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上一个主题 :: 阅读下一个主题 |
作者 |
留言 |
之道[之道] 之道作品集 九品县令 (一不小心,做了官儿了。)
注册时间: 2005-10-23 帖子: 45
|
发表于: 星期六 十一月 19, 2005 11:34 pm 发表主题: 《蚂蚁之死》 |
|
|
《蚂蚁之死》
这一刻终于来临,一团唾弃的口香糖胶体,母亲一生的梦想
为了兑现一个可怜的承诺,四肢被这罪恶的诱惑紧紧粘住
死亡,或者延续一段无意义的伤痛,无数生命如此终结
伴着无数前辈低头啜泣,流血的肩头抗着如注的大雨
我的眼睑和记忆被紧紧锁住,不停地长啸,像蚱蜢的祖先
也像我的女神般的母亲,用力地收腹,嚎叫般地呼吸,缩宫
等到一切都退潮般的微弱、无息,我破蛹而出,没有惊喜
也没有一丝的哭声,仿佛洞口等待已久的螳螂张大恐怖的钳蟹
母亲的乳汁是褐红色的血,在冰雪般的躯体里一滴一滴消融
我看到了枯黄的树叶,萎缩的绿色,紧抓她不断脱落的发髻
隆冬里的割礼,刺上祖辈的训斥:哀忧明智,愉乐丧志,!
千百只极认真的眼睛凝视着教堂外的大雪,默默,默默无语,
一丝光轻抚我的脸,一只花蕊作她的天使,拉起舞蹈的金色
一场梦开始姗姗学步,一枚散落的纽扣,装成皇帝的玉辇,
让蟋蟀做我们的国王吧,它会陪我们游戏,教我们骑竹马
“孩子快回吧,天黑了,小心蝈蝈把你抓去卖给拾荒者。”
我走的很远,梦想树上长满糖果的城市,一种很粘稠的诱惑
有拨动的琴弦高深莫测地嘶鸣,玛瑙般的柱梁仿佛蚁王的肋骨
剧场里不断的鼓掌,潮湿的地板像盛夏的沼泽一样娇情
回想蚁穴是何等的安静,我们也信仰干净的食物,爽口的粟粒
十二点的垃圾中有榛子,杏仁壳,女人开始抢占蚂蚁的食物
披上甲胄战斗吧,先让城中的蚂蚁同胞高举旗帜,老大说话
“兄弟不要太挑剔,要么忍受,要么离开,不要指望人类!”
他们和老鼠一样诡秘,把自己的睫毛焗成冷艳的蓝色
我被讥笑,忘记了出生时的目标,想起母亲被赤蚁门蹂躏的眼神
整整褴褛的衣襟和发髻,背上沉重谷粒一步步向自己的家走去
“孩子,只要你不努力,就会一生无助”。我很久很久的凝望
有一条水流,可能是死神的飘带,静静地落在我家门前的祭台上
时间拉着的手缓缓往前走,蜷曲的触角没法分辨回归的路,
侧耳听到了母亲的惦念,父亲说小孩子天黑了就知道回家
她从不知道怨恨,同类的奚落和嘲笑就象叶梢上滚落的露珠
麻木地敲打着自尊,抹一把脸,咬咬嘴唇,保持整饬的笑容
黄昏很疼痛的降临,劳作一天的父亲母亲为泥泞的时光拂尘
弟妹们的眼睛就象快要滴落的水珠,口水不停在齿舌间徘徊
饥饿总在三月同春天一起降临,日子就象在黑夜里的疟疾
连同月亮都嗷嗷待哺,每月出两次上弦,眨巴忧愁的眼睛
一切都像地狱,老蚁门不停地挥动拳头震撼面包房的门环
要么干旱,要么洪水,父亲赤裸的身体常有流血的痕迹
孩子们玩一些过家家的游戏,可谁也不敢打开母亲的日记
总想看见答应过的那颗糖果,连她也未曾到过的地方
一粒米是一种信念,无论欲望多么喧嚣,无论野心多么狂燥
我的脉搏总是同他们一起匀速颤动,那怕在蚁王奢靡的宫殿上
盾牌,杀戮,从青铜色的记忆开始,认清各式各样的强盗面罩
甚至某一天懂得了忠诚也是一种暴虐,它反射着极卑鄙的荣耀
黑夜里也会迷恋一个骚弄女优,在棕榈树的根须间等待啼叫
随着伤口的愈合,把自己打扮成孤儿的样子,窥视扒灰的判官
贫穷,还是贫穷地不想在走进自己的宗祠,盼望一锤定音
像拉皮条的老鸨,缠上兽皮头巾,去等待不曾看见的糖果树
一场梅雨过后,穴前的小潭深似海洋,无奈变成了懒散小舟
依着横卧的桅杆飘荡,空气里充满迷茫的笛音,这是我的江湖吗?
不要叩了,门已经上锁很久,观音怎能与人共舞!看看你的身后
无数的蚂蚁祈求伸开脚趾行走,把你的船划开,让后来者先行
天边的芦苇窜出几个火苗,我的眼睛锚一般抛进深邃无底的地狱
有必要这么深吗,别忘了自己只是一只蚂蚁,不是人类的救世主
炽热的梦突然惊醒,一支隐藏在的水草中安魂曲撕开飘零的夜色
这是新一轮突袭的前奏,强盗们的利剑把祖传的安宁砍得七零八落
爸爸,妈妈,听到了吗,可曾隐藏好了虚弱的躯体和微薄的积蓄
惊怵的目光门闩一样,牢牢把住刚收割回来的花蕊,萦绕地芳香
在恐惧中等待,看着这灰蒙蒙的大地,患病的野草还能支撑多久
时光如此零乱,谁还能奢望一种永恒的宁静,金黄色的犁沟
“孩子,等到荒乱离去!”可我们无从判别一场战争的开始与结束
看到搬运的尸体脚夫均匀的呼吸,一具玻璃木偶静静地等待穴口
揪心的夜天天如此,城市的树上挂了几颗苹果,巫婆紧紧守候
树下堆满绿色的骷髅,在我伸手的时刻,父亲的双目成了瘸拐的魔杖
苍老的眉宇间树起一道横批,“这是你的窝巢吗,低头看看脚下的尸骨!”
只有一丝光平卧在露珠旁,箭头指向了带风标的五月,指向发酵的泥土
母亲在缝补磨破的膝头,不知是离开,还是永久地寻找藏蜜的裂缝
香甜的梦一晃而过,苦的味道为什么如此永久,穴里的蛹开始蠕动
我结痂的表情结隐瞒豪无血色的愤怒,想霸占一只抛尸街头的蝙蝠
让同胞们从拥挤的鹅毛下走出,纵情豪饮,一场热浪滚滚的鲜血祭
没有疼痛,麻木地就像冬天里埋在雪地里的太阳,也没有丝毫的畏惧
不要梦想强盗们请求宽恕,无论是舌头还是尾巴都高傲地指向我的额头
人有何用?他们整天忙于给新来的黄鼠狼做嫁妆,屋檐下的皮肤
邀请等待风干的乌鸦最后的通牒,幻想把悬空的心藏进上帝的床下
自始至终望着飞蛾一样的星星,除了父亲之外,没有徘徊的灵魂
拉开弓箭,仰首警惕占卜师抚摸过的百灵鸟俯冲过来,狂轰滥炸
过去道路似曲似直,迷失的只是跌跌撞撞的脚印,轨迹依然升腾
我极力摹仿那颗高耸的蒲公英,多么亲切的目光,低垂的金色笑容
蚁总要追随一个身影,那怕是泥土里的一只蚯蚓,宁愿不要笑容
就象的子嗣,或者一粒种子,褐黄的帷幕总要在暴风雨结束后拉开
父亲死了,他说给三月去做伴,和所有的穷人一样,没有哀求死神
把租赁的梦和光阴一一还给客栈老板,身后堆满粪土码头空空如也
一些神秘的原因在祷告时蒸发,告密者给他的尸体上盖上发蔫的花瓣
低语者夹着尾巴站在镜子的背后,他们说不可在绞刑架下反复忏悔
都知道风把干裂的河床吹成一种教义,紫藤花上挂满绕过窗棂的缄言
翻开洁白的一页,铺上草莓的花瓣,面向南方,震撼天鸡胸前的铃铛
我也会死,方式很简单,要么死于诱惑,要么死于饥饿,绝不像蜗牛
只要看不见阴谋出入的刑场,就要与作恶多端的无人论者唇枪舌战
也许数不清的同行者会被人的脚踩碎,或者溺死在脚印踩出的水洼里
更残酷的谎言还会制造很宁静的一片墓地,爱在这里结束!生者何惧!
等候在春天或是在夏日一场大雪,双手合十,面向北方肆虐的狂风
默默的思考,是否推动垂死的钟摆,让流浪的烈日重新回到自己王位上
不要诅咒,更不要欢呼,一群蚂蚁聚集过来,我走在队伍的最前列
披上那道本不属于我的彩霞,也不敢肯定路中央的玻璃墙正在腐烂
背上一颗巨大的稻米,压住惊涛骇浪,光场上的太阳四脚朝天地狂妄
绕过去,精心地谋划分泌的频率,在把蛆虫拖回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吞噬
看见了冒烟的岩石,没有低头,没有思绪,干涸的呼吸打磨着发紫的双唇
没有必要停息,只要自己承认悖逆的火焰能够熔化刺过来的诬蔑和责难
父亲,你不用为我的迷茫和彷徨担心,那道永远崇尚哀伤的标志熠熠生辉
信奉忍耐和痛苦的毅力,不会为一场盛情款待堕落,看看这隐秘的大门
牢记着你的教诲,活着只作一面镜子,包容一切喜怒哀乐和精辟的裂纹
不动声色,象人一样作一只腼腆的蛔虫,爬到求生的边缘,悄悄地窥视
用透明的沙子把眼中的赘肉搓洗干净,绝不像恶魔和豺狼一样成群结队
也不扭曲着身躯像蛇一样卑鄙地横行,我无孽可作,更无罪可赎
善良是形单影只,虽然有许多灵长类的亲戚,但并非每家都有玫瑰花园
未来只能在狗尾巴花和木偶的断臂之间选择,靛紫色的糖果吐出熊熊火焰
羞辱的传统错过了自宫的历史,把过去的日子压缩成钢铁般的回忆
羞辱的母亲鲜红的血还在流,无助的眼睛平静地水晶里定格的火炬
我不会哭泣,从来就没有哭的机会,就象白昼永远成不了黑夜的伙伴
蚂蚁最向往的是举起双臂,让汗珠沿着脊梁淌下去,浇铸脚跟
望着前辈们开始搬运一具具遗体,或拉或推,把折翼和蜡烛轻轻举起
没有任何悼念的方式,就象在田野里的一次围猎后各自回家休息
永远不要忘记一次普通的遭遇,蚂蚁每天都在用自己的生命讲述
望着空中飘荡的残羽,也许你们没有任何感觉,我却用尽所有力气
撕开大地的衣襟,轻轻地拭去额头的汗珠,紧拉着死神的手,默默无语
素白的帆已经扯起,码头上站着耶稣般装束的父亲,和泣诵祭文的上帝
母亲呼吸就象晨曦一样慢慢退去,嚎哭的太阳传来她最后一句叮嘱
“孩子,记住,无论多么无助,都要像人一样活着!” |
|
返回页首 |
|
|
七小姐[七小姐] 七小姐作品集 三品按察使 (天,你是斑竹吧?)
注册时间: 2005-11-02 帖子: 772
|
发表于: 星期六 十一月 19, 2005 11:40 pm 发表主题: |
|
|
天哪,之道,你说的是蚂蚁还是大象哇?! _________________ 遛达的七七 |
|
返回页首 |
|
|
风动[风动] 风动作品集 二品总督总管 (回首人生,前途在望)
注册时间: 2004-10-13 帖子: 4944 来自: TORONTO
|
发表于: 星期日 十一月 20, 2005 12:02 am 发表主题: |
|
|
两长句的排列,诉说着生死之痛,很有震撼力。 |
|
返回页首 |
|
|
水稻[水稻] 水稻作品集 三品按察使 (天,你是斑竹吧?)
注册时间: 2004-09-25 帖子: 501 来自: 中国武汉
|
发表于: 星期一 十一月 21, 2005 6:52 am 发表主题: |
|
|
欢迎之道。 |
|
返回页首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