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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 缘(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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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品府丞
(封疆大吏也!)
四品府丞<BR>(封疆大吏也!)


注册时间: 2004-09-12
帖子: 404
来自: 浙江

帖子发表于: 星期五 十月 28, 2005 11:38 am    发表主题: 边 缘(中篇小说) 引用并回复

边 缘
(中篇小说)


驶离江西省界的时候,山恋重叠,奇峰异岭,峭壁高耸,参天大树显得阴森黯淡,国道越来越陡。夜幕下,我们的货车在崇山峻岭间爬行,强光照射在崎岖的山路上,时而微弱时而刺眼,路边的乱石若隐若现,还有车翻擦伤大树的痕迹。
这是一段长久失修的公路,新造的刚通的国道,不知什么原因临时封闭了。茂密树林里,弯来弯去的破碎的水泥路特别呛眼,狰狞的路面不堪一击,异常荒芜。驾驶员全神贯注不停地旋转方向盘,双脚也不断地动。我的眼睛紧紧盯着不断涌现的弯路,坡度,越盯越惊恐,远处的山巅黑黢黢,我心乱如麻。
“以前走过的,不要紧张。”押车员老赵脱口而出,其实,他比我还凝神,双眼凝固似地看着驾驶员。
这个时候,我总会想到月黑风高天地寒的黑夜,劫车、盗罪和杀人。每次出差,跟着货车总是提心吊胆,心情格外烦躁,生怕万一,这万一就在眼前,是一瞬间的事儿。
车子进入广东岭南山脉的南面,估计是还未到新丰的路上,时间已接近深夜,离深圳还有六、七个小时的路程,一切顺利的话。
我们是从昨天下午五点出发的,货是我们单位的货。
上午八、 九点,大队长和往常一样巡查到我们车间,平时他身边最多跟着一、二个人,而这天却有四、五个人。以前瞧见他来,我们都很紧张,比如几个人在一起要迅速散开;坐在那儿马上站起来;聊天话题正浓要嘎然而止,等等,生怕被抓牢,如果那样,在领导眼里,会认为表现不好。这一次我刚好在车位上查犯人做的休闲裤质量,指导员叫我过去,说是陆大队长找我,我以为是工作上的事又要遭他责怪了。有准备地走到他面前。
“小组带得还好吗?”大队长一改严肃、阴沉的口吻,语气里饱含欣赏,关心和平易近人,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还好的。”
“听讲产量很高嘛。”
“还好。”
“你一站起来,整个中队的干警都好起来了。”他指的是我经常带头坐在凳子上,而领导要求我们上班不准坐,必须不停地在车位转。
“谢谢、谢谢。”我心里猜不出他肚子里装着什么药,边上的人在怂恿。
“让你到深圳,你去不去?”
“好的。”我停顿片刻,便答应了,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自从下来带班后也多年没有出差了,心也痒痒的。
“那就这样,这里一车货,你跟去,送到仓库,入库单你保管。拿到汇票,货再给对方。”
没等我提问,陆大队长便催促:“现在就和驾驶员去办边防证,下午就出发。”
不容我犹豫,看得出大队长松了一口气,吩咐站在左边的驾驶员:“那么你现在和他去办一下。”
“生产股有一箱样品,是衬衫,顺便拿去快递。”一位姓何的副大队长也按排事情。
单位离城里有六十多公里,坐在车子里,静下心来,便顿生困惑:天上会掉下酥饼吗?掉一只烂毛芋都不会。去深圳出差连许多大队领导也没有机会去,更何况我这中队一般的小小的带班干警,为什么会叫我去呢?对我信任?我有能力?利用?重用?我是傻瓜?还是我有经验?许多疑问在我心中浮现,更何况下午就要出发,一切我都来不及准备,比如衣服,毛巾、短裤,甚至证件、钱?这真是的。比如老婆,已经有半个多月没睡觉了,二个星期前,我俩因为一件小事吵架了,上个星期回去,她又来了例假,本来过二天好回去了,这次又要出差。
“这次去,可能要一段时间,有点麻烦的。”驾驶员叫老姚,他还说本来叫谁谁去,谁都不愿意去。生产股长很想去,领导没给他去,领导想叫生产股的老李去,老李说三个人一起去都不去。领导只同意一个人去,二个人一起去都不同意,领导心里有计划。
驴脑子里装着什么药?听得出,总是事出有因。原来这批单子布料没按客户要求,还有一些工艺也做错了??天哪??原来是这么回事??上了贼船,能下来吗?我忧心忡忡,心情似乌云。回城的路上始终想着深圳那边的事情。
公安局办证大厅人很多,交了三十元钱和身份证复印件,特事特办就给我们办好了。寄走快递后便回家,妻子从小店里赶回来,只有一千元钱,老姚讲借钱我二千,这样钱的问题解决了。我匆忙收拾一些日用品,来不及看看已读小学的女儿,便赶回单位。其实,许多问题我还是没弄清,问领导,领导叫我一切行动听指挥,多汇报,再三嘱咐我,货拉到仓库后,入库单一定要我保管,并且要求我每天去看看货在不在,必须拿到汇票再放行。道理很简单,不过懂行的人都知道,哪有这样操作的呢?我过去也接触过外贸生意,一切我都明白,只是领导装不明白,不过我牢记一点:没有拿到汇票不放行,不卖不要紧。卖了没及时拿到汇票却是天大的事情。
下午,我准备停当,来到厂房时,货车已经在厂房了,光衬衫有三百多箱,三万多件,很多犯人在装车,三点钟的时候,陆大队长叫我到他的办公室。
“怎么样?准备好了没有?”大队长很严肃,尖尖的嘴更加尖了,随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凉开水,发出很大的响声,故意似的,又若无其事地看着我,他的脸上洋溢着希冀和镇定,但也掩盖不了他心中的沉重,多疑。
“我会尽力的。”政工股的一位女内勤给我泡了一杯茶,退出门口。
“穿警服去?”陆大队长左手下意识地指指我的衣服,商讨的口吻。
“是的,路上安全些。”我肯定加强调。
“恐怕不行吧?”大队长加重了语气。
“跟车很不安全的。一路上都有麻烦。”
“这个是形象问题,你代表我们单位的,要注意形象。”大队长话里的软骨变硬。我却处在两难当中。
“出了浙江就很乱的。路上抢劫很多的,”我希望他理解,“以前出差,路上我都穿的,停车下来就换上便服。以防万一。”
“不行……”
两人都沉默,听见他茶杯不由自主连续不断敲桌子的声音。
“可以。不穿可以……”我无奈地唐塞。
“那就这样办。”陆大队长听见满意的回答,不禁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和我握握手,拿出中华香烟,分我一支又为我点燃,高兴地抽了好几口,接着把这包香烟甩给我:
“你拿去抽吧。”大队长已经站在我身边,“下午我还要去监狱开会,具体问题你再问问何副。”
我走出办公室,办公室的同事都羡慕我能用公家的钱去深圳,而我却忐忑不安。回到厂房,货车还停在厂区大门内,犯人还在认真装货。驾驶员和押车人都在睡觉,还有另一位跟单员小朱,在办公室里,我和他见面后,他给了我深圳客户的地址、仓库保管员的详细情况。
“路上你要穿警服,会省很多麻烦的。”
“领导讲不行的。”
“一定要穿。我去和领导讲。”小朱从座位上跳起来,激动得把叼在嘴里的半支香烟也弄湿了。在座的一些领导和干事都笑了。
“我有数的,大队长讲不通的。”我轻声地劝他,他领会了我的眼神。
“你们领导就是死板。”小朱看看何副大队长,何副诡秘地笑笑。
小朱向我要了路上的伙食费一百元,他讲交一百元给他。三菜一汤,一瓶啤酒,路上我就吃他们,很合算的。
到了下午五点,装得满满的货车驶出了厂区。耀眼的阳光普泻大地,我们的货车是往西走的,阳光射进驾驶室,非常不舒服。
这样,在天色悄悄暗淡,夜幕渐渐降临之时,一路奔波,离开浙江进入江西,第二个晚上又从江西进入广东。
现在,货车是左弯右转地往下走,坡度大得令人心寒,山峦连着山峦,可怕的深邃。灰白水泥路面,左边又有二条半米宽的潮湿的水带一直伸向公路的远方,一个小时后,我们终于走出了这座原始森林似的山谷。但还是无尽的长夜。夜色中,烟抽了一支又一支。
带来的几包香烟,昨晚和白天已经抽完,在江西樟树市的一个加油站我又买了五包金圣。每包十二元,老赵抽的是红双喜,驾驶员小童抽的是牡丹。
小童是来浙江东阳打工的驾驶员,一个私人货运部有十几辆货车,一辆货车二位驾驶员,车子全国各地跑,驾驶员基本固定路线。如果一车货一个客户,去一趟深圳是四千八百元,象这趟货,客户多,下面装的是一些五金产品,上面是我们单位的服装,我们单位运费就出了四千元。所以路费全部算起来便会高许多,作为老板是最高兴了,当然这些具体的,老板大都不管,管的是老赵及小朱,因为我们的货里有一些是小朱的,以前的话是专门给小朱做加工的,这次是第一次试着做经销单,当然,小朱也是给他自己的老板打工的,只不过小朱是工厂外派,他是负责我们单位加工点员工罢了。
一辆货,去一趟深圳,吃住由车主付,驾驶员工资是八百元,一个驾驶员一半,各得四百元。货多客户少的话,来回一趟四、五天,货多客户多的话,来去一趟要六、七天。但工资还是不变。比如象我们这车货,在深圳卸完服装后,还要去中山,东莞等地卸货,再赶回深圳装货,之后,可能还要到惠州装一点又再折回中山装货,这是不一定的,去早了不行,可能没有全部下车位,去迟了更不行。
所以车子在路上总是跑个不停,二个驾驶员轮流开车,非常辛苦。这次另一个驾驶员小兰有事调到去广西的路线拉货。小童就自告奋勇一个人包了下来,这样小童可以多挣一半的钱。
小童的老家在安微芜湖附近,家里的农活都由贤慧的妻子干,一对双胞胎女儿八岁了,放在大姨夫家里读书,业余学钢琴,姨夫是大学音乐系副教授,一对女儿他也很喜欢,所以业余就给她俩学钢琴,姨夫讲她俩有音乐天赋,潜质很好。
讲到姨夫的时候,小童非常兴奋也异常羡慕。自从打工以来,也没有遇到像我这样会耐心倾听他家庭生活的人,再者姨夫对他的孩子真的很好,象亲生父亲一样,让小童在外面很放心。当然敬佩的同时,小童也流露出一点自悲。小童讲,若叫他出钱的话,他是出不起的,只能在农村读读书,其实读书也要求小童拼命赚钱。
小童讲,大姨夫家里房子很大,装璜得富丽堂皇,象宫殿,钢琴都有两架。他每次去都不自在,也不太愿去,所以很少去,妻子就经常去,象自己家里一样,小童讲他只有拼命赚钱。
小童,一米六的个子,肩膀宽宽的,大脸大耳,身体也胖胖,人也显得随和。出门打工,寄人篱下也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我想。小童讲话也有条不紊,不粗,看得出是个拼命挣钱的男人。妻子在老家种田,他也很少回家。领到工资就马上寄回家。一年来基本跑深圳这条路线,每次到深圳卸完货就走,深圳反而一次也没有玩过,当然有一次是例外,他讲我这次去的客户汪先生,人很好,在永和豆浆请他吃过一次饭,饭后还叫他去汪先生的房间玩了一个多小时。看得出,他非常敬仰和开心。客户请拉货的吃饭这是很少的,所以小童讲得津津有味,这是令他难忘的。
我们的香烟相互递来递去,更多的是我递他香烟,特别每次我都把烟点着后再给他,他就更不好意思了,但这我懂,这样他开车会安全些。
货车又驶向山路,一直在山巅之间弯来拐去,路旁已没有参天大树,石头缝里长满一人高的草,绕山公路,转弯多,路又陡,车子不敢开快,水泥路上又有两条湿湿的水迹,
“这路怎么湿的?”这是我一直无法解开的迷。路面湿得会流水,二条水路又是轮胎压过的地方,只有右边的一半路面才有,左边半边公路却是干干的,不知这水从哪儿来,水泥路下总不可能冒上来吧?
“这水泥路会渗水吗?”我又问。
“傻瓜。这是刹车太多!”睡在后面的老赵不知什么时候醒来,递过来二支香烟,我点燃一支给小童,我自己再点。
小童和我解释,原来下坡太陡,车子特别是重货的车子,在下行过程中,会越来越快,无法控制,必须不停地刹车,这样刹车系统会不断发热而损坏,必须给它不断地降温,不断地滴水,所以看到下行的货车轮胎都是湿湿的。我忽然明白,过去所看到的,比如给水箱加水,停车吃饭,驾驶员先要给轮胎浇水,原来不是为了洗干净而是给它降温,洗轮胎时蒸汽都不断冒出来,有些人用手去试而烫伤,这些曾经让我莫名其妙的小问题,都是因为刹车的原因,许多时候,遇到陡坡,下行的货车比上行的容易坏,道理也便在这儿。
我的头疼得厉害,嘴里又苦又咳嗽,精神也有些恍惚,昨夜一夜未合眼。只要坐在车子上,我都不会合眼,心提在胸口,人紧张得要命。象我这人出差。苦就苦在这儿。
看着前方经常冒失闯出的人和车,比驾驶员还紧张,会失口叫起来,或者乱骂一通。这是我一直的习惯,特别车子行走在陌生的路上。而有些人,一上车就睡,天塌下来也和他无关。
小童已开始无精打采,自言自语讲要睡觉,货车还在山路中行驶,偶尔有车交会,周围是漆黑一片,我摇下车窗玻璃,冷风吹进,脑子也清醒不了多少,老赵抽完烟早已躺下睡觉,小童不断地自言自语:吃不消,想睡觉,不开了,要睡觉。起初,念得不是很响。我嘛,讲一些“真辛苦,太吃累”的无关痛痒的话安慰他,因为深夜里,是不可轻易停车的。
自从出来,我已经抽了八包香烟,经济上严重透支了,而坐在车子里,一边抽烟一边聊天,驾驶员才有精神,特别是后半夜,倘若不和驾驶员聊天,有些驾驶开着开着就会睡着而发生意外,过去我夜路坐车多,比较懂,所以一般情况下,白天我听驾驶员聊天或少讲话,而一到下半夜,我都要陪他们聊天,驾驶员也特别喜欢我这样的人,我也和他们混得很熟。
小童烟抽得很响,我的嘴巴已抽得很苦,特别刚来的时候,就感冒咳嗽,现在,一开口讲话,就先不停地咳嗽,一天一夜过去更加严重,不停地吃药也没有见放。
“我要睡觉!”小童大叫,并且一个急刹车,我吓出一身冷汗,后面的老赵也惊得一骨碌坐起来:
“干啥?”
“要睡觉 。吃不消。”
“不行!”
老赵听到小童的回答后,已安下神,冷冷的告诉小童。之后老赵递我一支烟,语气非常坚决。我把点燃的烟递给小童,老赵阻止了。
“你自已吃,不要给他。”
“我吃不消了。开了一天一夜,我吃不消了。”小童流露了一张苦脸,央求老赵,我在旁边劝他俩。
“开车!”老赵拉着一张非常难看的脸,开始懊恼,格外激动。
小童呆在那儿,货车停在半山中,旁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发动机“轰轰“地响着,我担心小童情绪失控。而老赵却是铁石心肠。当然我也明白,这深更半夜在这冷静山弯是不可停车的。
“开不开?”老赵把半支烟甩出窗外,随手从枕头后抽出一根铁棒,“你是不是讨揍了?”
小小驾驶室我劝都来不及,我从老赵手上抢下铁棒,又劝小童开车,慢慢开没关系,但停在这儿不是办法。
其实,目前货车所处的时间时最不安全的,地点也是最不安全的,山路纡曲艰难,坡又陡,弯路又多,方向盘刚刚左转二圈,马上又往右转几圈又转回来,人坐在驾驶室里,人一会儿往左摇又一会儿往右晃的同时双脚还要抵住前方,否则还会滑下来。我是满脑子的不安,担心车子会冲出路面或者刹车不灵而失控。在这种地方,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过去看到的车毁人亡的场面不断地在脑中浮现,他俩的火药味又加深了我的恐惧,假如小童一个懊恼一个冲动,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我不停的劝老赵又安慰小童,香烟分了,我们三人都各自点起了香烟,并把话题慢慢引开:
“小童这样好了,开到有收费站或者加油站的地方,你就睡觉。”我的语气很柔和,“我和老赵下车给你看车。”
小童无语,老赵接话:
“这么冷清的山弯,鬼都没有一个的,万一来了盗贼,想想什么后果。”老赵抽了一口烟,喝了一口茶,“你又不是小孩子。”
小童挺不情愿的启动了车子,我笑笑。
“睡就睡一下,但最多一个半小时。”老赵已经看过手机了。老赵也觉得委屈,语气也好了许多, “万一有事,你我都赔不起。”
“对,深更半夜,路又差。大家都要有好心情,小童你更要有好心情开车。”我已经不停地咳嗽。又敬小童一支烟,小童不好意思,推让很长一段时间才接。
“对的?这样骂我,我的心情都很差了。”小童极度委屈。车子沿着山路慢慢行走。
“再讲,这儿到深圳还有好几个小时路程,早上赶不到深圳,白天就进不了城。”我们的烟没抽完,老赵已递过来香烟,小童也接了。
“小童,你早上弄过女人了?”我转换话题,希望缓和紧张的气氛。
“没有没有。”小童十分诡秘,心里不愿多提早上的事。
“你们进去那么长时间。”我还是觉得小童力不从心。
“谁知道。今天给你睡了一个上午。”老赵接口。正常开车的话,路上是很少睡觉的,最多休息一下。
“小童,你老实讲,是不是弄过女人没力气了?”我打趣地问小童,双眼盯牢他。
“以前,他最多睡一、二个小时。”老赵揭他的底。
“这次一个人开,真的太吃力了。”
“弄就弄了,又没关系的,你们一路上都劝我去弄弄,你弄了,和我讲讲,又没关系的,还难为情。”我滑稽地对他笑笑,“老赵,你讲是不是?老赵你也一定弄过。”
为了使驾驶员不想睡觉,下半夜聊女人是最好的话题。小童也轻松了许多,精神也好多了,情绪也稳定了,他又拿出香烟分给我俩。
早上,五点钟左右,我们的车子驶过了江西的樟树市不久,车子就驶进路边旅馆的停车场。当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他俩开始找日常用品, 叫我也进去,我迅速脱下警服换上便装,后来老赵叫我去睡觉,我执意睡在驾驶室里,借口看货,老赵见劝我没用,便自己进去了。
小童开始坐在简陋的客厅,店里出来一位三十来岁的妇女和一位长相普通的姑娘,也来劝我进去休息,我都推托,她们也便进去了,我睡在老赵睡过的位子上,也不知店里风雨如何,反正我磕睡厉害,但是睡在驾驶室里,真是不习惯。一个小小的窄窄的位置,连脚都伸不直,脏脏的被子,发黑的枕头,旁边是通往广东的国道。
头还是疼痛,特别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令我难受,昏昏沉沉中,我还是迷迷糊糊睡了,
一觉醒来的时候,是被嘈杂的人群吵醒.原来天已很亮,阳光也从车窗平射进来,我好象睡在天空下面,很不自在,我是有点响声,便会惊醒的人,我已经无法入睡,就下了车,来到客厅。
那位中年妇女是老板娘,已经坐在门口的石条上打毛衣,见到我,便好客地打招呼,并为我泡了一杯开水,茶叶象霉干菜,很差,我还是用自已的茶杯冲了一杯苦丁茶。
老板娘的相貌我已经想不起来,但她很普通,不凶也很随和。听她讲,这是她自己的房子,她公公是对面村子的干部,还有亲戚在城里法院工作,还叫我也上楼去玩玩。听得出,她讲这些的时候是暗示我,她这儿是很安全的。
过了一个多小时,老赵和小童还没有下来,我肚子已经很饿,昨天晚上八点吃过饭后,还没有吃过东西,他们没来,我又不好意思自己吃。何况这一带的饭菜也不合我的胃口。
我问老板娘生意好不好,她讲不好,很清淡,混口饭吃,服务员也只有一个。现在路好了,车子很快,停车过夜都很少,并讲老赵他们是老顾客了,他们的车队都在这儿吃饭。
服务员便是最早见过的那位姑娘,老板还讲她只有十八岁,是湖南妹子,身子也不高,样子也一般。
这时,老赵从楼梯中下来,看去也没什么两样,精神也饱满,睡觉多,他一年到头出差,想想也习惯了,在车上也都睡觉的,而我精神都快崩了,人也不行。
“怎么样?进去搞一下。”老赵看着我,“你们当警察的,就是假正经,老赵用手擦耳朵,左手拿着毛巾,准备洗脸。
“床上功夫很好的,你不要看她相貌平平,睡过你就知道了。”老板娘在一旁殷勤,对老赵格外关照。
“算了算了。我这个人你清楚的。”其实他清楚我什么?我们只不过认识十多个小时,对别人我很宽容,对自已我骨子里还非常固执。
“小童呢?”我已经饿得发昏,肚子都打空城计了。
“还在睡。”老板娘暗示我。太阳挂得高高的,片片阳光辉散大地,空气澄明,饭店门口,在阳光下,显的发亮,心旷神怡,不过,坐在阳光下,热得很不舒服。
这时,那位姑娘从楼梯上下来,紧挨在老板娘坐下,似小鸟依人,但两人坐在一起很不和谐。她正细细打量我,我也正冷冷地注视她。
“你好,老板贵姓?”她对着我浅浅地笑,手指胖胖地相互交叠,歪着头,对我端详一番。
“娃王。你呢?小妹。”她的鼻子偏小,是不太好看的那种,双眼边还有少许雀斑。
她很兴奋,也许是我叫她小妹的缘由。
“叫我小宋好了。”嘴唇小小,整张脸,只有这嘴唇溢出一点迷茫的性感。
“小宋。老家哪儿?”我问了几次她才开口,“湖南。”
小宋刚和我聊天时,有些不自在,现在活泼多了,脸上洋溢着开心,也许只有像我这样偶尔出差的人才叫她小宋吧。
“她床上功夫很好的,你和她去一下。”老板娘认为我在约她,时机成熟,再次怂恿她又怂恿我。小宋笑笑,起身来拉我。
“你坐下,你坐下??我和你讲。”我没让她走过来,不停地挥手示意她,她不好意思又在老板娘边坐下。
这妹子穿得普通,上身很短,屁股很大,大腿也很粗(从小就要干很多农家活的原因)。这样的屁股就不美。穿着一条蓝色牛仔裤和一件粉红色的茄克衫,内衣也裹得紧紧的。
“生意好吗?一个月四、五千收入有没有?”我肆无忌惮,单刀直入,半开玩笑半认真。
“哪里有?有那么发财?”小宋噗嗤笑了,瞧了我一眼,“一千元都没有。”
“不可能吧?!”我紧蹙双眉,“我们那边,起码有一万元。”
“叫你你又不去。去一下,王老板。”小宋对我的话题心不在焉,也索然无味。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柔声说道,面庞难掩她的羞赧。
“她很舒服的。你去一下就知道的。”老赵洗漱完毕,悠闲地沏了一杯茶,煽风点火,“没关系的,不要这么紧张。”
“你这位老板,你真不要错过。这小姐人人喜欢的。”老板娘趁热打铁。
“老板娘,我问你,你这儿生意真的不好吗?”我悠闲自在,回到我感兴趣的话题。
“真的?哪有那么好的生意。”老板娘无奈的脸色,掠过一抹失望的阴影,“如果不是自己的房子,租金都做不出。”
“可以多叫几个姑娘嘛。”我安慰她,又瞟了一眼闲得不知所措的小宋。
“一个都没生意。现在驾驶员都很精的。”老板娘连珠炮似地向我诉苦,“他们下来吃餐饭就走了……”
“不过,老板娘,象小宋这样打扮,一定不行。”我来了兴致,“我们那边小姐,个个都很有经验,没事的时候,拼命帮老板拦车。车子没停稳,小姐不顾文雅地冲进驾驶室,动手动脚,驾驶员都觉得不好意思。”我停顿一下。
“下面嘛,这种天气,都穿鲜艳的超短裙了,一到晚上,连短裤都不穿。
“上面嘛,老早就染黄头发了,象小宋这样的头发,又短短的,过时了,这样打扮一定不行。”
小宋一言不发地听我神聊,时而惊奇时而冥思苦想,老板娘豁然开朗:
“对对。这位老板这么有趣,很有经验。”老板娘用手拍拍小宋稍微肥胖的肩膀,“人家讲的,多听听。”
“还有,上面两个波,要半个露出,象你这样包得紧紧的,人家也没有兴趣,许多地方是免费给别人摸了。衣服穿这么多,很不好,她们都穿得薄薄的,里面朦朦胧胧,那样才够味。”
“是的是的,你要听进去。”老板娘非常感激,舒展笑脸,聚精会神地听我吹嘘,手里打的毛线也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小宋羞答答地瞅着我,在她心灵的天空中,这一切,还是难为情的,圆脸臊红臊红,那颗封闭很久而一尘不染、晶莹透明的心,若隐若现。
“既然做这种生意,就不要怕难为情。要主动,你说是不是?”我吹了一通,但很沉重。她们听得舒舒服服,哑口无言,茫然浸淫在我讲的氛围里。
“你这儿,现在价格多少?”我不加掩饰地问坐在眼前微妙发呆的姑娘,小宋还没有更多故作姿态的动作,幼稚的外表与所干的事情是那么尴尬,眼神里闪烁着微妙的变化。
“很便宜的,三十到五十元。”老板娘不加掩饰的口吻,少顷,又拿起毛衣打了起来。
“不贵、不贵。”我装得很懂,“我们那边也要一百元,摸一下二十元,省城还要二百元。”
她们沉醉在我的滔滔不绝中,老板娘还会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小宋缄口不语,双眼泛着神奇。
“不过,这小姐只有十八岁,出来还没有半年。”老板娘留意一下身边的小宋。老板娘很兴奋,我的一堂课(瞎说的),她顿开茅塞。
“现在你和她去一下,不要钱没关系。”老板娘很聪明,心田里还是要打我的主意。
“你说了算的?”我很意外。
“当然我说了算。”老板娘正色道。
“我不会的。”我很坚定。
“男人都喜欢女人的。除非有毛病。”
“当然,当然,不过,每个人,每个人有自己的做人原则。”我缓和一下气氛。
“听说你还是穿警服的?”老板娘娴熟地瞄了一眼客厅里的老赵,轻声问我,“其实,你们这些人更那个。”
“……做人还是做自己的。”我停顿片刻,“我以前出差也很多,连理头发都回到自己住的小区理,四元钱就够了。”
“我才不信,你那么懂。”小宋诡秘地浅笑。
“今天我问你,以后我就知道你这儿的价格了。聊天可以知道很多实情的。”我坦率地辩解。
小童迷迷糊糊地从楼房下来,踩得楼梯“咚咚”响,自言自语讲睡不醒睡不醒,小宋痴情地注视他,莞尔一笑,小童盯了她一眼,自个儿洗脸去。
“烧菜烧菜。”这时候是上午十点多钟了。
“你睡得也太长了,一点数也没有。”老赵责怪小童,欠身离坐又坐回原来的凳子,小童坍塌着脸,坐在老赵对面,嗑着老板娘早已盛放在那里的瓜子。
我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已经抽了许多烟,嘴很苦。
小宋洗完菜又回到门口,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小童耷拉着脑袋在客厅喝茶,仍念念不休讲没睡醒,老赵理也没理他,自个抽着烟,我又打量对面的女孩。这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我意想不到的心灵震撼。
“小宋,你为什么不读书?”我想是一种文化制约另一种生活。
“没钱。”过去的时光是凄凉的,小宋守口如瓶。
“读了几年级?”
“初中没毕业。”小宋有些无所谓,心灵深处是无奈。
“应该读高中,考大学什么的。”我感到惋惜。
“家里穷,弟弟要读书”小宋陷入沉思,我的问话触及她残酷的现实,心扉之门只开启一条门缝。
“你年纪这么轻,这样出来很不对。”各种诱惑始终是存在的。
“妈妈叫我出来打工,弟弟文化要读高一点。”小宋望着我,灵魂在阳光的照射下淋漓尽致。
“应该读书,不应该做这种事。”我明明知道自己是在说教。
“村里的女孩都出来了,是她们带我出来的。”小宋从梦幻中解脱出来。
“我们那边的女孩都在家里读书。”我讲了违心的话,其实现在的人很浮躁很现实。
“你们那边条件好嘛。”小宋羡慕地勉强笑笑。
……
沉默一段时间,小宋漫不经心地说:
“他们的车子都在我们这儿吃饭休息的。”
“这样生意会好点。”我一语双关
“不太好的,现在的驾驶员也不太肯花钱。”小宋缓缓舒展双臂。
“我想,你应该去学点技术。”
“我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小宋忧愁的脸色宛若愁雾笼罩我心头。
“那也是的。但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这样的对话,只能加重我的郁闷。
老赵在我旁边讪笑我们:
“谈的蛮投机的。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要有点前戏。”
小宋脸颊奇妙地变化,我轻松的笑笑,老板娘从厨房端出红烧鲫鱼,佯装热情的朝我看看。
“饭烧好没有?”我起身转向客厅。
“宋小姐对你很有好感,王警官,你搞一下,没事的。”小童已经开始吃菜,我发现老赵的精神一直很好,小童却是判若两人。一副缱绻而又萎靡不正的样子。

我胡思乱想,白天的事情一幕幕浮现,货车驶下一个很陡的坡,车窗外的 树木呼啸而过,夜色中,骤然涌现的清冷和孤寂,格外无聊。
“刹车坏了。”小童喊道,已经毫无睡意。
“哪有这么多问题?!”老赵铁着脸,一骨碌从后面床铺上撑起来,大声呵斥。
我的惊慌瞬间提到胸口,六神不安,本来头脑涨裂,蓦地清醒许多,是不是小童有意的?有些驾驶员,脑子里其实弄不零清的。
“开慢点。”老赵聚精会神地看者小童,斥责他,小童不停地动动脚、动动手。
“你看,没反映;你看,没反映。”小童动动脚又动动手。
我却搞不懂,大概是刹车系统失灵了。小童不断地踩刹车,可一点效果也没有,而他俩又不慌不忙。夜幕下,货车还是飞驶地弯来弯去,最紧张最惊魂的还是不懂开车的我。
“有没有问题?”我探询地重复多遍,并且早已做好跳车的准备。
“没问题!”老赵冷冷地告诉我。
我烦躁的心稍微平静一些,但不可思议。
小童不停地唠叨刹车不好,不敢再开,我不停地递烟,连玩笑也不敢开,拼命求小童开慢点开慢点。
“开慢点,看看两旁有没有修理店?”老赵斥责道。
“好好讲,好好讲,万一小童又不来开了,你们火药味太浓了。”导火线又要点燃了。
“他敢??如果再这样,马上把他赶下去。”
小童无语,我惊异地看着老赵,老赵这一绝招,出乎意料。你想象一下:深更半夜,深山老林,伸手不见五指,公路边有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你在拼命招手拦车,企求驾驶员带你走?谁敢,不把你压死才怪,车上的人百分百认为你是抢劫犯,谁都不敢停车,谁都恨死你,谁都想把你压死,谁都会加大油门,谁也不知道你边上还有多少人。
按照老赵的吩咐,他们看左边,我看右边。
通常,公路两旁不时会出现一些修理铺,大都二十四小时营业,一般情况下,只要门口有灯亮,即使房门紧锁,只要找他们,就会起床修车的。而这条公路旁,却是非常少,我们开了很久,也末见修理铺。
货车已从山巅上下来,正行驶在半山腰,眼前的热带树林在夜色中忽隐忽现,马路也比原先宽了一半,也直多了,但还是有一路往下冲的感觉。
路边修理铺一闪而过,老赵便骂小童开太快,没长眼,小童当作没听到。
我们好不容易发现了一间修理铺,门口亮着一盏耀眼的大灯,屋檐下写着全天候营业,我们停稳车子,小童下去叫门,叫了许久也没有反应老赵和我也忍耐不住地下车。不停地喊不停地拍打圈拉门,里面丝毫没有声音,是否有人,鬼知道。
我们三人无奈地发了一通牢骚,夜风吹拂身感凉爽,又急匆匆上车赶路和寻找,多次没有结果。
货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发现灯火通明的大型加油站,车子停了很多,都是跑长途的,有些是加油的,有些是修理保养的,有些是纯粹为了睡觉,包括我们也已很倦怠,走路都已摇来晃去,分不清楚左右了。 出差的个中滋味,常人难以理解。
货车缓缓地挪进左边的加油站,见缝插针找了一个地方停。我们三人整理洗漱用品下了车,小童找到忙着修理的师傅,老赵先去了前方灯火通明的厕所。我跟在小童后面,小童和师傅讲了一通,修理师傅全身是油,一套衣服满是污渍,头也不抬地在摆动车轮的大罗帽,湍测小童是和他讲刹车的事,修理师傅没理小童,自己集中精力使劲。看得出他也疲倦得够呛,小童重复了多次,修理师傅不耐烦地跟着小童看车、摸车,之后冷冷地丢下一句:
“有的。”
修理师傅又踱到自己在御罗帽的车子干活。小童这才放心地上厕所。
“问过没有?”老赵环视加油站,手里拎着刚灌满的茶杯。
“有的。”小童拿出香烟分了大家。
我和小童在厕所里漱了口,洗了脸,我关切的看小童:
“小童,你可以睡觉了。”
“现在不想睡了。人家想睡也不让睡,太狠心。”最后一句小童轻声骂道,还看看老赵在哪儿。
“这里睡觉就安全了,你真的睡一下好了。”我很怜悯他。
小童不语,满脸无奈:“我们去加点水。”小童呼唤我。
偌大一座加油站就突然地建在山凹里,灯火通明,四周是黑压压的,公路上偶有车子来往,整座加油站就象一个免费场。车子停得也没有规律,只有加油的地方可以进出,工作人员都已懒洋洋,特别是那些小姑娘,容貌俊美,身材高挑,到了下半夜,都流露出倦怠的样子,你问一句,她答一句,已没有原有的矜持和高傲,不过,也没有人和她们开玩笑。深夜里,大家都自顾自,风冷飕飕的,吹得牙齿咯咯作响,有些人缩着头弓着背叼着烟在闲逛,工作人员修车的修车,加油的加油,无精打采,显得冷清、冷漠。
我们的货车修好的时候,估计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为了赶路,我们又上车了。
翻过一座小山后,遥远的地方朦胧中出现了昏暗的灯火,是一个朦胧的城市。
“前面是什么地方?”我好奇地问驾驶员,只要开口就咳嗽,又是上气不接下气,喉咙已经隐隐作痛,我含了一口茶水。
“惠州。”小童不假思索,轻松地驾驶车子,心情也悠闲了,精神蛮好,老赵又睡在我们后面,发出轻微的呼噜。
“惠州到了。”我有些兴奋,这是四年前我曾经路过的城市,当初,是从从化去汕头,下午三、四点路过惠州的,很现代,很气派的城市,留给我很深的印象,我还多次回头看了几眼。
“以前我来过。”
我有些感慨,小童丝毫没反应,还哼着他的安徽花鼓调,他的心情平静,去深圳还有二小时,惠州过去便走高速。
我们进入惠州市时,整个城市安详平静,街道两旁的灯弥漫出秸黄色的光,衬托出柔和宁静。我们为了找高速公路入口,小童凭着记忆却开错好几次,最后找到入口的时候终于舒了一口气。这条高速公路还是一路下坡,在夜里开车,觉得特别倾斜。路从山两旁架过,有一些出口处还没有施工完,有醒目的招牌,有的地方就没有。由于身体严重透支,疲劳,严重感冒,咳嗽,我早已筋疲力尽,丝毫提不起雅兴
高速公路不停地蜿蜒,在驶向黑暗的同时,不知不觉中,在这段相对安全的路段,我终于耐不住瞌睡。在朦胧中,时常会不由自主地合上双眼,车子忽快忽慢又会惊醒,小童也劝我睡一下,但我始终是一位无法入睡的醒夜者。从车窗前掠过的是一些闪过的馒头山,一路过来,最难闻的就是海腥味了,特别浓,想必是近海的缘由。小童也讲闻到了。
渐渐地房子多了起来,路灯下,有人在清洁马路,还有人挑着水果,匆匆忙忙赶路,也有拉车的商人。路面潮湿,肮脏,无法入目,我有些怏怏地失望。
“小童,到深圳还远不远?”心想,深圳这边的城市怎么这么难看。
“到了。这儿就是深圳特区。”
“一点也不象现代城市。”我很惆怅。
“不过,这儿是龙岗。”小童补了一句,“前面就到边防站了。”
“远吗?”
“快了。”
我想象中的边防站是威严和神圣的。小童和我讲,现在松多了,过去是很严的,但是,以前也有很多人是化小钱,由当地人带进去的。当然,抓住的话,就要处理。
车子慢了下来,我也看到了一个收费站,几名很年轻的武警战士,小童讲,这就是边防检查站,老赵已经起身,要了我的身份证和边防证,都交给武警,少顷,我们就过关了
“边防站?原来这样的,真没劲。”我有些失望。
“还哪样?”他俩都笑我。
“我以为一到这儿,必须下车,搜身,很严肃的。”我想,假如要带违法的东西一定不是很方便吧?
“见你大头鬼。”老赵嘲笑我,“如果那样,我们拉货,还有钱赚?”
想想也对,一路过来,收费站也数我们浙江多,过路费也高,江西、广东确实少多了。
过了边防站,我们又点燃一支烟,不过,在城里行使,抽烟就要小心了,否则,交警看到是要处罚。天色也微亮,过去我对深圳的浓厚的情结,今天让我有些失望,心中充满失落感。九十年代初去广州,那五光十色的夜景令我迷恋,而第一次来深圳看到的灰暗,真有天壤之别,也许我心情真的不好,也许我一路尽吃苦头的缘故。也许,我真的麻木了。
货车驶过一条条宽起来的马路。几十层高的房子也渐渐浮现,天亮了,路面也显得干净清洁,行人非常的少,我们的车子不知不觉停到一个大门口前,马路斜对面是深圳的人才大市场,心想一定要记住这地方,万一,今后出来打工,这地方是一定要来的。
锈迹斑斑的铁栅门,还未到开门时间,我分不清东南西北,车就等在门口。总算到了深圳,我匆忙脱下警服,扑在驾驶室睡一会。
其实,一路的折腾又哪能入睡呢?我还只到目的地,要办的事还没开始呢。
小童告诉我,在这儿卸货要大半天,老赵已经买回来三份炒面,很难吃的,七元一份。一天二夜,连这早餐也不过只吃三餐,用的伙食还不到一百元,这小李,真是精明,这三餐原来都是吃我的,还有多呢?真是的,连大队长也给他骗去。(完)

2004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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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发表于: 星期三 十一月 02, 2005 8:27 p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好象读过..?有时间再拜读.
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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