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竹露滴清响]

　一　　
　　清晨。手机的铃声“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咱们来做运动！”一听这欢快的曲子我就来精神，用力睁开眼睛，懒洋洋地从枕头下掏出手机“小火，你这家伙是不是习惯听大公鸡的第一声啼鸣啊？”“萧萧，你这大公鸡今天怎么不起来呢？昨天你是不是又半夜编故事骗人啦？靠，有编的那功夫，还不如写写我呢！”我这人向来道貌岸然的听不得别人说粗口，小火却是个例外，经过无数次的警告和规劝无效后，我只有接受这个在一起混了十年之久的小女子动不动的出口成脏。但她一般的时候也仅限于对我。她激动时挥舞的手和她的语言恰到好处的辉映着蓝眼睛里愤怒的光，“我靠，这世界算是堕落了！”让我不得不把我的第N次抗议在舌头边打个回旋硬硬的咽回去。
　　放下电话，我以军训的速度将自己收拾停当，清水挂面的长发直溜溜的披着，脸上被“小护士”温柔的爱了一回，其余一切从简。出租车司机对我胡侃的时候我对着后车镜望了望，将牙齿使劲在嘴唇上咬了一会，唇马上象一朵玫瑰娇艳欲滴了。老干妈粥铺里我挑了个靠窗的位置静静地坐下来，等着小火。向来是我等她，是习惯。习惯这东西有时候很可怕，就象小火跳槽的时候失恋的时候都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而我在写东西灵感全无的时候第一时间找她发牢骚一样。小火在金融，IT，广告，主持，记者等行业间不断的跳来跳去。习惯也可爱。宣泄过后我们又步入正轨，她谈她的恋爱，我写我的故事。
　　小火象个转世的精灵一样打着银色的眼影，漂着红头发，把包放在椅子上后话就没断过。她看到我倾诉的欲望是一流的。也从不担心我叫的东西会不合她的胃口，用她的话说四条腿除了板凳她都吃。但小火的零食虽然不断的吃却从来没有丰满起来的迹象，168公分的身材一直恰到好处的在90与110之间徘徊。喝了一口莲子粥，她的声音同粥一道消失在喉咙里。“骆驼走了！”一句话完了，泪水已经肆意纵横在打了昂贵粉底的脸上。我一张一张的递面巾纸给她。“萧萧，他还是走了，他原来说过会等我也想出国的那天再一起走，可是国外有什么好？那些小日本，靠，怎么当年没让原子弹把那炸平了呢？！”“那些日本女人天天嗨咿，嗨咿的，活得没人格！”这时候我只是倾听，等她发完牢骚了，基本上情绪也就稳定了。想想日本女人的温柔可爱，那个高大的骆驼可能真的一去不复返了。我看着小火消灭掉一碗莲子粥，一碗黑米粥，一碗小米粥后，将所有的抱怨都埋藏在她饥饿的胃里。对着小镜子她开始补妆。
　　“火，你还相信爱情吗？”我在她的烟雾里寻找她的天空蓝一样纯净的眼睛。小火沉吟了一会“萧萧，我渴望爱情。你呢？”她优雅的吐了个烟圈。我开始迷惘“我不知道。”我只善于在小说里构筑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擅于制造打动别人的浪漫情结。却是内心孤独的人。爱情于我好象海市蜃楼，美丽飘渺而遥远。二十六岁了还没有一场正经的恋爱，小火说我不食人间烟火。
　　
　　二
　　分道扬镳前小火把车费递到司机手里，五十元。还是习惯。我也习惯了她在临别前用洋人的习俗拥抱了我，在我的耳朵边说：宝贝再见，好好写你的爱情！我就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捶一下做为应答。
　　秋天的阳光很好，天空上飘着一朵朵寂寞的云。云卷云舒，云流浪的脚步不会有停歇的时候，我为它们写过一些美丽的句子，但现在觉得最没水平的一句就是云是雨做的。云就是云，雨就是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话谁说的?为什么古代的人要把性事称为云雨之事？云雨之事与爱情有关吗？爱情是什么，我的爱情在哪里？二十六岁前除了那个初中时代后座的男孩递过纸条说喜欢我之外，就是大学时一些疯狂的情书和得不到回答之后的转身即失。是不是喜欢文字的人一定就听不到一个人大大方方的站在我的面前说爱我，而是卖弄自己的文采来博得我的欢心呢？一个肥胖的女人拎了大包小裹在我的身上狠狠的蹭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走掉。
　　我停止了在人行路上的仰天望云的痴呆状，绕进一家音像店。刀郎的歌在大街上传唱得如火如荼可我爱不起来。打算选一张陈美的小提琴的音乐。除了古筝和葫芦丝之外我爱极了这个华裔女孩儿，她琴声中的灵动和自由，如风一样掠过午夜里我寂寞的蜗居。当我望着陈美发愣的一瞬间，另一只大手从架上拿走了这张碟子。我望了一眼这个留着小辫子的男人心里一阵反感。我想要的东西被人拿走，心底里漫上来的不舒服，大声的招呼那个穿了红格子马甲的店员，再给我找一张陈美的小提琴碟来。那男子认真的望了我一眼，你也喜欢她的音乐？我漫不经心的点头，不打算理他。店员翻了一阵说抱歉小姐那位先生买的CD是最后一张了。我说不出的沮丧。《我将是总会爱你》，其实我只想听这里的一首歌，我有她别的音乐。小辫子男子大方的将碟子递给我，给你吧！说罢将包挎在肩头就走。我掏了五十元的钞票追过去，他回了头一笑，一口牙齿很白，别婆婆妈妈的，拿着吧，不算什么！
　　音乐如水般流泻在房间的时候我想起那个男子的黑眼睛。我光着脚坐在光滑的木地板上。没有开灯，月光很好，长发散发着清香，我用指尖轻轻的抚了过去，有一点自恋的样子。打开电脑我编了一个与流浪的画家邂逅的爱情故事，满脑子是那个小辫子男人灿烂的笑。
　　手机又欢快的叫“早睡早起做运动”的时候是一个月之后的黄昏，我刚拎了包冲出办公楼。周末的时候我不会比平时更寂寞。我习惯了独来独往，小火是例外。“来吧，介绍你认识我的新男朋友！”九十八摄氏度酒吧，我一眼望见将短发又漂成亚麻色的小火正伸了手臂向我招手，腕上的一大串银手镯轻碰后娇柔的响声。男子回过头起身打招呼，小辫子？我们都有一点惊讶。这是个沉默少言的男人，只是喝可乐不喝酒。
　　他说一会他要唱歌的。原来是个歌手，小辫子在台子上唱《生如夏花》的时候，小火开始一脸幸福的向我诉说她们美丽的相遇。小火采访一个摇滚歌手的时候遇到了这个吉它歌手喆。我知道没有男人能逃得过小火的狂热。她罂栗花般的美丽会让看到他的男子都很快中毒，并吸毒成瘾。暗夜里的小火是一株奇异的植物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和迷人味道。我拿起酒杯碰碰，火，这回你珍惜吧！火一脸妩媚的将杯里的红酒一滴不剩的干掉。
　　喆回来坐在我们身边的时候依然喝可乐，他说不只是为了保护嗓子，他这个人酒精过敏。火大声的笑他。喆说，萧萧你喜欢陈美的音乐？我说是的，是不是做财会的人听起来就干巴巴的？他说他喜欢《流浪的探戈》。他身上的那种味道就是流浪的味道，感觉他不会轻易为谁停留下来。听说你是个业余作家？有空给我们写点歌词吧，我们来谱曲子唱。我抱歉的笑笑说我不会写歌词，我只会编故事。我横了小火一眼，不喜欢她在别人面前说我是什么作家，这年头靠文字吃饭的人让人看不起。
　　
　　三
　　火离开桌子说去卫生间，我知道她是去补妆。我要了一杯咖啡没有加糖。喆说常常这样喝对胃不好。我无所谓的一笑。喆说你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落寞多忧伤。目光有些迷离。我望向别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孩旁若无人的在那里接吻。消耗着他们的激情向这个世界释放着快乐。我知道我的脸红了。低下头看到木桌子上有一个结疤象一只眼睛一样盯着我，心里莫名的一丝慌乱。火回来的正是时候我告诉她我要走了。火拥了我的肩说，宝贝再见，好好写你的爱情！我轻轻捶在她肩上说珍惜！火娇嗔的丢了个潋滟的笑。
　　深巷里的一个老奶奶有一棵很老的桂花树，浓郁的花香飘散在深夜寂静的小巷上空。去年还看到她和她的白发老伴拉着手去散步，现在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牵手一生的人终有一个抛了对方先行离开，如果是我，我宁愿先去的那个人是他不是我，因为我不忍心看到我爱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寂寞着伤心着。踏着仄仄做响的木楼梯我回到我的小屋。我喜欢这古老的房子里散发的松脂的清香，我喜欢这陈旧的古老的味道，深深怀旧的情结。对人亦是如此，我喜欢那些老朋友，比如小火。还有我们一起逃离的那个城市里静静生活着的人。在这个城市我只有小火。
　　我放上音乐，翻起旧影集，小火从十六岁开始就对我灿烂的笑着，比她矮五个格子的我还不喜欢穿高跟鞋，我们的合影里她总是轻轻的搂了我的肩膀。我看到一张照片里一个男孩儿从背后抱着小火亲密的表情，那是小火的初恋浩。浩是个很阳光的男孩，当时学校的足球队长。浩转学到上海走了，小火的初恋也在我肩头痛哭了半个小时之后结束了。之后是宇，之后是林，再之后是外教弗兰克，最后是前一段出国的骆驼。这些男人无一例外的英俊。火说，不漂亮的男人没法打动我。要么英俊要么极有才气聪明得超过她。我知道这二种男人并不很多，但是火总能遇到并且轰轰烈烈的爱一回。尾声大多是火忍受不了人家的冷或者人家忍受不了火的热。
　　《流浪的探戈》响起来的时候我收起影集想到那个叫喆的男人迷离的目光和灿烂的笑容。我打开电脑试着想写一首歌词。“我不知道爱情会不会从西方来，爱情是桔色夕阳拥吻的落霞，我不知爱情会不会从春天来，爱情是绿色心叶上晶莹的可爱，我不知道爱情会不会从风中来，爱情是断了流光失了韶华皱纹上你轻抚的一生等待……”我在文章下缀了个“我不知道爱情”的名字就后悔了，想删除却犹豫了一会关了电脑。
　　房间里寂寞的只有水滴的声音，那个水龙头总是不紧不慢的滴着水，很想在这样的时候找个人说说话，不想被人遗忘。可是除了火好象没有朋友记得我，我是深海里一条孤独的游鱼。不知道是不是有着鲨鱼的霸气才没有人轻易闯入我的海域。朦胧间睡去了。次日被枕下的手机铃声惊醒。小火兴致勃勃的声音“喆表扬你了呢，说你虽然不漂亮但是很有个性很有味道！”就为这个给我打电话？火说喆在洗澡。我莫名其妙的心烦，关了电话。

　　四
　　“我刚看了你写的小说《上上下下》，我还以为你也堕落了呢！”小火在电话那边再次开起玩笑的时候已经快过圣诞节了。我知道她又疯狂爱起来的时候无闲暇顾及我的。这个冬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少雪。只有北风在这个城市上空寂寞而放肆的吹着，天色总是灰朦朦的让人不爽快。我开始期待着放一次长假到我梦中的丽江古镇去呆上一段时间。可是公司的情形却不允许我现在放下手头的工作就走，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就象严冬茍活在河底的鱼已经严重的缺氧。我对小火说“我快要死了，我写不出东西了，我的灵魂空空洞洞！”小火说你来吧，我们聚聚！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你太孤单了！”
　　推开旧旧的雕花木门，烟草和酒精的混合味道及音乐声就扑面而来。喧闹的音乐和拥挤的人群总是让我感到慌乱和无所适从。喆还有小火都挥着手叫我。旁边是二个唱摇滚的歌手还有个女贝斯手。我默默地坐在角落，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听他们侃流行着的一切东西。望着火用牙签将水果送到喆的嘴边，我的心妙名的酸涩起来。音乐再次疯狂的响起时，我甩了羊毛外套混在人丛中开始跳舞，扭动旋转尽情的发泄心中的郁闷和绝望。醉酒后的疯狂让人沉迷。空气中充溢的烟草和酒精以及情欲的味道。二个男歌手开始在我的周围跳舞，想着我外套里的那纸《我不知道爱情》的歌词。这时候我真希望他们中有一个人走过来对我说爱我。
　　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过来拉了我的手说不要跳了我送你回家。我甩开他的手说放开我你把我弄疼了。小火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萧萧回去吧！喆架了我上了出租车。到了巷口我还是忍不住狂吐了出来。吐完后忍不住轻轻地哭了，喆幽深的眸子定定的望着我，萧萧，你流泪的样子让我心疼！他说。我抬起眼望着喆爱怜的眼神，几乎差一点将头靠到他的肩膀上去哭泣。但是我还是擦了擦眼泪说，你回去吧我自己上楼。上楼后我去拉窗帘看到喆居然还站在那里，我亮起灯对着他的影子挥了挥手，打个电话给火说我到家了。
　　公司换了个经理，据说是个儒商。颇爱附庸风雅。经理室的墙上挂着字画。这个中年男人据说爱人出车祸死了三年了，一直未再娶。公司里一些未婚的及离异的女人开始主动出入他的办公室汇报工作情况。一个傍晚经理打电话来说要我去参加一个应酬。落座后他开始向我讲述他曾经的婚姻对前妻的爱。言毕眼角已有泪，我想尽了安慰的话语。他脉脉地望了我说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他走近我的身边把手放在我的肩上，我摆脱了。立身说我要去卫生间。门口二个墨镜男子跟着我。我心底的恐惧无法言说。在卫生间里颤抖了手拨了小火的电话要她带人来救我。回到房间我开始和那个经理周旋转。他撕下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面具开始和我动手动脚，这时候只见喆从门外冲了进来。另二个男歌手也已经把门口的二个男人制服了。小火拥了我说，没事了没事了。我哭泣得不能言语。小火和喆送我到家后，小火说明天还有个采访任务要去北京。我说不要任何人陪我能行。我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眼泪再次蔓延开来。
　　轻轻的敲门声后是喆温情的笑脸，他捧了一大束白色的百合花进来。迷人的清香瞬间迷漫了整个房间。吃点东西吧我去做，等不到我的回答就走去了厨房。吃着喆做的面我的眼泪落在碗里，低声说谢谢。我答应火要照顾你的。他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递过一张纸巾，萧萧，你哭的样子让我心疼。他轻轻的拥了我的肩，我哭倒在他的怀里。
　　月光的清辉照进我的小到屋的时候我说喆你走吧，我没事了真的。喆说，我看着你睡了再走。他把我枕边的手机拿走了，说这样对身体不好。睡梦中那个中年男人的脸又要贴近过来吻我，我惊叫着醒来，看到地板上静静坐着的喆。喆拍着我说睡吧睡吧！

　　五　　
　　第三天是圣诞节了，火不能回来。喆打电话说我们去教堂吧。那些美妙的声音仿佛来自天赖。我们一起走上街头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舞起大片大片的雪花。这真是个美丽的圣诞节。我听到旁边走过的女孩对男孩说。我和喆默默无语，慢慢地向回走。雪花这种美丽的精灵是不是每一瓣都有它自己的故事呢！它们来自哪条河流哪个国家?送你个圣诞礼物吧萧萧，喆从脖子上摘下一个玉坠，翠翠的绿。不容拒绝的戴在我的脖子上。它能保佑你平安。说罢握了我冰凉的指尖说，我希望你永远平安，也希望你能快乐一点。没有人懂得我的寂寞。喆，这个我第一眼就爱上的男人他懂得吗？小屋里喆轻轻的帮我脱了衣服。暗夜中我们开始寻找彼此的温情。当喆进入我的身体时，我听到自己心底里一个声音说：火，这一次我是真的堕落了！
　　第二天我收拾了一些衣物和几本书坐上开往丽江的火车。我想消失在火和喆的感情世界里。火车昼夜不停的奔驰在原野上的时候，我想起我的那首歌词：。“我不知道爱情会不会从西方来，爱情是桔色夕阳拥吻的落霞，我不知爱情会不会从春天来，爱情是绿色心叶上晶莹的可爱，我不知道爱情会不会从风中来，爱情是断了流光失了韶华，皱纹上你轻抚一生的等待……”我是不是注定不会有自己的爱情？
　　轻而易举的就爱上了丽江。爱上了丽江叫SAKURA的纳西阁。爱上纳西阁中国男子和韩国女子浪漫的爱情故事。无事的时候去吃那里的芹菜炒牛肉。基于开始渴望一种相似的爱情忽然而至。只是在去酒吧听音乐的时候我还是无法抑制地想起喆。我的新小说《这世界并没有堕落》出版的时候，意外的收到了火打来的电话。听到她的声音已经是一年以后。火说她在日本，和骆驼在一起。萧萧你知道吗，我找了你很久，喆也找了你很久。其实我知道喆爱的是你，从第一次在酒吧里见面喆的眼睛里我就读到了，可是萧萧，原谅我的自私。萧萧，你回去找喆吧，他一定还在等你。最后，火说，宝贝再见，好好写你的爱情！我感到肩头跨越万里之外火最真挚的拥抱。但是我知道火，我了解火就象了解我自己。火不爱骆驼，火的出走是为了我。

　　六
　　北方的天空纯净得象婴儿的眼睛。空气中迷漫着甜甜的樱花的味道。大街小巷里流淌着一首忧伤的歌《我不知道爱情》，我站在一个音像店门前的海报上望到一张熟悉的脸，灿烂的笑容幽黑的眸子。
　　我在店里留连的时候。望到一个梳辫子的男子拥了一个高挑的女孩问老板，这专集的销量如何？女孩听到肯定的回答在男子的右颊上吻了一口。正是我日夜思念的喆。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终于轻轻地碎裂开来，瞬间弥漫了每一根神经，有一些东西终于结束了。
　　从颈上摘下那块绿翡翠，我轻轻扬手，只见它划出一道优美的绿色弧线，坠落在夕阳辉映的江水里。我拨通了火的电话，我说，火，这世界算是堕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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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旭，作品见《诗刊》《诗选刊》《星星》诗刊，《中国诗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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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露]]

　一　　
　　清晨。手机的铃声“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咱们来做运动！”一听这欢快的曲子我就来精神，用力睁开眼睛，懒洋洋地从枕头下掏出手机“小火，你这家伙是不是习惯听大公鸡的第一声啼鸣啊？”“萧萧，你这大公鸡今天怎么不起来呢？昨天你是不是又半夜编故事骗人啦？靠，有编的那功夫，还不如写写我呢！”我这人向来道貌岸然的听不得别人说粗口，小火却是个例外，经过无数次的警告和规劝无效后，我只有接受这个在一起混了十年之久的小女子动不动的出口成脏。但她一般的时候也仅限于对我。她激动时挥舞的手和她的语言恰到好处的辉映着蓝眼睛里愤怒的光，“我靠，这世界算是堕落了！”让我不得不把我的第N次抗议在舌头边打个回旋硬硬的咽回去。
　　放下电话，我以军训的速度将自己收拾停当，清水挂面的长发直溜溜的披着，脸上被“小护士”温柔的爱了一回，其余一切从简。出租车司机对我胡侃的时候我对着后车镜望了望，将牙齿使劲在嘴唇上咬了一会，唇马上象一朵玫瑰娇艳欲滴了。老干妈粥铺里我挑了个靠窗的位置静静地坐下来，等着小火。向来是我等她，是习惯。习惯这东西有时候很可怕，就象小火跳槽的时候失恋的时候都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而我在写东西灵感全无的时候第一时间找她发牢骚一样。小火在金融，IT，广告，主持，记者等行业间不断的跳来跳去。习惯也可爱。宣泄过后我们又步入正轨，她谈她的恋爱，我写我的故事。
　　小火象个转世的精灵一样打着银色的眼影，漂着红头发，把包放在椅子上后话就没断过。她看到我倾诉的欲望是一流的。也从不担心我叫的东西会不合她的胃口，用她的话说四条腿除了板凳她都吃。但小火的零食虽然不断的吃却从来没有丰满起来的迹象，168公分的身材一直恰到好处的在90与110之间徘徊。喝了一口莲子粥，她的声音同粥一道消失在喉咙里。“骆驼走了！”一句话完了，泪水已经肆意纵横在打了昂贵粉底的脸上。我一张一张的递面巾纸给她。“萧萧，他还是走了，他原来说过会等我也想出国的那天再一起走，可是国外有什么好？那些小日本，靠，怎么当年没让原子弹把那炸平了呢？！”“那些日本女人天天嗨咿，嗨咿的，活得没人格！”这时候我只是倾听，等她发完牢骚了，基本上情绪也就稳定了。想想日本女人的温柔可爱，那个高大的骆驼可能真的一去不复返了。我看着小火消灭掉一碗莲子粥，一碗黑米粥，一碗小米粥后，将所有的抱怨都埋藏在她饥饿的胃里。对着小镜子她开始补妆。
　　“火，你还相信爱情吗？”我在她的烟雾里寻找她的天空蓝一样纯净的眼睛。小火沉吟了一会“萧萧，我渴望爱情。你呢？”她优雅的吐了个烟圈。我开始迷惘“我不知道。”我只善于在小说里构筑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擅于制造打动别人的浪漫情结。却是内心孤独的人。爱情于我好象海市蜃楼，美丽飘渺而遥远。二十六岁了还没有一场正经的恋爱，小火说我不食人间烟火。
　　
　　二
　　分道扬镳前小火把车费递到司机手里，五十元。还是习惯。我也习惯了她在临别前用洋人的习俗拥抱了我，在我的耳朵边说：宝贝再见，好好写你的爱情！我就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捶一下做为应答。
　　秋天的阳光很好，天空上飘着一朵朵寂寞的云。云卷云舒，云流浪的脚步不会有停歇的时候，我为它们写过一些美丽的句子，但现在觉得最没水平的一句就是云是雨做的。云就是云，雨就是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话谁说的?为什么古代的人要把性事称为云雨之事？云雨之事与爱情有关吗？爱情是什么，我的爱情在哪里？二十六岁前除了那个初中时代后座的男孩递过纸条说喜欢我之外，就是大学时一些疯狂的情书和得不到回答之后的转身即失。是不是喜欢文字的人一定就听不到一个人大大方方的站在我的面前说爱我，而是卖弄自己的文采来博得我的欢心呢？一个肥胖的女人拎了大包小裹在我的身上狠狠的蹭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走掉。
　　我停止了在人行路上的仰天望云的痴呆状，绕进一家音像店。刀郎的歌在大街上传唱得如火如荼可我爱不起来。打算选一张陈美的小提琴的音乐。除了古筝和葫芦丝之外我爱极了这个华裔女孩儿，她琴声中的灵动和自由，如风一样掠过午夜里我寂寞的蜗居。当我望着陈美发愣的一瞬间，另一只大手从架上拿走了这张碟子。我望了一眼这个留着小辫子的男人心里一阵反感。我想要的东西被人拿走，心底里漫上来的不舒服，大声的招呼那个穿了红格子马甲的店员，再给我找一张陈美的小提琴碟来。那男子认真的望了我一眼，你也喜欢她的音乐？我漫不经心的点头，不打算理他。店员翻了一阵说抱歉小姐那位先生买的CD是最后一张了。我说不出的沮丧。《我将是总会爱你》，其实我只想听这里的一首歌，我有她别的音乐。小辫子男子大方的将碟子递给我，给你吧！说罢将包挎在肩头就走。我掏了五十元的钞票追过去，他回了头一笑，一口牙齿很白，别婆婆妈妈的，拿着吧，不算什么！
　　音乐如水般流泻在房间的时候我想起那个男子的黑眼睛。我光着脚坐在光滑的木地板上。没有开灯，月光很好，长发散发着清香，我用指尖轻轻的抚了过去，有一点自恋的样子。打开电脑我编了一个与流浪的画家邂逅的爱情故事，满脑子是那个小辫子男人灿烂的笑。
　　手机又欢快的叫“早睡早起做运动”的时候是一个月之后的黄昏，我刚拎了包冲出办公楼。周末的时候我不会比平时更寂寞。我习惯了独来独往，小火是例外。“来吧，介绍你认识我的新男朋友！”九十八摄氏度酒吧，我一眼望见将短发又漂成亚麻色的小火正伸了手臂向我招手，腕上的一大串银手镯轻碰后娇柔的响声。男子回过头起身打招呼，小辫子？我们都有一点惊讶。这是个沉默少言的男人，只是喝可乐不喝酒。
　　他说一会他要唱歌的。原来是个歌手，小辫子在台子上唱《生如夏花》的时候，小火开始一脸幸福的向我诉说她们美丽的相遇。小火采访一个摇滚歌手的时候遇到了这个吉它歌手喆。我知道没有男人能逃得过小火的狂热。她罂栗花般的美丽会让看到他的男子都很快中毒，并吸毒成瘾。暗夜里的小火是一株奇异的植物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和迷人味道。我拿起酒杯碰碰，火，这回你珍惜吧！火一脸妩媚的将杯里的红酒一滴不剩的干掉。
　　喆回来坐在我们身边的时候依然喝可乐，他说不只是为了保护嗓子，他这个人酒精过敏。火大声的笑他。喆说，萧萧你喜欢陈美的音乐？我说是的，是不是做财会的人听起来就干巴巴的？他说他喜欢《流浪的探戈》。他身上的那种味道就是流浪的味道，感觉他不会轻易为谁停留下来。听说你是个业余作家？有空给我们写点歌词吧，我们来谱曲子唱。我抱歉的笑笑说我不会写歌词，我只会编故事。我横了小火一眼，不喜欢她在别人面前说我是什么作家，这年头靠文字吃饭的人让人看不起。
　　
　　三
　　火离开桌子说去卫生间，我知道她是去补妆。我要了一杯咖啡没有加糖。喆说常常这样喝对胃不好。我无所谓的一笑。喆说你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落寞多忧伤。目光有些迷离。我望向别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孩旁若无人的在那里接吻。消耗着他们的激情向这个世界释放着快乐。我知道我的脸红了。低下头看到木桌子上有一个结疤象一只眼睛一样盯着我，心里莫名的一丝慌乱。火回来的正是时候我告诉她我要走了。火拥了我的肩说，宝贝再见，好好写你的爱情！我轻轻捶在她肩上说珍惜！火娇嗔的丢了个潋滟的笑。
　　深巷里的一个老奶奶有一棵很老的桂花树，浓郁的花香飘散在深夜寂静的小巷上空。去年还看到她和她的白发老伴拉着手去散步，现在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牵手一生的人终有一个抛了对方先行离开，如果是我，我宁愿先去的那个人是他不是我，因为我不忍心看到我爱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寂寞着伤心着。踏着仄仄做响的木楼梯我回到我的小屋。我喜欢这古老的房子里散发的松脂的清香，我喜欢这陈旧的古老的味道，深深怀旧的情结。对人亦是如此，我喜欢那些老朋友，比如小火。还有我们一起逃离的那个城市里静静生活着的人。在这个城市我只有小火。
　　我放上音乐，翻起旧影集，小火从十六岁开始就对我灿烂的笑着，比她矮五个格子的我还不喜欢穿高跟鞋，我们的合影里她总是轻轻的搂了我的肩膀。我看到一张照片里一个男孩儿从背后抱着小火亲密的表情，那是小火的初恋浩。浩是个很阳光的男孩，当时学校的足球队长。浩转学到上海走了，小火的初恋也在我肩头痛哭了半个小时之后结束了。之后是宇，之后是林，再之后是外教弗兰克，最后是前一段出国的骆驼。这些男人无一例外的英俊。火说，不漂亮的男人没法打动我。要么英俊要么极有才气聪明得超过她。我知道这二种男人并不很多，但是火总能遇到并且轰轰烈烈的爱一回。尾声大多是火忍受不了人家的冷或者人家忍受不了火的热。
　　《流浪的探戈》响起来的时候我收起影集想到那个叫喆的男人迷离的目光和灿烂的笑容。我打开电脑试着想写一首歌词。“我不知道爱情会不会从西方来，爱情是桔色夕阳拥吻的落霞，我不知爱情会不会从春天来，爱情是绿色心叶上晶莹的可爱，我不知道爱情会不会从风中来，爱情是断了流光失了韶华皱纹上你轻抚的一生等待……”我在文章下缀了个“我不知道爱情”的名字就后悔了，想删除却犹豫了一会关了电脑。
　　房间里寂寞的只有水滴的声音，那个水龙头总是不紧不慢的滴着水，很想在这样的时候找个人说说话，不想被人遗忘。可是除了火好象没有朋友记得我，我是深海里一条孤独的游鱼。不知道是不是有着鲨鱼的霸气才没有人轻易闯入我的海域。朦胧间睡去了。次日被枕下的手机铃声惊醒。小火兴致勃勃的声音“喆表扬你了呢，说你虽然不漂亮但是很有个性很有味道！”就为这个给我打电话？火说喆在洗澡。我莫名其妙的心烦，关了电话。

　　四
　　“我刚看了你写的小说《上上下下》，我还以为你也堕落了呢！”小火在电话那边再次开起玩笑的时候已经快过圣诞节了。我知道她又疯狂爱起来的时候无闲暇顾及我的。这个冬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少雪。只有北风在这个城市上空寂寞而放肆的吹着，天色总是灰朦朦的让人不爽快。我开始期待着放一次长假到我梦中的丽江古镇去呆上一段时间。可是公司的情形却不允许我现在放下手头的工作就走，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就象严冬茍活在河底的鱼已经严重的缺氧。我对小火说“我快要死了，我写不出东西了，我的灵魂空空洞洞！”小火说你来吧，我们聚聚！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你太孤单了！”
　　推开旧旧的雕花木门，烟草和酒精的混合味道及音乐声就扑面而来。喧闹的音乐和拥挤的人群总是让我感到慌乱和无所适从。喆还有小火都挥着手叫我。旁边是二个唱摇滚的歌手还有个女贝斯手。我默默地坐在角落，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听他们侃流行着的一切东西。望着火用牙签将水果送到喆的嘴边，我的心妙名的酸涩起来。音乐再次疯狂的响起时，我甩了羊毛外套混在人丛中开始跳舞，扭动旋转尽情的发泄心中的郁闷和绝望。醉酒后的疯狂让人沉迷。空气中充溢的烟草和酒精以及情欲的味道。二个男歌手开始在我的周围跳舞，想着我外套里的那纸《我不知道爱情》的歌词。这时候我真希望他们中有一个人走过来对我说爱我。
　　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过来拉了我的手说不要跳了我送你回家。我甩开他的手说放开我你把我弄疼了。小火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萧萧回去吧！喆架了我上了出租车。到了巷口我还是忍不住狂吐了出来。吐完后忍不住轻轻地哭了，喆幽深的眸子定定的望着我，萧萧，你流泪的样子让我心疼！他说。我抬起眼望着喆爱怜的眼神，几乎差一点将头靠到他的肩膀上去哭泣。但是我还是擦了擦眼泪说，你回去吧我自己上楼。上楼后我去拉窗帘看到喆居然还站在那里，我亮起灯对着他的影子挥了挥手，打个电话给火说我到家了。
　　公司换了个经理，据说是个儒商。颇爱附庸风雅。经理室的墙上挂着字画。这个中年男人据说爱人出车祸死了三年了，一直未再娶。公司里一些未婚的及离异的女人开始主动出入他的办公室汇报工作情况。一个傍晚经理打电话来说要我去参加一个应酬。落座后他开始向我讲述他曾经的婚姻对前妻的爱。言毕眼角已有泪，我想尽了安慰的话语。他脉脉地望了我说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他走近我的身边把手放在我的肩上，我摆脱了。立身说我要去卫生间。门口二个墨镜男子跟着我。我心底的恐惧无法言说。在卫生间里颤抖了手拨了小火的电话要她带人来救我。回到房间我开始和那个经理周旋转。他撕下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面具开始和我动手动脚，这时候只见喆从门外冲了进来。另二个男歌手也已经把门口的二个男人制服了。小火拥了我说，没事了没事了。我哭泣得不能言语。小火和喆送我到家后，小火说明天还有个采访任务要去北京。我说不要任何人陪我能行。我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眼泪再次蔓延开来。
　　轻轻的敲门声后是喆温情的笑脸，他捧了一大束白色的百合花进来。迷人的清香瞬间迷漫了整个房间。吃点东西吧我去做，等不到我的回答就走去了厨房。吃着喆做的面我的眼泪落在碗里，低声说谢谢。我答应火要照顾你的。他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递过一张纸巾，萧萧，你哭的样子让我心疼。他轻轻的拥了我的肩，我哭倒在他的怀里。
　　月光的清辉照进我的小到屋的时候我说喆你走吧，我没事了真的。喆说，我看着你睡了再走。他把我枕边的手机拿走了，说这样对身体不好。睡梦中那个中年男人的脸又要贴近过来吻我，我惊叫着醒来，看到地板上静静坐着的喆。喆拍着我说睡吧睡吧！

　　五　　
　　第三天是圣诞节了，火不能回来。喆打电话说我们去教堂吧。那些美妙的声音仿佛来自天赖。我们一起走上街头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舞起大片大片的雪花。这真是个美丽的圣诞节。我听到旁边走过的女孩对男孩说。我和喆默默无语，慢慢地向回走。雪花这种美丽的精灵是不是每一瓣都有它自己的故事呢！它们来自哪条河流哪个国家?送你个圣诞礼物吧萧萧，喆从脖子上摘下一个玉坠，翠翠的绿。不容拒绝的戴在我的脖子上。它能保佑你平安。说罢握了我冰凉的指尖说，我希望你永远平安，也希望你能快乐一点。没有人懂得我的寂寞。喆，这个我第一眼就爱上的男人他懂得吗？小屋里喆轻轻的帮我脱了衣服。暗夜中我们开始寻找彼此的温情。当喆进入我的身体时，我听到自己心底里一个声音说：火，这一次我是真的堕落了！
　　第二天我收拾了一些衣物和几本书坐上开往丽江的火车。我想消失在火和喆的感情世界里。火车昼夜不停的奔驰在原野上的时候，我想起我的那首歌词：。“我不知道爱情会不会从西方来，爱情是桔色夕阳拥吻的落霞，我不知爱情会不会从春天来，爱情是绿色心叶上晶莹的可爱，我不知道爱情会不会从风中来，爱情是断了流光失了韶华，皱纹上你轻抚一生的等待……”我是不是注定不会有自己的爱情？
　　轻而易举的就爱上了丽江。爱上了丽江叫SAKURA的纳西阁。爱上纳西阁中国男子和韩国女子浪漫的爱情故事。无事的时候去吃那里的芹菜炒牛肉。基于开始渴望一种相似的爱情忽然而至。只是在去酒吧听音乐的时候我还是无法抑制地想起喆。我的新小说《这世界并没有堕落》出版的时候，意外的收到了火打来的电话。听到她的声音已经是一年以后。火说她在日本，和骆驼在一起。萧萧你知道吗，我找了你很久，喆也找了你很久。其实我知道喆爱的是你，从第一次在酒吧里见面喆的眼睛里我就读到了，可是萧萧，原谅我的自私。萧萧，你回去找喆吧，他一定还在等你。最后，火说，宝贝再见，好好写你的爱情！我感到肩头跨越万里之外火最真挚的拥抱。但是我知道火，我了解火就象了解我自己。火不爱骆驼，火的出走是为了我。

　　六
　　北方的天空纯净得象婴儿的眼睛。空气中迷漫着甜甜的樱花的味道。大街小巷里流淌着一首忧伤的歌《我不知道爱情》，我站在一个音像店门前的海报上望到一张熟悉的脸，灿烂的笑容幽黑的眸子。
　　我在店里留连的时候。望到一个梳辫子的男子拥了一个高挑的女孩问老板，这专集的销量如何？女孩听到肯定的回答在男子的右颊上吻了一口。正是我日夜思念的喆。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终于轻轻地碎裂开来，瞬间弥漫了每一根神经，有一些东西终于结束了。
　　从颈上摘下那块绿翡翠，我轻轻扬手，只见它划出一道优美的绿色弧线，坠落在夕阳辉映的江水里。我拨通了火的电话，我说，火，这世界算是堕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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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旭，作品见《诗刊》《诗选刊》《星星》诗刊，《中国诗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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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曲折的故事,淡淡的让人深思.喜欢.

[[皇甫丽雯]]

并不曲折的故事,淡淡的让人深思.喜欢.

[竹露滴清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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