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竹露滴清响

●《常态》
“春天花会开，鸟儿自由自在”
我的口琴里是这样吹的
夕阳坠成胸前的第二枚纽扣
他象卷烟一样安静，沉默一会吧
黄昏中他像极我的一面镜子
有鱼一样的手臂，久久的爱着海洋
那背后的缠绕
仿佛积攒了一生

黑夜，只等着我们一起衰老的降落

●《可能的轻》

象染指过鸦片的人
我的身体很轻，看着很多嘴一张一合
留长髯的，有胡须的；光滑的，涂唇膏的
整个春天的下午，那些人端坐在一张纸上
来路不明
森林里的根须抓紧土地的声音
草原里一群马嚼着草料的声音
潮湿的沼泽一千只灰鹤滑翔出去，
拍打着，对这个四月最虚无的热爱

花瓶斜插一枝小桃红
爱和死是同一种事物，折痕新鲜

● 《所有失踪的和曾经遇见的》

那些不辞而别的，那些忘记忏悔的
不用乘长长的火车
就能抵达的，黑暗中不嗔不痴
牺牲一段桥换一柄伞
后来，唱到爱情
乌骓比项羽更让我怀念
可谁来爱，那死亡路上被拒绝的人
叠加的人影沿着长长的河岸
走过一些哽咽的喉咙，风一吹
就长满新的枝条，忧伤而柔软
十年前桃丫坐在树下，拢着头发
不肯转身
她左耳后的红痣，突突的跳着
沦为殉情故事浮肿的漏洞
葬礼举行前，薄幸的人
别顺手拧大四月的雨水
你看，她和春天，都一直那么安静

●《小小春天的元素》（组诗）

一《喜欢早恋》

“喜欢早恋”是一个网名
我的安踏跑鞋盯紧这名字已经一年之久
企图在某个清晨，制造一朵盗版的白云
大口吻地，肆无忌惮

二《当春乃发生》

她的气质接近于天鹅，菜市场的男人都这么说
这么说的时候，所有的蔬菜都水灵起来
青峰隐隐，买菜的人排起长队
谈谈价格升降
第二天菜贩粗糙的语言中
都文绉绉的加了一个词
有容乃大

三《切开春天》

小女人切着嫩黄瓜，再用牙齿
切开这个春天，淋下来四分雨水，三分雪水
半杯红酒后
三分春色在眼角眉梢
你识破这装扮，一言不发

夜还在行进，并越陷越深

●《那些自己老去的车站》

那些自己老去的车站和人们弃之不用的车站
是多么的不同。残阳里
它还保持着瞭望一些人出发的姿态
延着咔哒的节奏
它看到一九九五年一个男人拖着长长的尾巴
走出女人的第一站台
那些在春天抵达的黑，辗压过来

孙佳丽抱着她的二个孩子
掩埋了灯盏
就象那些弃之不用的车站
怀里拥紧了荒草

●《四月，我们决斗吧》

其中当然需要有一个精明的仲裁者
贫脊的天空埋藏很多牺牲的肢体
撩拨这小的愤怒
大漠静谧，雪山静谧
赶出体内的赤兔马，另一种老虎
眈眈目睹它们相互被溶解的样子
生活的厚度挑战自诩的权威
现在站成一棵树，没有后退的姿势
能吹拂起来的都比冬天更紧张一些
不用辩护和旁证
我抬手削掉的月亮，是唯一的泉眼
不防学古人，割袍断义
一定有片刻——绝望的对峙

你的剑不拔出鞘没关系，反正
春天早已经在浅草里埋伏，伺机而动

●《我把鞋花丢在了宋朝》

收走旧书报的那个老人
吆喝声里一定藏着一座图书馆和一万辆马车
瓜分我的记忆
生锈的灵魂进进出出上千个背影
篱笆上的花，黄得象一场病
国破家亡的女子，在内伤的褶皱里
拆洗陈旧的句子
把飘零晒在阳光里，阳光是飘零的
把阳光移到鸟翅上
雁鸣是飘零的
南逃的路上帝王的脚踩着布衣的头骨
那么多的碎片和尘土
金石麻醉的身体燃着孤寂的火焰
与幸福的悖论决绝对抗
人杰与鬼雄间隔着江东及两岸泥土的红
纠集着无限扩大，令历史惊悸
我的手仍在时间的牙齿里摸索
离文化很远，一朵鞋花沉吟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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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旭，作品见《诗刊》《诗选刊》《星星》诗刊，《中国诗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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