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琉璃天空 · 发表于: 星期三一月 11, 2006 6:44 am 发表主题: 《雪地挽歌》

《雪地挽歌》

○琉璃天空

雪地涨破一个时代失血的眼球，
流出的白色汁液，漫过了阴冷的早晨。
最轻的羽毛在雪地上也是重的，把想飞的翅膀压断。
最钝的记忆也显得锋利，划破童年生锈的天空，
掉落的眼泪像一串串无梦的星星，被人摘走。

雪地上流着的一滩污血，
那是童年观看枪毙人的一个场景，在记忆的土地上
葵花一样疯长。
一个罪恶的人在雪地上跪着倒下了，
还有多少罪恶在撕扯正午时分碎裂的天空，
像仓惶的兔子啃着雪地上干涩的枪声？
饥饿的雪地，需要多少血才能喂饱一个时代的良心？
需要多少白色的枪口才使雪地不再流血？

雪的姊妹们铺设的婚床叫雪地。
雪在一个少年的梦中挣扎，喊叫，无人听见，
除了脚下疼痛的大地。
人们在雪地上睡着，站着，走着或醒着，
内心落满温暖的雪花，双手攥着用雪制作的子弹
互相射击。
而雪地的初夜是干净的，雪也不想成为武器，
一个踩满肮脏脚印的雪地在风中坚硬起来。
一个用来厮打的雪地
从早晨到傍晚一直免费开放，
被枪毙的人活过来，露出得胜者的笑容，
像阳光下的青春痘那么灿烂。

在雪地面前：一切词语化掉，
一切光明瞎掉，一切洁白也黑下脸。
少年金色的太阳从云缝中探出阴郁的脑袋，
稀疏的头颅也可以梳成雪地，
泛着赭红的日暮时分的雪地，
是否还有思想的毛发支撑着日渐衰竭的天空？
一切都脱落了，留下的不毛之地
对着秃子似的天空傻笑，无人理睬。

下午正在老去，谁也挡不住。
坚挺的雪地正在瘫软下去，无人能吞下
一个剧毒的、正在下落的太阳。
不能对雪地寄予更多的愿望，
哪怕是一张白纸上的脆弱烈火，
也很快会熄灭，在一首激情的诗之后，
在两个风干的同音词之间：“雪”和“血”，
在脚印串起的疼痛回忆中，在傍晚滴成冰凌的钟声里，
一片高耸的肉体大厦也在雪地上轰然倒塌了。

雪化了，在傍晚垂老之前。
双手捧起被雪洗净的大地，一生离春天还有多少个早晨？
内心离春天还有多少团黑暗？还有多少腔血没有用尽？
一个时代连着一个时代，就像一片雪地连着一片雪地，
密密麻麻的雪地，由密密麻麻的太阳看押着，无路可逃，
除非还怀揣着一把秘密的春天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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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 · 发表于: 星期三一月 11, 2006 8:33 am 发表主题:

大气, 思索.

琉璃天空 · 发表于: 星期三一月 11, 2006 8:43 am 发表主题:

谢谢。
问好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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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天空，瓦砾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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