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水泠儿 · 发表于: 星期二十一月 15, 2005 5:36 am 发表主题: 一片云飘过

　　阳光沿着窗户爬进来，懒洋洋的赖在地上不肯走；蓝澄澄的天只开出一朵白云，胖嘟嘟的走得很费力。一个被年少弃守的午后躺在沙发里，一杯卡布奇诺在茶几上失温；一室空气什么都不想，被遗忘许久的闲情，悄悄充满每个角落。
　
　　风，快快在草地上跑了一圈；胖云，借力挪了一点点路。唉！这么胖，是吃了太多的水珠子？还是载了太多雨滴？“当然是吃太多！”Ｃ斩钉截铁的回答我的问题，“所以，云一直跑来跑去，就是为了减肥。”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对话，之后，我们不再是朋友。
　　
　　Ｃ很可爱，对于我提出的“白痴”问题，她总有更“白痴”的回答。Ｃ其实也很少跟别人对话，她对人的分类只是一条单行道，从“不认识”到“认识”开始；之后，也许结束在“是朋友”这个点，或一直走到“不是朋友”的终极目标。我跟她，为了天上的一朵云，走到了终极目标
　　
　　那天，Ｃ刚和风纪股长吵过架，抽抽搭搭的哭着让我陪她逛操场。闷热的夏初没有风，一朵云飞不动；于是有了上面的白痴问题，接个白痴答案。然后，她狠狠的看着我，说我话里有刺，刺她胖嘟嘟的身材。她掩面跑开，带起一阵风，吹得我的思绪乱七八糟。
　　
　　Ｃ很胖吗？如过她那样的身材称为胖，那非洲饥民就算匀称；可是，她对“胖”这个字，过敏到不可理喻。很多年以后，我才从旁门左道得到解答，Ｃ有个超级聪明美丽的模特儿姐姐。长久不如姊姊的自卑心态，Ｃ的神经就变得很细很细；不但听不得“胖”这个字，“丑”、“矮”、“笨”这些字眼或同义词，也一概不许提。那么，早早与之断交，该是我的幸福吧？
　　
　　说到胖矮丑笨，Ｗ就是个这样的女孩。她生病了，莫名的疾病伤害整个内分泌系统，所以Ｗ拥有常人最不想要的四种特质。不过，却有男生为她打群架。不为争女朋友的争风吃醋，而是维护正义公理之战。
　　
　　我们整个年级都知道Ｗ是个好人，上课的必需品忘了带，去找Ｗ吧！只要她有，她一定借，甚至不会问你是哪年哪班的哪号人物。有个小男生因此就常去借东借西，借了常常不还，最后干脆据为己有。长此以往，闹到一群前后班的同学都看不下去，相约去找那个赖皮鬼算帐。小男生自己也有些跟班，双方一言不合就演出全武行。隔天，学校热闹的像菜市场；一群鼻青脸肿的小孩，一群气得脸色发紫的家长，Ｗ的名声不胫而走。
　　
　　Ｗ真的很善良，全班的毕业合照没有她，她说，“我长得难看，又胖……”她拿着照片，“你看，大家多好看。”
　　
　　风，又从沿着山坡爬上天，轻轻把云往Ｍ家的方向推去。Ｍ在英国，三胞胎的妈咪，应该记得当年的借书风波；当时有借有还的，除了那本历史课本，还有情窦初开的少女。
　　
　　那也是个有阳光的下午，不想读书，风把我和Ｍ吹到植物园。蝉声喊绿了一池荷花，树荫爬满木条椅子，我和Ｍ躲进浓浓的初夏里。不过，膝上仍然有本书，以此驱离偷懒的罪恶感。就在我们快被树荫淹没的时候，一个穿制服的男生跑过来对Ｍ说，“同学，您这是历史第四册吗？可以借一下查个东西，马上还您。”Ｍ羞滴答答把书出借。那个“同学”很快的翻了一下，又说，“我拿去给他们看一下，马上拿过来还你。”
　　
　　就像小说写的那样，Ｍ回到家，发现书里多了封肉麻兮兮的情书；跟她通电话的时候，我仿佛能看见少女的心花朵朵亮呢！可是，情书是“不小心”夹进书里的，收信人不是Ｍ。又羞又恼的小女孩，自此看到“红楼才子”就用力的讨厌，她自己没考上台大也赖给建中，甚至旁人也不许对建中有好感。其实，借书的人是红楼才子吗？我和Ｍ都没看清楚，仅凭地缘关系而主观的认定，似乎有点太武断。
　　
　　不过，这样结局的小说就稍显平凡。Ｍ结婚之前，打个越洋电话给我报喜；说对方是她清华的学长，怎么认识又怎么相爱……说的意兴正浓，Ｓ把电话抢过去，“讲重点啦！我告诉你哦，我们送她一幅对联，红楼才子，绿园佳人……”爱，果然能消弭一切仇恨，我笑了一整天。
　
　　窗，何时竟只剩下一片蓝，澄澄的天空，是不是很寂寞？

　　Ｃ的姊姊反覆结婚离婚，最后削发为尼；聪明美丽的姊姊遁入空门，Ｃ是不是懂了上天的安排，开始享受她的快乐人生。Ｗ走了，听说是许多并发症，造成许多器官衰竭；今生如此善良的女孩，但愿老天赐她来生健康美丽。也许，打个电话给Ｍ吧！这对红绿配，听说又要迎接新生命了！
　　
　　懒洋洋的阳光终于被黄昏赶走，玻璃染上五彩的霞光。一片云，慢慢走；走过许多当年，什么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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捞起水里的一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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