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青海湖

　　　　
　　　　　流星

我感觉是一颗流星落入湖中
在摇撼着我的梦，摇撼着身体里沉睡的波浪
从三月的青草到十二月的斑头雁
弧形的天空压弯了跑道
分岔的河流从我肩膀里窜出
我知道它们来自生活，却被生活拒绝

当一道白光把夜色点燃
这匹冷峻的黑马
还能负载我们狂奔多久
没有比铁蹄的声音更加坚硬，更加寒冷
一座废弃之城，守着那些灰烬的飞舞
他的飞舞就是坠落，就是一道白光的献祭
而黑暗中有人，黯然地撑起烛台

他在那里神圣地歌唱，不为时间
不为耗费的青春，浮出水面的尖叫
他歌唱不再被圣洁摧毁，不为来日方长虚掷泪水
一生中最闪耀的一次，被你偶尔的抬头看见
那些沉默的思想就是陨石在湖中砸起的水花
我们忘记了自身的水，只仰视天空的倒影
梦中下坠的那些白光，让我们
领略比翅膀更高的位置

　　　
　　　　印度香

但我最终还是点燃了你
这些年，我握着火柴四处奔跑
象一列加大马力的火车在隧道中穿行
整个空间被我们相对的视线占据
我预感到夜晚的燃烧可以延伸无数个白昼
聚集的能量可以将岁月拉得更长

如果你被专注的凝视所惊醒
我们还来得及盘点剩余的资源
看清一个宿愿，或者迎接挑衅的眼睛
在经幡和嘛呢石标注的净土雪域
没有什么比风更能将这芳香带到远方

远方是我们未曾领略的风景
我点燃你，就是点燃了一个信仰
就是雷电在体内闪击
雨水在你的眼里不安地走动
我的手将重新交付使用
但你看不见，我如何擦亮了火焰
把断裂的铰链重新焊接

以后也永远如此，你在我身边
我们之间靠一面镜子辨别生活
但我从不说出镜子有自身的狂欢
他们在焚香之前，必定净手洁面
照照灵魂的居所，前生后世
在黑暗中朝哪一个方向皈依

　　　沉默的树

此刻，语言是多余的
叶子落下来，我看见水面
微微闪动了一下
更多的时候，我只看见一片片倒影

当你离开后，我开始喜欢风
它常常带来你的芳香
使这棵苍老的树干抽出湿润的枝叶
天空变得无限蔚蓝
我满耳是归家的蹄音

在黄昏，你会注意到
这是一棵被时光掏空的树
不能随风而动，只能仰望天空
接纳它劈下的金色馈赠

生命原本是孤零零的
很多人扛着自己的一生
走在一条回家的路上
我的脚深入大地和河流
我不动的等候就是风的来路
而当他们成群结队地打我身边走过
我笑笑，目送他们远去

　　　　
　　　　　生日

是一只渡船，从波浪中向岸靠近
更多时候，是麦地里的青草，你分辨不出它看起来有什么不同
只在你握紧时，微微一疼

今年应该是路标了，如果波平浪静，田地冰封
我将记住这枚站起的石头，记住身体散发出的树木的香味
苦涩又甜蜜

四十年是幸运也是遗弃，我努力保存
那些几乎被遗忘的笑声，或记忆
除此还剩下什么。运动中那些飞翔、修理、轰动？

我只有你。一个生命和另一个生命的重叠
十二月，我贴紧的衣衫有你的气息，手上的余香
根找到了住所，在大风中召回，像身上栓着一根线

平安夜，圣诞，生日，新年。时间，草原，道路
祝福像温暖的雪，注满滑行的雪橇，运载更多的世界
而你在飞翔，午夜抵达，半睡半醒中呼唤我

今夜，我将躲进秘密的树木里
点燃体内的香。羞怯、湿润的雨水正在路上
我们歌唱，远行。天空黝黑的皮肤上悬挂着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