花钱给自己买字纸
我用金属货币打水漂
我听见硬币叮咚就想笑
我看见硬币落地就爱哈腰
我操他妈俗人的姐姐妹妹
连小姑娘也不放过
我是大恶棍
我是大肉棍（少女
你饥了吃我）
我是大冰棍（少女
你渴了舔我）
我是大淫棍（少女
你想堕落了找我）

我一无是处
我无所不能
我百无一用
我英雄无用武之地
嘻嘻我们英雄所见略同
我们惺惺惜惺惺
我俩美人爱英雄
英雄难过美人关
我俩去开房间
为朋友两肋插刀
我打120送你上医院
2002／5／18


㈥2003日照海泼墨


老早就想找谁教训咱一顿
9月26日我终于尝到了
海水的咸生活的苦
大海是我暴跳如雷的舅舅
大海是我过早仙逝的达达
大海是我絮絮叨叨的老母
中国有个叫赵造的飞人
它骑着黄河鲤背着方块字赶来
潮汐将传递这消息给全世界



¤卷二、一切仅仅源于爱


㈠花样爱情（选二）


⒈雪天有寄


一场小雪
把个千年古城
下成一帧风俗画

只可惜我不能
在它背面签上你的芳名
投进绿色的邮筒

那尊名山
在这场雪里
也更显古色古香了吧

并不因边角的缺蚀
或者个别图章被虫蛀
就影响了它价值连城
1998．12．1


⒉你的肉我的肉


你的肉香我的肉咸
蚊子总是咬你留我
你的眼尖我的眼浊
帐里的蚊子多被你先捉
你的困神早我的困神晚
你先入梦乡我往里张看
均匀的呼吸为我催眠
你的同情心重我的同情心轻
奶奶中风不语你去医院陪侍
留下我一个在家遭蚊叮
戴上眼镜也逮不着坐卧不宁
鞭长莫及？爱莫能助？
厮守心烦，乍分心乱
促织唧唧:惜缘惜缘
1999．9．1－2


㈡娘的手


无边无岸的大沙滩
无头无尾的大清河
毒毒的日头
焦黄的庄稼
无头无尾的大清河
无边无岸的大沙滩
跑累了我水饱的童趣
疲惫了我缺钙的幼年
妈妈的手掌
是两扇神奇的石磨
大堤上，柳荫下
有荫凉，有凉风
妈妈的手磨呀磨呀
磨出青麦缕缕飘香
磨出我呵满心欢畅
填饱了咕咕怪叫的碌碌饥肠
我拉着妈妈的手好奇地发问
娘呀娘呀
你的手指甲怎么瘪瘪着
吃新麦儿吃新麦儿
吃了新麦儿不受屈儿
2003．11．29


㈢耍孩儿


县委书记赵桂萱来啦
俺玄玄坐着马车来啦
哋哋喔驾驾喔
哋哋喔喔驾驾喔
驾驾驾哋哋哋
哋哋哋哋哋哋哋
哋哋驾驾驾驾
驾驾驾驾驾驾驾
驾驾喔哋哋喔
哋哋喔喔驾驾喔
县委书记赵桂萱来啦
俺玄玄骑着马驹来啦
驾驾驾哋哋驾
哋哋哋哋驾驾驾
驾驾喔哋哋喔
驾驾喔喔哋哋喔
哋哋哋驾驾驾
驾驾驾驾驾驾驾
小儿他娘――
孩子睡着了
咱也该睡了
2004．2．19姚山


㈣题儿童画


侄女儿画的小人儿
眉目清楚
耳鼻口俱全
五官还算端正
头扎两个望天辫儿
尚有圆豆豆儿饰物
是全身像
上身应穿毛衣
脖子里用“十”字儿
钩得密不透风
四肢都是直棍儿
这是一幅儿童画
小女孩儿画的小女孩儿
孩子生命树上的绿芽芽儿
望她的老师和家长
剪枝打杈儿
千万别掐去所有
天才的苗头
直到变成庸人
才肯罢手
满意地对着自己
创造的“艺术品”
微笑
1999．元.18晨


㈤中国的等一等先生（存目）



¤卷三、怀念如那天上星


㈠在夜里，我听见安魂曲和赞美诗传来


那年冬天，我还是个高中生，一场风雪过后，阳历年过后，父亲安祥地走完了他的一生。达达（土语，父亲的爱称）的死，给年少的我造成重创，在我稚嫰的心灵上留下永不愈合的伤。―――题记

在夜里，和着风声
我听见有安魂曲和赞美诗传来
有三百支蜡烛点着
有五百架风琴鸣奏
有九百个雪一样贞洁的少男少女
在齐声歌唱同一个灵魂

那是一颗怎样的灵魂呀
他从来不曾高声地唱过自己
当他铸造的三颗星星
快要闪光时，他熄灭了
当他栽培的三棵绿苗
快要长成大树时，他枯死了

那是一颗怎样的灵魂呀
他从来不曾高声地唱过自己
五十多年的春春秋秋
哪一秒不是给与
五十多年的岁岁月月
哪一分算是享乐

那是一颗怎样的灵魂呀
他从来不曾高声地唱过自己
他未曾想到为达到什么目的
而把方的捏造成圆
他未曾想到为得到什么荣誉
而把小草踩入泥里

那是一颗怎样的灵魂呀
洁白得一尘不染
那是一颗怎样的灵魂呀
洁白得象那安魂曲里的每一个音符
洁白得象唱着赞美诗的孩子

在夜里，和着风声
我听见有安魂曲和赞美诗传来
有三百支蜡烛点着
有五百架风琴鸣奏
有九百个雪一样贞洁的少男少女
齐声唱着同一个灵魂

天上没有一颗星斗
那是天竭力地闭着眼睛
防止那泪落下来
伤害了地上的生灵

在夜里，和着风声
我听见有安魂曲和赞美诗传来


㈡故乡月
—致爱海的孙静轩先生


推开先生的门，我仿佛
预言般地闯进了自己的未来
须发灰白，身子骨马马虎虎
精神如一团矍铄的活火
“诗人是背着十字架
走向地狱的探险者”
先生把手放在我肩上
增强了我追求诗神的力量
曾经仰视高天中先生的星座
头一面就一见如故
同一片丘陵山地养育过
我们应有共通的秉性
先生做过小学校的教导主任
至今尚有为人师表的蔼亲
写过《媚态观音》的大手笔
深谙艺术的庄与谐虚与实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给浑河唱过给黄河唱过
那个爱海的老孙头呵
月 是 故 乡 明
1999.5.20


㈢独目人
—致艾青


你我都远了乃有鱼化石
（卞之琳）

二十年枯守着荒漠的死寂
大叶荷做着不能对人说的梦
我的儿，你真的还活在阳间
你归来，从此用独眼世界

失明了一只眼，失掉了一半的光明
幸存着一只眼，乃有了《光的赞歌》
一目了然，仍是那个忧郁的芦笛手
一针见血，地球是个大斗技场

㈣天花
—致戴望舒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李白）

撑着油纸伞徘徊在烟花柳巷
招来的应该是白眼和嘲笑
梦都子百合子仍开在糜烂的自由里
铁窗内，烈士的断指是你心灵的支柱

天然的花绽放在脸上
命中注定你非同凡响
苦恼的人尚自知
你早将芳名刻在良知者的心碑上
1998．6．30


㈤愤怒的干区河（存目）


㈥观王建国老人在街头打拳


王建国个头不高
瘦瘦的眼睛小小的
嘴尖尖的有些小胡子
很不起眼儿的小老头
他倒上过黄埔军校
老蒋开伪国大那会儿
黄参议特别观照
他，去南京探亲的
老婆和大女儿
住进了气派的黄公馆
那时他是警卫班长
后来回来看家
老娘死活不放走
他就被撂在家里了
他的战友在香港
他这会儿靠卖相框
为生八十多岁了
尚能自食其力
平常打打拳
吟吟诗你看他
在大街上卖相框
开门市的逗他
说要见见他的拳脚
功夫他二话没说
把脚蹬三轮儿
放在路边踢腿儿
抱拳――就开打
王建国背诗也很
认真两腿并死
双手下垂中指
放于裤线处
王建国上学是个
好学生当兵是个
好战士，黄埔
军校培养出来的
――过硬。唉
威武的黄埔军校没落了
历史巨人往前开步走了
留下遗老王建国在街头
打拳滑稽可笑象个猴子
2003．5．22



¤卷四、典雅典雅的忏悔


㈠花神和少女
――这是侍花的侏儒神
给她们开的小小的玩笑


两位可爱的少女
正值青春妙龄
如初春的旭日
丰满红艳温柔
她们对着镜儿细细打扮
每一根发丝儿
都要收拾四五通
大的是怒放的牡丹
脸蛋粉嫩、双眸传情
绿薄衫儿、黑亮的长裙
小的是含苞的玫瑰
情窦初开、暗放幽香
雪白的褂儿、鲜红的短裙
如玉的臂儿挽着
修长的巧手牵着
笑语如潺潺的小溪
脚步如习习的香风
“姐姐，你看那矮小的乞丐
他的脸上满是泥污
他的发间沾着杂草”
“哦，妹妹，他捧着
那豁了的破碗
直朝我们走来”
“尊贵的小姐，行行好吧
可怜的人儿在向你们乞讨
请您送给我您血红的心儿
请您送给我您晶莹的泪珠”
“唉呀，姐姐
不要再听他的疯话
太阳都已升高了
我们快快赶路吧！”

“呵，妹妹你看
迎面走来的少年
他长得多帅，多英俊
黑色的礼服笔挺
嘴角那么刚毅
眼睛这么醉人”
“是的，是的，姐姐
你看他是多么年轻
他应该属于我！”
“不成！不成！
他一直在朝我微笑
你应该管他叫姐夫”
两个美人互不相让
张开双臂，伸出红唇儿
都要拥抱那少年
并和他接吻
唉，这是怎么回事
他突然消失了
象一场梦、一阵风、一片云

花园里，百花竞相开放
姐妹俩忘记了一切烦恼
左顾右盼、东跑西颠
采那芍药攀那樱桃
歌笑如风吹银铃儿
“姐姐，怎么采花的蜜蜂
来吻我的嘴唇”
“妹妹，你看那倦舞的蝴蝶
有一对含情的眼睛”
“姐姐，你听，是不是起风了？”
“不，那是发情的公猫
呼唤恋人的哀叫”
――一个声音回答
“妹妹，有雨点落在我脸上”
“不，那是被嘲弄的心
在痛苦地流泪”
――一个声音回答
“呵――我的眼皮直打架
睡眠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夕阳收起最后一缕余辉
走进远方淡蓝的山后
两位迷人的少女
躺在桃花下的草地上
风儿掀动她们的裙角
只有星星保护着她们


㈡ 锯齿草之歌


我就是野生的锯齿草
长在沟畔，长在道边
被牛的蹄踏烂了半片
被羊的唇叼去了半片
曾经划破过鲁班的手指
曾经被李时珍反复地端祥
李时珍摇摇头，弃了我
神农氏摇摇头，弃了我

春天醒来，我也醒来
夏天繁茂，我也繁茂
在秋雨和冬雪里
我蜷缩着，做着复苏的梦

蚩尤的血沃灌过我
黄帝的血沃灌过我
炎帝的血沃灌过我
项羽吟罢“力拔山兮”
以头颅为瓦罐
以血为水滋润过我
虞姬的泪洒过我
乌骓的泪洒过我

我笑孔丘被围松下
弟子们个个如坐针毡
老夫子的琴也一时走了调
苏秦的相印失落在草间
从此一蹶不振
我立在商鞅的坟头
想不起荣耀与车裂的分别

天地在转，风在吹
就有我生命的种子遍洒
说不定欢唱的鸟儿
会把我的自孙后代
播向木星播向太空播向天外
1997.4.10汲月庵


*此诗发表于《黄河诗报》1997年4～6期


㈢蛹子和儿童


样子象个小丑毕竟有颗正直的心
自己纵使满怀沮丧也会逗得众人哈哈笑
（他平时常常受到侮辱
这会儿才靠侮辱我来取乐）
当我突然从土里被掘出来时
我不想装死企图骗过你们的耳目
枣皮红大马一样的枣红色太惹眼儿了
只是懵懂于这遭际才一动没敢动
在你们初验的小手里，好奇的孩子们
由于被捏得生疼我才盲目地
指东指西指南指北指天指日
其实我根本算不上一个智者
我不难过再也变不成蛾子
赴汤蹈火的壮举看来做不出了
在天上飞的梦也一下子破灭
孩子们，不要给我太多太多的爱
我承载不下消受不尽了
其实我只是个小小的害虫
有碍你爸你妈
辛辛苦苦种下的庄稼


㈣完美人生


难为你把仅有的一条腿赠给我
那么我仅有的这条就做回报吧
我们互为拐杖走出家门,大街上
吃惊的也有,嘲骂的也有
我经常打你用最刻毒的话咒骂你
回想起来连我自己都胆寒得要死
请你也用最坏的恶意待我
这样我才有理由心安
命运的缝合线纵使断了
皮肉也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有一回你的鼻子破了淌出的竟是我的血
胜过了流行歌中我的眼里流着你的眼泪
1997.6.15夜


㈤大鞋咯吱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万籁俱寂由远及近大鞋来临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夜深人静风吹草动惊魂夺魄
丝瓜花儿在坠落蝙蝠在撞墙蚊蚋唱歌
男人下意识地咳嗽女人下意识翻身孩子在梦里发笑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大鞋悄然来临独醒者大气不敢出耳朵机警着
心怦怦怦怦怦怦怦怦咯吱吱咯吱吱吱吱

七月十五小厨房的火映红了十八扇窗户火势冲天熊熊烧熔了
月亮电火花电火花电火花摩托汽油桶煤气灶煤气罐
电火花吃吃吃吃吃发着白光蓝光粉红光电火花吃吃
大鞋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是你吗是你吗大鞋已无影无踪
吱扭大铁门畅通无阻锈锁为之顿开哗啦
夜如一只纯种的纯而又纯的黑波斯猫咪喔
大鞋总是不期而来在瓜架下自由自在地散步伸懒腰
大鞋象一团烟雾游游荡荡飘东飘西
夜的眼睛朦胧如在水中大鞋面目模糊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大鞋咯吱咯吱咯吱他从来不按常规而来
没有预先电话通知大鞋我们从来没为
你的到来打扫过卫生你悄然而来悄然悄然悄悄
大鞋大鞋整个老教研室大杂院的人们
谁也没真正见过他只是第二天阳光下看见
他在这里那里留下的种种痕迹痕迹
比如厕所墙上的窟窿比如凉席上的石子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留种的老木瓜咯咯咯吱
1998.8.21汲月庵

㈥致铁青着脸的里尔克


台湾离山东有多远
余光中是臧克家的学生
我向余光中学到了什么
我们身上都有谁的烙印

余光中比我大几多
他比我早多久知道里尔克
李白和余光中都在四川住过
里尔克和李白谁更灿烂

州城距彭集有几里
里尔克在书店里待了多久
生前遭过几多灾难
如今装帧得如此富丽

罗丹的脾气有多大
做私人的秘书
同做书记的哪一个难？
里尔克的诗离雕塑有多近

里尔克出生在哪个小镇上
和东平相比谁更老更有名
奥地利距离中国有多远
我们距离现代有多远

秋风与里尔克相比
哪一个更重要
落叶与里尔克相比
哪一个更诗意

四十块钱的夹克
可以温暖好几年
六块钱的腰带
胜过了草绳好多倍

里尔克铁青着脸
站在书架上树在记忆里
全然不管风中的孩子
里尔克，你与我谁更有同情心？


*此诗发表于《北京文学》2001年第4期
责任编辑：萧夏林



㈦妙龄女吹手


她的纤指抚弄着那笙
那笙在她的怀抱里呻吟
她吻着那笙
笙歌顿时颤抖起来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
漾起一丝羞涩
冷风把她的嫩腮刮红
她玉立在风尘仆仆的乡民中
不是下乡她本来就在乡下
如一株玉米站在土坷垃里
土生土长如若耶香溪的浣纱女
头顶上高翘的马尾棕
染成了红黄的玉米线儿
今年大旱雨水奇缺
满坡上见不着一株这么喜人的玉米呢
这么饱满这么激灵
她那红白相间的外套儿
好象专为这丧事儿预备
要想俏得穿孝
她使乡村众多出落不出来的婆娘羞死
她终于放下怀里的笙
如少妇放下奶睡了的婴孩儿
她拿起了麦克风
她唱起了流行歌
在流行歌里她自己自在
为了给迷瞪的乡民提神
她加上了那么多那么多的顿词儿
咳儿咳儿咳儿咳儿
如俺大伯生前赶着牲口犁地
不少人的心一起一伏
跟着她的嗓子眼儿
去神游去跑马儿
戏子王八吹鼓手
众乡民踮起脚尖儿
伸长脖颈想入非非
好他们喊叫好人儿他们心想
2002．12．16汲月庵



¤卷五、有风有景俺那里


㈠东平树


我是东平树
土生土长的东平树
翘舌和平舌不分的东平树
乡音无改的东平树
温厚端正的东平树

我是寄托着乡思的东平树
下汲万古之地力
上承时新之天光
我向四面八方伸展的枝叶
饱含着我有些羞涩的期望

我是东平树
土生土长的东平树
家乡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的化身

发如韭剪复生
头如鸡割复鸣
我是野火烧不尽的草民之一员
赤眉军庆功的杯盏
映照见我的酡颜
我是石碣村祖祖辈辈
靠打鱼为生
至今尚未婚配的阮小七

我是龙门连跃的武之大
我是布衣上书的赵天麟
我是每天照上父子状元坊
的第一缕晨光
我是乾隆帝驾幸过的凤凰台

我是布袋和尚
我是行吟的李白
我是梁楷挂在宫树上的金带
我是减笔画是泼墨大写意
我是刘公干是张迁碑
是《乐府诗集》扉页上
郭茂倩的美名

我是王叔和我是钱乙
我是擅治疑难杂症的老中医
我是《农书》我是王祯
我是十年九不收
收一收吃九秋的“东原底平”

我是无盐村内秀的钟离春
我是瓦子街卖笑的李水兰
我是故衣巷口衣衫褴褛的乞儿
我是淳于棼做好梦的那棵古槐

我是黄泛区逃难的灾民
我是蚱蜢群一掠而过的庄稼地
我是因干旱而不长稼禾的
山冈上贫病的小草
我是滞浊的黄河水
我是废弃的运河故道
我是胸中注满愁苦的东平湖
我是腊山我是国家级森林公园

我是一代又一代
重复使用着姓名的东平人
你对荣耀里有我的荣耀
你对不幸正是我的不幸
我是东平树

我是东平树
我是一株株你天天都能见到的
土生土长的爱你的
不能给你更多的
负疚的东平树
2000．4．22三改


㈡老州志四首


⒈题州城父子状元坊


救下那个嘤嘤哭泣的蜜蜂
修身治国平天下
笔端也要常存一份柔情
雷霆散去，湖畔白云蓝天

报恩纯属附会，子虚乌有
丑妻命大，要担父子二状元
她从船上被背来，此生注定漂泊
梁灏走出卅年的孤寂伴着织梭苦读直到头白

多次反复以后，京城的犬和善起来
亲昵地对着梁灏摇尾巴
市井的小人们交头接耳
嘲笑梁灏无能
对他翻起白眼

屡试不第，锻炼了梁灏的耐性
他默默地承受着，默默地等待着
北窗下的线装书都翻得少皮无毛
那咿呀学语的孩童也一天天长大

八十二岁那年梁灏家中已无书可读
仅存的几部残卷也被儿子梁固翻烂
爷儿俩在无灯无月的深夜促膝对坐，互相点拨
檐上的冰柱在加长，身下的冷板凳忽然热起来

父子俩同中状元，报喜的锣鼓不同凡响
预示着将成为天下奇闻，千古美谈
这一回，街上的狗狂吠起来
围拢着朝廷钦差的人们大呼小叫……

零落多年以后又被重建，父子状元坊
成为州城人无法推卸的荣耀
坊下老爷地里呆坐的老头依然大字不识一斗
近旁电灯光里打牌到通宵的少年还在杀猪宰羊


⒉无盐


拆渐台，罢女乐，休想
没点特权谁还抢着当国王
退谄谀，满朝文武哪个是
都是臭味相投的铁哥们
直言犯上，你个没吃过盐米的丑八怪

钟离春要多丑有多丑
绝不是东平女子的好代表
家里要多穷有多穷
脾气还古怪，经常着急上火

睡觉的时候宣王说
正后啊，隐身吧隐身吧
搂着阿花就去了下宫

宣王的腿裆里经常被扭得青一块紫一块
因为有绝招钟离春才保住了名份

退朝——喽


⒊罗成


斑鸠店的程咬金一上台
整个瓦岗寨就固若金汤
罗成被分配到州城守北门
他趴在龟尾楼上蔫而塌哈

地里的菜花在疯长
州城的人畜量猛增
有许多妇女行色茫然
在城门楼下兜来转去
兵丁们要做的只是劝散她们
少将忙着哪没有闲工夫

罗成要多俊有多俊
绝不是东平男子的真正代表
父亲又是高干
当然有点纨绔子弟的味道

黄石崖还比较好玩儿
钏离华故作矜持
比小翠也美不了哪里去
清泉涌上来湿了花绣鞋叮而咚

罗成最终寻春来到稻屯洼
为追一只粉蝶白马陷进沼泽
罗成庙的泥塑要常修补
嘴唇常被人吻了去


⒋州城老粥王


粥王他总是架着膀
左肘抱着右肘
粥王他总是甜笑着
（在白天）自己抱着自己
粥王他以高大之躯
君临州城俯视
前来吃早餐的万民
粥王的粥响当当
喝完一碗还想再
来一碗鼻尖上浸出汗珠
初时是玉粉结束是水晶
叮叮叮剩粥在白瓷
细花碗底滚成个水晶球
（据说从中可测出
你这一天的运气祸福）
一大清早，万民纷纷而至
粥王的七个姑娘（粥公主们）
个个人高马大细皮嫩肉
喝粥喝的
闻粥闻的
熬粥熬的
一点不逊于当年
倾人过倾人城的汉美人
半点也不逊于当年
温泉水滑洗凝脂的唐美人
她们曾被点名抽调
为泰山登山节助兴
碧眼黄发的老外
喝了都伸出大拇哥
叫OK（报上说）
逃难的宋皇帝
看杂耍的元皇帝
微服私访的清皇帝
也都点头称御粥
当然政府官员
阮籍大人李商隐大人高适大人
著名艺人梁楷先生关汉卿先生高文秀先生
每早必来粥摊儿前一坐
明早您别忘了也来噢
有幸您能遇着他们
2000．3．17


㈢鲁南三在


⒈李鳝在滕

自埘萱草小院东，潜消怨语与愁风。
尔能使我无忧忘，愿许畦头补几丛。
――李鳝《萱草》
赵造

被革去了滕县县令
还有恼人的官司缠身
李鳝却喜上眉梢
真真扬州八怪
南书房行走
侍奉内廷书画
也惊不着他
正统派容不下咱
咱就悠游江淮湖海
南北奔波二十载
丹青纵横三千里
风月草堂是个什么样子
一壶水酒下肚
李鳝的胸中就流出
竹石兰蕙
萱草鹭鸶
蕉阴睡鹅
性爱梅花
不画喜鹊
心恶时流庸俗
退避三舍之后
还得退避三舍
滕县北门里
姓黄的同乡家里
老拴着他一头瘦驴
行啦行啦
都六十岁了
再去范县望一回郑燮
就告老还乡吧
滕薛大夫的美誉
康熙抹不掉
乾隆也夺不去
这个那个
都还不如
李鳝一张
皱巴巴的宣纸
2004.3.8瓜枣轩


⒉贾三近在峄


金瓶梅是谁炮制的
难道这很重要么
古兰陵在峄抑或在沂
其实人人皆可笑笑生
朝廷来催火速进京
可我的鹿们不乐意
云峰山是我的洞天
青檀树下有我的石屋
鹤姿鹄立白皙修长
仅仅是些传闻
器宇轩豁风神俊朗
多少有点虚夸
皇上我背上有个大疽呢
哈哈我的疽它发啦
一个鹿
两个鹿
三个鹿
四个鹿
五个鹿
鹿是论匹好还是论头好
2004.3.10瓜枣轩


⒊赵造在薛


赵造在薛
微子在薛
孟尝在薛
毛遂在薛
微子他遇上了贤王
为什么还弄舟莲波
孟尝君连鸡鸣狗盗都囊括
为什么毛遂要远走他国
在赵国听说毛遂还出息了
冯谖敲的哪门子佩剑
长铗归来乎食无鱼
长铗归来乎出无车
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
冯谖他看上了仁君的小老婆
孟尝君不悦说昏要滚就滚
冯谖这回不唱了他小子老实多了
赵造是真的来迟了
等我千辛万苦赶到
这些家伙们全死光了
历史冷却成尊铜像
浓缩在一家酒店里
谢绝参观
有偿服务
2004.3.10瓜枣轩



¤卷六、俺那里天天过年


㈠俺那里故事


⒈鸡三足


俺那里，大队长
就象个土皇帝
整个貂场（副业组）
就是他的紫禁城
去干副业的
大闺女小媳妇
都得跟他有一腿
“四人帮”倒台后的
一年一年某一年
俺大队的暖房里
孵出了一只
三条腿的小鸡
大队长他爹说
咱得喂着它
可惜没喂活
坏啦我的事要犯啦
不久大队长就
被抓走坐了班房
湖口村的鸡有名呵
小－鸡－了－噢－
买－小－鸡－了－
湖口村的大花鸡
又来啦都来买噢
连小孩都学会了吆喝
暖出那个三条腿的鸡后
暖房又红火了好几年


⒉淫之威


大队长他爹
是个和气的老头儿
可不象他儿子
那个混蛋
看见兄弟爷儿们
拉着长脸摆官架
大队长他爹喂的大公鸡
倒很像他儿子
生人儿一进貂场
它就扎煞着翅膀扑上去
红着眼睛猛啄
我奶奶就被
那个老公鸡
叨破过手
大队长他爹
还养着个稀罕物儿
那就是　
獾
这个象尖嘴狗样的
动物被关在铁笼子里
我总怀疑这家伙
和大队长不是一条心
整天大鱼大肉管着它
它还在笼子里
跳上跃下左冲右突
好象要努力找机会穿出去
这倒更助长了大队长的
威风，就如那些妇女
必须委身于他
并不见得是乐意
后来学闰土那课
不用老师讲解
我很轻松就搞明白
鲁迅先生的猹
是个什么样子
其实我脑子里想的
是大队长他爹的獾


⒊澡堂子


楼上楼下电灯电话
上头跑火车
下边跑轮船
这些口号今天看来
都兑现了不诱人了
可在几十年前
在一个大队长的嘴里
说出来倒挺有蛊惑性的
比如说澡堂子吧
在冬天能够洗上澡
除了县城里
吃国库粮的干部
小社员儿是想也不敢想
俺们村开起了澡堂
几十年前
在四外八庄可了不得
大队长一个人
和某个姑娘
用一堂子的水泡澡
泡好了
又叫那姑娘
坐在他腿上
吃猪肉炖粉条儿
这姑娘有说
是哑巴他妹妹的
有说是XX叔他闺女的
XX叔后来疯了
打着红旗反红旗
他骂道他的疯话
被风刮走
话说澡堂子分男堂女堂
墙上还挂着个牌儿
男一三五日女二四六
有个外庄的老头儿
翻山越岭来到俺那里
要求洗澡儿
可巧那天正赶上女堂
他硬要往里闯
被骂作老流氓
可他也怪可怜
白白跑了那么远的路
他缠住看堂子的商量
（这些老头儿实际上
全是大队长的老岳）
俺麻法捂上眼
在屋角里洗洗哪
总不能让俺
再脏着回去吧
老岳们当然不让进
女客们更是不答应
这都成了笑话
传得好远


⒋尿黑尿


俺有一个远房的姑
她这人挺彪悍
有的地方叫做“曹”
那会子在村文工队
她女扮男妆
唱李玉合临行喝妈一碗酒
和主席的敢教日月换新天
出尽了风头
跟在她腚后头的
青年小光棍儿
得有一个加强排
还有个姓董的老光棍儿
他成份不好
后来以强奸罪被收了监
我这个姑男人腔
又有些男人气
才没被大队长看上
也有的说
她捏过大队长的蛋子儿
捏怕了才没敢胡来
别看打打闹闹
我姑她没事儿心里干净
谁想来真的
那是他自己的事儿
等着倒霉吧
我替我姑洗清白
后来她嫁了个煤炭工人
到矿上度了蜜月回来
好长时间阴道发炎
走路不方便
她的话不知给谁传出来的
我这位姑是这么说的
唉哟俺的娘嗳
这个煤黑子们是不能嫁
日这一回尿一星期的黑尿
2004．2．16夜瓜枣轩


㈡ 狗蛋他媳妇性亢奋


狗蛋他媳妇得了性亢奋
摘着摘着棉花
解下腰间的包袱皮儿
躺在墒沟里
就要求狗蛋来一派儿
有时是锄着锄着草
撂下锄头
钩住狗蛋的脖子
就把个舌头送进去
有一回是在走娘家的路上
狗蛋在前头牵着毛驴
他媳妇在后头
翘着个二郎腿坐在驴上
走到半路上
（其实离她娘家还剩百十米）
狗蛋他媳妇说
好蛋蛋儿好蛋蛋儿
咱在这喝儿歇一歇
狗蛋说眼看就要到家了
还在这里歇个啥
狗蛋他媳妇说
俺的好蛋蛋儿
俺说歇歇就歇歇
正好小孩儿的妗子
出来抱柴火
看见了小两口办的事儿
进了家门儿
嫂子问妹儿来
刚才你俩在麦秸垛后头干嘛来
俺解了个小手
俺看着妹夫在你身上干嘛来
嗯他在俺身子里也解了个手
久而久之狗蛋成了严重的惧内
看见媳妇的影儿腿就打哆嗦
晚上躲到二半夜不敢回家
害得他的好媳妇满庄子好找
蛋蛋儿来蛋蛋儿来
家来睡觉喽
金头和铁弓胡拉掉桌上的麻将牌
眼馋得要命
恨恨地巴鸡巴鸡嘴说日他姐
咱咋着就没摊上
这么好的老婆
2004．2．23


㈢年味


在山水合抱的小村
在黄河的下游
在北温带
在地球的一个点上
几间石屋
是我的家
下了一天的雪
夜里又刮起了风
没堵严的窗户偷袭进寒冷
被窝里却暖融融的

严格说来，这里没出过一个名人
老百姓们默默地生老病死
一茬又一茬，象韭菜、风车，也像野草
紧紧手交上提留
使使劲挖完土方
年前片长该不再来骚扰
给我一片虚假的安宁

我浪迹江湖、漂泊四海
邪恶与无耻鞭挞着我
还受了被蒙蔽的正义的驱逐

做我想做的事
看我想看的书
家中的每个人
都是一具暖心的火炉
从下午六点睡到早上九点
自由地想我所爱的人
虽然他们不在身边

千里遥远
一定要在年关前赶回家
二十三辞灶不能辞在外边
好长好乱的头发
好深刻好深刻的皱纹
脸和手都是土黄色
象贫瘠的板结的土地
一个又一个的鱼鳞袋
被子、褥子、棍子
还打了一桶济南的酱油
警察骂了他，推推攘攘
一个吸烟的老头
他连忙把烟拘死
不住地陪笑脸、弯腰点头
呵，老头的头发好白好白象霜
在省城长途汽车站上
这一群苦力，拥挤着
开着响亮的玩笑
焦急地等待着回家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国人们的自由是放屁
过年了还准许在门上
贴些过年的话
一串鞭炮能驱走
所有的邪魔鬼祟
一幅春联能使
旧屋焕然一新
――千门万户燑燑日
应把新桃换旧符

好浓好浓的年味！



二零零五年四月十六日整理于诗中心


附――

听鸟鸣晴川
――序赵造《挽留黄河》
桑恒昌

对诗有许多解释。有的说诗是寺之语，应蕴涵着神性和禅意。有的说诗是心灵的私语，是自己对自己的诉说。也有的说，诗什么都不是。是耶？非耶？让人去争去论吧。阅历不同、视角不同，感受自是不同。因此，关于诗的写法和认识也会千差万别，而且都在流变之中。我曾呼吁建立一种大体相近的诗的审美尺度，因为度量衡标准不一，度出的长宽、量出的容积、衡出的重量肯定出入很大。有人说一切尺度对诗都是多余的，也许缺此一说，生态就会有失平衡，谁知道呢。反正我是有尺度的，我的尺度就是我的审美感受。最近，奥地利颇有名气的音乐家皮特华斯先生到济南讲学，引起行内人士的轰动。我和皮特几次接触，据翻译介绍，他把技巧放在第二位，把激情放在第一位。这样表述不知是否符合皮特的本意，但我是这样理解。我对皮特说，搞艺术就应该从自己心上长东西，他深以为可。其实这也不是新鲜玩艺儿，此处说来只是想加重一些分量。

这些话都是读了诗人赵造即将结集出版的诗作引发的。赵造的一些诗，的确给了我些许新鲜感。比如《古代史》，一首诗只有一句，竖排：“蚂蚁们在烧红的龟甲上跳舞”，就很别致。乍看不象诗，细细一想又不能说它不是诗。蚂蚁指什么？为何在龟甲上跳舞？龟甲是被什么烧红的？可多解，也可无解。这样的诗虽不可多为，试一试的精神还是应该肯定的。《哀璞十一噫》通篇是五字句，每两句的后面，都有一个“噫”字，象旧体诗中的“兮”。虽然每个“噫”字的后面都是句号，读者仍可根据自己的心得和创造读出各种各样的语气，比如：问号、感叹号、删节号等。

集中我喜欢的诗有多首。我以为有个性且有代表性的有两首。一首是《吃莲子》，全诗如下：“剥去外面的绿皮／剔去里头的胚芽／第一瓣香了上膛再一瓣面了下牙／／一口吃去五把伞盖／再口吃掉三朵红莲／半晌午吃去满池的风景／翠鸟要来憩在我胸间”。这首诗构思奇巧。好诗之所以以少少许胜多多许，多赖以奇思妙想。奇而出新，奇而不怪为好。此诗的前四句平起平落，无可称道。从第二节开始，步步生莲，渐入佳景。最后一句生出许多奇趣，让人拍案一击。另一类的代表作是《锯齿草之歌》，作者以锯齿草自比自况。“被牛的蹄踏烂了半片／被羊的唇叼去了半片”境遇如何，可想而知。“李时珍摇摇头，弃了我／神农氏摇摇头，弃了我”既不能入药典，又不能成稼禾，仅仅是一种草。“春天醒来，我也醒来／夏天繁茂，我也繁茂┅┅┅┅”属必要的过渡，随即拔地而起“蚩尤的血沃灌过我／黄帝的血沃灌过我／炎帝的血沃灌过我／项羽吟罢‘力拔山兮’／以头颅为瓦罐／以血为水滋润过我／虞姬的泪洒过我／乌骓的泪洒过我”其中饱含着沧桑之情，风雨之情，故土之情。读着读着，有一种东西从根部直冲额顶。小草也有冲天志。这首诗苍劲、悲壮，将草写得如此有阳刚之力，不可多得。锯齿草面对磨难，不可抗拒，锯齿在手，算不得什么武器，最多只能划破人的手指。但让人感到凛凛然有一种精神在。最后三句“说不定欢唱的鸟儿／会把我的自孙后代／播向木星播向太空播向天外”，可谓小草的正气歌。

是为序。


（赵造诗文集《挽留黄河》2001.4天马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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