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林溪

*隐秘的河流

没有那么遥远
从第一场大雪开始
我更深地进入这个冬天
河流上的北风，刀子一样
从下午的上游砍过来

一直以来我都潜伏于水底
从南方到北方
又从遥远的北方回来
隐秘的河流，我从未看见
却能真实地感受到
它常在我的体内，一次
又一次横穿我的头颅和心脏

我何时才能走上岸来
去抚摸我的石头
去看一看我久违的稻田
然后置身于它的上方
并能俯视整条河流的存在

父亲翻阅史书后告诉我
这尚需一场暴雨
在久旱之后的傍晚
我的祖辈们依然守在村庄
____河水从天而降

*戏子

夜色渐渐降临至
你轻移舞步的戏台
掌声掩盖了
你咿咿呀呀的唱词
而我不是
远道而来的观众
不是高过灯光的喝彩

我身体里的毒
藏在你长长的水袖里
你要带着他们
渡过这个夜晚，渡过
横在我面前的河流
去你自己的彼岸

我离开观众席
离开渐渐燃烧的空气
去冰冷的河水岸边
坐在孤独的石头上
等你渡过河水的脚步声
并唱着忧郁的歌疗伤

*我的生活

过河一样地过
大街是我的河流
我鱼一样游荡
从不上岸
却爱和陌生人说话

过路一样地过
我只是一只蝼蚁
扛过腐烂的
被自己遗弃的旧梦
却从来没有停止
放荡地歌唱
放荡地四处张望

过了这一村
从来不想
还会有这一店
我依然抽着香烟
依然偏爱红酒
依然习惯把骨头
比作定时炸弹
高高悬挂在头顶
等你从此经过

*我是怎么了

我是怎么了
脱下外套之后
仍然不能一身轻松
往事没有像
过眼烟云一样从
记忆中消失
而关押她的笼子
却越长越小

我是怎么了
把梦偷偷藏起来
仍然无济于事
抓不住黑夜里
四处行走的灵魂
我的白昼
将被永远装进
密封的匣子

我是怎么了
抱着苦涩的爱情
从梦中惊醒
天花板在嘲笑我
空空如野的外套
此时挡不住
远道而来的寒流
我弄丢自己的骨头

*用自己的方式

为何不再舒服一点
用自己的方式
进入生活并快乐地歌唱
为何不能再自由一点
用自己的方式
从大街上走过
和每一个人热情地招呼

把西装脱下把皮鞋脱下
把地位和身架脱下
为何不能更像一点自己
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去谈谈情说说爱
去毫无顾及地瞎扯蛋
去喝深夜里的啤酒
用自己的方式
把自己灌个四脚朝天

*交换

我放下我的镜子
和抽了半支的香烟
把窗帘拉上

我需要快乐
需要在梦中的颤栗
等着你的呻吟
把我叫醒

你脱下你的外套
和我睡在一起
我像上帝一样吻你

你想你的口袋
多了一只我的手
不是索取而是给予

*那又怎么样

昨天在日记本中，今天和
明天在我们的喉咙里
像一根被猫剩下的鱼刺
那又怎么样

在酒杯中肆无忌惮
在K粉和摇头凡的作用下
抱紧幻想抱紧彼此
那又怎么样

就算被沉重地捽在地上
就算已经头破血流
就算走错了路不能再回头
那又怎么样

难道连眼泪也不许背叛
就算是我们演戏我们假装
我们虚伪的像一个正人君子
那又怎么样

*抓不住

抓不住
从天而降的大雨
迅速滑过
冰冷的身体

抓不住
在雨水中
疾速行驶的客车
带着远和近的旅程
擦身而过

抓不住，抓不住
即使累断了胳膊
也抓不住
你说走就走的心思

力气越来越小
就算早已悔不当初
也一样抓不住
匆匆而来
又匆匆离去的你

*有爱多好

她还没有走
无论在是卧室还是客厅
都可以听到她的声音
她的体香充满整个房间

她要留下来
和我一起过情人节
还要我送她很多玫瑰
花朵美丽而且芳香馥郁

阳光从窗口洒进来
她说有爱多好
有两个人在一起多好
可以去散散步
还可以到阳台上吹吹风

*重写十月

多想回到故乡
把沉甸甸的稻子
搬运到谷仓

飘着稻香的村庄
被一轮火红的夕阳
染成金色的殿堂

父亲坐在中央
亮晶晶的河水
载着乡亲们的笑声
流向了远方

我就在远方啊
背着沉重的行囊
一个人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