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陈言

安静或并不那么安静（一）

1、屋子的存在不是提示温暖和安全，而仅仅指向荒漠，一个人的沙漠，你需要打开所有的窗户抵达阳光和风的本质。那些穷人和富人的屋檐都下着同一阵雨，我却在睡眠。睡眠是对时间最好的认同或反向的拒绝。
2、我总是一点点地安静下来，我不断地审视自己房间的布置和镜中人的憔悴。在半岛一带，我开始习惯孤独，我不再奢求外界的任何一丝安慰。安慰是多余的。我一点点地理解一个不再渴望道德和真理的人，谎言是最后的通道。我慢慢习惯自己整理被子再把它们弄乱。我无法忍受过于整齐的空间。就像无法忍受自己在拼命宣言道德。
3、最近我在阅读佩索阿的随笔，我发现他最大的优点就是那么真诚地告诉我他无端的孤独甚至无助，他把自己完全交给一个虚幻中的牧羊人。一个不断诋听夜晚的人是幸福的，他比更多的人提前拥有白昼的所有真实。
4、日子很容易松散下来，生活的力量强大地诱惑我放弃对另一个人的对话。我关注到一个艺术家在回忆录的最后几章提到晚年他不能正常性生活的困扰，他把艺术的消退和身体的需要严重等同起来。
5、有时那么希望有人来听听我说话，或者希望听她整夜的倾诉。我是那样希望能听到另一个声音，忽然想起小时候在下雨的夜晚都在期待有人穿着拖鞋噼啪回响。我那样需要安慰，甚至不需要被理解的安慰，可能仅仅是包容，我幻想被一个宽大的胸怀包容无边的孤独。
6、周末很少回去，或者回去也是第二天早早就回来。经常打电话给朋友能不能来喝酒或出来散步。他们不是说有女朋友陪着就是说昨天晚上刚刚聚过。在半岛一带，我很少跟人家谈文学，文学是一个那样遥远的名词。他们总是说我在进行一场无意义的努力。
7、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有意义的呢？我经常问自己如果不看书不写作活着有意义吗？很早我就发现如果我除了安静做这些事，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去做。
8、当然还有更多的爱与分担。我妹妹准备出嫁，她天天去小城看嫁妆。我看到她不断地抚摩那些衣服就有种难于言说的羡慕。
9、在快两年的时间中，我一直保持和杨雪帆的对话。我很喜欢听到他难得在电话那头说，哎呀，刚刚一个人喝了点酒，心里暖暖的，和朋友们都打了电话。或者说上网呀电脑出问题怎么弄呀。一直在看书，下午去爬山，回来有点累就搭车。有时也说，准备开始写作，修改旧稿。我发现在我所认识的朋友当中他是唯一一个在不断修改自己稿件的人。还有一次很让我感动的是他说剑平总是匆忙得很，很想听听他说话呢。现在我手头拥有很多雪帆的诗歌稿件，我一点点地理解一个优秀诗人的内心生活。
10、两天前把张旗的《乌鸦的n种生活方式》重新拿出来看下，我惊讶张旗在诗歌中进入一种坦克一样的声音。那是去年的恢复写作的时候，我经常能听到张旗赤手空拳的发言。状态不好的时候，他就看看电视，说明天去看看他的女儿。他有次很得意对我说他妻子能够熟练指出《红楼梦》中所有细节。想想他现在在过第n种生活方式呢？
11、看到陈让的博客，有点羡慕他写的一篇篇序言。在福州第一认识的时候我们就成了好哥们。我喜欢他那种安静的温厚的样子。陈让喜欢说忙然后就嘿嘿地笑。想起来陈让比我还小一岁。我经常看到他写诗歌送朋友，心里也惦念着什么时候也写个。
12、吴季现在在广州，我却经常把它当作福州。想起跟老吴第一次见面是在福州某个停靠站。那也是我第一次去福州。结果我晚下了一站。他就走过来，穿着短裤。我就那样尾随着他，然后跟他在小卖部买了点啤酒。我喜欢听老吴一边喝酒一点朗诵诗歌。来莆田玩，朋友们都说老吴很豪爽。只是他们一直不知道老吴说不定酒量不会好呢，我看到他是闭着眼睛喝酒的。后来基本上是闭着眼睛去广州的。我很快就发现他的不适应和忙碌。再后来发来他的一些翻译和歌词。据说他要搬家了，我很担心他那些书在受罪呢。
13、剑平来了，话语不多，他喜欢听别人说话，然后站起来说要给大家拍点照片，后来我看到他的博客里发了。很多朋友一来就打听剑平的下落。我想可能是大家都在打听他的照相机。后来陆续看到他发出来的很多诗歌，就有了无限遐想的空间了。我记得他不会喝酒的。但扑克技术很好呢
14、上次有人说现在诗人都不怎么会喝酒了，我马上就反对，旁边的林落木就是个不错的榜样呢。有意思的是他一喝酒就会打电话来说在和谁喝酒，那时已经喝了很多。而第二天我就马上在论坛上看到他的诗歌。我总是劝他酒喝多伤身体，而他总是说酒是一定要喝的，有时他能一个坐下喝一箱。更多的时间我看到他忙着材料和家庭琐事中。他说他喜欢幻想，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书房中或走在街道上。
15、我在漳州生活了四年，我对那里的喜欢超出对莆田故乡的热爱。我经常和漳州朋友们说北桥和情人湖以及大通北路。最初去的地方是龙海，现在想到龙海的时候就能想到子梵梅来。她的很多诗歌都提到龙海的九湖，但见面后她说现在她写的九湖完全是另一个意义上的九湖了。比起时下很多美女和抄作出来的女诗人，她身上具备少有的经典和大师的情怀。对内在的关注使得他的诗歌看起来不那么合适宜，但却抵达诗歌的本质。最近一些诗歌却不断颠覆以前的写作习惯，我总是惊讶于她那样的诗歌是如何诞生的。如果生活看起来不那么如意。
16、只有在最近我才发现自己过上了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白天如果没有课就基本上不去学校，签到和签退都是别人代劳。我一直在呆在屋子中看书写作网上聊天。有时累了就出去走走。半岛气候好了，我就发消息给雪帆说时间开始得多么有意思。雪帆这个时候不是在上班就是在做版面设计或者在街道上。他会说等下要过马路下，我就在那边笑。
17、黄披星是教音乐的，歌唱得很好。有几次他甚至穿着演出的服装来找我们玩。他说换下很麻烦要赶时间来见朋友。这样总让我们感动，因为他的诗歌也总是以那样厚实的东西打动我们。
18、紫宸生病了，听说他的电脑也坏了。我一直惦记他说要给我开一些哲学的书目。还说要进行一首长诗的实验。
19、最近书看得不多，我觉得自己不够坚定。那么怎样才能坚定呢？恩师王朝华先生说有时不需要那么多的交流，没什么好交流的，只能做好自己的事情。
20、开始上《红楼梦》，却给学生谈爱情是什么回事？没想到我谈到历史上女性的爱情选择反而比教材更能吸引学生。后来甚至都谈到同性恋的话题。谈电影《断臂山》。而夏天他们都要高三了。
21、把诗人年代划分是投机取巧的做法。我愿意只是成为自己的诗人也好。
22、半岛听说要修铁路了。房子也要拆迁了。我会忽然想到那些树木上飞走的鸟儿。
23、母亲考虑我应该结婚的现实，我口头答应了，而实际上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呢？母亲说那不管，年底可不能再拖延了。我想好象是一个老师布置的作业有一个期限一样！
24、在看福柯的访谈录。我佩服他的最大的地方是他要说那样重大的东西却都是从细小的地方开始。
25、三月想好好地写点散文。古诗十九首需要再好好研究下。
26、电影看得越来越少了。生活还是那样安静或并不那么安静。我想我需要穿过半岛的所有街道来看你，而你是住在哪个街道的哪个号码？他们都说我们会在某天打开对方的门，说，就是你，你一直在那里等了很久。现在我们都累了，需要在此好好休息下。
27、天气好了。我需要准备好夏天的衣服了。我需要你再次打量我房间的不洁和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