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楚国布衣]

哑巴（小说）
在我们学校，只要你一提起“哑巴”，大家都知道你说的，就是那个只知道咿咿呀呀地比比划划，住在学校食堂火炉房里的“编外工友”——哑巴，因为他不会说话，所以他的身世也充满了传奇色彩。但学校的老职工谁都会不厌其烦地向你讲述一个有关哑巴的经典故事：据说在一个大雪比棉被还厚的日子，一个青年人冻晕在食堂门口，好心的工友老黄把他背到火炉房，灌了一碗姜汤终于把他救活了，谁知道他竟然是个哑巴，咿咿呀呀地比划了半天还不知其所以然，他看老黄去挑煤渣，一把夺下担在自己的肩上，对着老黄嘿嘿地咧嘴一笑……就这样他赖在这里干活再也不走了，有人说哑巴是在报恩，可这样一报就是11年了，况且老黄早几年就离休到海南的女儿那里去了，现在再也没人去追究原因了，因为他是不会说话的哑巴。
哑巴就这样一直在学校的火炉房里住着，他几乎是一天24小时坚守在炉灶旁，生火封火、和煤添煤、挑煤渣……所有没人愿干的活他全包揽了。每当食堂开饭时，食堂师傅总会盛一大碗饭菜给他，他就躲在狭小的火炉房里狼吞虎咽，没一分钟饭就倒进了肚子，然后把那个搪瓷碗舔得干干净净，像一面光亮的镜子。这时，食堂师傅问他吃饱了吗，他总是啊啊地报以一个傻笑，那口黄牙上还沾着几块来不及消灭的菜屑……对他来说这大概就是小康生活吧。
熟悉的人对他已经熟视无睹——他就是哑巴，哑巴就是他。可对于那些刚入校门的新生来说，每个初次见到他的学生心底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仿佛吃了变质的酸菜，心底总有一种酸酸臭臭的恶心，然后哀叹着说，我们学校竟然有这么一个邋遢得让人吃不下饭的工友啊。确实哑巴的穿着有点另类，他一年四季都穿着那身在煤炭里染过的“劳动装”，蓬乱的头发像秋天里残败的茅草，凌乱而枯涩，整个脸庞除了偶尔露出的一口黄牙是黄的之外，你有可能把他当作从非洲贩卖过来的黑奴，黑乎乎的一身比煤炭工人还像煤炭工人。怪不得有位学生在作文里改写了顾城的诗来献给他：“黑夜给了他黑色的眼睛/他却用它寻找黑色的温暖”。更让人叫绝的是：有位看武侠小说走火入魔的欧阳疯同学，竟然把他当作一位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在此修炼盖世神功的武林高人而崇拜不已，几次拜师学武都被他咿咿呀呀地轰走而心存遗憾，并说，这是真人不露相啊。
哑巴是不是真有什么功夫，这也是个迷。但有一点大家都可以证明的，那就是他所修炼的“炉灶工夫”绝对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因为自从他“加盟”我校“火头军”以来，十一年来再也没有因为炉火不旺或熄灭而影响学生按时就餐的事故发生，竟此一项就可以创造中国的基尼斯记录，如果在人民公社时代还有可能被评为“全国劳模”在天安门城楼与国家领导人握手合影。当然这在现在是不可能的了。
俗话说：“金杯银杯不如口碑”。其实学生的眼睛是雪亮的，翻开学生的作文总有一些写给哑巴的赞歌：“他像一头吃苦耐劳的老黄牛，天天在黑暗的火炉房耕耘自己的生命。” “哑巴是新时期雷峰精神的代表，他宁愿做革命的‘傻子’，从不索要一分钱的报酬。”……
还有一位女同学是这样写的：“那天，哑巴一个眼神就把一伙流氓痞子逼得走逃无路……”事情是这样的：去年秋天的一个黄昏，街上的那伙小流氓又蹿到学校来骚扰学生，一个初三的女生被流氓们围在中间，学校的老校长前几天被流氓打得住进了医院还没回来，派出所的电话怎么样也打不进，即使等他们坐宝马来了，悲剧也已经上演了，学校的老师们战战兢兢不敢说半句话，在这紧要关头，哑巴捏着一块铲煤的铁锹出现了，他怒目圆瞪，咿咿呀呀的狂嚎着，金属般的须发在秋风中狂乱地飞舞，活像从金庸武侠小说中走出来的“金毛狮王”，几个小流氓吓得屁滚尿流，只恨爹娘少生了一双腿。自此之后，校园里一片风平浪静。
像这样为人民服务、为人民甘愿牺牲自己生命的感人事迹，足以写几本传记。但遗憾的是没有一个新闻单位来采访报道他的感人事迹，也没有一个领导因他工作比公务员还一心为公而破格录用他为正式工友，给他一份应得的报酬，谁叫他是个哑巴呢？
2005-12-13于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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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小说）
在我们学校，只要你一提起“哑巴”，大家都知道你说的，就是那个只知道咿咿呀呀地比比划划，住在学校食堂火炉房里的“编外工友”——哑巴，因为他不会说话，所以他的身世也充满了传奇色彩。但学校的老职工谁都会不厌其烦地向你讲述一个有关哑巴的经典故事：据说在一个大雪比棉被还厚的日子，一个青年人冻晕在食堂门口，好心的工友老黄把他背到火炉房，灌了一碗姜汤终于把他救活了，谁知道他竟然是个哑巴，咿咿呀呀地比划了半天还不知其所以然，他看老黄去挑煤渣，一把夺下担在自己的肩上，对着老黄嘿嘿地咧嘴一笑……就这样他赖在这里干活再也不走了，有人说哑巴是在报恩，可这样一报就是11年了，况且老黄早几年就离休到海南的女儿那里去了，现在再也没人去追究原因了，因为他是不会说话的哑巴。
哑巴就这样一直在学校的火炉房里住着，他几乎是一天24小时坚守在炉灶旁，生火封火、和煤添煤、挑煤渣……所有没人愿干的活他全包揽了。每当食堂开饭时，食堂师傅总会盛一大碗饭菜给他，他就躲在狭小的火炉房里狼吞虎咽，没一分钟饭就倒进了肚子，然后把那个搪瓷碗舔得干干净净，像一面光亮的镜子。这时，食堂师傅问他吃饱了吗，他总是啊啊地报以一个傻笑，那口黄牙上还沾着几块来不及消灭的菜屑……对他来说这大概就是小康生活吧。
熟悉的人对他已经熟视无睹——他就是哑巴，哑巴就是他。可对于那些刚入校门的新生来说，每个初次见到他的学生心底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仿佛吃了变质的酸菜，心底总有一种酸酸臭臭的恶心，然后哀叹着说，我们学校竟然有这么一个邋遢得让人吃不下饭的工友啊。确实哑巴的穿着有点另类，他一年四季都穿着那身在煤炭里染过的“劳动装”，蓬乱的头发像秋天里残败的茅草，凌乱而枯涩，整个脸庞除了偶尔露出的一口黄牙是黄的之外，你有可能把他当作从非洲贩卖过来的黑奴，黑乎乎的一身比煤炭工人还像煤炭工人。怪不得有位学生在作文里改写了顾城的诗来献给他：“黑夜给了他黑色的眼睛/他却用它寻找黑色的温暖”。更让人叫绝的是：有位看武侠小说走火入魔的欧阳疯同学，竟然把他当作一位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在此修炼盖世神功的武林高人而崇拜不已，几次拜师学武都被他咿咿呀呀地轰走而心存遗憾，并说，这是真人不露相啊。
哑巴是不是真有什么功夫，这也是个迷。但有一点大家都可以证明的，那就是他所修炼的“炉灶工夫”绝对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因为自从他“加盟”我校“火头军”以来，十一年来再也没有因为炉火不旺或熄灭而影响学生按时就餐的事故发生，竟此一项就可以创造中国的基尼斯记录，如果在人民公社时代还有可能被评为“全国劳模”在天安门城楼与国家领导人握手合影。当然这在现在是不可能的了。
俗话说：“金杯银杯不如口碑”。其实学生的眼睛是雪亮的，翻开学生的作文总有一些写给哑巴的赞歌：“他像一头吃苦耐劳的老黄牛，天天在黑暗的火炉房耕耘自己的生命。” “哑巴是新时期雷峰精神的代表，他宁愿做革命的‘傻子’，从不索要一分钱的报酬。”……
还有一位女同学是这样写的：“那天，哑巴一个眼神就把一伙流氓痞子逼得走逃无路……”事情是这样的：去年秋天的一个黄昏，街上的那伙小流氓又蹿到学校来骚扰学生，一个初三的女生被流氓们围在中间，学校的老校长前几天被流氓打得住进了医院还没回来，派出所的电话怎么样也打不进，即使等他们坐宝马来了，悲剧也已经上演了，学校的老师们战战兢兢不敢说半句话，在这紧要关头，哑巴捏着一块铲煤的铁锹出现了，他怒目圆瞪，咿咿呀呀的狂嚎着，金属般的须发在秋风中狂乱地飞舞，活像从金庸武侠小说中走出来的“金毛狮王”，几个小流氓吓得屁滚尿流，只恨爹娘少生了一双腿。自此之后，校园里一片风平浪静。
像这样为人民服务、为人民甘愿牺牲自己生命的感人事迹，足以写几本传记。但遗憾的是没有一个新闻单位来采访报道他的感人事迹，也没有一个领导因他工作比公务员还一心为公而破格录用他为正式工友，给他一份应得的报酬，谁叫他是个哑巴呢？
2005-12-13于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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