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阿角 · 发表于: 星期四五月 25, 2006 8:23 pm 发表主题: 镜片，或残简

镜片，或残简

1
磨刀石磨出光，光的锋芒
沾染不上血。我相信老鼠了
相信它昼不出户
相信它选择宽广的夜路繁衍后代

2
种植稻梁，饿死在粮仓
把稻草盖在身上
我要它再扬一次花再抽一次穗
我要再酿一次酒再醉一回再哭一场

3
雕像手臂高举，指明太阳升起的方向
喷泉把雨水送往高空
落下时没淋湿一个人。三个清洁工
同时盯上一片在空中飞舞的落叶

4
我不相信他被鬼吓死
撕开他的衣衫
我能看到他的胸口上
全是足迹和齿痕

5
手持灯盏说太阳，我不说月亮
在夜里，我说耀眼的星火和曙光
身披棉袄说春雷，我不说风雪
在冬天，我说怒放的百花和虫鸣

6
高度呵！废墟的高度，尘土的高度
骨头的高度，侯鸟的高度，蚂蚁的高度
流云的高度，草木的高度。我还必须说到
广场的高度，色彩的高度，雕像的高度

7
松开拳头，收回手臂
节日的潮水冲走残余的瓦砾
庆典的灯火烧毁空缺的粮仓
擦亮钢铁的栅栏，圈养天空和大地

8
火车晃荡，骨架摩擦
发出声响。我用了一个昼夜
画不下一张脸。晨光中
我把撕碎的纸片丢在站台上

9
阳光炎热，月光清凉
我们坐在草木下
风吹过，黄叶掉下。光斑呀
你是唯一的证词，最后的证人

10
鼓点激昂高伉，看不到
手持骨槌敲打鼓面的人。看不到
雕刻骨骼的刀锋。看不到
毛皮蒙在鼓架上。看不到舞台

11
这叫结香的树，打一树死结
打结的枝条长绿叶。长绿叶
说明它活着，它活着并继续活下去
我转身而去，没来得及确认它的香气

12
那些鸟还是落下来，在夜里
星光落下来。我们抬起头——
小小的翅膀呀
羽毛脱落，水光淋淋

13
舌头上种植花卉，牙齿上培育绿意
哑语的枝干盛开花事
枯竭的脉搏涌起水声
我建造空中花园让我的夜晚居住

14
铭文一样勒进额骨
拥有鸽子和秃鹫的翅膀
种植在舌头和牙齿的土壤中
可以贩卖，但它不要你的血和黄金

15
一只老虎跑过来，没有
牙齿和利爪。一张虎皮跑过来
没有毛色和条纹。一只老虎
和一张虎皮跑过来，难以分辨

16
满城灯火烘烤街道的潮湿
车流拖着光带扎紧一片片楼群
三十层的楼顶上，风
穿过玻璃幕墙。星光，触摸到额头

17
“不出城廓而尽享山林之乐”
把城门上的广告语揭下来
裁剪成一件薄薄的单衣
裹在身上，也就裹住了一个春天

18
能擦去什么？小小的橡皮
捏在手指上。小小的手指
搁在白纸上。白纸飞上天
小小的橡皮躺在大地上

19
黑暗中，垂下来的头颅
搁在架子上。它们昂起来
就抵到太阳的肩坎上
风，把它们吹落下来

20
逼视过太阳的眼睛
填进了石头。守夜者
骨头，架起柴火
黑暗，装进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