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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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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龛[佛龛]
佛龛作品集

九品县令
(一不小心,做了官儿了。)
九品县令<BR>(一不小心,做了官儿了。)


注册时间: 2006-01-12
帖子: 29

帖子发表于: 星期六 五月 20, 2006 6:57 pm    发表主题: 潮湿的南方 引用并回复

佛龛



南方永远是水的故乡。南方的水,那么地充满着柔情,像总是用潮湿的味道紧紧地拥抱着你。天空是潮湿的,日子是潮湿的,人的眼睛也是潮湿的。我家的房子所在的街道也有一个潮湿的名字:浦江路。从我家往西走,是一个人工的大湖,叫龙西湖,它的堤坝比路边平房的房顶还要高,据说由于多年水的冲积,湖底实际比浦江路的路面还要高出一米多。要是往北走,则是一条闻名世界的大江。而浦江路两边,是长满青苔的砖铺就的路,它一直通往的地方依稀可见一个红色的钟楼状的楼房,侧面的景色是一个长虹般横卧在护城河上的拱桥。
那就是维多利亚歌舞厅。二十世纪末,那是本城最具特色的标志性建筑,它高贵华丽的姿态,暧昧晦涩的色彩,将每一个见过它的人都烙上了记忆的印迹。有一年它被改建成歌舞厅后,又被披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这些灯,在孤独的夜晚兴奋地闪烁着,发泄掉这个城市一天的烦恼、忧伤和无奈。
那是七月,龙西湖的水一个劲地涨,雨在一个劲地下,而且是没有停止的迹象。证券公司的大厅里,我的股票“金大厦”却像断线的风筝,从十万米高空缓缓地飘下。这个100元的高价股如今只有5元多了,它还在下跌,也是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我忧郁的心在这个潮湿的日子快要发霉了,我走到护城河边,看着雨点砸在水面上,那样地疯狂,那样地决绝,充满着快意。那一天我从下午起,一直在河边呆到傍晚,一直到对面维多利亚歌舞厅的霓虹灯闪亮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人喊:
“快逃,快逃!”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浑身肮脏的疯子,拄着一小截棍子,站在那长虹般的拱桥上。他的衣服上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围巾是那么夸张地衬托着一张灰色的脸,而那布满泥巴痕的脸,一道道的,像电影中刚躲过炮弹爆炸的士兵,从泥土中抬起的脸庞。
愣着干什么?我说你哩!快逃!疯子对我叫着。他的声音显得沙哑但很有力,我永远忘不掉他的声音和神态,忘不掉在雨中有这样的一个人,没有伞,浑身淋得精湿,站在桥上,那样执著地鼓励我逃走。
逃到那里去呢?我听到了“维多利亚”的歌声飘过来,软绵绵的音乐牵拉着我的脚步。就在晚上7点钟,我已经坐在了歌舞厅的咖啡座上。我热爱咖啡的味道,喜欢那慢慢从杯沿边散开的、饱含淡淡甜香味的薄雾。这种咖啡的味道冲淡了歌舞厅里汗味、烟味、口臭和女人们狠命撒在身上的刺鼻的香水味。
我用勺子慢慢地搅动着咖啡,脑子里是“金大厦”飘落的影子。我真的有点疯了,自言自语:金大厦,你要逃到了那里呢?你见过金大厦么?
你见过金大厦么?我又说了一遍。我看见对面的人诧异的眼神投过来,才猛然惊醒。对面的人对我笑笑:说什么呢?露出洁白的牙齿,在闪动的灯光和空调送来的风中,她金黄色的长发一动一动地,眼帘如幕布一样拉开,露出一双迷人的大眼睛。她的右手微微伸出两指,夹住一根细长的香烟,神态显得那样地满不在乎,时时地吐出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烟圈。啊,我没说什么。我不好意思地说。为了弥补我的失态,我站起来,说:可以请你跳个舞么?对面的人甩了一下长发,把烟那么轻轻地一摁。
“今晚的我不早睡,台北红玫瑰,再来一杯,你的酒量也可贵”。罗大佑在唱。沙沙的嗓音。她说,也是一首暧昧的歌,有点青楼的味道。是啊,很适合这里的。我应和着。隔着薄薄的衫,她软软的腰肢有点汗涔涔地,渗到我的手心里,潮湿得让人心里发痒。你知道跳舞时男人的体验吗?用手轻轻地扶着柔弱的身体,仿佛体香就通过手臂传递过来,又仿佛有一件易碎的瓷器,在你搬运的过程中,要你用手小心地呵护着。她的眼睛也是漫不经心地从我的肩膀上望过去,显得迷茫的样子。我忽而从心里涌起了一股爱怜,俯首向那两个弯月一样的耳朵柔声地问道:叫什么名字呢?幕布一样的眼帘拉开了一下,洁白的牙齿闪了一下:第一次见面就问名字的男人,该不是很坏的男人吧?
我尴尬地笑笑,说:“不很坏,不很坏。”
一曲跳完,我们重新落坐。她端起一杯葡萄酒,笑道:“我的名字叫安娜。”
“英文名么?”我想这一定不是她的真名。
“随你怎么想吧,今后就叫我安娜啊。”
“好啊,名字只是个符号而己。”



龙西湖的水还在一个劲地涨,已经到了警戒水位了。我坐在家中的沙发上,无聊地看着新闻。画面上,市长的声音已经沙哑了,他的一只手吊着输液瓶,一只手在那么疲倦地挥舞着,指挥着抗洪救灾的人们,旁边有个人为他撑着一个布伞。新闻报道说,市长己经三天三夜没有休息了。可是这些对我来说,似乎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从电脑中找出我的“金大厦”,可是它依然在飘落,像一片孤零零的枯叶。
心里烦极了,我想起了安娜,这个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安娜。她也住在浦江路,在龙西湖的湖堤下的那个小区,小区有个很美的名字:月季苑。一朵朵红色的月季花从那个小区的围墙上挂下来,像一个个挂着的小小灯笼。路也被雨水冲刷干净,走在小区的水泥路上,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
心中还是想着安娜。奇怪,我竟然为一个只见过一面、不知姓名的女人牵挂着,真是不可思议。是那抽烟的姿势么?是她天鹅绒的黑眼睛么?还是她身上微微在散发的“忆”牌的香水味?夜晚又降临了,我在一丛月季花的前面,傻傻地呆了几分钟,然后抬起头来,看见水洗过的葡萄架上,青翠欲滴。忽然,我看见那天鹅绒的黑眼睛就在月季花的后面一闪一闪地,一声呻吟也从月季花丛中传来。
是谁和我一样地寂寞呢?是谁在为这多雨的日子叹息呢?
我咀咒着我的心脏,这时候,它砰砰地跳起来,因为在葡萄架下的长椅上,竟是安娜躺在那儿。她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沾着少许的污泥,双脚颓然地伸着,一朵凋零的月季落在她露出的脚踝上,显得那么地脆弱。她略显得有点艳丽的两片嘴唇,带着那么一点放荡的意思,眼角潮湿得像眼前这个下雨的天空。真的是她,她已然喝醉了哩!
当我的手伸到她的脑后的时候,那醉颜在烟味中飘散开来,就在这飘散的雾气中,她迷茫地睁开眼睛。
“安娜,安娜!”
“是马宜吗?昨天我还去看了你,你知道吗?我送了你一朵月季,就是在这里摘的,你收到了么?”
“安娜,你喝醉了。马宜是谁,我不认识,我们回家吧。”
“不,我已经把花放在你家的门前,你去看看吧。”
“安娜,你的家在哪里,你真的醉了。”
“我的家你都忘记啦?就是18幢2单元呀。你老是嫌1楼潮湿,不记得了么?我没醉,倒是你自己醉了呢,马宜!”
这时候,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伏在我的肩上,娇柔的喘息着。从她的包里搜出钥匙,打开房门,就进了安娜的屋子。屋子里摆设得很整齐,顺着客厅的楼梯上楼,第一间就是安娜的卧室,在卧室里,首先引起我注意的,是瓶中插着一大束百合花,双人床的床头的一侧墙上,挂着一个男子的照片。照片中的那个男人微微地笑着,一脸的幸福。
我把安娜抱进来,放在床上。
“马宜,抱紧我,我好冷呀,好马宜,求求你,抱紧我,好么?”那样地不容拒绝。
我把她拥在怀里,像抱着一个受惊的小兔。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用身体来安慰一个到现在为止还算是陌生的女人,并且我是替代另一个男人来做这件工作的。马宜是谁呢?是不是那个结婚照中的男子?
“马宜,你还记得么,我们就是常常地这样抱着,无论我犯了什么过错,只要我们相拥之后,你都会原谅我的。”
两只手轻柔地伸上来,围住我的颈子。把带着酒味的嘴放在我的耳边,低声地唱着。那古筝一样的声音,嘈嘈切切,把她的醉意传过来,我忽然觉得头有些晕。



安娜躺在床上,倦怠的,无力地。灯光柔和地披在她的身上,就像照着一只睡熟的绵羊。而那张照片中的男子依然微微地笑着,一脸的幸福。我剥开一只桔子,从冰箱里打开一瓶柠檬汁,递给她。
“马宜,你真好。”
帮她脱下黑真丝的衫,和那镶着百合花边的裙子,还有那透明的丝袜,她忽然像醒过来一样,说:
“帮我把蝴蝶结也解下吧,马宜!”
散开了头发,一个瀑布也就倾泻而下了,那雪白的脸如同一轮月亮,被隐隐约约的云遮掩了一小部分。那发腻的脚,那么散漫地伸着。这是怎样的一个晚上啊!整个房间都像是转动起来,红色的灯,绣着大百合花的床罩,玻璃杯中橙黄的柠檬汁,床头挂着的照片都转动起来,我也醉了。
“马宜,抱紧我吧,你看,我现在多么地衰弱,我心里的酒一直在涌动着呢。”
我抱着她,一口一口地喂着柠檬汁,又把桔子一瓣一瓣地放进她的嘴里。已经喝完了一小杯了,可安娜还是伸着小嘴:
“马宜,我还要喝,我要你永远就这么喂我喝柠檬汁。”
“贪得无厌哩,你!”我笑了。
我想起眼前这个带着一点儿贪婪的小绵羊,认错了家门的小绵羊,现在是那么地可爱,那么地无助,那么地楚楚可怜,可是明天醒过来的时候,该不是又恢复成那玩世不恭的、抽着香烟的样子么?
“还有,我要你吻着我,一刻也不能放松。”声音仿佛酒精浸过的一样。
“可我不是马宜呀。”
“马宜,怎么不是你呢?你身上的烟味我好熟悉的,还有你嘴里的薄荷味哩。” 那伸出来的,用白雪捏造的腿,扭动了一下,在这潮湿又有点炎热的天,让我的面前燃烧着。那涂着红胭脂的嘴,也伸过来,那么热切的盼望着。
我面对着安娜,心里恐慌起来。这样一个美丽的、水仙一般的胴体,在大百合花的席梦思床上,如同童话中的人鱼,跳到岸上,在柔软的沙滩上,在下着小雨的阴天,离开了水,离开了故乡,是那样地急迫地等待着拯救,等待着水的滋润。而我是那么得胆怯和自卑,嘴唇在微微地颤抖。
街上的路灯都陆续地亮起来了,浦江路,这个城市的最低处,潮湿得连空气都凝成了水珠。男子的相框上似乎也有了水珠,可他的笑容依旧,一脸幸福的样子。我觉得他在看着我,我又想到,他该是那个马宜吧!心里顿时有了那么一点儿醋意,就在那一点醋意刚刚出现的时候,猛然间,我觉得似乎长出了十只手臂,抱住了那条沙滩上的人鱼,用薄荷味的嘴轻轻地压上去了。
趁着换气的时间,她还那样喃喃地说了声:“马宜,我还要,没吻够哩。”
“马宜,我还要,没吻够哩。”就这样说着,安娜渐渐地睡着了,那白雪捏就的腿,也慢慢地不动了,那涂着红胭脂的嘴,也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
我轻轻地舒了口气,给她盖上被子,坐在床的那一头,看着对面的墙上,那相框里的男子还在笑着,只是雾气让他的笑容迷惘起来。



第二天早上8点30分,我收到了一条信息:昨晚让你意外地幸福了一回吧?落款是:安娜。接着又很快来了第二条信息:我现在正在上班,晚上去维多利亚好么?好事做到底,再让你幸福一回吧。落款还是:安娜。
我躺在家里懒洋洋地看着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市抗洪救灾指挥部的12号通告:
通告
为缓解龙西湖的水位压力,经市抗洪指挥部研究决定,在今晚9时浦西处开闸泄洪,凡居住在江浦路、江汉路的居民一律于下午5时前要全部撤离。请所在地居民们支持配合,紧急疏散。
特此通告。
反正我居住在5楼,家具是不必搬了。到时走人就是。可今天晚上在哪里过呢,我想着,大概就在“维多利亚”玩个通宵吧!
吃过晚饭后,我便把东西整理了一下,早早的来到歌舞厅。这天晚上,“维多利亚”丝毫没有异样,扭动的男女,全然不知洪峰正猛虎一样地逼来,他们是多么空虚寂寞的人们啊,无论面对着什么,都要把握着属于他们的每一天、每一个时辰去快乐。
准时的,安娜来了。在柜子边,熟练地换上跳舞鞋。用手那么轻轻地提起红色的裙角,柔柔地摆动了一下,就来到了我的身边。她用手划了一下我的鼻子,全然不顾别人是否看见我们如此亲昵的举动。昨天真的要谢谢你呢。她接着说,不过呢,我也让你做了一回马宜哩,今天我就不这样叫你了,叫你一回加西莫多吧。
“啊,我和你的马宜比起来,我就是那么丑陋么?”
抽出一根烟来,“叭”地点着了,用一只手衬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微微伸出两指,夹住一根细长的香烟,小樱桃的嘴里吐出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烟圈。
“你们是两个人,怎么比呢?可是马宜是我最爱的人,是我将他气走了,永远地气走了,再也见不着了。”
“是你床头挂着的照片中的那个男子么?”
安娜点点头。“可是去年他遇上车祸了。要不是我和他吵架,他不会走的,更不会遇上车祸了。”
空气沉闷起来,我喝着咖啡,安娜喝着可乐。等她那根烟抽完的时候,她忽然笑起来,说:“你和他真有点相像哩!特别是嘴上,那种薄荷味!还有啊——”她笑得弯下腰来。
“还有什么呢?”
“还有你抱我的姿势,用得力都是一样的啊!”
“你都醉成那样了,还能感受到?”你觉得有点被欺骗的味道,“莫不是没有醉,装醉诱骗我吧,我可是一个老实的男子哩,代替不了他呀,他是他,我是我呀。我只是一个敲钟人,那么丑陋的,加西莫多。”
“看看,看看,吃醋了吧,” 她又用手划了一下我的鼻子,说,“我的大男孩儿,我们跳舞吧。”
华尔兹的音乐永远是那么地动听。细细的腰肢旋转着,旋开了裙角,旋成了一张开放的海棠,罩在一双活泼的脚上,而这双跳舞的脚,那么地和着节奏,灵活地跳动着。一曲一曲地,安娜已经大汗淋漓了,可是她还是不肯停歇。多么不知疲倦的女人啊!我心里就这样想着。
我累了,走到窗前。窗外,雨还是在倾盆的下着。我忽然想起电视里的通告,赶紧跑到安娜的面前,问:
“安娜,你搬家了吗?”
“干嘛要搬家呢?”
“早晨电视里已经有了通告了,今晚要泄洪,江浦路今晚要淹没掉哩。”
“啊,你为什么不早说,我家里还有马宜的照片呢!不,我得回去拿,不然会被水泡坏的。”
我挡住她,因为就要开始泄洪了,现在去江浦路,的确太危险了。
“不,我一定要去,马宜的照片比什么都重要的,泡坏了,就永远没有了。”说着,安娜的脸贴过来,气息轻轻地拂在我的脸上,在我的耳边吻了一下:“你陪我去,好么?我一个人好怕,好怕。”
那么一点儿醋意又从我心底里涌上来,我说,“马宜的照片比什么都重要呢!一个死去的人,既然那么重要,为什么你又吻我呢?晚上我很累的,你要去,就自己去吧。”



安娜还是去了,带着一双幽怨的眼睛去了。我一人无聊地坐着,喝着咖啡,咖啡凉了,味道已经变了。可我还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着,直到东方发白。
第二天,我回到江浦小区,路边上的那一丛丛月季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偶尔剩下几棵,它们的茎上也没有了一朵花儿,它们的根须,也被水冲刷得干净,像一把把散开的苕荨。那些被摧残的花瓣,是多么地无力,任洪水摆布着,不知漂流到何方了?退水的地方,留下的是一小堆一小堆的污泥。人们陆续地回来了,望着眼前的一切,有的迷惘地站在那里,有的人已经着手用锹铲除着这些泥沙。我忽然注意到,在原警戒线处,人们聚在一起,三三两两地议论着,议论得像是很热烈。
“你知道吗?昨天泄洪的时候,有个女人在这里被水冲走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哩。”
我心里一惊,侧耳听去,听到有人在说:“那女的冷不防冲进警戒线,警察猝不及防,没拦住,”他顿了顿,对着听话的人瞪了下惊诧的眼睛:“你说,她冲进去干什么呢?就是为了拿一个相框,水冲走她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她就举着一个相框!”
“你说这女人吧,冒这么大的险,就为了一个相框,可惜了!”
人们在感叹着,猜测着:“也许有存折夹在相框里,不然,那么玩命干啥!”我此时,脑子已经停止了运转,因为我知道她是谁了!
我知道她是谁了!那个一只手衬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微微伸出两指,夹住一根细长的香烟,小樱桃的嘴里吐出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烟圈的安娜,就这样坐在南方的水走了,没有一声告别,在这个潮湿的日子,这么突然地走了!
是我没有及时地阻止她,要是我阻止了她,她就不会走了!是我没有陪她去,要是我陪她去了,她也不会被洪水卷走了!我自责地抓住我的头发,拼命地扯,我因为那一小点的嫉妒,竟然让那么可爱的人葬身水中!
一个人一生的最大的负重,是灵魂的负重。这灵魂的重担,压得我不能喘息,特别是在这潮湿的季节,潮湿的南方,呼吸竟变得那么得沉闷。维多利亚歌舞厅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依旧闪烁着,它暧昧晦涩的色彩依旧没有改变。那长虹般的拱桥下,水已经退去了一点点,它的波纹无限柔和,抚慰着当初留下的水迹。我站在桥上,风吹动着我的衣衫,凉嗖嗖地,让我连打了几个冷噤。这一次,我又听到了一个声音:
“快逃,快逃!”
还是那个浑身肮脏的疯子,在桥的另一侧,用棍子指着我。
快逃!疯子对我叫着。他的声音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沙哑、有力。这时候,我真的觉得他就是一个巫师,那样不容置疑的、不可抗拒地指挥着我,引导我用一种新的方式,再次逃到另一种生活和另一种人生中去。

2006-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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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泥[雪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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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品府丞
(封疆大吏也!)
四品府丞<BR>(封疆大吏也!)


注册时间: 2005-10-12
帖子: 421
来自: 西欧

帖子发表于: 星期日 五月 21, 2006 4:48 a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Very Happy好文章,拜读
______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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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子[AN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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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我!I made it!
酷我!I made it!


注册时间: 2004-06-05
帖子: 13192
来自: Toronto

帖子发表于: 星期日 五月 21, 2006 7:03 a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very good. thanks for sha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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