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北野 · 发表于: 星期二四月 25, 2006 12:12 am 发表主题: 北野的诗

低处的幸福

麻雀和细鸟在向下飞。而我的目光
越过花朵的村庄和道路向下寻找
那高于葡萄的黑暗，漂浮在头顶
明亮而细小。挤满了猎人和秋天的大地
顺着风声奔跑。流水切割的疼痛
扭曲了蚂蚁的家乡和闪电
扭曲了生活中的脸庞和继续长高的稗草
从早到晚，那爱人的等待和沉默
以及藏在低处的睡眠和呼喊
被暴风雨紧紧地拥抱

流水说出的历史比石头坚硬
而石头的缝隙却飘出火光和墓园的味道
身在异乡的女儿流泪无声
需要记忆的伤痛，只能在路口和落叶里找到
写完一首诗的时候，我离夜晚越来越近
世界是多么的紧迫。途中的秘密
已被放弃在途中。一滴露珠的光亮
明显落后于夜色和葡萄
而我必须用一生的宁静和颤抖
来接受你的散漫忧郁和脆弱
2005-06-27

聊斋:玉面狐妖

玉面狐妖向北飞。飞过风中的纸风筝
玉面狐妖的笑脸，高过春天的风骚
潭水的黑暗是春天的粉红色
而梦中的粉红色却是桃花的旋涡
临池而立，把白裤管挽上树干
我的短处被流浪的歌手首先看见
四处传播。而心底的风雨只有蝴蝶
和自己知道。最谦卑的火焰
在枯草下闪现，那大地上的爱情
却带走了流水的影子和玉面狐妖

聚集在树顶的果实是去年的星宿
消散在传说中的女孩是风尘中的狐妖
玉面的美人在黑暗中无声跌落
气息一样从我的窗前飘过……
2005-06-27

纸船

让风把你带到黑夜深处去吧
我想，你的苦命更适合倾斜和夜色
风, 吹散你的舱门和桅杆
在太大的旋涡上，你必须把身影降低
留下破碎的谦卑和湿润的伤痕
留下封面上的文字，记住你错过的波纹
留下岸边飞舞的蝴蝶，忍受心中的颤动
留下我的祝福，落花无声

而我还要祝福你的碎片
走过更远的道路和疼痛
但我不能祝福你，与你的心愿相遇
转过秋天的河湾，我看见
你的背影比夜色还黑
在一个秋天的深夜，我无法
看到一张白纸的去向和薄命
如同我无法说出我的来世和今生？
2005.6.29

草灯笼

晚风收起晒饭石的余热和蝙蝠移动的黑暗
拍落月亮的碎屑和萤火虫的虚线
而油菜田爬过白色的土堤接近爱人居住的村口
那条小路却在隔断的话题里变的甜蜜而遥远
这是大山深处一个普通的夜晚
一些长舌头女人在虚掩的门后探出头
一些坏点子的男人提着草灯笼偷偷走远

而草灯笼不知道渔火为谁点亮
草灯笼记不住飞逝的流萤和四散的野台班
草灯笼用春天的绿荫结成一扇窗扉
安下寂静的枯柳和空旷的家园
等待幸福的女儿悄悄而来
提着裙角把温暖的山坡轻轻走遍
草灯笼，草灯笼，风中蓑衣草的尖啸
使大地突然变得一片凄迷和慌乱
2005.6.30

在围场安家（组诗）

一

逆流而上的细鳞鱼
在湖光山色中收紧了波浪
而我留意的白桦林
和她站在远处的绿荫
却覆盖了一片渐渐暗淡的淖尔
和月亮身后伤感的新娘
从草原上回来的人群
象纸船一样犹豫疲惫
他们浸透了大地的命运和水光

一朵花的心灵有多大
围场的世界就有多大
它们几乎与祖国这样大的词汇没有关联
它们是诗歌、女人、小尾寒羊和土语的家
低处的生活里白蚁在安居
高处的光芒中鸟群带着巢穴流浪
而我借着后半夜刮起的风
把马厩和柴门向内蒙古的方向移动了三次
空荡荡的天空下我的畜群
看见了繁衍的机会和星光
看见了辽阔的灌木丛里黑暗在扩大
而风暴和狼群点亮的灯火
幽灵一样穿过草原的胸膛

二

野泡子如果不是受雇于一个商人
它不会叫月亮湖
干枝梅如果生活的更不要脸些
她不会被出售到路边象个难过的怨妇
羊群被架上篝火的时候
咩咩的叫声漫过草地我看见
成片的金莲花和来自大地的种籽
落英似的消失在远处
我还看见草丛里的纸屑易拉罐避孕套
沙尘中雪白的鱼骨……
象一个躲不开人群的繁忙的渡口
秋风中受雇于哪一只游动的手？

草原的闪电如果是一条鞭子
我愿意被挂在山门下
受到打击、轻薄和诅咒
而闪电一闪而过。谁又是闪电的雇主？

三

沙丘翻越御道口牧场
向小滦河逼近。小滦河时断时续
和我的心情一样

停在天空的那只百灵象陷入了深井
孤单的叫声无助而惊恐
这是一只不肯飞越城市的百灵
这是一只在沙丘上回忆绿洲的百灵
在沙丘的尽头在云层之上
我的心一片空茫……

四

因为我写诗。我出生的那个傍晚
毫无异象。土鸡归巢、眠蛇翻身
没有一弯新月经过那个平常的黄昏
薄暮的天空令人着迷
虽然星星比以往多了几倍
但却与我无关
我知道此时的阳坡正在转暖
容易被忽略的乡下人
鬼影一样在夜色里飘动
通常的喜剧在盲师的掌控之下
迅速传遍全村，而我看不清盲师的脸
只管在土炕上落地生根
不可能使用交谈的方式自我介绍
哭泣是怯懦者的通行证
而我令人讨厌的哭声象土埙一样
吓得归巢的土鸡倾巢而出
飞上树顶，猫头鹰似的
一直在树槎上坐到天明

八英庄的鸡会上树
这是从我出生的那天开始的传闻

五

我用自己的方式
把杏花迁移到高处
迁移到兰旗卡伦以北
接近边墙的方向
岱尹梁的积雪已经融化
一只全身插满野花的狐狸
翻过山岗。把春天的消息
带向更远的地方
我在背风的岩石下回过头
看见大地上一片升腾的烟岚里
麻雀接过了田野的幻影
炊烟更白映山红喊出的名字
一片鸟语花香
顺着伊逊河散失的旧居
散发出鹅卵石一样的白光
而我茫然地抱着一束杏花
等在雨后流云照亮的路口上
我遥想的道路已经变的弯曲
我怀中的杏花一瓣瓣凋落
象经过梦境的伤心的新娘
苍白而惆怅

六

我要把这块
开花的油菜地
转移到黑暗里去
我要在滚滚红尘中
减少一个伤心的夜晚
我要坐在南山下
看着季节从菊花的身边转弯
芬芳的岁月自生自灭
江山和美人
都散失在广大的民间
空旷的世界背后
迷幻的大雪
漫过了草原和我的双肩
而我更愿意
在百花凋谢的时候
留下盛开的油菜地
摇荡一片空旷的梦幻
在生命都寂灭的时候
再留下一只金黄的灯盏
让浪迹天涯的人坐下来取暖
即使星星不再点灯
我也愿意把自己
寄存在唐宋时代的南山下
让一阵风声把我吹远

2005.9.10 夜于北京沙滩

我在北京的精神生活（组诗）

● 生活在北京

早晨六点去赶首班108
晚上10点去追末班850
然后转入地下室，躺在床上
重新做北京的一个潮虫
闻着全身发霉的味道
老感觉自己是生活在
首都的一口井中
连穿行在阳光下也觉得
自己的身影格外不真实
好象拖着一条从山里带来的
尾巴看着别人纷纷躲避自己
就有些羞愧和惊恐
皇城根公园的一个石椅
到让我十分倾心
中午30分钟的休息时间
我和几个同事快速冲下
文化部大楼穿过公路
去抢占有利地形
安稳地睡一觉吧身上盖满
水晶般的阳光和绿荫
心里顿时升起一首歌：
“我爱北京天安门！”
梦里却看见一只在太阳下
被反复晾晒的潮虫
肚皮上一层辽阔的茸毛
像春天一样摇动
2005.9.7 晚

● 北京的某一天

落叶进入大地白云向高处飞升

一个盲人走过北京的街角
停住脚步向人群密集的方向
侧耳倾听一群服饰鲜亮的孩子
欢笑着走过王府井
而回头又把她们看了一遍的
是一队列队而过的各国二战老兵
这一天新奥尔良台风的遗迹里
依然有无数的黑人生死不明
而中国南部地区的一处矿难
仍旧有50多人被困地下
以及一架折断了机翼的直升飞机
强行降落在明代十三陵
一个贪官被判了死缓
三个票贩子被执行死刑
北京大学一个研究生离家出走
老父母在教学楼里痛哭失声
电视里说萨达姆已经承认有罪
一个老人把手中的风筝
气愤地扔进了水中
而我此时正在出席一个高级酒会
交杯换盏之际早已一脸酡红

明天的秘密继续被明天虚构
今天的故事在风中传送
2005年9 月8日

● 经过昆玉河的翠鸟

翠鸟经过河边看到正在变黑的苇枝
和灰色的芦花在水面上飞
放弃了叫声的翠鸟
把绿嘴巴插进水底我看见
一团黑暗又重新把它染黑

裸泳的身影象猎手一样粗俗
而肮脏的废弃物和霉变的腐尸
象游荡在河床上的灯笼
秋风也不能把它们吹熄
以及黑色的浮游生物
像窃贼一样凸现出来
与夕阳和水鼠紧紧地站在一起
它低暗的叫声让人寒冷和心碎

经过昆玉河的翠鸟
在水面上无声地飞
2005.9.8

● 香山红叶

秋天正通过一棵枫树
把天空抬高让落叶获得荣誉
让树顶未来得及孵化的鸟蛋
在燃烧中发出叫声

春天的灰尘已经被打扫干净
饱经风霜的人群顽强地生活至今
辽阔的光明顺着树顶向大地上铺展
而泪水流出眼眶接近我脆弱的内心
秋天带走我的不安和站在远处的身影
秋天来了秋天来到钟声里
而钟声那么大我几乎被时光
揉成了一粒飞尘在喧嚣的风中
慢慢飘散到更远处

而秋天正通过一棵枫树
和人群向北京的深处延伸
2005.9.7

《冬天的绝句》

一

我看见鹦鹉在这个冬天，向夜晚靠近。
鹦鹉保持着沉默和离愁。我经过树顶和天空
我看见的树顶在城外象海面一样遥远而平整
我无法收住脚步和不断扩大的风声
我想到新年和玫瑰。我的眼底重现葡萄的眼睛

二

这打开的门，不断出现的身影和黑
带去疲惫的时光和绝望的流水
天鹅的挽歌象恶梦一样寒冷和凄美。
天鹅的挽歌，让一个眺望远方的人心灵憔悴

三

如果是一只乌鸦。我将逊色于夜晚的颜色。
而保持自己孤立的沉重和黑暗。我愿意
选择一片夜色和冰冷的城头，象土埙一样
发出孤零零的低鸣。或者被更大的一只乌鸦裹住
让一片黑占领另一片黑。经过冬天的血肉
只能结冰而不会留下眼泪

四

那只熊跟在脆弱的少女身后。它们一起在行走
我看见风在向着一个方向吹。而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我惊讶、无语。并且用手捂住自己的双目
我听见脱轨的火车穿过撕心裂肺的城市
消失在冬天深处。回家的人在家园外面大声痛哭。
而行走的少女经过人群，突然让我开始担忧

五

草场上雪光暴涨。鹰穿越冬天的旋涡和薄暮
向高处汇聚。而琴声割开天空上的岩石和道路
飞向更高处。牧人和羊群低着头
躲过低处的冰块和黑暗，向城市移动
而无人打扫的世界上我一个人的身影在飞

六

这个时候，诗人的内心容纳了落叶和繁星
容纳了虚弱的城市和走动的灵魂
草丛中住满了嘈杂的人群。天空里飘过漆黑的屋顶
而僵硬的蛇在乌云里拧干了露水和风声
神秘的四季正在推动着大地和我的命运
只有月光盘桓在高大的建筑物上，默不作声
但它看见了一个诗人在暗处的伤感和行吟
看见了漫游的身影和悬挂在心中的灰尘

七

我毫不怀疑，死亡在微笑后面的叫声
象孤独的斑鸠。迟疑的影子涂满天空
它早已经适应了这个季节的目光
它和这支疯狂的乐队站在薄命的夕阳中
它要拼命遮掩的黑暗象血一样红

而我站在一扇窗下，手拿枯枝
泪水滑过我紧紧咬住的嘴唇

八

在高处居住，我是梦中的英雄
经过城市的火车也会经过我的家乡
穿过大地的闪电也将照亮我的内心
我写作的诗歌要飞过温暖的绸布店回到我的乡下
而在乡村长大的女儿却始终找不到进城的捷径
在梦中我闭紧嘴唇握住心中的呼喊
象带着荷花在水面上飞行的秋风

2006.1.15--2.1日北京

《幽灵：白领蜘蛛侠自画像》

这只无人照看的蜘蛛。要在血液里安静下来多么难
它放弃了月光下的居住，它在和黑夜一起飞行
她穿过地下室看到辽阔的祖国如悬崖上的灯笼
还有必须提防的诗歌和闲置的大海
它们在谩骂和祈祷，它们在沉睡的内心低鸣

如果是一面镜子立在天堂，我要说出地狱的词语
如果通过荷花找到夏季，我要收回恋爱中的眼睛
如果是一块岩石复活了雪崩，我要把手势藏在黑暗的风中
哈哈，飞翔的时代来到了！我侧身穿过玫瑰的宫殿
象一条毒蛇的影子站立在寂寞的水晶中

我知道那春天正在被苍蝇的合唱所歌颂
而一只苍蝇的独唱要超过八只苍蝇的轰鸣
它们一旦捏到一个秘诀就永不停顿，而我用毒汁
写在墙上的诗歌已经缩小成一只蚜虫
在搬运工运走垃圾之前，它就独自飞出了黎明

在满面微笑的信使面前，我说：我爱你
在嘴里塞满青草的人面前，我说：畜生
与乡愁中的迷途者阅读一份家谱：呵，同名同姓
与黑夜里的珠光宝气站在一起：这世界呵，一会热一会冷
如果今晚碰巧停电了：天啊，我的大脑和虚荣心
一阵比一阵疼

我应该知道，这荣誉属于被暴露的花朵和失落了门牙的嘴
我的脚爪却无法证明我的心灵有多么多余
在落雪衰败的沉默中你象陌生人一样杳无踪迹
而我要突然画出的橘红色的晚宴和肉体
是不是说明了野兽的沉默和灵魂的运气

我在黑夜里是多么黑。这旧相册里的幻影
这躲过了死神的黑匣子。这在黑暗中
指出了黑暗的手指呵，我听到自己的骨节在断裂的时候
发出的叫喊，呵呵，它一声低于一声

2006。2。15日--北京

《虚掩的河流》

一

羊群出现了。被推动的星空举着涛声
经过大地的出口和繁荣的灌木
经过安静的墓地和沙砾飞扬的草原
一棵树和另一棵树之间，被窥测的身影
看到了一滴水的侧面。我心中的秘密越来越少
时间的逆光里，空荡荡的世界把我的身影吹散

二

如果是一只蜘蛛虚构的光明
所有的网络都可以成为天堂的挑选
如果是一只蚂蚁建筑的花园
一切的露珠都可以成为心中的灯盏
被蝴蝶模仿的飞翔和重生
可以再一次成为月光对爱情的考验
而一滴水仇视的对手
终要被一滴水洞穿

三

多么快呵，这落日中的纸船
当我把船头指向落日，我看见
下沉的船尾已经劈开了水面
这丑陋的倒影，在战栗中露出
河流上的星光和潮湿的塔尖

四

羊群站在枯草上，为冬天所惊吓
心事凌乱的牧人被风吹动，心绪暗淡
而我愧对的生活仍然像河流一样奔流不息
那城市的垃圾依旧高过我心中的波澜
被推到面前的废墟转眼就被移走
只留下一些石头紧紧的攥在手里
而我攥在手里的到底是什么
这疑问如同蚂蚁眼里的人类
呵，这庞大的上帝和灾难

五

在一个启示中选择高处，纵身一跃
破碎的浪花从暗中闪出
大地上幽灵浮现

我看见的时光，如丢失的铜镜
我并不遗弃那流走的西风和茫然
我只惊奇那漂来的橡木桶
和它沉浸在骨灰中的鼹鼠
以及它一脸喜悦的泪水和黑暗
我所享尽的碧波顺着琴弦飞逝
而乌鸦却落入了苍茫的两岸

钟声响了。旧船坞把黎明的四壁划开
插在泥沼中的木桨受到了暗示
沿着波浪把大地上的葵花一一点燃

六

《山海经》中的闪电在迎接我的靠近
而最低的河床却像发白的宫墙
与天堂混淆的船队游荡在星辰之间
而我说出的船歌却一句比一句绝望
当我的尴尬扩大到无以复加
我要坐在波涛下的石头里一言不发
如同天堂里长大的乞丐，是那么迷恋天堂的消亡
以及保存在积雨云中的雷声和它上升的火光

这样的寄居是暂时的。跃出堤坝的河水与河水互相看见
大地上早已春光遍野，心生双翼，潮生两岸

2006--2--18日--北京

《河流:写给四十岁的自己》

四十岁的河流能流多远
四十岁的河流从哪里
流到了今天

四十年的灯盏一闪一闪
它的火焰把四十年的时光
一下子就烧完了
被怀念的火焰不会折回身来
把流走的黑夜再照亮一遍

四十年的风声呼呼尖叫
飞沙走石成了风暴的眼
被吸走的内心空空荡荡
它散失的风声不可能回头
再把落满灰尘的心脏
吹拂一遍

四十年的河流要走多远
四十年的汹涌,收紧了黑暗中的波澜
被它承担的想象遥遥无期
被它忽略的时间留在了两岸
微弱的光芒在身后铺开
如同一星尘土落入灰烬
如同一块煤经过夜晚
四十年的河流,没有人
看见它的流动和叫喊

四十年的河流,在惊悸的内心
已经自己默默地走远

2006.2.14日

《雪》

我说雪。雪就下来了
和我说出孤独一样
现在我什么也不说
雪在春天隐秘的城市里
这么凶猛地涌过来
被行走的脚步，踩得嘎吱嘎吱响

而河水并不比往日欢快
河水在暗中流淌
雪花一片一片为风吹送
象游动的心事
在湿滑的泥土里
点亮细小的白光
但它无法把呼吸和温暖
送进我的心里
它也无法把散乱的阴影
盖在我的头上
望着深远的天空，我说
噢，雪花，或者火焰
它敞开的世界和心灵的广场
是否把我点燃和吹出声响

2006。2。11日

《火葬厂》

许多活人陪着死人经过。活人小心翼翼
死人什么也不说。被加快的时间
在最后的停留里遭到挥霍。一团黑雾
在烟囱上空徘徊，并且迅速倾入夕阳
黑暗把尖啸的灵魂和黄昏的星光抓紧
回家的路上送行的人低着头跌跌撞撞
第一个象逃跑一样奔跑起来的不知道是谁
我身后路面坍塌的声音突然响起
象野芦苇无法盖住的山岗
它露出的头颅发出安静的白光

2006。2。4日

《挽歌》

你多么年轻，你的名字和窃笑
你叫辛颍的那段生活。短暂而无法停留
你的眼神避开了风雨和母亲的苦笑
你的倾诉在回家的路上被黑夜直接收走
那河床上飞过的蝴蝶和鲜花的身影
在春风里是否也被你一起带走
以及那黑暗的青春和断裂的心跳
大地在炎热的阴影里急速下降
但它无法接住你飞行的手臂
以及你开始进入我身体的惊叫

2006。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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