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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明[FAFAFA] 阳明明作品集 举人 (中举啦,狂喜中!)
注册时间: 2005-10-15 帖子: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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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五 十二月 16, 2005 9:35 am 发表主题: 坐火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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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火车
天蒙蒙亮的时候,等了一个晚上的火车缓缓开进了车站。阳明急冲冲地爬上了车,找到自己的座位。这一切新鲜又刺激。阳明朝站台上望了望,除了几个人影在晃动外,一切都很安静了。灯光也疲倦啦。
火车朝着朝晖驶去了。山头的黄色光芒正在一点一滴地变化着。火车终于开过了横跨在阳家评上面的那座铁桥。对于阳明来说,从这以后,就是陌生的山和水了。阳明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奋亢和拘谨正在涌上心头。
阳明是从阳家评走出来的人。阳家评九九八十一道湾,八十道湾上是阳家评。阳家评上几户人家,几种畜生,悠闲自在。
“我到过这条小溪的上游,好小的路,都是老式的房子。”
对面的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孩子对她的同伴说着,兴奋、好奇,一脸的自豪。
“有什么好玩的吗?”
“多着呢。说也说不清楚。你下回去看看吧,去看看就知道了”
女孩马上把话题转移了。
火车在大山里行走着,不断穿透着深深浅浅的山洞。车轮与铁轨碰撞的声音特别清晰,让火车振奋不已。
阳明不止一次地和阳雨顺阳家评而下,拐过几十道湾(有时要等许久,有时恰巧就碰上了),专门去看火车驶过的情景。车头上有两只冒着红光的眼睛,很远很远就能望见了。依次,眼睛离他们还很远的时候,阳明站到了铁轨上。火车发出“呜——呜——呜”的长鸣。阳雨一把将阳明拉了回来。
“你要不要命咧!”
“我只是想看看那铁轨是不是也在震动。”
平时站在路旁,火车经过的时候,大地震颤,阳明会尽全力叫喊。
“你喊什么?”
“没什么。”
回去的时候,偶尔也会隐隐约约感到又有火车来了,火会往回狂奔,叫喊。
“你喊什么?”
“不知道。”
读完初中,阳明呆在家里,阳雨却到了她姑妈家住去了。阳雨回来的时候,对阳明说她坐火车啦。
“你要不要知道我的感受呢?”
阳明不答话。
“你好像死了爹爹似的。”
“像你个脑壳。”
阳明很生气地走开了。
“倔牛!”
阳雨在后面大喊。阳明跑得很远,阳雨把手掌托在嘴巴边:
“倔牛,倔牛,倔牛……”一声比一声大,生气了。
有一段时间阳明感到自己慢慢膨胀起来。身体发生了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奇怪变化。和同学们在一起,偶尔会在神秘的气氛下谈论各自对这种变化的看法。
“我们现在已经是男子汉了!”
众人唏嘘发言的同学。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问过我妈妈。”
发言人双手叉腰,昂着头。
阳明回去真问他妈妈了。妈妈拍着他的脑袋瓜子:
“傻子儿,快和你爹爹一个样了咧。”
“为什么要和他一个样子?”
“本来就是这样的嘛。”
“我偏不。”
放牛的时候,闲着就对歌子。阳明天生好嗓子。每次必要把对手唱得沙哑。
“阳明跟他爹一样,金嗓子!”
寨里的老人通常这样夸他,竖着大拇指。
“金嗓子就金嗓子,不要老是和我爹混在一起。”阳明不服,一肚子气。
“我肯定要比他强。”他补充。
“你爹是寨里的歌王,他还在外面唱过歌。拿过奖咧。他能唱的歌比你能说的话还要多。你娘,全寨第一的相貌,让你爹得手了。”
说话人停顿一会,提高了嗓子:“全靠了这副嗓子哟。”
说话人抽一口烟锅子,昂起头看着阳明:“你小子,有福气!”
阳明问娘:“爹出息不?”
娘微笑,满意的眼神。
总有些黄昏,爹站在山头唱诨曲。没人答应,他唱得十足有劲。
每当爹唱诨曲的时候,总会有几个女人在侧耳听着。砍柴的时候,爹一唱,柴就到了这几个女人中的其中一个家里去了。
很晚了爹才回到家。娘小心着端上饭菜,然后轻轻地去做白天一天不停歇还没有做完的事。
阳明问娘:“爹真有那出息?”
娘不答,低头做事。
爹隔三差五会给家里添东西,全寨数阳明家最有摆设。到外面上学的时候,阳明寄宿,其他人却有走路。阳明周末回家,娘总是准备着最好吃的。
那次阳明突发奇想,给娘带了几个馒头回来。回到家里,却发现屋子里一片狼籍。录音机都给摔在了地上,爹录的歌带都给扯烂了在地上。
阳明四处找娘,不见娘;找爹,不见爹。
娘回外婆家了,爹必定又在哪个女人屋里。
阳明把那台17英寸的黑白电视机抱起,摔在屋前面的尿坑里。电视机竟然毫无损伤地躺在那里。阳明气,操起锄头就是几锄头砸下去。电视机身上出现了好几个窟窿。
爹把阳明从睡梦中扇醒了。阳明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爹的巴掌接连不断地送了过来,让他应接不暇。耳朵嗡嗡叫。眼睛冒金光。等阳明明白是怎么回事后,眼泪就来了,看不清爹的表情。咬着牙。
阳明找到阳雨,问她坐火车的滋味。
“你不是不想知道吗?偏不告诉你。倔牛!”阳雨嘟着嘴。
“把头伸出窗外,你简直感觉在飞。不是你一个人飞,是火车在飞。风呼啦着响。头发直了起来,有时候遮住眼睛。近的事物成了一条线,远的就在慢慢飘动着。远处有很多东西,你能看见的。”
“你到你姑妈家要坐多久火车?”
“我早就不住我姑妈家了。我在外面上班。”
“坐多久?”
“一天一夜。”
阳雨的黑眼珠子圆溜溜。坐着。下巴搭在膝盖上。黄昏,天地昏黄。
阳雨回来没几天就要走。阳明只送她到寨口。
“不多走一段?”
摇头,挥手。
“你去吧,我还有事。你住的那个地方是广东省,没错吧?”
“不送就不送。不稀罕。”
“是不是?”
阳雨气冲冲地往前走。她提着个大箱子,身子不停摇摆着。
“到底是不是?”阳明提高了嗓门。
阳雨又往前走了几步,用比阳明还要大的声音:
“不跟你说了的吗?是、是、是……”
火车已经开到了十分陌生的地方,没有连绵不绝的山岭了,地势很开阔。水泥铺出来的路在外面已经很常见了。对面两个女孩子正在对着外面的各种事物聊天呢。她们指着什么说什么,似乎什么都知道。其中一个女孩让阳明帮她取下行李。完了女孩谢谢阳明,阳明红脸了。
火车已经停了,外面很多火车一起停着,有一列已经启动,叫了一声。
车上的人纷纷往外走。谢阳明的女孩对阳明说,下车透透气嘛,车上多闷啊。
叫卖的人特别多。不敢答应他们。阳明感觉已经很饿了,但就是不敢答应。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叫出声来。阳明摇晃着上了车,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女孩也上了车,提了一袋吃的,指着袋子说,一起来吃呀。阳明笑笑,又趴下去了。
阳明突然想下车,但又不知道下车后怎么办。
“快开了吧?还不开!”“快了。”
阳明取下自己的包,转身就走。
在家的时候,背上这个包,娘都要送他。一路上唠叨个不停的。他走开很远了,娘还在那里站着,于是他挥挥手,说:
“娘,回去吧。回去。”
娘挥挥手,还是不动。
“你在这里下车吗?”女孩问他,然后说了个地名。
阳明不知道这个地方,只说了声“是”,微笑下,走了。
走到门口,乘警问:“下车的?”
阳明站着不动。
“车就开了。”
阳明跳了下去。
车启动了,叫了一声,慢慢往前。
乘警关门,阳明一闪,又跳上了车。
“你到哪儿的呢?怎么又上来了?票给我看看。”
阳明找到票递给他看。
“到终点站的,还远着呢。你这是开玩笑怎么的?”
乘警有点气。阳明没有回他话。
接过票阳明往另外一节车厢走去。车上满满的,都是人和包。很多学生模样的人在找座,偶尔他们遇上熟人,熟人就会站起来,“呀,×××,坐这吧,来来来。”,他们也不管座位上已经有多少人了,就往熟人位置上挤去。
阳明走过了一节车厢,看前面的车厢也是一样,拥挤不堪,干脆就站在门口,提着包,望着窗外逐渐远逝的风景,侧着耳,似乎想找到铁轨震颤的声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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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翼[雪翼] 雪翼作品集 四品府丞 (封疆大吏也!)
注册时间: 2004-08-17 帖子: 462 来自: 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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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六 十二月 17, 2005 12:01 am 发表主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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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种清涩的味表露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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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泠儿[水里的玫瑰] 水泠儿作品集 三品按察使 (天,你是斑竹吧?)
注册时间: 2005-10-14 帖子: 879 来自: 巧克力很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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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六 十二月 17, 2005 6:08 am 发表主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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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篇好青春的小說
尤其是最後這一段,少男的青澀與痴傻,表現無疑呢!
阳明不知道这个地方,只说了声“是”,微笑下,走了。
走到门口,乘警问:“下车的?”
阳明站着不动。
“车就开了。”
阳明跳了下去。
车启动了,叫了一声,慢慢往前。
乘警关门,阳明一闪,又跳上了车。
“你到哪儿的呢?怎么又上来了?票给我看看。”
阳明找到票递给他看。 _________________ 捞起水里的一朵玫瑰
http://blog.sina.com.cn/u/126755608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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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雨[FFFFFF] 叶雨作品集 二品总督总管 (回首人生,前途在望)
注册时间: 2004-06-01 帖子: 32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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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六 十二月 17, 2005 6:12 am 发表主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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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呢。细致的人物刻画。看来精致的小小小说将成为主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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