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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武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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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赵东方[青文景武剑]
小赵东方作品集

五品知州
(再努力一把就是四品大员了!)
五品知州<BR>(再努力一把就是四品大员了!)


注册时间: 2004-06-04
帖子: 171
来自: mississauga

帖子发表于: 星期日 九月 04, 2005 3:01 pm    发表主题: 西方武侠-五 引用并回复

红发大汉虽然不清楚这名女子的来历,却从四名手下的伤口估摸出她武功应该与自己在伯仲之间。不过红发大汉自己清楚来此的目的只是除掉平西公沐群,不是与其他人较劲。眼下沐群在他前方不远处,身旁有游园青、杨应文按兵护卫,而自己侧面的女子的目光却直射自己。如果他现在攻击任何一方都会被另一方有机可趁,所以迟迟犹豫不定。
女子似乎有所顾虑,不等红发男子出招便握刀在手,慢步靠近那红发大汉。这边杨应文猜测女子或许知道的比他们多,如此先发制人或许是想告诉自己赶快离开这里。假如红发大汉有援兵的话那可就不妙了。他左手握紧短剑,目视游园青和沐群,二人各自会意。
三人同时跳上自己的马,拉起缰绳,直朝水边冲去。与此同时,女子已如清风一般迅速地移到了红发大汉身旁。红发大汉此时孤掌难鸣,只能乾坤一掷,将背后拖着的凤嘴刀横扫过来朝双刀猛地一推。女子或许知道双刀不益跟凤嘴刀相撞,只是一个翻身,借助绝妙地轻功将双刀十字架住刀杆使出了一招“孤雁出林”从红发大汉的顶门飘过,落在了游园青的马和红发大汉的中间。这一招可谓是用心良苦,如果刚才她架了红发大汉一刀结果无非是自己被短期锁住,而凤嘴刀则会快速接力反回去刺击疾驰而过的马匹。如果三人中一有人落马那形势可就被动了。红发大汉暗自赞叹女子的机敏,手上的凤嘴刀猛烈地借女子刚才飞天之力扫了回来,这力量当真是势若奔马,雷霆万钧。如在平时,女子也许不会去硬接这一记。这般借力使力的重兵一般壮汉都挡驾不住,她就算能够轻松地挡下,也没有必要去这样做。不过此时为了放走背后四人,她也只能违心地做一次了。于是她双刀合一,轻描淡写地架住了这重刀。
红发大汉自己最清楚这一刀的份量,且不谈他运在刀锋上的浑身的功力就能手毙战马,便是反弹回来的劲道也足以粉碎巨石。令他惊叹的是女子接他刀时面不改色,虎口也没有丝毫的震动,更没有退后半步,他心内顿时凛然。就在这一瞬间,杨应文等诸人已冲到了河边。红发大汉因被女子的武功所慑,生怕一回身就会被挨刀,只能沉心抵挡女子雪一般地双刀。
杨应文见红发汉子已被女子拖住,叫声惭愧,连忙与游园青架好了板子,牵了三匹马上船,这边沐群也将拴在码头上的绳子松了,江船撑开岸边。谢玢一直注目远眺着那女子,见她武功潇洒,刀法娴熟,心中佩服不已。其实红发大汉手中的大刀悍猛无比,招招不弱山倾石崩,要不是女子武功高强,红发大汉可早就追过来了。
游园青不敢怠慢,将马匹安置好后便放开布帆,撑开平底客船,直朝水中央驶去。这边岸上女子见他们已经安全离去,嘴巴一抿,将双刀一并,腾出右手,从身旁飞鱼袋中扯出一包白灰朝着红发大汉面门就撒,娇喝一声“走” 。红发大汉一时谨慎,从白灰中跳开,急向周围看时,见女子已从官道上奔出了数十丈。他暗自奇怪:“从刚才她架我的那一刀看来,这个女子武功应该远强于我,要想逃脱又何必撒白灰?是故意示弱还是有别的原因?”他也不发怒,看着女子的背影,心中不解,走入林子里跨上了自己的赤炭马,径自顺着水边往文水上流跑去。
女子奔了数里地,直到她看到离汾州城不远处的一个酒家才收住了脚。只见酒家门旁的瓦檐边立了个直挺挺绿油杆子,上面挂一个小旗,书着的“晋南古风” 四字迎风飘舞。走到近处时,又见门前一带插了两把小旗,每个上面都题了五个湖色大子,曰“临城东门望,沽酒日归西。”女子看罢,点头暗道是了,径自踏步入内。
酒家里只有两桌客人,那边酒保见了她像是认识一般,指着后门道:“他们就在后面院子里。” 女子问他借了个毛巾将额头上的汗珠抹去,掀开帘子,穿入后院。后面的院子宽大无比,直通后面的树林。院子里生了三五个十余丈高低的粗大柳树,后面一个七八根烂木头支成的竹席屋里面坐着两人。女子还没有到时,一人十七八岁的少女已然叫道:“师姐!” 她走过来拉住女子的手笑道:“姐姐怎么才来,都等了你两天了。”女子苦笑道:“还不是为了你师兄那点破事儿。” 少女拉着她的手进了棚子,跟前面一位中年妇人道:“姨娘,这是我师姐蓝塘,武功可利害了。” 又笑着向蓝塘介绍道:“这是我的从母李姨娘,前面的‘晋南古风’ 便是姨娘开的酒铺。” 蓝塘道个万福道:“这几日麻烦姨妈了。” 李姨妈笑道:“说哪里的话,快来这里坐下。你们这是在为国家做好事,便是姨娘也替你们高兴。” 蓝塘抿嘴微笑,在一旁坐了。李姨妈拉着蓝塘的袖儿,笑着上下打量了一番,不住道:“真是仙子一般,长的恁地标志,今年几岁啦?” 蓝塘道:“刚满二十,还跟着师父学习。” 李姨妈转身转身对少女道:“你看你师姐只长你两岁,便恁地斯文,你也学学她。” 少女在一旁笑着脸,手中拿着青竹在地上来回乱拨。蓝塘微笑道:“师妹从来无忧无虑,大家其实都很羡慕她。” 李姨妈用手抖了抖身上的稻草,站起来笑道:“都十八岁了,还是孩子气。那么我先去前面照应着,你们自己先谈。” 蓝塘也站了起来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告诉我们。” 李姨妈一面走一面挥着手,和蔼地道:“不用不用。”
蓝塘见李姨妈进了酒家才回身笑着对少女道:“我们兄妹三人就属你这‘黄’袍小妖积了德,在世间尚有姨妈爱护着。像我们这样没爹没娘无亲无故的也只能望江而叹了。” 少女伸了伸双臂笑道:“错!是兄弟姐妹五人!又讲错了吧?” 蓝塘挥了挥手笑道:“好,好,不跟你辩,不跟你辩。” 她从腰上取下宝刀放在桌上,用手按这,向周围望了望问道:“这里安全吧?” 少女道:“方圆十里没有危险。” 蓝塘放开手摇头笑道:“你到我们那里时我们可都随你在方圆百里内随便游走的,怎么到了你这里竟然连二十里都不给?未免太小气了吧。” 直逗的那少女咯咯直笑:“我哪有师兄师姐那本事,何况你们那个鬼地方地处蛮夷,根本没个人影儿,可怪不得我。” 蓝塘坐下来笑道:“说正事吧。你最近有师兄的消息么?” 少女笑道:“还没一个月你就想他啦?” “胡扯!再瞎说别怪我不客气” 蓝塘嗔笑着举起那粉拳,假意要打她:“说正经的。” 少女笑道:“你就别担心他啦,凭他的武功修为,绝对不可能出事。现在问题是你那边,你那人到底保护的怎么样了?有没有遇上麻烦?” 蓝塘叹了口气道:“也可以算是半喜半忧吧:自从金锁关一别,我就一直紧随沐群。他一路上无惊无险,快马加鞭,不了几天就依次去了忻州、五台、代州,回来前还去雁门关看了一看。说来也怪,无为教也不知道怎么得到沐群的消息,在滹沱河设了埋伏,出其不意将沐群手下的三十骑杀伤大半。最后在路上死的死,散的散,只剩得沐群一人。他昨晚意欲回到金锁关,却又在汾州西面通往金锁关的古道上遇到了两个朋友,跟他们折道回了汾州,结果晚上又差点被一伙人干掉。今晨他们欲要去文水雇船南下,不期又遇上了无为教的人,好像就是师父说过的火使。武功不错,那时我怕他们挡不住才出手相救。等他们安全走了我才回来。” 少女笑道:“这么说他们看见你了?没有被你的容貌吓坏吧?” 蓝塘推了她一把:“一则我不知道沐群中了毒,二则嘛,也是低估了无为教的人,所以去时根本没准备出手救人什么的,也就没有带青纱罩。刚才事情发生的突然,也没来得急撕布罩面,然后他们就看见我了。其实也没什么啦。” 说罢耸了耸肩。少女怪道:“沐群中了毒?什么毒?” 蓝塘道:“他自己说是蛊毒,他的朋友已经替他服了解药,估计现在应该快好了吧。” 少女摇头道:“蛊毒哪有那么快就能好?书上说毒发后至少也得二十来天才能痊愈。” 蓝塘道:“反正看他比前几天好多了。其实我干嘛管那么多?我和他又不认识,要不是师兄让我来我才不会管他哩。” 说罢喝了口水,跟少女道:“不过这次可真是领教了无为教,他们中间高手还真不少,回想那天在滹沱河边时,无为教也只有四十来人,且都是徒步之众,人数比沐群的手下也多不到哪里去。他们中间两人还挺利害,我估摸着如果再多五六个他们这样的,我应该很难胜出。今晨在水边虽然只是随便练练刀法,但也觉着火使武功非凡。我试了他手下四人,觉得他们配合默契,武功也在一般武林人士之上。据我所知,不管是道家的正一、全真,还是佛家的峨嵋、少林,武功在火使等人之上的也是寥寥无几。所以嘛,你可要记住了,以后见到无为教可得留心点。” 少女柳眉微蹙:“有那么利害?” 蓝塘点头道:“近几年无为教声势大震,已成为白莲教的核心。你可要清楚,白莲教可是密宗的‘拳头’,这点师父早就讲过。” 少女笑道:“有师兄师姐,我怕他们?” 蓝塘将她额头恨恨一点:“就你乖。” 两人边讲话边站起来朝远处的柳树走去。少女道:“师姐还是尽早回去吧,等到沐群和老挝使者会齐后你再放手。如果无为教真趁师姐不在将他们杀了,在师兄面前也不好看。” 蓝塘拾起了一根长竹,哪在手中耍着道:“应该不会那么快吧,何况沐群旁边使枪的小兄弟武功也不错,应该不会有什么闪失。不过我也不会拖太久,过一个时辰再走也不晚。对了,你那边如何?” 少女摇摇头:“连影子都没哩,恐怕还真要去一倘南京哩。” 蓝塘不解道:“怎么会?这在各大帮派里应该都可以打探的到啊?” 少女哼了一声道:“师姐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朝廷的‘必杀榜’我们也是无意中在龙虎山听来的。这事其实机密的很,除了朝廷中的几个官员和那九名杀手,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此事。你和师兄让我尽快打探到他们的行程无异于铁树开花、乌白马角嘛。” 蓝塘问:“你怎能确认除他们之外江湖上就我们知道?” 少女讲:“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师兄去龙虎山拜访张天师时是无意中在山下发现了朝廷使者才听说的,这已经是巧合中的巧合了。师姐想,如果朝廷想除光‘必杀榜’ 中人,会不谨慎么?” 蓝塘蹙眉道:“照你这般说那可就难了。知道这件事的人既然这么少那你也只能碰碰运气。” 少女接口道:“可不是?那天那名使者见道士不答应便出其不意将他杀了。竟将他灭了口,可见朝廷对此事是多么在意。” 蓝塘道:“这个我知道。忘了提醒你,那个使者据师兄说武艺非凡,你如果遇见可千万不要轻敌。”
“凝杉、蓝塘,来吃午饭吧。” 李姨妈刚才见蓝塘眼睛略带血丝,知道是这几天累的,于是赶忙给她们准备了饭菜。凝杉听了应声道:“谢谢姨娘,我们马上来。”
二人正欲回屋,只见一阵飔飔异风从林子后面席地卷来。那风像是三五个大小不一的旋风,滚滚凉气吹得人毛骨悚然,渐渐地将周围恍地昏天黑地。蓝塘立马觉得不对,临风仰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气味。不过以她的直觉,这风虎虎生微,里面杂着猛兽、仙怪之气,应该不是自然之风。蓝塘一面注意着周围,一面问凝杉道:“汾州附近可有豹子出没没有?”凝杉阅历极少,虽然裙裤被这阵怪异的风带的飏飏然,却也没有什么其它特别的感觉,见问,挥了挥手道:“这里是城东,人多,没豹子,就算有,师姐在这里豹子和兔子根本就没什么区别嘛。” 蓝塘听她言语心中诧异:“昏天黑地地,她怎么却有精神说闹?难道她看不见这风地鬼气?”
怪风飕飕地吹了些许时间,渐渐地滑到了一边,天色也微微变了回来。周围树叶洒落遍地,一片片接连旋落尘埃,蓝塘只觉得眼前一片雾朦朦地,与风起前感觉大为不同,似乎这在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她尽量注视着周围,心中惊奇不已。
忽见不远处草丛略微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一般。这当然没有逃过蓝塘和凝杉的眼睛。 不一会儿草丛里窜出一只狐狸。凝杉看了这狐狸不觉奇怪,跟蓝塘道:“我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样的胡大仙,不光个子小巧,而且从头到尾火炭一般地红,与通常见到的灰、桔毛色的大仙大有不同。” 说也不信,那红狐一步一印的,朝蓝塘慢慢移过来。蓝塘只觉得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所以。虽然她心中略有畏惧,却意识到自己竟没有半点不安地感觉,不过这也足以使她本能地安稳刀鞘,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红狐。她年纪虽幼,但走过的路却不少,且多是蛮荒僻壤无人之地,所见猛兽无数,自然不惧这小小的狐狸。只是在她眼里,眼前这红狐的身上却透着一种震撼力,有点让她喘不过气来;更兼刚才那阵异风像是将周围的一切都打乱了次序,以此她不禁后退了一步,雪也似地右手手将宝刀从刀鞘中拔出了一半,发出了“苍” 地一声。凝杉虽然没有蓝塘眼睛里的朦胧感觉,此时却也凭着先天灵气觉察到周围的反常。她本以为蓝塘宝刀出鞘声会吓跑这只狐大仙,却见它离奇地又向前迈进了一步。这时凝杉也不禁愕然退后,倚立在师姐的身旁。
红狐在离蓝塘一丈的地方停了下来,定睛朝着蓝塘注视了良久,低下了头,将嘴巴里衔着的一个物件放下,略摇了摇尾巴,如一道红光,绕过柳树,刹那不见。蓝塘和凝杉见其速度、身法胜似鬼魅、神仙,不禁惊地呆了。二人足足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功夫。只见凝杉西突地跪了下来闭目祈求道:“望胡仙伯伯保佑师父、姨娘、师兄、师姐和凝杉。” 她顿了一会儿又道:“还有两位大师兄、大师姐。” 说罢拾起了红狐留下的物件,站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是颗硕大的胡桃。蓝塘方从刚才半梦不梦地境界中醒过来,且勉强放了放刚才的种种,问道:“你叫它胡仙伯伯是什么意思啊?” 凝杉道:“听姨娘昨晚说这里千年得道的胡仙伯伯可利害了,不光能知福祸,而且有时还显灵。据说汾州西面不远就有一座大仙堂。胡仙伯伯给你丢了个胡桃那肯定是有什么用意的。” 蓝塘祖籍定远人,生在应天府,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等事,不过她刚才也亲眼目睹了红狐的一举一动,猜到里面必有文章。
“凝杉,再不来饭菜都要凉了,早些让你师姐吃了歇息吧。” 凝杉叫道:“姨娘你来一下,就一下子。” 李姨妈听了,且将手中的刀片放了,走过来喝道:“你看你师姐都累成什么样子了,你还不让她来吃饭歇息?又再这里胡闹什么?” 凝杉急道:“不是胡闹,是我们刚才看到一个好红好红的胡仙伯伯。” 蓝塘见李姨妈听说是胡大仙,立刻严肃起来,问道:“有多么红?” 凝杉道:“反正感觉比明火还红,有种发光发亮的感觉。” 李姨妈又问:“这位胡仙是不是非常精灵小巧?” 凝杉点首。李姨妈知道是了,拍额道:“啊呀,真是可惜了。” 蓝塘忙问是怎么回事。李姨妈摇头道:“蓝塘啊,你不知道,这位胡仙我小时候就听爷爷讲过,是五帝时禹王之妻女攸涂山氏的族弟。它治水有功,被封在此处,千年以来一直替禹王镇住汾水一线,出没在晋南一代。听祖上说,它极少露面。据说它的庙宇在汾水上流,今日能够到此那真是千年未有的事情。” 说罢不停的摇头。蓝塘曾被师父硬压着看了几篇‘山海经’ 自然知道禹王妻室女娇、女攸具是狐狸,却万万没想到刚才的红狐竟于她们有关。虽然心中半信不信,但还是点了点头。凝杉将胡桃捧在右掌道:“这是胡仙伯伯留下的,姨娘看看是凶是吉?” 李姨妈看见胡仙留了东西,方才略为放心。将胡桃拿在手中看了看,道:“这就是我们汾州的胡桃啊?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个头有点大而已。” 凝杉急道:“姨娘,你再想想,胡仙伯伯留下的东西自然是有它用意的嘛。” 姨妈一面想一面点头:“这是一定的。”
三人想了一会儿都没有眉目,李姨妈将胡桃递给了蓝塘道:“我们先去吃饭吧,这个胡桃你千万保存好,我们且慢慢想想。”
凝杉陪着蓝塘在酒家隔壁的一个屋子里吃饭,李姨妈自去忙活琐事。两人都只盯着眼前的一盘菜吃,眼睛发直,各不讲话,心底里却是一直在胡猜乱想,捕风捉影,就连饭是甜是淡恐怕都不清楚。
一阵铁鼓般由远而近地马蹄声将二女从胡大仙中唤醒。两人各自细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早已听清数里外共有一十三匹马这里奔来。
两人端坐不动,静听隔壁。过了晌久,忽然酒家里的喧闹声忽地停了下来,好似被什么东西封住了嘴巴。半晌,只听一个中年人大声喝问道:“你们店家在什么地方?” 酒保像是很是害怕,断续道:“就……就来,就来,这位客……人需要点什么?” 那人没好气的道:“只管叫她出来,慢一点老子就把你这店给掀了!” 李姨妈像是刚进屋子,赔笑道:“我们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还请客观慢慢说,慢慢说。” 那人似乎见他是个妇人,语气放的缓了一点,问道:“我们来这里不为别的,就是问你刚才有否看到一个青衣少女从这里过。” 李姨妈想了一会儿,然后道:“不会,没有,早上我们这里来的人我都记得,也就五六桌,其中却有一个中年妇人。” 那人道:“不是中年妇人,是少女,年纪大约二十左右。” 李姨妈道:“没有。”
“那么就恕无理了。” 那人淡淡地道。
蓝塘听他此言,欲要出手,又生怕拖累李姨妈,于是急忙问凝杉如何。凝杉知道事急,一手将她轻推,一手指着旁门道:“马房后有林子。”蓝塘趁外面人还没有进来,赶忙几个箭步,冲到了马房边,瞬间已隐没在了林子里。这边凝杉将她放出门后连忙把门带了,回身将蓝塘的碗箸托在手中,只轻轻一掷,不偏不倚,直落窗外草丛内。再听门外时,刚才那大汉早已复出酒家门外让其它人进去搜。一阵脚步声,十三人分三路直抄进来。凝杉暗自咋舌,幸亏先让蓝塘溜了,否则非给发现不可。如果是那样,这个酒家以后就算是完了。
一个大汉从正门大踏步走入屋子。凝杉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仍在低头吃饭。那人暗觉奇怪,走过来就要抓她的脖子。凝杉见他逼近,只一个反手,将他左手按在柏木桌上,另一只手仍在吃饭,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那人欲要挣脱,却似蜻蜓撼树,根本动不得分毫。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这人被凝杉功力所慑,根本不敢擅自出击,只能大叫道:“找到啦,找到啦,在这里!” 声音刚停,这边就跳进来了七八人。见了他的样子都不愿擅动。最后,一个中年汉子踏步从众人后面进来。他见面前的女子身穿布衣、灰袍,虽然打扮朴洁,不抹脂粉,却也遮掩不住天生丽质。中年汉子侧过头目视旁边一个重伤的红发人,那人摇首示意不是。中年汉子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不见任何疑处,又见桌上就一个碗,一双箸,于是对凝杉作揖道:“这位姑娘是?”
凝杉轻轻地将手中那人推开,却足以让他手护右腕,滚倒在地。中年汉子见他右手有大块淤血,知道少女没有弄断他的手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他侧眼看了看旁门外,只见一片野林子,知道再问无益,于是赔笑道:“那么打扰。” 说罢转身道:“走。”
凝杉直到最后一个人出门后才拍了拍胸口,长吁了一口气。她自幼学艺,却从来没有与人真刀真枪地动过。这次一下在他面前出现十来个蛮横的壮汉,虽然自知武力远在他们之上,却也被吓的不行。暗忖:“师兄曾告诫我多少次,第一次与人交手时不管敌人武艺如何,一定要把他当作是绝世高手看待,否则肯定吃亏。这次可真是领教了,看来阅历确实重要,今天如果这些人当真和我动手的话还真不知道该用何招何式。”
她听门外马蹄声渐渐远去,才吐了吐舌头,拍了拍手,朝门外走去。李姨妈已经迎了上来,见凝杉没事,赶忙问道:“你们没事吧?你师姐呢?” 凝杉摇手道:“没事没事,姨娘且去打点打点店里,我自去找她。” 李姨妈一脸不放心道:“蓝塘她没出什么事吧?” 凝杉道:“没有啊,就在马房后的林子里,凭她的武艺还能出什么事?姨娘先去店里看看,休让那些客人都给吓翻了。” 李姨妈见她说的有理,也就走了。
凝杉从旁门踏上小径,还没走到马房,已见蓝塘已从树林里出来。凝杉连忙过去拉住她问长问短,蓝塘笑道:“那些人你是怎么打发的?” 于是凝杉将刚才那一幕一一跟蓝塘说了,蓝塘笑道:“武功再好也需阅历,师父教我们的武功更是如此。那年我才十四岁,也不差点被那两只豹子弄死?不过以后很快就会好的。” 凝杉知道她时间紧迫,对蓝塘道:“师姐赶快去后屋休息吧,赶早去看着沐群,休让他给无为教给灭了。这样师兄会不高兴地。” 蓝塘点头。
蓝塘一个人躺在木床上,手中不停地盘着那颗胡桃,不停地想着,渐渐地沉睡过去。
过了约有一个时辰,只听“喀嚓” 一声,蓝塘一下坐了起来,向四周寻望。原来她刚才翻身时胡桃从她襟前滑落到身旁,正好被她压成一半。蓝塘将两半胡桃托起来,仔细观看,只觉得与自己以前所见过得胡桃大有不同:这个胡桃虽然个大,但皮厚、肉薄,中间的仁非常的小。蓝塘左右思考,忽然心有灵犀,急忙出门朝酒家走去。
此时正值中午,酒家里坐了不少人。蓝塘也不去管他们,径自走入柴房,来寻那李姨妈。李姨妈正在指点夥计烧菜,见蓝塘来时便拍了拍手中的灰,笑道:“怎么不多睡会儿,时辰还早哩。” 蓝塘回道:“已经休息了很久了,多谢姨妈挂念。” 说罢走上前将手中的胡桃递给李姨妈问道:“姨妈知道这个胡桃的名称么?” 李姨妈见那胡桃已经被掰成了两半,于是又看了一会儿,又捏了一块仁尝了尝,道:“汾州一代胡桃种类不下四五十种,这个么,看起来有点怪,不过从颜色和味道来辨别的话,应该不是抗风、大龙眼就是合风。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个心子却这么小。我们汾州的胡桃一般都是皮薄肉厚,这个却有点与众不同。” 蓝塘听了李姨妈的话后默默冥思,却也一时寻不出答案,只得问道:“是这样啊,那凝杉呢?” 李姨妈笑道:“她这丫头,刚才又进城去了,也不知道她回来不回来。”
蓝塘料凝杉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于是跟李姨妈道:“那么我先走了,如果凝杉回来,还麻烦姨妈转告她一声让她赶紧一点。” 李姨妈道:“这么急啊,要不还是等凝杉回来再说?” 蓝塘道:“不用了,她如果不回来岂不误事?” 说罢拱了拱手,向李姨妈道别而去。
却说黄凝杉见蓝塘睡了后,又去前面帮姨娘做了点事。快到中午时她便回屋打点了一下包袱,将一切所需并师父传授的书籍带全。她理了秀发云髻,上系了一顶龙珠点赤抹额,留了两个燕尾,穿了一件窄袖猩红袄子,系上同色战裙,背了深红纱罩,自去架上取下一对金刚如意圈,暗藏在腰间。出门前她从包袱里取出了一个麒麟袋拴在腰间,里面自有一应银丝、巧器、药物、机关之类。她到了店中,别了姨娘,牵过自己的枣色马,自去做事。
凝杉之所以来汾州,一是来看看李姨妈,陪他两天,二来也是探探汾州一代有没有异状,毕竟汾州是西北武林的一个重要聚集点。凝杉本准备直接去南京打探,但自思自前天来后自己只在城中寻访了一天。今天再来绕一倘或许能侥幸有些收获。
凝杉从来眼灵手快,做事果断、胆大,这也是师兄师姐让她来做这件事的原因之一。她一路骑马过来,格着纱罩,目光来回扫荡,不光路上行人举止、神态一一收到眼底,便是两旁夹道的酒家、店户、楼上、楼下的人也多被她目光所触。走了晌久,直到西门,尚不见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出了西门外,凝杉又策马慢跑了几里,只觉得人烟渐渐稀少,正欲掉转马头。忽见不远处的路边一伙大汉,簇拥着一个少年嚷嚷闹闹地进了一家酒家。凝杉暗自奇怪:“这些汉子少说也都有三四十来岁,怎么对这个十五六岁的小孩毕恭毕敬?” 凝杉一时好奇,将马拴了,径自入店,见那伙人莽莽撞撞,直入后院,自己便上楼,在一处能看到院子的窗口坐下。
凝杉让人煮了些茶,仔细看着下面诸人的一举一动。只见那些个大汉一个个都抢着给少年敬酒,跟少年讲话,好像少年是什么极利害地人物。而那少年只是双手背立,唯唯答应而已。
几个酒家里的夥计拎了六个沉甸甸的深红色橡木酒桶,在院子内的大柳树旁放下。众人哄哄闹闹,各自拿了椰瓢,与那少年吃酒。不远处诸人又架了个架子,点着明火,在树荫低下用铁钩挂起了十来只乳猪、烧鹅。两个大汉在乳猪上涂了葱球、甜酱、白糖、黑盐,用明火烧烤。不久只觉肉香遍布,那些个乳猪渐渐变得色如琥珀,中间兼杂着白酒的醉人香味,使人食欲大胜。
几名大汉已撇了数个猪腿,放作一盘,端到了少年面前。少年略略颌首,示意让大家伙吃。诸人见他如此,方才尽兴吃喝。
酒过半酣,只见其中一人叫道:“久闻陆中侯神力过人,今天敢请中侯趁此良机,让大夥一睹日月!” 说罢便有不少人附和叫好。那被称作是中侯的少年见大家如此,也就笑道:“那就让诸位兄弟见笑了。”
凝杉正在诧异他小小年纪会有如何功力。只见早有人在院子周围五十步之外任意竖了数十个铜鼓,每个鼓都有六七尺高下,比常人高出两尺左右,每个旁边都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长椎。再看这边时只见五个人慢慢地推过一个小车,上面散散地放了一堆钢刀,大约有数十把左右,一个个都是厚背薄刃截头大斫刀,看样子各个都不下五六十斤,常人根本就舞不动。
少年让他们将斫刀都撒在身旁,自己却将黑布蒙上了眼睛。顿时周围的人都推了十来步,一片平静。
凝杉瞪大了眼睛,静等着将要发生的事情。只听五十步外的长椎“铛” 地一声敲打在铜鼓上。这边少年不等回震声完全消逝,脚尖已轻轻地挑起了一柄斫刀,右手将把手一绰,在身旁扫了一圈,直向那铜鼓击去。其实这一扔也不像弓箭那样完全垂直于靶子,而是稍稍向上,经过一个弧度。说也不信,那斫刀竟当中一震,将那跟铜鼓砍倒在地下。紧接着,周围的铜鼓接连响起,而且声音越来越紧密,有时听起来竟像是连在一起。而这边的少年却没有放过任何声音,刀刀中鼓,感觉那刀能被鼓声吸过去一般。再细看时只觉得一刀比一刀飞地高,似乎当臂力劳累时,那样掷比较容易一点。
三十六声鼓罢,最后一把刀从少年手中高高飞起,直落最后最远地那跟鼓。当那柄刀正高处旋转时,突然被柳树梢上一个人当空一绰,直直地扔向少年地脚边。少年反应也极快,不等刀到,已然将眼布摘下,跳开数丈,而那把刀则“冲” 地一声,斜插到地下。
凝杉见这事出其不意,一时摸不清底细,只得屏气细看。只见树梢上那人身穿灰袍,腰系白绫,中等身材,背挂长刀、绿包,如大鹏般直落到最后那根铜鼓上。因为他头上戴着的马尾竹笠宽大无比,所以一时还看不清楚他的面貌。凝杉当然不知道此人就是正在被锦衣卫追杀地南宫卿,只是觉得她身手与众不同罢了。
南宫卿所坐地铜鼓离少年及众人相隔六十来步,只听少年笑道:“原来是南宫卿南宫中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南宫卿恨恨道:“陆真泉!事到如今你还有空在此逍遥自在!” 陆真泉一时不知道他是何意,道:“什么事情?” 南宫卿一看就知道他不知道,于是道:“五门没有通知山西分廷我要来么?” 陆真泉摇头道:“没有啊?倒地发生了什么事?” 南宫卿这吃惊不小,只得拍额道:“哎,五门让分廷应派人来接应我,分廷竟然到此时还不知道!” 陆真泉反应极快,且不问是什么事,忙问道:“此次五门有没有专门派人来?” 南宫卿道:“此次不是寻常的讯报,五门特遣了三名高手亲自来山西分廷,如果不出问题,他们半月前就应该到了。”
“三名高手?呵呵,可笑至极,可笑至极啊。” 凝杉正半懂不懂地听南宫卿与陆真泉讲话,忽听房顶上有人走动。
南宫卿一眼就看出其中一人,冷笑道:“到了这里你还敢露面!” 那人又道:“你们的三位‘高手’已被我们杀了,你如果交出东西,我们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凝杉听他的口气好像根本就不希望下面的人交出东西,而是要将他们斩尽杀绝。陆真泉一时不知道他们要南宫卿交出什么东西,却也隐隐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于是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道:“在下锦衣卫指挥使张昶,我旁边这位却不似在下如此低就,不愿结识无名小辈。” 说罢,二人纵身直跳如院子里。
凝杉见两人一个身穿白袍,一个身穿黑袍。那个白袍人手绰铁棍,就是刚才讲话的张昶,而旁边地黑袍人凝杉却已凭着惊人地观察力看出就是师兄在龙虎山遇上地朝廷使者!
原来师兄曾形容过使者的面貌于她:身材高大,左手外侧有一条刀疤,相貌武勇,靴中暗藏金凤刀。凝杉虽然只看到他背面,却已一目之下看清那人左手外侧地刀疤和靴子中露出的凤凰头。她又见此人身法极高,料到应该就是为朝廷搜罗高手地黑衣使者。
黑衣人已发觉凝杉所在地阁子,身子也不回,出其不意,将金凤刀直扔过来。想来他对自己的武功极为自信,刀把上根本没有用任何内力。凝杉暗自喝彩:“临窗的客人都已被楼下的声势给吓走,唯有我一个人已单独在此坐了许久,却没被一个人发现。这个黑衣人眼睛一抹,手中的金凤刀已飞了过来,武艺在院子里这群人中间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凝杉全然不惧,右手轻松地将刀一绰,将背上地深红纱罩戴上,继续喝茶,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顿时院子里看到飞刀走向的四个人的目光全部都投向了凝杉的阁子。四人此时各个想法不一。南宫卿和陆真泉正在对张昶的无理而愤怒,见黑衣人飞刀被凝杉绰去时皆是诧异不已,不知怎生一直没有发觉楼上阁子里的人。一时不知是敌是友,深恐刚才被她听去什么,心里顿生杀人灭口之心。而这边张昶却暗自惊骇此人功力竟能绰走黑衣人的刀。岂不知黑衣人根本没有在金凤刀里注上半点内力,但就是黑衣人自己也不禁疑虑凝杉的来历。
黑衣人不愿节外生枝,看了张昶一眼,各自分头行事。这边黑衣人直奔南宫卿,而张昶则立身不动,截在南宫卿和陆真泉中间。陆真泉是敌是友还是分的清的,跟左右二十来名大汉和三十多个手下道:“你们去接应南宫中侯。” 众人听罢立时各掣武器,朝黑衣人奔去。张昶正欲阻挡,这边陆真泉已经绰起了一柄厚背薄刃截头大斫刀直抢张昶。凝杉见陆、张二人实力相当,一时难分上下,于是将目光投向南宫卿那边。黑衣人双拳势若铜锤,迅如流星,不等那五十来人上前相助时已和南宫卿战了十余合,却早已重创南宫卿三拳,看来他手上是一点余地都不给对方,欲要速战速决。再看五十人冲到南宫卿那里时都只在周围围了一圈,被黑衣人其拳风所慑,竟无人敢上前助战。半晌,其中一名大汉硬着头皮舞刀直冲黑衣人,还没等看清是怎么会事,他的头颅已被扭断。可叹这五十来人中虽有贪生怕死之辈,却无无情无义之人,见那大汉被杀,人人心中却似掀起了一束熊熊烈火,一个个手掣兵器,直冲黑衣人。
血雨腥风,沙场无情,黑衣人拳法招招威猛,式式毙命,不轻瞧周围任何一人,却像是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股气势。他如同旋风一般,在人群中来回横扫,被那股拳风擦到的则重伤毙命,轰到的则血肉横飞,数个弹指间已将五十来人杀的差不多了。一来南宫卿长途跋涉,蛇毒刚解。二来黑衣人尽全力而战之。以此二人本来的差距不觉被拉大了许多。
凝杉见南宫卿身中数拳,手中宝刀即要脱手,虽然略被血气所慑,但猜到黑衣人要拿回去的东西事关重大,不愿看到他就这样得手,于是翻身从阁子跳下,轻身直取黑衣人。
“如意助我。” 黄凝杉暗道一声,将要中如意圈取下,觑准了黑衣人,直射过去。黑衣人眉头微皱,向后一跳,避开了如意圈上的利刃。如意圈绕过黑衣人,“喀嚓” 一声直砍入柳树中。黑衣人只道凝杉武艺不过如此,全不为意,挥拳又欲攻击南宫卿。此时凝杉已飘到他身旁,右臂依法门直推黑衣人拳风,竟将拳头上的排山倒海之力化开了大半。黑衣人立时觉得不对,急忙鹊子翻身,向旁边跳去。凝杉暗运师传武功,站立不动声。此时南宫卿已经支撑不住,将宝刀支住身子,向柳树边靠去,而黑衣则不敢轻易转身,淡淡道:“足下是弩王还是鞭王?” 凝杉知道他已从她的身材看出她是女子,却一时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只能道:“什么意思?” 黑衣人冷冷地道:“少跟我装蒜,是就是了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难道你是四大宗师不成!” 凝杉听他此话心中已猜到一二,心底颇为惊喜。原来她也听人讲过天下习武之人莫过四大宗师,而一十三王则位在四大宗师之下,除四大宗师之外无人能敌。刚才和黑衣人过得一招发后,两人都发觉对方的武艺和自己只在伯仲之间,凝杉也没有想到他却因此将自己当成一十三王中人,估计一十三王中只有弩王和鞭王是女子,以此黑衣人才如此猜测。
凝杉不料师父所授武艺竟然如此神化,竟然一出手就被人误认成一十三王。不过她也知道一十三王虽然在江湖上平起平坐,但到底是有排行地,不是各个武功一般。她笑道:“你管我是谁,今天我不准你伤他们便是了。” 黑衣人只道她出言不逊,心中不喜,从靴中拔出两把金凤刀。凝杉不敢托大,急忙将腰中另外一柄如意圈摘下,划道白光,将“无冥书”中的“圈轮法”使开。柳树边南宫卿见两人手中都加了器械,连忙将插在树上地如意圈卸了下来,尽力掷了过去,叫道:“姑娘接圈。” 凝杉偷出手来一把抓住。她双圈在手,凝气专神,内运“无冥书”中的“心经法” ,外使“圈轮法” ,一片银光照着深红色地裙衣,显得格外艳丽。黑衣人手中的两把金凤刀长不过一尺,舞动时不时互相撞击,发出“锵锵”的刺耳声,使人听的格外难受。凝杉第一次与人打斗,自然格外小心,开始时只防不攻,渐渐地只觉内力如翻江倒海,源源不断,越斗越健,才开始化守为攻。
黑衣人手中的双刀显然不是他惯用的武器,根本使不出他力大劲猛的优势。而短刀、圈轮这类小兵器恰好适合凝杉快捷、迅猛地打法,以此黑衣人渐渐防多攻少,双刀来回拨拦,护住颈项、双腕要害之处。
两人斗到五十回合开外,黑衣人心生焦躁,略有疏忽,被凝杉瞧准机会,使了一招“盘龙押肘” ,右腿一个箭步直抢到黑衣人身子右侧,略略将右肘压过黑衣人右肩,运气直将双圈分作上下两层,从背后扫了过去。黑衣人急闪不迭,背上黑衣被划开两道口子。黑衣人自思再战无益,于是趁势向前冲去,长啸一声,飞身逃走。
凝杉心里知道自己是过于小心谨慎,而黑衣人却是出其不意,一时大意,所以才让她占了便宜。或许他小瞧院内诸人,甚至连衬手地兵器都没有带。张昶见走了同夥,心中虽然诧异,却也不敢恋战,弃了陆真泉,回身也跟着黑衣人奔出院外。
日头正高,万条柔软的垂枝随着微风飘曳,发出沙沙地响声。黄凝杉见走了二人,也不敢擅自追去,正欲回身,忽觉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一来她刚才全神贯注,力战强敌,根本没有在意周围的味道。二来晌午暖风不断,周围的尸体的味道更胜平时。以此当凝杉放松警惕时立刻觉得不对,只觉得一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臭味将她几乎淹没。凝杉生怕事没做,自己先晕倒,于是连忙勉强呼吸,运气抵抗。
将纱罩摘下来背在背后,凝杉更清楚地看到周围稀疏的柳树叶上溅着的红色鲜血,而地上七横八竖的三五十人中也只剩三五个还有气的。她检查了一下后,发觉这几人似乎受伤过重,失血过多,脉搏极弱,想来也是非死亦残。凝杉见南宫卿一人依在柳树旁暗自运气。细看时,他身上只溅了些别人的血,自己却没有出血,恐怕中的只是不轻地内伤。凝杉上下打量,发现南宫卿身旁的绿包沉重非常,心中暗想:“或许这就是两人想要的。” 想罢就要用手去拿,而快要碰到绿包时,南宫卿忽地抬头睁眼,苗刀出手,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低声道:“你要干什么?”
凝杉此时方才看清南宫卿的容貌:柳眉丹眼,薄唇皓齿,脸若鹅卵,眉间英气不亚师兄,相貌俊美却是远胜,虽然嘴唇略带紫色,但脸色白里透红,想来他尽管长途劳累,但气息却极好。
南宫卿见眼前这位女子眼睛不住地朝自己看,虽然一时不知为何,脸也不觉红了起来。两人就在这刀剑横竖,尸体成堆中间无语了很久,似乎时间已经化为轻烟,变得再不重要了。陆真泉已检查了诸人的情况,慢步走到了南宫卿身边。凝杉觉察到他的靠近这才回过神来,暗想:“天下竟有如此美貌的男子,又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感觉。” 再看陆真泉时,却完全是个十四五岁地小孩,一脸天真无邪地样子,可能是为死去的人悲伤,脸色显得颇为难看。
或许是因为他们死了很多人,也可能是因为南宫卿的美貌和陆真泉的年龄,黄凝杉不知不觉对二人产生了某种莫名地好感。她当然清楚这二人与黑衣人是势不两立,于是一边暗自掂量是否对这二人说出自己来的目的,一边静等两人开话。果然,陆真泉还没停下脚步便开言问到:“多谢这位姐姐相救,不知姐姐是怎么寻到这里来的?” 凝杉见他称自己“姐姐” 心中高兴,心想说了也没事,便道:“朝廷的‘必杀榜’ 二位听过么?” 陆真泉听了摇头道:“没有。” 而南宫卿听她此言也站了起来,眉头微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凝杉这些日子一直在打探这件事,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知道“必杀榜” ,自然不得不让她欣慰,笑道:“原来南宫兄弟也知道啊?你是怎么听说的?” 南宫卿略微犹豫了一下,淡淡地道:“你到底来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凝杉笑道:“‘必杀榜’ 上有不少仁人志士,我只想得到‘必杀榜’ 的名单,这样也可以帮忙躲过这一劫。” 如果现在把凝杉换做是蓝塘的话,这句话根本不会就这样说出来。一来这二人虽然和黑衣人有交兵,但不能说明他们就都是“必杀榜” 和朝廷的死对头。二来,别人不开言,自己便将事情都抖了出来,一般来说也不是明智之举。只是凝杉虽然胆大,但也不乏心计,凭着刚才他们讲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动作,大致推断出他们是民间的一个极有规划的团体,和朝廷不是一夥。虽然不少人也都能和她一样推断出个大概,但要像她这样轻轻松松地在一个不认识的人面前说出来还真的不太简单。
南宫卿和陆真泉显然对她的坦白表示怀疑,这与她刚才显露的绝世武功太不协调。凝杉注意着二人的每个神色,自己继续道:“刚才在门外看到陆兄弟和这些人,我一时好奇就跟了进来,没想到会遇上这事。本来就是好奇,也没有准备出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 南宫卿满肚怀疑地问道。显然,南宫卿没有听到黑衣人刚才对凝杉地问话,以此根本没有把她想到十三王上去。凝杉笑道:“我姓黄,你们叫我凝杉就可以了。我住得地方离这里挺远,在广州南海一带。前段时间偶尔听说了朝廷‘必杀榜’ ,一时想做些什么,所以才出来四散打听。也可以借此一睹中原的名山大川、繁荣昌盛。你们也千万不要怀疑我,只请南宫兄弟将所知道的尽量告诉我。” 南宫卿刚才见识过她的武艺,心下捉摸不定。
三人一时相视无语了,忽听凝杉低声道:“有人来了。” 少许,南宫卿和陆真泉也觉察道了不远处的脚步声。南宫卿不愿生事,从反方向朝院外跑去,而陆真泉和凝杉则去酒家正门外牵马。
上马后,凝杉早见在不远处的官道上,数百名官兵各个手持兵器,朝这里跑来。陆真泉见状,调转马头,回到后院外。南宫卿此时也已跃上了自己的白马,见陆真泉已到,便挥鞭朝院后小道奔去。凝杉好不容易碰到了知情人,怎肯轻易放过,于是也追了上去。
三人就这样跑了许久,两前一后地奔出了数里地,似乎离汾州越来越远。凝杉只道已经脱离了危险,正欲上前与二人说话,忽地只听前面马匹咆哮,南宫卿和陆真泉的马不知怎地,都倒在了地上。凝杉反应极快,连忙跳下马,以最快地速度送开了肚带,将鞍鞯、辔头及一应马具尽数扔开,拍了拍马的长鬃,指着道旁地林子,柔声道:“佛山子啊佛山子,前面有可怕地东西,你先从旁边跑掉,跑的远一些,过会儿再回来找我。” 说罢将佛山子半推半带地引到林子中,轻轻地在它背上拍了三下。佛山子灵气非凡,似乎懂得了主人的意愿,于是便慢步朝林子深处跑去,时不时还回头往凝杉看。凝杉见它跑得远了,方才回身朝官道那边眺看。只见微微飗风之中,南宫卿和陆真泉正在被百余个官兵围住,而中间除张昶外尚有不少武功不错地军官。凝杉暗自诧异:“南宫卿手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竟然让他们如此兴师动众……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他们拿到。” 她将暗红纱罩重新遮住了脸,独身掠过树林边,欲要去帮助南宫二人脱身。正在奔走,忽觉背后虎虎生风。凝杉急忙回身抽圈挡驾,只觉得不光这兵器沉重无比,便是使兵器的人内力也极好。她自然也不惧怕,利用如意圈的锋利,发力将势若奔马的威力化去大半,随后一个后翻,将双圈并一手,侧身而力。那人似乎也对她颇有顾忌,没有紧逼过来,只站在道边怒目而视。凝杉见他身材高大,面貌威猛,狮目虎鼻,生有髭须,浑身上下一片深黑,正是刚才与她过了数招地黑衣人。只不过此时他手中的兵器不再是短小的凤嘴刀,而是一根镔铁枣阳槊。细看时果然与众不同:该槊全长七尺,柄长六尺,呈浅灰色,槊头为圆形如枣的铁锤,上面密布六排铁三钉,柄尾色如白金,下面托着个棱形铁鐏,映着阳光,闪闪耀人。
凝杉见黑衣人满面杀气,猜到他刚才兵器不衬手,无奈败退,现在则是满腹报仇之意,以成必杀之心。黑衣人的森森双目映着枣阳槊折射的日光,如一潭死水,似乎他所看到的东西都没有生命一般。又感觉他的眼神像是沙场上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幸还者,使人看了不寒而栗。凝杉双目不敢直视,心底只觉滚滚寒意由衷而生。她生性聪明,瞬间发觉了自己的变化,记起师父“气输则败”的话,勉强运气于檀中穴,断然将一双水灵般地俊眼隔着纱罩,直射黑衣人双目,抵挡住那股如狼似虎般地气势。
黑衣人一直没有看见过她的眉目,不过从她的声音和功力看来她年纪应该很轻。现在他竟然被一小女子瞬间就破了自己的威慑之气,心中不免略有羞怒。不过他毕竟是高手,脸上连一丝怒气都不见,表情平淡,掣开枣阳槊朝凝杉直窜将入来。
且说槊这个兵器兼枪、锤二物之长,一般有硬木、劲铁两种,运用灵便,舞动时,槊头的铁球来回弹动,集七尺之力力于一身,极具杀伤力。凝杉曾经与师姐对练过,自然有几分把握。她将如意圈分握两手,凝心注视着变化莫测地槊头铁枣,更不敢掉以轻心。黑衣人势若神龙,将枣阳槊挟在右胳膊下,前七后三,直冲到凝杉面前,对准了前胸便刺去。凝杉一声长喝:“不要来!” 略微屈膝,左脚震地,右面修长的腿直朝身子左面反扫去,闪到了枣阳槊的右侧。下盘变化时凝杉的双手更不曾停顿,连续出击,将“九黎拜月” 、“雪龙盘溪” 、“画嫘涂扇” 等“圈轮法”中的招式交错使出。一面将枣阳槊头上的千钧之力轻轻地压了下来,一面将右手画圆,从背面直砸黑衣人身体右侧。黑衣人见他闪开时也不意外,只是当他感觉到槊头略被凝杉左手如意圈压迫时颇觉诧异,心中暗赞:“此人是以轻胜重的好手。” 想时手上不停,将身子向前靠去以避身后的圈子,而前面的枣阳槊却借力朝右上方挑开凝杉左手,回身借力将大槊横着从右面从上向下扫来。当他挑开凝杉左手的如意圈时只觉得圈子就像绸缎一样从光滑的槊柄上滑下,一点力都不吃,不禁称她劲道的巧妙。
凝杉觉察到他长槊上挑后必然会趁势斜扫下来攻她的下三路,于是一个翻身,手握双圈,往下直压那跟朝她下半身扫来的长槊。只听“铛” 的一声,凝杉双圈撞在了长槊的头上,借力一个后翻,整个人如蝴蝶一般飘落到了黑衣人的背后。
黑衣人杀气凝重,打法猛烈,更无花哨,招招刺向要害,令人骇然。凝杉凭着绝世的轻功和师父传授的不明来历的武艺继续与他相持。虽然在气势上凝杉还有不少欠缺,但招式她却从来都没有落过下风。黑衣人手中长槊时而如九曲枪一般拦、扎、缠、点,有云破九霄之风,时而如卧瓜锤一般涮、拽、云、盖,有开山劈石之概,时而如狼牙棒一般戳、撩、锯、扫,有掼鼎碎钟之势,时而如燕尾牌一般伏、窜、腾、跌,有金城汤池之固。一根枣阳槊在他手中虎虎生威,变化无穷。却像是生在他胳膊上一般,使用时人槊合一,能集百般兵器之长,借各路器械的套路,一阵洒脱威猛之气,王者之风尽显无余。凝杉与他对敌似乎还显得弱了一些,渐渐变作攻守四六。不过她的武艺也是飒爽清逸,两个如意圈如同神镖一般来回飞舞,让人捉摸不定,别说攻不攻得入,就是想寻准她身体的方位都极难做到。
远看时只见两人渐渐地化作两道光芒;兼杂着悦耳地“铮铮”金属之声,一道红光来回飘荡在黑光周围,已经达到了某种艺术地境界,有诗为证:
丹衣红裙,祝融凝气,如意子火龙摆尾乾坤震。
乌褂黑袍,共工盛怒,枣阳木旋风卷海天地沉。
眺江南,黔、贵吞蛮地,风火二轮赛青雷,飘洒神州,银刃重书双龙记。
望河北,幽、燕入溟处,紫雾长镔抵嵚崟,神威尽显,铁锷再触不周山。
有道是鲜血无为铸青史,塞翁落马又几何?
水火难融虽天意,冰雪潺流亦未知。
且说二人你来我往大战七十余合难分上下,两人都知难胜对方,不免都有晋文公退避三舍之心。只听黑衣人长啸一声:“放手!” 两人各自跳开,互相距离了两三丈,各自安置了兵器,却又都不敢轻易回身离去。凝杉用余光看时已不见了南宫卿,只有陆真泉一个人在奋力撕杀。她心内不免又多了几分焦急,郎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干嘛要为难他们?” 黑衣人冷笑道:“足下既然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肯告知那我为何又要告诉你呢?” 凝杉已经不耐烦了,娇叱道:“那我告诉你我是谁之后你就得告诉我你是谁!” 黑衣人略点了点首。凝杉道:“我姓黄,双名凝杉,家在广东南海,此次来中原游玩时偶见不平才出手相助。好了,你快讲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见她言辞之间有股孩子气,心中奇怪,便道:“你武功是哪里学来的?” “师父。” 凝杉道。黑衣人又问:“你师父姓什么?” 凝杉听他喋喋不休地没完没了,心中气不过,微带怒容道:“怎么废话这么多,我都跟你讲那么多了,你还不快报上名头,有什么可隐晦的,又不是闺门大小姐!” 黑衣人听了她言语暗觉可笑,心想大事已成也就不必拘泥小节,于是道:“在下北平都指挥平安的便是。” 凝杉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平安在靖难战场上的威名,不想今日竟与她大打了上百个回合,一时半信半疑,问道:“槊王平安?” 平安道:“正是。” 凝杉见他直言不讳地将自己名字讲出来后,心想:“莫非他们大事已成,以此他才肆无忌惮的讲出自己的姓名?” 她更不敢漏出半个关于“必杀榜” 的字眼,因为她深知朝廷对此事的关注。哪个人有可能泄露消息那可是必死无疑的。她可不想落到被人追杀的田地。
凝杉不愿失了南宫卿,于是面朝平安,一步一步朝后退去。平安当然知道她要做什么,步步紧逼,使凝杉不得转身。她虽然背朝陆真泉,但对那里发生的情况却了如指掌。一开始官兵用铁窝弓、神臂弓之属出其不意重创了南宫卿和陆真泉的战马。当然,光凭这个是伤不了二人,当二人欲要逃走时周围的一百余名官兵就围了上来。这一百余人皆是精锐骑兵,各披重铠,手持九曲枪,端地是人人虎背,各个熊腰。他们其中除了张昶武艺与南宫二人武功大体相若外,另外更有两个万户武艺也颇好。就这样,四面围定,南宫卿和陆真泉一时竟脱身不得。
两方战了许久,虽然人数悬殊,但二人毕竟都是绝顶的高手,更兼困兽之斗,一时间官兵死伤过半。后来只因南宫卿有伤在身,体力不直,又被张昶又和两个万户戮力同攻,才勉强被捉,让十来名骑兵簇拥着绑了走。陆真泉虽然孤身一人,但他却趁张昶和两个万户围攻南宫卿时又立杀二十余人,以至南宫卿被擒后他周围除张昶和两个万户外也只剩二十余人,已经围不住他了。陆真泉楸准机会,翻上了一匹好马,猛地一抽鞭,朝西面逃走。
此时凝杉身后遍布着七十来具尸体。她刚才在院子已经见过一次,因此这次稍稍比刚才感觉好一点。张昶刚才也看到凝杉和平安二人的打斗,自知不是对手,不敢胡乱上前。两个万户和二十来个骑兵见张昶不动也没人敢乱动一步。凝杉知道现在面前的平安位列一十三王,有他在这里,自己是不可能占上风的。她急欲脱身,却又深恐逃不掉而落得被动。
此时西北风渐大,沿着树林吹着凝杉的背脊。凝杉急中生智,嘴角微笑,将手中双圈并于一手,慢步朝平安走去。平安见她刚才后退而现在又忽然前进,心中一时不解,只是不敢后退以至失了锐气。他此时已知南宫卿遭擒,但心中仍放不下。不过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想法子捉住凝杉,问清这个不明高手的来历。他见凝杉迈步向前,急忙目视张昶,示意让他出手。张昶见状,双臂一挥,众人一齐朝凝杉奔了过来。凝杉从来没有以一当百的经验,却知道“圈轮法”是“无冥书” 中最不善于对敌人数多于自己的敌人的兵器。她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只得横下一条心,凭着直觉朝平安冲去。平安见她冲来也颇有顾忌,忙掣起枣阳槊准备迎战。凝杉见平安不退,心里暗暗赞叹他的定力,要是换作自己,说不准早已退出百余步了。
说时迟那时快,凝杉一个箭步窜到平安一丈之外,右手从袄子下面的麒麟袋里摸出了一包白粉,向面前撒去。平安一时反应过来,叫声不好,急忙后退,欲要看清如何。可惜是西北风大起,那阵白粉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越飘越弥漫,竟将众人都裹的互不相见,而凝杉则越过林子,径自运轻功走了。
林子里古藤盘根、忽疏忽密,青绿苍黄的枝叶杂杂丛生,让人感到一片清宁。凝杉一面走一面暗自欢喜,庆幸自己没有白来汾州这一倘。现她可以做的有两件事:一是可以跟踪平安等人,从他们的谈话中打探一些消息。二是尽快找到南宫卿,将他救出来以便问清事实。她自己琢磨了半天,还是觉得先去救南宫卿比较稳妥一些。因为跟踪平安肯定不会是一个容易地差使。而如果救了南宫卿,自己就机动的多了。
主意虽定,但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只得漫无边际地朝南面走去。
不久,凝杉踏上了一条官道,上面还有不少人在走动。凝杉先将衣服弹了弹干劲,正在发愁往哪个方向走,忽见西面跑来了两个骑兵。也是合当有事,那两个骑兵与刚才打斗时看到的骑兵穿戴一模一样,其中一人身上还略带血迹。凝杉虽然不能确定他们就一定是平手下的那个卫所的士兵,但多少也找到了一线希望,暗暗运起轻功跟了上去。
正是:千变万律多怪事,胆大心细有奇闻。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
_________________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
积水成渊,蛟龙生焉。
不积蹞步,无以致千里。
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骐骥一跃,不能十步。
驽马十驾,功在不舍。
锲而舍之,朽木不折。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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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发表于: 星期日 九月 04, 2005 8:19 p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小E的写作要认真很精彩的多啊!

欣赏!期待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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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发表于: 星期日 九月 04, 2005 9:15 p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好看好看,等着小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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