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许中华

《锈斑》

伍尔芙盯住墙上的一个黑点
她在放大它的存在
黑点生锈了，散发出近似铁锈的气味
她把这种气味定义为铃兰

铃兰，铃兰，此刻——窗外的阳光
在照亮七级污浊的台阶
此刻，我在伍尔芙小姐的书里
听见一个意识流的词汇开始说话

我想起她的同伴，普鲁斯特，乔伊斯
那些自闭症患者，像发烫的锈斑
从紫黑色的额头分娩出红色的战盔
我在学会分辨各类颜色的雌雄性征

春虫爬上梧桐唱起黑色的咏叹调
月亮在春虫的背上烙出它的纹络
伍尔芙小姐和她的同伴趁早睡下
我在午夜惊醒，向一个黑点靠拢

《水的挽歌》

一

一对情侣挡住我的去路
从旁边的小径逃走
遇见一朵鹅黄的花
问候疲惫的布鞋
并不问候我

我缺少善意的问候，在黑夜围拢眼睛的港口
水如裂帛——一支即兴的挽歌

二

你悄悄地走过
走过一片黑色的草原，疼痛吸附在你的脚跟
你毫无察觉
神色平静，忽略是神经末梢坏死的症状？
我不敢妄测
看着你，走过粗糙的石门消失了
石门咿呀有声
你是无声的
像一部卓别林的默片，肢体的动作不是喜剧
你悄悄地走过
走过，我——紧随其后

三

大地教会我
如何使用嘴唇在芳草的根茎里吸吮养分
大地教会我
怎样地睡姿有助于梦的延伸

她是一位老迈的祖母
分辨得出果子有无毒性
如今，她怀抱着我的骨架若无其事的样子
嗅不出腐烂在肠胃中的果子

四

你叫什么？
——我叫水，流动的坟墓，凋零的乌鸦羽毛
你去哪里？
一个定居的小岛。
岛上是一片沉酣的墓群
是一只母乌鸦在孵化畸形的蛋——你在里面？
也许是，我觉得闷热异常。
太阳——掉进壳里
大海在壳外敲着松脆的门
你为何不出来？
我……一直在外面，是你赖在里面！

五

可恶的海獭，站在礁石上望见我
船桅在波浪里裂开，我在船桅的裂缝里呼吸
海携带一种湿木屑味，进入我的耳道
听见蚌在深处的挽歌
我将裹在它的腹中，成为一粒痴情的沙砾

贝壳行走在我的眼睛里
海妖用媚惑术召来水手将我葬在海草丛中
每逢农历七月十五，我在招魂埙里
成为一个自悼的音符，偶尔有船经过
听见乡音已改，哀不自禁

雪翼 · 发表于: 星期五三月 17, 2006 8:42 am 发表主题:

诗是诗的经验.
问好.

赵福治 · 发表于: 星期五三月 17, 2006 8:45 am 发表主题:

我在招魂埙里
成为一个自悼的音符，偶尔有船经过
听见乡音已改，哀不自禁......有诗意的一组,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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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的花开在枝头，我走在第五季的路上……

白水 · 发表于: 星期五三月 17, 2006 1:11 pm 发表主题:

听见乡音已改，哀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