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timmid]

既然知道了这一层，我就想姑妄听之吧，所以当时在赵惠租住的小屋里聊了聊，听惯了方言，突然有人用普通话面对面跟我交谈，还不错。半小时后我写了一张收据，从小屋里出来，想：真他妈不错，找机会再跟她聊聊。所以今年三月底我就义不容辞地又到赵惠那里帮同事取钱，又聊了聊，一个小时后从小屋里出来，想：不错不错，得想法再跟她聊聊。过了两天我就给她发短信，可是这不错不仅包括说话的内容，还包括她的声音，她的普通话实在太不错啦。所以过了两天我就开始给她打电话，然后每天打，然后每天打几次。就是这样。这一层如果要和学术性的解释对应起来就是我的现世参与又反过来促成了这种偶然性的自我显现，可能性就以连锁反应的方式舒展开来了。

我给赵惠的收据上写着：

收据

今收到赵惠人民币三千元整。

蒋华
2005，2，5
我当时说我给你写个收据吧，她说不必。我还是坚持写了，她称赞说字写得真好。我默然，心里很得意。赵惠走前把东西存在我寝室里时还说：这是你给我的第一件东西啦。现在它和赵惠的其它东西静静地躺在我新家的阳台上，赵惠今天发短信说等她回来就把她的东西全部搬走。这也算是一个个体的偶然吧，所以我想姑妄听之吧，只是不知是不是我现世的参与促成了它显现自身。晚饭后我静静地在街上走，看到了星星，看到了月亮，想到了黛二，想到了赵惠，想起了一首诗：

一句歌谣，在夜里，等候
街上的月亮，迷茫，闪躲
这一个句子它找到我
亲爱的，月亮，不要，离开我
天上的月亮，坚定，冷漠

赵惠，我叫你的名字
赵惠，你为什么在短信中沉默

那句歌谣是：我家养了两只鸡，什么鸡什么鸡，大公鸡和大母鸡。我支教时赵惠在电话中给我唱过无数遍。这一刻我又回复了自己绝望而又凄凉的叙述。
_________________
无话可说

[[timmmid]]

既然知道了这一层，我就想姑妄听之吧，所以当时在赵惠租住的小屋里聊了聊，听惯了方言，突然有人用普通话面对面跟我交谈，还不错。半小时后我写了一张收据，从小屋里出来，想：真他妈不错，找机会再跟她聊聊。所以今年三月底我就义不容辞地又到赵惠那里帮同事取钱，又聊了聊，一个小时后从小屋里出来，想：不错不错，得想法再跟她聊聊。过了两天我就给她发短信，可是这不错不仅包括说话的内容，还包括她的声音，她的普通话实在太不错啦。所以过了两天我就开始给她打电话，然后每天打，然后每天打几次。就是这样。这一层如果要和学术性的解释对应起来就是我的现世参与又反过来促成了这种偶然性的自我显现，可能性就以连锁反应的方式舒展开来了。

我给赵惠的收据上写着：

收据

今收到赵惠人民币三千元整。

蒋华
2005，2，5
我当时说我给你写个收据吧，她说不必。我还是坚持写了，她称赞说字写得真好。我默然，心里很得意。赵惠走前把东西存在我寝室里时还说：这是你给我的第一件东西啦。现在它和赵惠的其它东西静静地躺在我新家的阳台上，赵惠今天发短信说等她回来就把她的东西全部搬走。这也算是一个个体的偶然吧，所以我想姑妄听之吧，只是不知是不是我现世的参与促成了它显现自身。晚饭后我静静地在街上走，看到了星星，看到了月亮，想到了黛二，想到了赵惠，想起了一首诗：

一句歌谣，在夜里，等候
街上的月亮，迷茫，闪躲
这一个句子它找到我
亲爱的，月亮，不要，离开我
天上的月亮，坚定，冷漠

赵惠，我叫你的名字
赵惠，你为什么在短信中沉默

那句歌谣是：我家养了两只鸡，什么鸡什么鸡，大公鸡和大母鸡。我支教时赵惠在电话中给我唱过无数遍。这一刻我又回复了自己绝望而又凄凉的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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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可说

[timmid]

在《黄金时代》里，王二在他二十一岁生日那天，邀请陈清扬到他那里去吃鱼，去倾心而谈，结果鱼没吃成，倾心而谈倒是有的，但是当天晚上他们就伦敦起了伟大的友谊，这简直不可思议。我从三月底跟赵惠聊到四月初，赵惠才主动给我发短信，聊到四月中旬，赵惠才主动给我打电话，又过了一天才主动约我出去玩。这或许是王二的口才远胜于我？但是赵惠认为我最厉害的就是这张嘴，说话总是有小小的浪花在那里，可能王二的话里总是惊涛骇浪吧，一下子就把陈清扬卷得晕头晕脑，搞不清形势，而我的话则是微风细雨吧，让赵惠觉得意外的享受，但脑子清醒得很。又或许是王二的人格魅力不可抵挡？我从小说里也没看出来，他是长得高大，但未必象我，都是精华。他自己也承认是个地地道道的流氓，而我自觉还流氓得不算彻底。在这一点上，赵惠先是说我比她认识的其他人好很多，后来又说我要作她男朋友的话人格魅力是还差点。这个女人说话前后矛盾，颠三倒四，不能为凭：她认识的其它人难道不包括她男朋友？除非她根本就没把他当男朋友看，女人总是贪心不足，吃着碗里，望着锅里。又或是我才情差过王二？这我倒是心悦诚服，王二可以把情书写在五线谱上，当然也可以把月亮写成心上人含情脉脉的眼神。这种浪漫的才情打死我也想不出来，看到月亮我只会想到可以填饱自己肚子的烧饼。所以我跟赵惠说我也想在五线谱上写情书给你啦，又担心自己没有这样的才情。赵惠说你有这样的才情，可惜我不能接受。就是说，问题在她那里，她是赵惠，不是陈清扬，这样一来，我跟王二的比较就毫无意义。至于她为什么不肯是陈清扬，我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

四月初，赵惠主动给我发短信，打算跟我讨论生活的意义。那时我已经开始装修新房，每周星期三到星期五在万州上课，星期六到第二周星期二则在重庆买材料，当监工，累得要死。那天中午我正在建材市场买木料，在跟老板为了几十块钱磨嘴皮，先是讲单价，花了半个小时。赵惠短信来时，我们在讲总价，正在进行中，有点面红耳赤。赵惠问有空吗？我心里一激灵，以为有情况，就说：在买木材，怎么啦？她说没什么，你忙吧。这么一走神，先前的那些精打细算全忘了，又花了十分钟要老板解释清楚，惹得老板想打人。中午的情况就是这样。晚上回到家我给她打电话问中午真没什么事？她说真没有，当时就想问你生活的意义是什么，看你忙，就算了。我一听有点头疼，这个问题就象问我是谁，我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一样难解，让被问的人想踢人屁股。我就说生活的意义就在于生活本身，就像我就是我，从来处来，到去处去。这样的回答虽然庸俗取巧，却也满含哲理。为了说明自己不是取巧，我就说这个问题我们应该问我如何知道生活的意义，而不是生活的意义是什么，这就跟哲学的重大转向挂上了钩，从本体论转到了经验论。我知道生活的意义是因为我在世地活着。为了说明这一点，我又举例说前几天我在八公里看家具，中午在公路边一个小饭馆里吃牛肉面，你发短信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我在吃饭，面条啊，灰尘什么的，你回信说那你就只吃面条，别吃灰尘呀什么的吧。那一刻生活的意义就在于吃面条呀灰尘什么的。我这种形而下的回答显然不能让赵惠满意。在她看来生活的意义是非常严肃的形而上的问题。照我的逻辑，吃饭时生活的意义是吃饭，拉屎时生活意义是拉屎，如此这般，此时有此时的意义，彼时有彼时的意义，谈生活的意义还有什么意义；况且你有你的生活意义，我有我的生活意义，他有他的生活意义，还有什么意义可谈。这一下我的头更大，说：小姐，你脑子装这么些东西累不累呀。这个问题还是留给咱们的后代去探讨吧。我妈叫我吃饭了。那时我已经能跟她有分寸地调侃了。她嗔道：谁跟你咱们啊，不谈拉倒，去吃吧，撑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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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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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金时代》里，王二在他二十一岁生日那天，邀请陈清扬到他那里去吃鱼，去倾心而谈，结果鱼没吃成，倾心而谈倒是有的，但是当天晚上他们就伦敦起了伟大的友谊，这简直不可思议。我从三月底跟赵惠聊到四月初，赵惠才主动给我发短信，聊到四月中旬，赵惠才主动给我打电话，又过了一天才主动约我出去玩。这或许是王二的口才远胜于我？但是赵惠认为我最厉害的就是这张嘴，说话总是有小小的浪花在那里，可能王二的话里总是惊涛骇浪吧，一下子就把陈清扬卷得晕头晕脑，搞不清形势，而我的话则是微风细雨吧，让赵惠觉得意外的享受，但脑子清醒得很。又或许是王二的人格魅力不可抵挡？我从小说里也没看出来，他是长得高大，但未必象我，都是精华。他自己也承认是个地地道道的流氓，而我自觉还流氓得不算彻底。在这一点上，赵惠先是说我比她认识的其他人好很多，后来又说我要作她男朋友的话人格魅力是还差点。这个女人说话前后矛盾，颠三倒四，不能为凭：她认识的其它人难道不包括她男朋友？除非她根本就没把他当男朋友看，女人总是贪心不足，吃着碗里，望着锅里。又或是我才情差过王二？这我倒是心悦诚服，王二可以把情书写在五线谱上，当然也可以把月亮写成心上人含情脉脉的眼神。这种浪漫的才情打死我也想不出来，看到月亮我只会想到可以填饱自己肚子的烧饼。所以我跟赵惠说我也想在五线谱上写情书给你啦，又担心自己没有这样的才情。赵惠说你有这样的才情，可惜我不能接受。就是说，问题在她那里，她是赵惠，不是陈清扬，这样一来，我跟王二的比较就毫无意义。至于她为什么不肯是陈清扬，我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

四月初，赵惠主动给我发短信，打算跟我讨论生活的意义。那时我已经开始装修新房，每周星期三到星期五在万州上课，星期六到第二周星期二则在重庆买材料，当监工，累得要死。那天中午我正在建材市场买木料，在跟老板为了几十块钱磨嘴皮，先是讲单价，花了半个小时。赵惠短信来时，我们在讲总价，正在进行中，有点面红耳赤。赵惠问有空吗？我心里一激灵，以为有情况，就说：在买木材，怎么啦？她说没什么，你忙吧。这么一走神，先前的那些精打细算全忘了，又花了十分钟要老板解释清楚，惹得老板想打人。中午的情况就是这样。晚上回到家我给她打电话问中午真没什么事？她说真没有，当时就想问你生活的意义是什么，看你忙，就算了。我一听有点头疼，这个问题就象问我是谁，我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一样难解，让被问的人想踢人屁股。我就说生活的意义就在于生活本身，就像我就是我，从来处来，到去处去。这样的回答虽然庸俗取巧，却也满含哲理。为了说明自己不是取巧，我就说这个问题我们应该问我如何知道生活的意义，而不是生活的意义是什么，这就跟哲学的重大转向挂上了钩，从本体论转到了经验论。我知道生活的意义是因为我在世地活着。为了说明这一点，我又举例说前几天我在八公里看家具，中午在公路边一个小饭馆里吃牛肉面，你发短信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我在吃饭，面条啊，灰尘什么的，你回信说那你就只吃面条，别吃灰尘呀什么的吧。那一刻生活的意义就在于吃面条呀灰尘什么的。我这种形而下的回答显然不能让赵惠满意。在她看来生活的意义是非常严肃的形而上的问题。照我的逻辑，吃饭时生活的意义是吃饭，拉屎时生活意义是拉屎，如此这般，此时有此时的意义，彼时有彼时的意义，谈生活的意义还有什么意义；况且你有你的生活意义，我有我的生活意义，他有他的生活意义，还有什么意义可谈。这一下我的头更大，说：小姐，你脑子装这么些东西累不累呀。这个问题还是留给咱们的后代去探讨吧。我妈叫我吃饭了。那时我已经能跟她有分寸地调侃了。她嗔道：谁跟你咱们啊，不谈拉倒，去吃吧，撑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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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可说

[雪翼]

慢慢的写慢慢的磨.等着,但不急.

[[雪翼]]

慢慢的写慢慢的磨.等着,但不急.

[timmid]

可是赵惠就没想过要就此罢休，，第二天中午又发短信说：我的同事有的从孩子身上找到生活的意义，有的从逛街买东西找到生活的意义，可是我呢？我想这下糟了，这个女人走火入魔了。晚上我请她看电影，想分散分散她的注意力。看的是贾章柯的《世界》，讲北京世界公园里一个舞团的台柱跟舞团的一个保安的凄惨爱情：台柱面对种种诱惑，守住了，没想到后院失火，保安居然红杏出墙，最后台柱开煤气跟保安共赴黄泉。看得赵惠长吁短叹，说男的就是比女的坏哈。不过这场电影反而使赵惠的问题更让我头疼。看完电影我送她回宿舍，需要回答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生活的意义究竟跟生活的细节是什么关系？第二个问题是由那该死的电影引出的，如果生活在无时无刻的变化着，我们该怎么面对这些变化？

为了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我不厌其烦地调出她当天发给我的短信：

1．我早就知道是你了，没有人比你更无聊了，其实我那会儿早起床了，而且就在电话边，真应该拿起电话来吓死你。
2．你在看材料就厉害了啊，连我吓你都不怕啦。
3．没什么不服的，别像个小公鸡似的竖起羽毛。
4．你披着羊皮的
5．你是搞什么工作的，影响店的老板吗？我听过几首，挺不错的。
6．你早应该知道啦，所以别那么愤世嫉俗了，我们现在的状态已经算是好了。
7．要是富人根本就不会有同情。这边可能不太普遍，在西安经常可以看到歌手还有乐队在街上表演筹钱，我没有同情的感觉，只是想支持他们年轻的梦想。
8．既然放不下就别想着动了嘛。

我解释说生活的意义首先就是这些短信，由这些短信我首先想到的是我发的短信：

1． 昨晚睡得好吧？没被人吵吧？
2． 我在马家岩看材料啦。
3． 怎么，不服啊？
4． 我是温柔的小绵羊啦。
5． 谭咏粼刚出的专辑就叫《披着羊皮的狼》，刀郞作词作曲，爽，听听吧。
6． 我看见一个年龄跟我差不多的小伙子弹着吉他在我前面，可能要去哪个酒吧卖唱吧，就像看见生活在我面前悄然展开，而我精疲力竭，居然没发现。
7．我不是同情，而是由人及己，看到自己的生活。
8．在天桥上，一个瞎眼的老太爷沙哑地唱着故乡，他白发苍苍的老伴拿着一个破碗在要钱，真让人伤感。我研究生毕业时想我明年二十八啦，离开重庆过自己的生活吧。去年我又在想明年我三十啦，把房子装修了让他们住，我就过自己的吧。可是他们就孤苦伶仃啦。

由我发的短信我就想起跟这些信相关的情景：

1．为了赶早去买材料，我早上我六点多就起床，顺便打了个电话给赵惠，听它响了几声就挂了。中午我在马家岩石看家具，转得无聊，就发短信骚扰赵惠。
2－5. 我一边东逛西逛，一边想着赵惠接到短信的情景，是会意一笑吧，一边绞尽脑汁调侃赵惠，显摆自己见多识广。
6－7. 我从马家岩回来，买了厨具，跟在流浪歌手的后边，听他那哀伤的旋律，悲从心起，心里一动，给赵惠打了个电话，本想与她分享，流浪歌手却停止了弹唱，急匆匆一心赶路了。
9．我在想着与父母的纠缠，二十八岁时因为母亲的一场病留了下来，明年又会怎样啦？心里充满犹豫与无奈。

由这些情景，我就慢慢想起了我这一天的种种繁琐，就是生活了。这是一个弥漫的过程，并不是所谓形而上，形而下那么泾渭分明。最后我补充说我并排跟你上山送你回宿舍，这是我当下的生活的意义，也是将来我生活意义在记忆中的弥漫。

对于第二个问题，我说生活其实就像一个旅馆，人来了又走了，有的留下生活的痕迹，有的没有。但总有人来，有人走，有或多或少的痕迹留下。关键在于你要抹去那些痕迹留给要来的人，留下那些痕迹缅怀那些来过的人，就是说我们总是在想法守住一些过去，或是迎接一些可能。

对于我第一个问题的回答，赵惠问：我们生活的意义啦？对于第二个，赵惠问：要是守不住啦？送完赵惠我一个人抽着烟，慢悠悠地回家，觉得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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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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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赵惠就没想过要就此罢休，，第二天中午又发短信说：我的同事有的从孩子身上找到生活的意义，有的从逛街买东西找到生活的意义，可是我呢？我想这下糟了，这个女人走火入魔了。晚上我请她看电影，想分散分散她的注意力。看的是贾章柯的《世界》，讲北京世界公园里一个舞团的台柱跟舞团的一个保安的凄惨爱情：台柱面对种种诱惑，守住了，没想到后院失火，保安居然红杏出墙，最后台柱开煤气跟保安共赴黄泉。看得赵惠长吁短叹，说男的就是比女的坏哈。不过这场电影反而使赵惠的问题更让我头疼。看完电影我送她回宿舍，需要回答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生活的意义究竟跟生活的细节是什么关系？第二个问题是由那该死的电影引出的，如果生活在无时无刻的变化着，我们该怎么面对这些变化？

为了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我不厌其烦地调出她当天发给我的短信：

1．我早就知道是你了，没有人比你更无聊了，其实我那会儿早起床了，而且就在电话边，真应该拿起电话来吓死你。
2．你在看材料就厉害了啊，连我吓你都不怕啦。
3．没什么不服的，别像个小公鸡似的竖起羽毛。
4．你披着羊皮的
5．你是搞什么工作的，影响店的老板吗？我听过几首，挺不错的。
6．你早应该知道啦，所以别那么愤世嫉俗了，我们现在的状态已经算是好了。
7．要是富人根本就不会有同情。这边可能不太普遍，在西安经常可以看到歌手还有乐队在街上表演筹钱，我没有同情的感觉，只是想支持他们年轻的梦想。
8．既然放不下就别想着动了嘛。

我解释说生活的意义首先就是这些短信，由这些短信我首先想到的是我发的短信：

1． 昨晚睡得好吧？没被人吵吧？
2． 我在马家岩看材料啦。
3． 怎么，不服啊？
4． 我是温柔的小绵羊啦。
5． 谭咏粼刚出的专辑就叫《披着羊皮的狼》，刀郞作词作曲，爽，听听吧。
6． 我看见一个年龄跟我差不多的小伙子弹着吉他在我前面，可能要去哪个酒吧卖唱吧，就像看见生活在我面前悄然展开，而我精疲力竭，居然没发现。
7．我不是同情，而是由人及己，看到自己的生活。
8．在天桥上，一个瞎眼的老太爷沙哑地唱着故乡，他白发苍苍的老伴拿着一个破碗在要钱，真让人伤感。我研究生毕业时想我明年二十八啦，离开重庆过自己的生活吧。去年我又在想明年我三十啦，把房子装修了让他们住，我就过自己的吧。可是他们就孤苦伶仃啦。

由我发的短信我就想起跟这些信相关的情景：

1．为了赶早去买材料，我早上我六点多就起床，顺便打了个电话给赵惠，听它响了几声就挂了。中午我在马家岩石看家具，转得无聊，就发短信骚扰赵惠。
2－5. 我一边东逛西逛，一边想着赵惠接到短信的情景，是会意一笑吧，一边绞尽脑汁调侃赵惠，显摆自己见多识广。
6－7. 我从马家岩回来，买了厨具，跟在流浪歌手的后边，听他那哀伤的旋律，悲从心起，心里一动，给赵惠打了个电话，本想与她分享，流浪歌手却停止了弹唱，急匆匆一心赶路了。
9．我在想着与父母的纠缠，二十八岁时因为母亲的一场病留了下来，明年又会怎样啦？心里充满犹豫与无奈。

由这些情景，我就慢慢想起了我这一天的种种繁琐，就是生活了。这是一个弥漫的过程，并不是所谓形而上，形而下那么泾渭分明。最后我补充说我并排跟你上山送你回宿舍，这是我当下的生活的意义，也是将来我生活意义在记忆中的弥漫。

对于第二个问题，我说生活其实就像一个旅馆，人来了又走了，有的留下生活的痕迹，有的没有。但总有人来，有人走，有或多或少的痕迹留下。关键在于你要抹去那些痕迹留给要来的人，留下那些痕迹缅怀那些来过的人，就是说我们总是在想法守住一些过去，或是迎接一些可能。

对于我第一个问题的回答，赵惠问：我们生活的意义啦？对于第二个，赵惠问：要是守不住啦？送完赵惠我一个人抽着烟，慢悠悠地回家，觉得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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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可说

[daley]

discount pharmacy - http://www.bestrxpill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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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们便对如上两个问题进行形式各样的倾心而谈。这两个问题的复杂性在于它们涉及到“我们”，而且逻辑上应该颠倒过来，就是说只有赵惠守不住了，抹去了过去的痕迹，才有我们生活，才有我们生活的意义，不过也可以这样说：有了我们的生活，有了我们生活的意义，赵惠才守不住了。我意识到关键是我们在生活。赵惠问这样的问题不知是出于学术性的目的还是生活性的目的。

赵惠问：既然生活的意义在于我们在世地存在，在于细节，你期望的婚后一天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我说我实际上是一个无趣的人，早上起床吃早饭，上课，下午看看书，晚饭后跟老婆散散步，看看电视，再看看书，就这样。她问早饭谁作啊，家务呢？我就说谁起早谁作，谁有空谁作吧，想想不太对，又说多半是我作吧。她哼道：得了吧，脑子里根本就没那一出，骗我啦。她说她期望的婚后一天的生活是早上睡个懒觉，起来吃丈夫做好的早饭，上课，下午看看书，给老公打打电话，查查岗，晚饭后散散步，逛逛街，然后看看书，如果心情好呢，睡觉前给老公作作按摩。这中间我们都有意无意地漏掉了家务这一出，可能我们都在向对方打预防针，免得日后留下话柄，俗话说先说断后不乱，先小人后君子嘛。还有就是性爱这一出，这或许是不太好意思，又或是都觉得那是必不可少的一出，不用多说，毕竟我爱老婆或她爱老公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做爱嘛。或者她是记者，我是采访对象，她问我答：你觉得赵惠有人格魅力吗？她适合做女朋友吗？适合作情人吗？适合作老婆吗？你觉得她是个有趣的人吗？她是个贤惠的人吗？她的老公会幸福吗？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有一次这个被采访对象处于怀孕期，就又多了比如怀孕几个月啦？感觉怎样？老公对你好吗？想要男孩还是女孩？老公没趁机出去拈花惹草吧？等等问题。又或者我是记者，反过来问如上问题，只把称谓等稍微换换，比如他（她）是个负责任（贤惠）的人吗，当然没有怀孕这一出，不过加上了比如老婆怀孕你会对她更好吗之类。我们乐此不疲。偶尔我也有过界的时候，比如问她：赵惠跟她老公多久爱一次啊？赵惠马上打断说：太过分啦！跟她的身体一样，这里赵惠也设有禁区，还没对我开放。

赵惠后来说我从一开头就跟她鬼扯，说什么我吃她这棵窝边草是一个个体的偶然，而且我偷换概念：她问的实际上就是我为什么要吃她这棵窝边草。在她看来，我就是要跟她讲义气，只不过不是曾玉的那种义气，跟王二的也有区别。曾玉的义气是一种天真的情谊，让她感动。王二的义气则是成人性与爱的纠缠，让她理解。虽然王二口口声声说目的是要跟陈清扬性交，但他也随时做好了讲义气的准备，这里的性与爱互为目的手段。我的以前则让她鄙夷。我这里讲义气就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本身。我这里讲义气就是为了跟她上床，而不是勾引她是为了跟她讲义气。赵惠的理由如下：我口口声声不吃窝边草，但她不是学生，就是说虽然在窝边，但并非就是草；她从外地初来乍到，我猜她肯定空虚寂寞，容易得手；她看起来性格内向，肯定吃了亏也闷在心里，这样于我的好名声无损；她虽然也自知容貌平平，但是果真如我所说，我二十多年守身如玉，我有奔三的性冲动也不足为奇。这最后一点我看她时色迷迷的眼神，死皮赖脸的电话短信可以证明。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怀有戒心，定下规矩，要离我远点，但是由于我话语中的那些小小浪花，就把规矩稍稍松了松，要跟我有距离地亲密，这一点的可行性她也考虑到了：既然我在外地支教，距离是必然，电话里亲密亲密也无防。她没想到的是那些小小的浪花声她听得久了，就有了看看它们的冲动，所以我请她看电影她欣然而往。那一次我还是彬彬有礼，她就觉得自己先前的感觉可能是偏见。我对生活的意义的解释又如此出乎她意料但又如此让她无话反驳如此让她深思，所以她想再见见我。可是我又回重庆几天了但没有要怎么样的意思只是接着有距离地亲密地谈生活的意义，所以她决定主动见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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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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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们便对如上两个问题进行形式各样的倾心而谈。这两个问题的复杂性在于它们涉及到“我们”，而且逻辑上应该颠倒过来，就是说只有赵惠守不住了，抹去了过去的痕迹，才有我们生活，才有我们生活的意义，不过也可以这样说：有了我们的生活，有了我们生活的意义，赵惠才守不住了。我意识到关键是我们在生活。赵惠问这样的问题不知是出于学术性的目的还是生活性的目的。

赵惠问：既然生活的意义在于我们在世地存在，在于细节，你期望的婚后一天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我说我实际上是一个无趣的人，早上起床吃早饭，上课，下午看看书，晚饭后跟老婆散散步，看看电视，再看看书，就这样。她问早饭谁作啊，家务呢？我就说谁起早谁作，谁有空谁作吧，想想不太对，又说多半是我作吧。她哼道：得了吧，脑子里根本就没那一出，骗我啦。她说她期望的婚后一天的生活是早上睡个懒觉，起来吃丈夫做好的早饭，上课，下午看看书，给老公打打电话，查查岗，晚饭后散散步，逛逛街，然后看看书，如果心情好呢，睡觉前给老公作作按摩。这中间我们都有意无意地漏掉了家务这一出，可能我们都在向对方打预防针，免得日后留下话柄，俗话说先说断后不乱，先小人后君子嘛。还有就是性爱这一出，这或许是不太好意思，又或是都觉得那是必不可少的一出，不用多说，毕竟我爱老婆或她爱老公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做爱嘛。或者她是记者，我是采访对象，她问我答：你觉得赵惠有人格魅力吗？她适合做女朋友吗？适合作情人吗？适合作老婆吗？你觉得她是个有趣的人吗？她是个贤惠的人吗？她的老公会幸福吗？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有一次这个被采访对象处于怀孕期，就又多了比如怀孕几个月啦？感觉怎样？老公对你好吗？想要男孩还是女孩？老公没趁机出去拈花惹草吧？等等问题。又或者我是记者，反过来问如上问题，只把称谓等稍微换换，比如他（她）是个负责任（贤惠）的人吗，当然没有怀孕这一出，不过加上了比如老婆怀孕你会对她更好吗之类。我们乐此不疲。偶尔我也有过界的时候，比如问她：赵惠跟她老公多久爱一次啊？赵惠马上打断说：太过分啦！跟她的身体一样，这里赵惠也设有禁区，还没对我开放。

赵惠后来说我从一开头就跟她鬼扯，说什么我吃她这棵窝边草是一个个体的偶然，而且我偷换概念：她问的实际上就是我为什么要吃她这棵窝边草。在她看来，我就是要跟她讲义气，只不过不是曾玉的那种义气，跟王二的也有区别。曾玉的义气是一种天真的情谊，让她感动。王二的义气则是成人性与爱的纠缠，让她理解。虽然王二口口声声说目的是要跟陈清扬性交，但他也随时做好了讲义气的准备，这里的性与爱互为目的手段。我的以前则让她鄙夷。我这里讲义气就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本身。我这里讲义气就是为了跟她上床，而不是勾引她是为了跟她讲义气。赵惠的理由如下：我口口声声不吃窝边草，但她不是学生，就是说虽然在窝边，但并非就是草；她从外地初来乍到，我猜她肯定空虚寂寞，容易得手；她看起来性格内向，肯定吃了亏也闷在心里，这样于我的好名声无损；她虽然也自知容貌平平，但是果真如我所说，我二十多年守身如玉，我有奔三的性冲动也不足为奇。这最后一点我看她时色迷迷的眼神，死皮赖脸的电话短信可以证明。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怀有戒心，定下规矩，要离我远点，但是由于我话语中的那些小小浪花，就把规矩稍稍松了松，要跟我有距离地亲密，这一点的可行性她也考虑到了：既然我在外地支教，距离是必然，电话里亲密亲密也无防。她没想到的是那些小小的浪花声她听得久了，就有了看看它们的冲动，所以我请她看电影她欣然而往。那一次我还是彬彬有礼，她就觉得自己先前的感觉可能是偏见。我对生活的意义的解释又如此出乎她意料但又如此让她无话反驳如此让她深思，所以她想再见见我。可是我又回重庆几天了但没有要怎么样的意思只是接着有距离地亲密地谈生活的意义，所以她决定主动见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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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可说

[timmid]

赵惠的话其实是不对的，如前所述，我最开头也没打算给赵惠讲义气，原因是曾玉给我讲义气时我懵懂不知，伤了她的心，现在知道了，却无人可讲，所以很悲观，以为别人都跟自己一样流氓，所以不愿再跟别人讲义气。这个理由客观讲有逻辑上的错误：我年幼时不懂义气，现在知道了，而且多年未跟别人讲过，那么完全有可能我有着如火如荼的激情要找个人讲讲义气，周围的人又太熟悉讲不起来，（狗屁太熟悉讲不起来，是太熟了不好下手－赵惠注。计生委的同志下乡搞科普宣传，问一老农为什么近亲不能结婚。老农憨厚一笑，羞涩地答：太熟，不好下手－赵惠又注。）第一次看到操着普通话的赵惠，潜意识里就想跟她试试看吧。既然是潜意识，赵惠后来问我的那一刹那自然就想不起来。这个事情现在想起来也不对：一个奔三的老男人去跟一个二八的老女人讲一个十一的小女孩的义气，未免有点惊世骇俗。按常理讲最多不过如下：王二那种义气我是肯定有的，而且不比他少，三十年的积蓄无论如何也可以跟他二十一年的比一比吧。但是我那时确实是想跟赵惠讲曾玉的义气。这虽然不通常理，但就那么自然而然发生了，虽然我有点迫切，让赵惠觉得我色迷迷的不讲义气，而且直到不久以前才稍有动摇。

赵惠决定要来时我正在厕所里便秘。她发短信说：在哪儿呢？想到你们磁器口逛逛，欢迎吗？等我便秘出来，打电话回去，她又说有点晚了，有点犹豫。我说不晚不晚，我来接你。她说不必了，我自己去，咱们在磁器口大门那里见。我便急匆匆赶到磁器口大门，左等右等都不见她踪影，打电话也不接。过了二十分钟她才惨兮兮地打电话说坐车坐过了，现在在双碑啦，我打的过来吧。我连忙说你找个有灯的地方，站那儿别动，我来接你。我打了个车到双碑，远远看见她傻不拉几，可怜兮兮地站在路边。那一刻我真想搂她入怀，那一刻我就决定不用试啦，我就跟这个女人讲义气吧。

在《黄金时代》里，陈清扬第一次到山里去看王二时是在下午，虽然山路错综复杂，王二住处并不明明白白，她还是直达目的地，赵惠到磁器口来是在傍晚，就一站路，走也只用五分钟，她偏要坐车，而且坐过了。陈清扬穿了一件白大褂，白大褂底下什么都没穿，乘着白色的风，“风从衣服下面钻进来，流过全身，好像爱抚和嘴唇。”，赵惠穿了一件一套浅色的连衣裙，严严实实，坐着公交汽车，不知是什么感受。陈清扬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王二赤身裸体坐在竹床上，老二直撅撅，“就如剥了皮的兔子，红通通亮晶晶足有一尺长。”赵惠看到我穿着体恤长裤，急匆匆迎向她，一边喊着：赵惠，这里，这里。陈清扬于是脱了衣服，坐到王二身边，让王二摸她乳房，跟他做爱，我接了赵惠，带着她在磁器口东逛西逛，然后走着送她回宿舍。这情形如此天差地别，唯一的相似就在于她们都找了很好的借口：陈清扬上山看王二是因为好奇，想搞清楚王二这个人究竟存不存在；赵惠到磁器口来是想逛逛。但是在此之前王二被人打伤，“陈清扬披头散发眼皮红肿地跑了来，劈头第一句话就是：你别怕。要是你瘫了，我照顾你一辈子。”在此之前，我只是想跟赵惠试着讲讲义气，赵惠也只想跟我有距离地亲密。

王二和陈清扬做爱时，“一只蜥蜴从墙缝里爬了出来，走走停停地经过房中间的地面，忽然它受到惊动，飞快地出去，消失在门口的阳光里。这时陈清扬的呻吟就像泛滥的洪水，在屋里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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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可说

[[timmmid]]

赵惠的话其实是不对的，如前所述，我最开头也没打算给赵惠讲义气，原因是曾玉给我讲义气时我懵懂不知，伤了她的心，现在知道了，却无人可讲，所以很悲观，以为别人都跟自己一样流氓，所以不愿再跟别人讲义气。这个理由客观讲有逻辑上的错误：我年幼时不懂义气，现在知道了，而且多年未跟别人讲过，那么完全有可能我有着如火如荼的激情要找个人讲讲义气，周围的人又太熟悉讲不起来，（狗屁太熟悉讲不起来，是太熟了不好下手－赵惠注。计生委的同志下乡搞科普宣传，问一老农为什么近亲不能结婚。老农憨厚一笑，羞涩地答：太熟，不好下手－赵惠又注。）第一次看到操着普通话的赵惠，潜意识里就想跟她试试看吧。既然是潜意识，赵惠后来问我的那一刹那自然就想不起来。这个事情现在想起来也不对：一个奔三的老男人去跟一个二八的老女人讲一个十一的小女孩的义气，未免有点惊世骇俗。按常理讲最多不过如下：王二那种义气我是肯定有的，而且不比他少，三十年的积蓄无论如何也可以跟他二十一年的比一比吧。但是我那时确实是想跟赵惠讲曾玉的义气。这虽然不通常理，但就那么自然而然发生了，虽然我有点迫切，让赵惠觉得我色迷迷的不讲义气，而且直到不久以前才稍有动摇。

赵惠决定要来时我正在厕所里便秘。她发短信说：在哪儿呢？想到你们磁器口逛逛，欢迎吗？等我便秘出来，打电话回去，她又说有点晚了，有点犹豫。我说不晚不晚，我来接你。她说不必了，我自己去，咱们在磁器口大门那里见。我便急匆匆赶到磁器口大门，左等右等都不见她踪影，打电话也不接。过了二十分钟她才惨兮兮地打电话说坐车坐过了，现在在双碑啦，我打的过来吧。我连忙说你找个有灯的地方，站那儿别动，我来接你。我打了个车到双碑，远远看见她傻不拉几，可怜兮兮地站在路边。那一刻我真想搂她入怀，那一刻我就决定不用试啦，我就跟这个女人讲义气吧。

在《黄金时代》里，陈清扬第一次到山里去看王二时是在下午，虽然山路错综复杂，王二住处并不明明白白，她还是直达目的地，赵惠到磁器口来是在傍晚，就一站路，走也只用五分钟，她偏要坐车，而且坐过了。陈清扬穿了一件白大褂，白大褂底下什么都没穿，乘着白色的风，“风从衣服下面钻进来，流过全身，好像爱抚和嘴唇。”，赵惠穿了一件一套浅色的连衣裙，严严实实，坐着公交汽车，不知是什么感受。陈清扬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王二赤身裸体坐在竹床上，老二直撅撅，“就如剥了皮的兔子，红通通亮晶晶足有一尺长。”赵惠看到我穿着体恤长裤，急匆匆迎向她，一边喊着：赵惠，这里，这里。陈清扬于是脱了衣服，坐到王二身边，让王二摸她乳房，跟他做爱，我接了赵惠，带着她在磁器口东逛西逛，然后走着送她回宿舍。这情形如此天差地别，唯一的相似就在于她们都找了很好的借口：陈清扬上山看王二是因为好奇，想搞清楚王二这个人究竟存不存在；赵惠到磁器口来是想逛逛。但是在此之前王二被人打伤，“陈清扬披头散发眼皮红肿地跑了来，劈头第一句话就是：你别怕。要是你瘫了，我照顾你一辈子。”在此之前，我只是想跟赵惠试着讲讲义气，赵惠也只想跟我有距离地亲密。

王二和陈清扬做爱时，“一只蜥蜴从墙缝里爬了出来，走走停停地经过房中间的地面，忽然它受到惊动，飞快地出去，消失在门口的阳光里。这时陈清扬的呻吟就像泛滥的洪水，在屋里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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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可说

[timmid]

蒋华和陈清扬在磁器口东逛西逛时，夜空幽暗，灯火流离，人头攒动。有时赵惠在前，有时两人并排，分分和和，宛如人生一戏。期间蒋华买了两支冰淇淋，但是忘了拿勺子，跟另外的摊主要勺子又因为人格魅力不够被委婉或直接拒绝，所以没吃成，放垃圾箱上面，等了五分钟看有没有人拿，最后大失所望。期间蒋华提出到江边走一圈，被赵惠以人少不安全为由拒绝。蒋华说：有我在还不安全？被赵惠抢白：就是因为有你在，人又少才担心安全。不过最终两人沿江边溜达一圈，然后赵惠要蒋华送她回学校，走路。于是两人花了两个小时从磁器口到赵惠宿舍，期间还到草场走了几圈，坐了半个小时，期间蒋华接了个电话，跟人讨论第二天买材料的详细安排，赵惠默然和蒋华并排。到了赵惠宿舍楼下，两人又花了五分钟做了绅士淑女般的道别，然后蒋华打了个摩的用了五分钟回家，十分钟后他们开始短信互发，内容如下。

赵惠：到家了吗？
蒋华：刚到。有人说两个相互喜欢的人相遇的机会跟被闪电击中两次的机会一样呢。我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可以吗？
赵惠：那你只是被击中了一次，你不觉得同一个病房的人要是长期在一起会有悲剧发生吗？尤其是思想上的病。
蒋华：我们都是病人吗？你指的是什么呢？
赵惠：我们都是很悲观的人，所以得都找乐观一点的，你说呢？
蒋华：还是我们一起克服吧，慢慢会好的。虽然平淡，但肯定幸福。
赵惠：受一个人的影响可以是潜移默化的，而自己主动克服就有点要把自己逼疯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你不觉得吗？
蒋华：其实我已经够乐观自信啦，我相信自己跟陌生人。
蒋华：不过可能是我做得不够，不思进取吧。
赵惠：你的自己和陌生人指的是你和我吗？你别说自己不思进取。进取的体现是多方面的。我觉得你比起我认识的其他人好很多，尤其是说话，总是有小小的浪花在那里。
赵惠：对不起，可能我说话太直了。
蒋华：没什么，我们只是有分歧而已。你是想找个人帮你克服，而我是想找个人一起克服。
赵惠：我们还会是朋友吗？
蒋华：我们至少是朋友。

这一节写到这里，我就再不能装扮成单纯的叙述人。那一刻我就像一个买福利彩票的人，前一会儿还以为自己中了头奖，头脑发热，想着白花花的银子可要怎么用啊？这一会儿才发现错了一两位数，得了个安慰奖。不过象所有彩民一样，既然安慰奖都得了，头奖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头都进去了，难道还留半截身子在外面？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而已。而且实话说，我以前不跟人讲义气，大概是觉得别人比自己好不了多少，所以不屑，现在呢，虽然也不知道赵惠比我好多少，但不管怎么说，自己鬼使神差地决定要跟她讲义气，是对方不愿。这也让我不甘心。奶奶的，跟我较劲哈，做朋友就做朋友吧，做朋友讲义气嘛。先讲朋友的义气，再讲曾玉的义气也不错，一步一步来，还心里踏实呢。所以接下来几周我们倾心而谈时，要是说到形而上，我就一副智者的姿态，要是说得形而下，我就拼命往女性心理方面引，我就无可奈何地收起智者的矫情，换上学生的虔诚，虚心向她请教。这一点以下短信可以作证：

又在干嘛呢？
看周润发电影，学追女生技巧。
那都过时了，现在的女孩早不吃那一套了。
吃哪一套呢？弟子愚笨，请老师明示。
你可以去请教你的学生。
Why?
她们可能更在行。
还是算了吧，拉不下脸面。
还是学习点的好免得对方用技巧迷惑你啊。
跟你学还不成吗？
那得看我心情，还得交学费。
那也算了吧，反正技巧太多就没意思了，我就这么块料，凭直觉。
有时候直觉也会欺骗人。

以上叙述足以证明我不耻下问，善用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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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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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华和陈清扬在磁器口东逛西逛时，夜空幽暗，灯火流离，人头攒动。有时赵惠在前，有时两人并排，分分和和，宛如人生一戏。期间蒋华买了两支冰淇淋，但是忘了拿勺子，跟另外的摊主要勺子又因为人格魅力不够被委婉或直接拒绝，所以没吃成，放垃圾箱上面，等了五分钟看有没有人拿，最后大失所望。期间蒋华提出到江边走一圈，被赵惠以人少不安全为由拒绝。蒋华说：有我在还不安全？被赵惠抢白：就是因为有你在，人又少才担心安全。不过最终两人沿江边溜达一圈，然后赵惠要蒋华送她回学校，走路。于是两人花了两个小时从磁器口到赵惠宿舍，期间还到草场走了几圈，坐了半个小时，期间蒋华接了个电话，跟人讨论第二天买材料的详细安排，赵惠默然和蒋华并排。到了赵惠宿舍楼下，两人又花了五分钟做了绅士淑女般的道别，然后蒋华打了个摩的用了五分钟回家，十分钟后他们开始短信互发，内容如下。

赵惠：到家了吗？
蒋华：刚到。有人说两个相互喜欢的人相遇的机会跟被闪电击中两次的机会一样呢。我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可以吗？
赵惠：那你只是被击中了一次，你不觉得同一个病房的人要是长期在一起会有悲剧发生吗？尤其是思想上的病。
蒋华：我们都是病人吗？你指的是什么呢？
赵惠：我们都是很悲观的人，所以得都找乐观一点的，你说呢？
蒋华：还是我们一起克服吧，慢慢会好的。虽然平淡，但肯定幸福。
赵惠：受一个人的影响可以是潜移默化的，而自己主动克服就有点要把自己逼疯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你不觉得吗？
蒋华：其实我已经够乐观自信啦，我相信自己跟陌生人。
蒋华：不过可能是我做得不够，不思进取吧。
赵惠：你的自己和陌生人指的是你和我吗？你别说自己不思进取。进取的体现是多方面的。我觉得你比起我认识的其他人好很多，尤其是说话，总是有小小的浪花在那里。
赵惠：对不起，可能我说话太直了。
蒋华：没什么，我们只是有分歧而已。你是想找个人帮你克服，而我是想找个人一起克服。
赵惠：我们还会是朋友吗？
蒋华：我们至少是朋友。

这一节写到这里，我就再不能装扮成单纯的叙述人。那一刻我就像一个买福利彩票的人，前一会儿还以为自己中了头奖，头脑发热，想着白花花的银子可要怎么用啊？这一会儿才发现错了一两位数，得了个安慰奖。不过象所有彩民一样，既然安慰奖都得了，头奖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头都进去了，难道还留半截身子在外面？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而已。而且实话说，我以前不跟人讲义气，大概是觉得别人比自己好不了多少，所以不屑，现在呢，虽然也不知道赵惠比我好多少，但不管怎么说，自己鬼使神差地决定要跟她讲义气，是对方不愿。这也让我不甘心。奶奶的，跟我较劲哈，做朋友就做朋友吧，做朋友讲义气嘛。先讲朋友的义气，再讲曾玉的义气也不错，一步一步来，还心里踏实呢。所以接下来几周我们倾心而谈时，要是说到形而上，我就一副智者的姿态，要是说得形而下，我就拼命往女性心理方面引，我就无可奈何地收起智者的矫情，换上学生的虔诚，虚心向她请教。这一点以下短信可以作证：

又在干嘛呢？
看周润发电影，学追女生技巧。
那都过时了，现在的女孩早不吃那一套了。
吃哪一套呢？弟子愚笨，请老师明示。
你可以去请教你的学生。
Why?
她们可能更在行。
还是算了吧，拉不下脸面。
还是学习点的好免得对方用技巧迷惑你啊。
跟你学还不成吗？
那得看我心情，还得交学费。
那也算了吧，反正技巧太多就没意思了，我就这么块料，凭直觉。
有时候直觉也会欺骗人。

以上叙述足以证明我不耻下问，善用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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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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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惠说，她那一段时间痴迷于生活的意义是拜陈染的《凡墙都是门》所赐（选自《另一只耳朵的敲击声》，作家出版社2001年版，各大书店有售－蒋华注。注个屁，不要总学王二－赵惠注）。在那个炎热的夏日午后，她在教工食堂吃了六元钱难以下咽的盒饭呼哧呼哧地爬上山回到寝室里擦去一身的汗一屁股坐在电脑椅上再也不想动弹。那时只有一件事情让她如释重负今天的课上完了可以休息休息了明天的明天再说吧。所以等她回过神来，就转了一圈。她所熟悉的墙壁，墙壁上她贴的风景画和明星图慢悠悠地从她眼前晃－过－去－晃－过－去。在那一圈里，她就这样到了东京，巴黎，伦敦，享受了一些美景，偶遇了一些俊男，经历了一些缠绵。再转回到窗前时，午后刺眼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玻璃，直达她脑海。那时她觉得她的生活就像一个洋葱，被阳光这只残忍的手麻利地一层一层剥去以后，变得一无所有。她眼光向下逃避，陈染的文字骇然在目：

天天活着，天天想为什么要活着。

赵惠说她一下子呆住了。

我为什么活着？我为什么活着？我为什么活着？

我？

为什么？

活着？

她又转了一圈，那些美景俊男一晃而过，这一回她是在疾驰的列车上那个临窗而望，景物飞驰而过，思绪纷沓而至的少女。她多愁善感的哲思一点一点地和陈染的文字对上了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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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惠说，她那一段时间痴迷于生活的意义是拜陈染的《凡墙都是门》所赐（选自《另一只耳朵的敲击声》，作家出版社2001年版，各大书店有售－蒋华注。注个屁，不要总学王二－赵惠注）。在那个炎热的夏日午后，她在教工食堂吃了六元钱难以下咽的盒饭呼哧呼哧地爬上山回到寝室里擦去一身的汗一屁股坐在电脑椅上再也不想动弹。那时只有一件事情让她如释重负今天的课上完了可以休息休息了明天的明天再说吧。所以等她回过神来，就转了一圈。她所熟悉的墙壁，墙壁上她贴的风景画和明星图慢悠悠地从她眼前晃－过－去－晃－过－去。在那一圈里，她就这样到了东京，巴黎，伦敦，享受了一些美景，偶遇了一些俊男，经历了一些缠绵。再转回到窗前时，午后刺眼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玻璃，直达她脑海。那时她觉得她的生活就像一个洋葱，被阳光这只残忍的手麻利地一层一层剥去以后，变得一无所有。她眼光向下逃避，陈染的文字骇然在目：

天天活着，天天想为什么要活着。

赵惠说她一下子呆住了。

我为什么活着？我为什么活着？我为什么活着？

我？

为什么？

活着？

她又转了一圈，那些美景俊男一晃而过，这一回她是在疾驰的列车上那个临窗而望，景物飞驰而过，思绪纷沓而至的少女。她多愁善感的哲思一点一点地和陈染的文字对上了调。

[timmid]

生活的意义在于自己与自己的纠缠：因为自己无法说服自己，所以生活是一堵墙，但是凡墙都是门，我们就该在生活中找出口。这个逻辑关系突然生硬地出现在赵惠思想里，让她觉得唐突，接受了，但又搞不清为什么要接受。所以她问我。我的回答从一开始就仿佛是这段话最好的注释。我就是我，生活的意义就是生活本身。我在世地活着，在过去与将来之间活着。所有这些都和陈染的叙述丝丝入扣。陈染就像是一个导演，我则是出色的演员，她则是忘我的观众，一种共通感把我们紧密地联系起来。

赵惠说她就像《凡墙都是门》里那个“希望有一个朋友，能与她一起听拉威尔的波莱舞曲，能够对那小鼓的循环往复的敲击声产生共同的感觉”的母亲，盼着有人跟她有一种共同的生命经验的感悟。陈染是。在清晨，她被光滑如绸的晨风吹干汗渍，发现“亮脆而饱满的阳光已经穿过窗棂，透过习习浮动的白纱布，把大多大多的不知叫做什么花的古怪图像投射到地毯上”，也朝窗外一转身，看见了秋天，莫名其妙地掠过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然后又怀着莫可名状的欣慰之情写下这些动人心弦的文字，慢慢悠悠地送到午后疲惫不堪，自怨自艾的赵惠那里。那些文字让赵惠不止一次地勾画陈染的模样，想象陈染的声音－她想要一个活生生的这样的朋友。赵惠那天晚上吃了饭，一个人坐在窗前，听着范晓萱的歌，看着天色慢慢暗下去，觉得很寂寞。这种感觉就像毒素一样发作，不可抑制。我就是这样的朋友，所以她来了磁器口。可是我跟她是同一个病房里自怨自艾的病人，或者夸张点说就像是一个人，就象陈染说的“一个人还打个什么架？一个人对自己还有什么神秘的吸引力可言？”一个人还谈什么恋爱？她需要朋友是因为寂寞，她需要爱人是因为不寂寞。那时她是那篇小说里的雨若，“隐约感到她未来爱人以及她真正的亲人，都在远方”。所以她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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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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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意义在于自己与自己的纠缠：因为自己无法说服自己，所以生活是一堵墙，但是凡墙都是门，我们就该在生活中找出口。这个逻辑关系突然生硬地出现在赵惠思想里，让她觉得唐突，接受了，但又搞不清为什么要接受。所以她问我。我的回答从一开始就仿佛是这段话最好的注释。我就是我，生活的意义就是生活本身。我在世地活着，在过去与将来之间活着。所有这些都和陈染的叙述丝丝入扣。陈染就像是一个导演，我则是出色的演员，她则是忘我的观众，一种共通感把我们紧密地联系起来。

赵惠说她就像《凡墙都是门》里那个“希望有一个朋友，能与她一起听拉威尔的波莱舞曲，能够对那小鼓的循环往复的敲击声产生共同的感觉”的母亲，盼着有人跟她有一种共同的生命经验的感悟。陈染是。在清晨，她被光滑如绸的晨风吹干汗渍，发现“亮脆而饱满的阳光已经穿过窗棂，透过习习浮动的白纱布，把大多大多的不知叫做什么花的古怪图像投射到地毯上”，也朝窗外一转身，看见了秋天，莫名其妙地掠过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然后又怀着莫可名状的欣慰之情写下这些动人心弦的文字，慢慢悠悠地送到午后疲惫不堪，自怨自艾的赵惠那里。那些文字让赵惠不止一次地勾画陈染的模样，想象陈染的声音－她想要一个活生生的这样的朋友。赵惠那天晚上吃了饭，一个人坐在窗前，听着范晓萱的歌，看着天色慢慢暗下去，觉得很寂寞。这种感觉就像毒素一样发作，不可抑制。我就是这样的朋友，所以她来了磁器口。可是我跟她是同一个病房里自怨自艾的病人，或者夸张点说就像是一个人，就象陈染说的“一个人还打个什么架？一个人对自己还有什么神秘的吸引力可言？”一个人还谈什么恋爱？她需要朋友是因为寂寞，她需要爱人是因为不寂寞。那时她是那篇小说里的雨若，“隐约感到她未来爱人以及她真正的亲人，都在远方”。所以她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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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mmid]

病了，告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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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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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告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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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我开始看陈染的《凡墙都是门》，这都拜赵惠所赐。赵惠说陈染做媒，用一种共通感把我和她联系起来，这是一种缘分。我对共通感既爱又恨：由于共通感，我们做了朋友，也由于共通感，我们只能做朋友。我就这样爱恨交织地去读《凡墙都是门》，当然也怀着一点坏心，奢望从那里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从而把握赵惠的心里脉络。我读得很慢，一来因为忙，每个星期万州重庆来回跑，买材料，当监工，备课上课，另外我还得吃喝拉撒，还得跟赵惠褒电话。共通感还是帮了我很大忙，在小说里，陈染只不过用了“我”，母亲，父亲，雨若的各自生活选择来对那三句话做诠释。那个时候我想在赵惠那里，总有一个“我”和“雨若”，如果是“我”，赵惠生活在想象的世界里，就仿佛是一件精致的衣服，被悬挂在阳台的晾衣绳上飘荡。衣服充当表演者，阳台即舞台，雨声和清风成为喧哗的掌声。虽然有时厌倦得想把衣服摘下，她本人又不愿站到阳台上去替代。而且，那件衣服本身已经和阳台，绳索以及风雨飘摇，明明暗暗的自然，构成了一种固定的景观，日久天长，那衣服也早形成了一种习惯姿势，已是在劫难逃。只有任日子一天一天在那曾经是好端端的衣服上褪尽颜色。如果是雨若，她就会感到最亲的人远在天边地角，故乡是他乡，老是在寻找，思念着远处不知在哪儿的模糊不清的家乡，她就这样按自己的意愿去创造一切，为了它她甚至可以豁出命来。“我”和雨若的纠缠让她痛苦不堪吧。陈染说：我的判断力常常站在我的身体几步远的地方，象看待另外一个人似的审视自己。赵惠说：我站在台阶上看我的窗口，不知道从里面看我站在那里观望是什么样子？想有两个自己。她们都是在和自己过不去。所以陈染最后的劝慰是对的：放弃意义，将是我来生惟一的意义。这些都在我共通感之内。可是我总觉得不对劲，觉得自己在直奔主题时漏掉某些意味深长的东西，后来才醒悟，那是陈染东一笔西一笔漫不经心的描述。那些描述不是手段，可以把我引向主题，它们也是目的，它们显现自身，当我以归纳的方式直奔主题时，它们却以弥散的方式隐藏了自身。当我关注那些描述时，隐藏其后的女性复杂，凌乱，敏感的内心世界就慢慢显现出来了。共通感到主题以下就以性别和个体的差异展开。陈清扬是王二的陈清扬，“我”是陈染的“我”我读王二的《黄金时代》就觉得陈清扬真节烈女子，老婆之楷模，那是一种男性的叙述，赵惠读陈染的《凡墙都是门》就觉得“我”就是她自己的化身，矛盾犹豫，那是一种女性的叙述。那种复杂婉转我学不来，读起来也如隔靴搔痒，但是我想在赵惠那里肯定也是以一种复杂婉转的方式展开这一主题。她在讲述她到磁器口或是她拒绝我的缘由时，就像是在剥洋葱：她到磁器口来是因为她想见见我，她想见见我是因为她想有一个有共通感的活生生的朋友；又因为这种共通感她拒绝我。以陈染式的复杂婉转，这应该不是最后一层吧？

五月上旬赵惠跟我说她有男朋友，在外地，分过一次手，但还藕断丝连。这件事是这样的。五一节假期里我又去帮同事到赵惠那里取钱。那天晚上我先在自己寝室洗了个澡，悠哉游哉地看了会儿电视。九点钟给赵惠打电话说自己要到她寝室去。她扭扭捏捏地说算了，明天吧。我笑：干吗，作贼似的，金屋藏娇了吧？她说：就是，怎么啦，不能藏啊？我说：那好，捉奸拿双，我这就来啦。开了门一看，赵惠穿着睡衣，一副慵懒的样子，又有点不好意思，躲躲闪闪的。我大叫一声：奸夫呢，还不出来。赵惠吓了一跳：得了吧，鬼叫什么？人家听见了，还以为怎么了呢？就你一人。进了屋，我说：你穿睡衣蛮好看的。她哦了一声，在电脑椅上坐下来，马上又说：我今天熬了绿豆粥，给你盛点吧。我一听就只觉一股酸水从胃里要逆流而上。去年暑假因为自己不会做饭，下山去吃又太劳师动众，就熬了一锅绿豆汤放冰箱里，一吃两天，吃得我脸色发绿，一看到绿豆状东西就胃里发酸。我说：绿豆粥，好啊好啊。日子过得不错嘛。她盛了粥回来坐下，还是有点拘谨。虽然在电话里我们有距离地亲密过了，可是真的就两人面对面，还真有点面面相觑的架势。我就说：既然没奸夫，干吗不让我过来？赵惠说：我不是穿着睡衣嘛，不好意思。我说：是吗，要不我也脱了些，这样你心里平衡点？赵惠嗔道：去死吧。这样就有了点亲密的气氛。不过都是些学术性的探讨，期间在我引诱下，她还换了衣服到我寝室里选了几本书。她说：送我吧。我说：行。她旋即又担心道：要是我们将来闹翻了，你不会要回去吧？我说：不会。我搬了书送她回宿舍，喝完了那该死的绿豆粥，又聊了聊，就要告辞。赵惠突然说：明天我请你吃饭吧？我说：再说吧。她说：不说了，就明天晚上啊。那时她是个奇怪的人。

第二天晚饭是在德庄，她请客我付钱，还是有距离地亲密地聊了聊。完了她说：我要上厕所。我说：同去同去。到了男女厕所分口，我指着男厕，调侃她说：请。她忸怩一笑，闪身进了女厕。出来时在那里又碰到赵惠，我说：同进同出，果然一起啊。她又笑了。再后来我们就到了江边一个茶馆，在那里她跟我说她有男朋友，在外地，分过一次手，但还藕断丝连。在这之前，我只以为她有过男朋友，没想到是个进行时态。如前所述，我在茶馆一直心不在焉，能想起的情形就只有这些，还有就是在回学校的车上，赵惠看我沉默，问：你在想什么。我有气无力地答：没想什么。她就说：你该说我在想你在想什么。这个我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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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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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我开始看陈染的《凡墙都是门》，这都拜赵惠所赐。赵惠说陈染做媒，用一种共通感把我和她联系起来，这是一种缘分。我对共通感既爱又恨：由于共通感，我们做了朋友，也由于共通感，我们只能做朋友。我就这样爱恨交织地去读《凡墙都是门》，当然也怀着一点坏心，奢望从那里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从而把握赵惠的心里脉络。我读得很慢，一来因为忙，每个星期万州重庆来回跑，买材料，当监工，备课上课，另外我还得吃喝拉撒，还得跟赵惠褒电话。共通感还是帮了我很大忙，在小说里，陈染只不过用了“我”，母亲，父亲，雨若的各自生活选择来对那三句话做诠释。那个时候我想在赵惠那里，总有一个“我”和“雨若”，如果是“我”，赵惠生活在想象的世界里，就仿佛是一件精致的衣服，被悬挂在阳台的晾衣绳上飘荡。衣服充当表演者，阳台即舞台，雨声和清风成为喧哗的掌声。虽然有时厌倦得想把衣服摘下，她本人又不愿站到阳台上去替代。而且，那件衣服本身已经和阳台，绳索以及风雨飘摇，明明暗暗的自然，构成了一种固定的景观，日久天长，那衣服也早形成了一种习惯姿势，已是在劫难逃。只有任日子一天一天在那曾经是好端端的衣服上褪尽颜色。如果是雨若，她就会感到最亲的人远在天边地角，故乡是他乡，老是在寻找，思念着远处不知在哪儿的模糊不清的家乡，她就这样按自己的意愿去创造一切，为了它她甚至可以豁出命来。“我”和雨若的纠缠让她痛苦不堪吧。陈染说：我的判断力常常站在我的身体几步远的地方，象看待另外一个人似的审视自己。赵惠说：我站在台阶上看我的窗口，不知道从里面看我站在那里观望是什么样子？想有两个自己。她们都是在和自己过不去。所以陈染最后的劝慰是对的：放弃意义，将是我来生惟一的意义。这些都在我共通感之内。可是我总觉得不对劲，觉得自己在直奔主题时漏掉某些意味深长的东西，后来才醒悟，那是陈染东一笔西一笔漫不经心的描述。那些描述不是手段，可以把我引向主题，它们也是目的，它们显现自身，当我以归纳的方式直奔主题时，它们却以弥散的方式隐藏了自身。当我关注那些描述时，隐藏其后的女性复杂，凌乱，敏感的内心世界就慢慢显现出来了。共通感到主题以下就以性别和个体的差异展开。陈清扬是王二的陈清扬，“我”是陈染的“我”我读王二的《黄金时代》就觉得陈清扬真节烈女子，老婆之楷模，那是一种男性的叙述，赵惠读陈染的《凡墙都是门》就觉得“我”就是她自己的化身，矛盾犹豫，那是一种女性的叙述。那种复杂婉转我学不来，读起来也如隔靴搔痒，但是我想在赵惠那里肯定也是以一种复杂婉转的方式展开这一主题。她在讲述她到磁器口或是她拒绝我的缘由时，就像是在剥洋葱：她到磁器口来是因为她想见见我，她想见见我是因为她想有一个有共通感的活生生的朋友；又因为这种共通感她拒绝我。以陈染式的复杂婉转，这应该不是最后一层吧？

五月上旬赵惠跟我说她有男朋友，在外地，分过一次手，但还藕断丝连。这件事是这样的。五一节假期里我又去帮同事到赵惠那里取钱。那天晚上我先在自己寝室洗了个澡，悠哉游哉地看了会儿电视。九点钟给赵惠打电话说自己要到她寝室去。她扭扭捏捏地说算了，明天吧。我笑：干吗，作贼似的，金屋藏娇了吧？她说：就是，怎么啦，不能藏啊？我说：那好，捉奸拿双，我这就来啦。开了门一看，赵惠穿着睡衣，一副慵懒的样子，又有点不好意思，躲躲闪闪的。我大叫一声：奸夫呢，还不出来。赵惠吓了一跳：得了吧，鬼叫什么？人家听见了，还以为怎么了呢？就你一人。进了屋，我说：你穿睡衣蛮好看的。她哦了一声，在电脑椅上坐下来，马上又说：我今天熬了绿豆粥，给你盛点吧。我一听就只觉一股酸水从胃里要逆流而上。去年暑假因为自己不会做饭，下山去吃又太劳师动众，就熬了一锅绿豆汤放冰箱里，一吃两天，吃得我脸色发绿，一看到绿豆状东西就胃里发酸。我说：绿豆粥，好啊好啊。日子过得不错嘛。她盛了粥回来坐下，还是有点拘谨。虽然在电话里我们有距离地亲密过了，可是真的就两人面对面，还真有点面面相觑的架势。我就说：既然没奸夫，干吗不让我过来？赵惠说：我不是穿着睡衣嘛，不好意思。我说：是吗，要不我也脱了些，这样你心里平衡点？赵惠嗔道：去死吧。这样就有了点亲密的气氛。不过都是些学术性的探讨，期间在我引诱下，她还换了衣服到我寝室里选了几本书。她说：送我吧。我说：行。她旋即又担心道：要是我们将来闹翻了，你不会要回去吧？我说：不会。我搬了书送她回宿舍，喝完了那该死的绿豆粥，又聊了聊，就要告辞。赵惠突然说：明天我请你吃饭吧？我说：再说吧。她说：不说了，就明天晚上啊。那时她是个奇怪的人。

第二天晚饭是在德庄，她请客我付钱，还是有距离地亲密地聊了聊。完了她说：我要上厕所。我说：同去同去。到了男女厕所分口，我指着男厕，调侃她说：请。她忸怩一笑，闪身进了女厕。出来时在那里又碰到赵惠，我说：同进同出，果然一起啊。她又笑了。再后来我们就到了江边一个茶馆，在那里她跟我说她有男朋友，在外地，分过一次手，但还藕断丝连。在这之前，我只以为她有过男朋友，没想到是个进行时态。如前所述，我在茶馆一直心不在焉，能想起的情形就只有这些，还有就是在回学校的车上，赵惠看我沉默，问：你在想什么。我有气无力地答：没想什么。她就说：你该说我在想你在想什么。这个我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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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惠给我说她有男朋友的情形就是这样。在那之前赵惠没有提到过这件事，在那之后她也没有提起。我们仍然有距离地亲密，每天晚上聊到很晚。我倒无所谓，晚上熬到两三点才算正常，所以一个朋友说我白天狗都不去追，晚上狗都追不上。赵惠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可是每天晚上我们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总是到很晚。她抱怨说我把她的生物时钟完全打乱了，每天黑着眼圈去上课，学生都要笑话了，她得调过来。不过一打电话就全忘了。最后她说晚上还是不打了吧，每次挂电话都难，说的又全是废话。我说人嘛，都这样，说的话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废话，那不是废话的百分之一才让人讨厌啦。这就像人嘛，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好的，因为他们都很平常，没当官。说归说，电话照打。我们仍然玩着你问我答的游戏，而且不再以采访的形式，变得更为直接。比如赵惠会问：我生气了你会怎么办？我怀孕了你会怎么办？有学生追你你会怎么办？如此等等，期间她还假设了一次有缘由的生气，一次莫名其妙的生气。我的回答虽然不是十全十美，但已足够让她惊讶，调侃我说我简直就是半个女人，但是随即又说懂女人的男人不会去爱女人。那时她变得多疑，总是问肯定有不少女生暗恋你吧？你肯定搞过网恋，是不是？我虽然也听说男人不喜欢有故事的女人，女人不喜欢没有故事的男人，还是说自己纯洁如瑕，虽也有不少诱惑，但总不为所惑。这一下更不得了，她担心我有问题。我依然给她讲故事，朋友的，自己的，书上看到的，别人那里听到的。她在听的时候很是过瘾，过后却又总是抱怨：你这个人太善于讲故事了，让我搞不清那些事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她怀疑我把自己的事拆开了来骗她，所以她就要跟我探讨诚实的问题，没想到我倒过来一钯，倒把她说得心怀愧疚，所以决定从五月下旬到六月上旬我准备考试这一段每天早上叫我起床复习。那一段时间我忙着准备考试，也顾不上研读什么陈染了。而且赵惠也给我一种错觉，就是她的男朋友已经成为过去时了。

赵惠说我的那些话让她难过，所以发短信叫我向后退退。但是我对诚实的总结实在庸俗，说什么诚实其实就是一种约定，一种游戏规则，与道德无关，还说把诚实跟道德联系起来其实是缺乏专业精神的表现，游戏就变得毫无乐趣而终止。但是我举出的例子又让她无法反驳。一对性伙伴在一起玩性游戏，假如受虐的一方叫道：疼！这意思可能是不疼，很高兴；因为游戏要玩得逼真就得这样。而真的觉得疼，受不了时，就得另有约定，比如说不疼。这一点她不能否认。所以她觉得我没有向后退，而是继续向前，无非就是把我们之间的纠缠当成一场游戏。因为坚信诚实就是属于道德的范畴，所以她对我的这些话痛恨不已，恨不能给我两耳光，但是我举的例子非但让她无可反驳，有些心虚，觉得是不是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而且仿佛隐隐约约唤醒了她潜意识中某种莫可名状的东西，让她没名期待 。那时她想既然蒋华说生活就是由偶然性构成的，它自然而然地发生，那就姑妄听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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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惠给我说她有男朋友的情形就是这样。在那之前赵惠没有提到过这件事，在那之后她也没有提起。我们仍然有距离地亲密，每天晚上聊到很晚。我倒无所谓，晚上熬到两三点才算正常，所以一个朋友说我白天狗都不去追，晚上狗都追不上。赵惠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可是每天晚上我们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总是到很晚。她抱怨说我把她的生物时钟完全打乱了，每天黑着眼圈去上课，学生都要笑话了，她得调过来。不过一打电话就全忘了。最后她说晚上还是不打了吧，每次挂电话都难，说的又全是废话。我说人嘛，都这样，说的话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废话，那不是废话的百分之一才让人讨厌啦。这就像人嘛，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好的，因为他们都很平常，没当官。说归说，电话照打。我们仍然玩着你问我答的游戏，而且不再以采访的形式，变得更为直接。比如赵惠会问：我生气了你会怎么办？我怀孕了你会怎么办？有学生追你你会怎么办？如此等等，期间她还假设了一次有缘由的生气，一次莫名其妙的生气。我的回答虽然不是十全十美，但已足够让她惊讶，调侃我说我简直就是半个女人，但是随即又说懂女人的男人不会去爱女人。那时她变得多疑，总是问肯定有不少女生暗恋你吧？你肯定搞过网恋，是不是？我虽然也听说男人不喜欢有故事的女人，女人不喜欢没有故事的男人，还是说自己纯洁如瑕，虽也有不少诱惑，但总不为所惑。这一下更不得了，她担心我有问题。我依然给她讲故事，朋友的，自己的，书上看到的，别人那里听到的。她在听的时候很是过瘾，过后却又总是抱怨：你这个人太善于讲故事了，让我搞不清那些事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她怀疑我把自己的事拆开了来骗她，所以她就要跟我探讨诚实的问题，没想到我倒过来一钯，倒把她说得心怀愧疚，所以决定从五月下旬到六月上旬我准备考试这一段每天早上叫我起床复习。那一段时间我忙着准备考试，也顾不上研读什么陈染了。而且赵惠也给我一种错觉，就是她的男朋友已经成为过去时了。

赵惠说我的那些话让她难过，所以发短信叫我向后退退。但是我对诚实的总结实在庸俗，说什么诚实其实就是一种约定，一种游戏规则，与道德无关，还说把诚实跟道德联系起来其实是缺乏专业精神的表现，游戏就变得毫无乐趣而终止。但是我举出的例子又让她无法反驳。一对性伙伴在一起玩性游戏，假如受虐的一方叫道：疼！这意思可能是不疼，很高兴；因为游戏要玩得逼真就得这样。而真的觉得疼，受不了时，就得另有约定，比如说不疼。这一点她不能否认。所以她觉得我没有向后退，而是继续向前，无非就是把我们之间的纠缠当成一场游戏。因为坚信诚实就是属于道德的范畴，所以她对我的这些话痛恨不已，恨不能给我两耳光，但是我举的例子非但让她无可反驳，有些心虚，觉得是不是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而且仿佛隐隐约约唤醒了她潜意识中某种莫可名状的东西，让她没名期待 。那时她想既然蒋华说生活就是由偶然性构成的，它自然而然地发生，那就姑妄听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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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惠说既然她那些关于她男朋友的话让我嫉妒难过，而我又说诚实不过是一种约定，一种游戏规则，我又只不过把我们的纠缠看作一场游戏（这虽然让她很不舒服，却也让她如释重负），所以她就很少跟我提到她男朋友的事情。我就问她：那你又为什么要让这游戏继续下去，而不是要她停下来？赵惠说她不想失去我这个有共通感的朋友，因为她寂寞；因为她拒绝我觉得心里歉疚，所以就迁就我。

赵惠的逻辑是对的，就是说诚实与否取决于一个人的决定。我在重庆有很多老乡，老乡周末总会聚一聚，聚一聚总会打牌，打牌总会惹老婆不满。一次一个老乡就被老婆当众臭骂一顿。第二周来的时候就有点尴尬，掏出手机来，说：老子今天把手机关了，看她怎么办！大家鼓掌叫好：雄起雄起。隔了十分钟不到，他又开了手机，讪讪道：还是开着吧，万一儿子打电话啦。大家会意一笑。十一点钟电话果然来了，他马上起身接电话，只隐约听见他温柔低语：我那里不得了嘛―――你不是同意了的嘛―――好嘛好嘛，一会儿就回。回来一坐下，破口大骂：这个八婆，不回又要朗个？我们大笑。又过了十分钟，他站起来说：哎呀，我走了哈，回去晚了爸妈开门影响他们休息，就回去了。我对赵惠说：我那个老乡决定对他老婆言计听从，所以对我们不诚实，他又决定在我们面前不能丧失男人的尊严，所以对他老婆不诚实。这都跟他的决定有关。赵惠说：肯定这男的条件比女的差，是个吃软饭的。我说：男的南京大学毕业，在政府机关上班，女的中专毕业，在一个小学教书。这一下赵惠搞不懂了。我就说：他们是高中同学，高中就开始恋爱，到现在快十五年了。赵惠默然。

可是赵惠对于游戏的理解又过于狭隘。这里的游戏是与他人的游戏，所以决定在这样的游戏中就得转化为约定。这样游戏才可以进行。赵惠和我缺乏这样的约定。赵惠不知道我是要跟她讲义气，以为我就是一时性冲动，跟她玩玩，她考虑再三觉得要跟我玩下去，所以隐瞒我。我也不知道她要隐瞒我，我以为她跟她男朋友已经一刀两断，期待她会象陈清扬一样，要跟我讲义气。赵惠怀疑我对她不真诚，这也说不通。用伽达默尔的话说：游戏通过游戏者显现自身，游戏操纵游戏者，而不是游戏者操纵它。它总是要求游戏者全身心的参与。就像她一决定要隐瞒她男朋友的事情，就要撒一连串的谎一样，我一决定要对她讲曾玉的义气，就难以改变，虽然遇到这些出人意料的困扰。只不过我们那时不知道我们所参与的其实不是同一个游戏，虽然它们也有重叠的部分。所以我们都怡然自乐于其中，觉得自己有付出也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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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惠说既然她那些关于她男朋友的话让我嫉妒难过，而我又说诚实不过是一种约定，一种游戏规则，我又只不过把我们的纠缠看作一场游戏（这虽然让她很不舒服，却也让她如释重负），所以她就很少跟我提到她男朋友的事情。我就问她：那你又为什么要让这游戏继续下去，而不是要她停下来？赵惠说她不想失去我这个有共通感的朋友，因为她寂寞；因为她拒绝我觉得心里歉疚，所以就迁就我。

赵惠的逻辑是对的，就是说诚实与否取决于一个人的决定。我在重庆有很多老乡，老乡周末总会聚一聚，聚一聚总会打牌，打牌总会惹老婆不满。一次一个老乡就被老婆当众臭骂一顿。第二周来的时候就有点尴尬，掏出手机来，说：老子今天把手机关了，看她怎么办！大家鼓掌叫好：雄起雄起。隔了十分钟不到，他又开了手机，讪讪道：还是开着吧，万一儿子打电话啦。大家会意一笑。十一点钟电话果然来了，他马上起身接电话，只隐约听见他温柔低语：我那里不得了嘛―――你不是同意了的嘛―――好嘛好嘛，一会儿就回。回来一坐下，破口大骂：这个八婆，不回又要朗个？我们大笑。又过了十分钟，他站起来说：哎呀，我走了哈，回去晚了爸妈开门影响他们休息，就回去了。我对赵惠说：我那个老乡决定对他老婆言计听从，所以对我们不诚实，他又决定在我们面前不能丧失男人的尊严，所以对他老婆不诚实。这都跟他的决定有关。赵惠说：肯定这男的条件比女的差，是个吃软饭的。我说：男的南京大学毕业，在政府机关上班，女的中专毕业，在一个小学教书。这一下赵惠搞不懂了。我就说：他们是高中同学，高中就开始恋爱，到现在快十五年了。赵惠默然。

可是赵惠对于游戏的理解又过于狭隘。这里的游戏是与他人的游戏，所以决定在这样的游戏中就得转化为约定。这样游戏才可以进行。赵惠和我缺乏这样的约定。赵惠不知道我是要跟她讲义气，以为我就是一时性冲动，跟她玩玩，她考虑再三觉得要跟我玩下去，所以隐瞒我。我也不知道她要隐瞒我，我以为她跟她男朋友已经一刀两断，期待她会象陈清扬一样，要跟我讲义气。赵惠怀疑我对她不真诚，这也说不通。用伽达默尔的话说：游戏通过游戏者显现自身，游戏操纵游戏者，而不是游戏者操纵它。它总是要求游戏者全身心的参与。就像她一决定要隐瞒她男朋友的事情，就要撒一连串的谎一样，我一决定要对她讲曾玉的义气，就难以改变，虽然遇到这些出人意料的困扰。只不过我们那时不知道我们所参与的其实不是同一个游戏，虽然它们也有重叠的部分。所以我们都怡然自乐于其中，觉得自己有付出也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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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惠说我对她不真诚。理由有二：我说话东一点西一点，尤其说到自己时，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就像是在给她猜谜；我写的小说不给她看（我不小心漏了嘴，说自己几个月前写了个中篇），说什么写作是我最大的秘密，这种经历与性爱相仿：灵感来临时就如高潮，写在纸上就如射精，只有和我有性关系的女人才能看，简直就是放屁。在她看来，谜底就在我的小说里，所以我不给她看就表示我不真诚。我辩解道那话不是我原创，是王二在《三十而立》里说的，我深以为然罢了。她说管他谁说的，都是放屁。后来看我态度坚决，就说你就当我跟你有过性关系罢。我说：那不行，不诚实。她在电话里河东狮吼：好你个开裆裤，找死啊。一会儿又无可奈何地说：好吧，就当我即将和你发生性关系。我说：行啊，我即将给你看我的小说。看她真的要气急败坏，我连忙解释说我的小说太黄，得先给她洗洗脑，得先让她看看王二的小说，由于她对王二有偏见，所以首先得让她看看评论家对王二小说的评论。我说某某评论家说王二的作品虽然看起来用语粗鄙，而其内心其实极其优雅，有贵族精神；某某评论家说王二最强调虚构和想象的才能，他认为写小说要深得虚构之美，需要无中生有的才能，他在写作中讨厌受真实逻辑的控制，讨厌现实生活中索然无味的一面；某某评论家说王二把小说变成了一种思想的方式，充分运用想象，运思，推论，让小说有趣而且充满思维的智慧。赵惠说：得啦，都是你说的罢。知道了，你内心优雅；我看你小说时就当它只是小说，不对号入座；我倒要看看你的小说充满了些什么东西智慧。一星期后，她就说她看了很多评论，也读了王二的《未来世界》，《三十而立》，《红拂夜奔》，加上以前看过的《黄金时代》，已经领会到王二小说的精髓了，现在轮到我出场了。我问：你说话还算不算数？她反问：什么话？我就说；你不是说我们即将有性交关系吗？怎么个即将法？现钱还是赊帐？她期期艾艾的说：反正即将嘛，先赊着。这娘儿们就是不可靠，所以我也卖关子，先给她看了小说的第二部，全文如下：（此文在本站登载过）

我把xxxx贴在网上后，收到各式各样的批评。有一位大概是文学评论家的玩意儿对我的想象力大加赞赏，但是指出那是下半身的想象力，而我是在用下半身写作。这倒是现今文艺界流行的一个词汇，而且饱受争议。我对于下半身，上半身的了解仅限于生理常识的范围，所以对于他们的想象力（也不知是哪个部位的）我倒真的是全身心的佩服，这当然既包括上半身也包括下半身。他倒是帮我发现自己下半身的又一用途，原来它还可以来写作！但是他告诫说由于品味太低，我得慎用，要我好自为之。就是说，上半身是有品味的，下半身则没有。这仿佛也说得过去，一位文学家如果因为脑血栓或是心脏病翘了辫子，我们自然会想到该文学家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实在让人景仰，但是如果他不小心走火，得了爱滋或是梅毒壮烈牺牲，他的品味只怕就会遭人非议，如果他是得了痔疮脚气，痛痒难耐而死，他就死的有点莫名其妙。所以翻开大多的文学史，文学巨匠大多死于上半身（这里是想当然，本人对于文学相当于一窍不通，当然不会把心思花在文学史这劳什子上）。对于这一点我倒是心存怀疑。难道就没有文学巨匠死于精尽而亡？想想史书披露那么多文学家们娶得三妻四妾，出入烟花柳巷，难道他们都能全身而退？难道他们在精尽而亡之时猛然想起这样死有碍体面，马上抽身而起，转而得个上半身，死得品味十足？但是这样一来，上半身岂非便是导致文学巨匠翘辫子的罪魁祸首，倘若如此，我倒是觉得没品味实在是上天赐与的福分，因为我这个人天生怕死。

实话实说，我认为自己还没达到用下半身写作的境界。照常理讲，既然在用下半身写作，我的小兄弟就应该横刀立马，兴奋不已才对，但是事实并非如此，那时它安安静静，一动不动，而且往往由于坐得太久，血液不畅，它一副十足的阳痿状。

我这样开口闭口照常理讲，当然侮辱了上半身，下半身这个学术词汇。学术语言有它自身的逻辑，它是不大讲常理的，这我也知道。可是在我看来，学术，尤其是人文学术总是跟生活以某种方式联系在一起。所以在我读书的时候，我总是要它关照我的生活，希望在它的关照下，我对于我自己的生活有新的感悟，然后我可以把它写下来。我生活时当然是上半身下半身并用的。

接下来我对他说我的想象力丰富也颇不以为然，他拍马屁不小心拍在了马脚上。他可能发现我左一句在我看来，又一句在我看来，而且还引用笛卡儿老人家我思故我在的名言，就此认为我在卖弄自己的想象力。这样的冤枉我可担待不起。我这样作只是想表明我在思考，而且提醒读者那是我自己的思考。至于思考的内容是否与现实相符，我可不敢妄下定语。要是说我这样作别有用心也行。据我所知，我们这个社会对自己所言所语极其不负责任，具体的体现就是人称的滥用。一位语言学教授举例说一个领导如果要嘉奖他的下属的话，就会把他叫去，哼哈半天，然后说“我”认为怎样怎样，“我”决定要犒劳犒劳你之类，俨然是我一人之意，但是如果一个领导要责罚他的下属，就会把他叫去，哼哈半天，然后说“我们”认为怎样怎样，“我们”经过研究决定要责罚责罚你之类，而且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该教授对此极为不满，讲得唾沫横飞。

其实老人家大可不必如此捶胸顿足。我们知识分子做的也好不到哪里去。翻开严肃的学术文章，你就可以发现“作者认为”，“我们认为”，（我认为之类是决不允许的）如此之类，其理由据说是为了观点的客观性。追求客观性自然无可非议，虽然有点乌托邦。正如老外所说：“objectivity is the quality of viewing oursevles and the world without distortion. Although it is true theeat we can never be completely impartial, we can be aware of our biases and try to minimize impact on our observations. The same applies to how we evaluate the observations that surppprt the opinions of others. Especially noteworthy is an awareness of the observer's assumptions.”(客观是我们必须真实地，毫不歪曲地看待我们自己和周围世界。 虽然我们永远做不到绝对公正，但是我们能注意到自己的偏见，并努力克服这些偏见对我们观察事物的影响。在评估用来支持他人观点的观察结果时也是如此，特别要注意的是，应当看到观察者的假设)。这里的蹊跷在于，仿佛避开了使用“我”，文章就自然而然克服了自己的偏见，也就自然而然客观性十足。通常听到有人标榜自己是20世纪唯一的处男（女），我们自然而然认为他（她）简直恬不知耻，可是天天看到专家学者们说着“我们认为”之类到处兜售自己的偏见，我们却深以为然，认为他们学术语言老到。所以我说学术是不大讲常理的。既然我都不在场，读者自然就难以考察作者的偏见。我的研究生论文中到处是“我认为”，而且表明我是黄色人种，现年28，未婚，曾经警察现在学生，答辩老师对我的如此出身大感兴趣，一再问你真的当过警察，当警察如何，你后悔吗，倒像是在做名人采访。他大概也是受了这学术界的毒害吧，突然一个人跳出来说我的观点就是我的观点，而这个人又自称如何如何，就有点让他瞠目结舌。此外就是名目繁多的脚注，尾注，夹注，据说是为了文章的严谨性，避免剽窃。追求严谨自然也是好的，问题是翻开严肃的学术论文，满篇都是引文。何以如此？我的一个师兄（现在是博导）道出其中奥妙。对于初出茅庐的作者来说，加注多表明自己读书多，而且既然观点都是引用名家的，就不会引起猜疑，（否则的话，你算什么鸟人？还你认为，真不知天高地厚）所以有时即使是自己的观点也得加注。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哪怕是你已经媳妇熬成婆。这就像是妓女先是为了生计接客卖淫，到得衣食无忧以后也难免红杏出墙，积习难改吧。当然也有改良从善的，就如少数的专家教授偶尔也直述自己的偏见，展现他们纯真而又可爱的一面。

接下来说说文学创作。如果用上半身的语言，我就谈谈视角（perspective）。我在创作中发现吸引读者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使用第一人称“我”。众所周知，当今社会的人有一种强烈的参与感。比方说看球，我们都宁愿熬到凌晨等所谓现场直播，而视所谓转播为草芥，究其原因，便是一种现场感在作崇：我是首先知道该事的人，至少也是他们之一。在我看来，没有方法比用“我”更能激发读者的参与欲望了：这感觉就像我在与读者面对面述说自己不愿与外人道的心事－－想想你自己偷偷摸摸地读别人的日记，怀着作贼的那份激动与好奇吧。唯一的担忧是读者对号入座，以为那些龌龊之事当真是你所为（所以我一再提醒读者，这样作千万要不得）。更好的办法是匿名发表，但这需要钱中书老人家的心态。有记者打算采访钱中书时，他回绝说：“你偶尔吃到一只鸡蛋，如果觉得味道好，细细品味就得了，又何必关心这只蛋到底是哪一只母鸡生的呢？”可惜这种心态是当代大多数学者所没有的：他们可是想方设法让人家知道他们是母鸡（这一点从那么多的专家学者上节目，大谈所谓作人作学问就可以看出来），至于他们这种母鸡生不生蛋嘛，倒不是他们所关心的。


我要说的是我在这里下了一只鸡蛋，对于我来说，它就是鸡蛋的鸡，鸡蛋的蛋，如此真切而不可舍弃，虽然在旁人看来，公鸡生蛋是如此不可思议，从而从生理学，伦理学，哲学，文学等等logies进行莫名其妙的探讨。我在猜想他们不知道或不承认的原因在于这是我的生活，而他们根本就没有生活，或是由己及人的生活吧。王小波在他的《似水流年》中描叙了李先生在1967年被人踢了一脚下身，得了龟头血肿，此后李先生锲而不舍的贴大字报论证龟头血肿的问题。这一节是如此有趣而匪夷所思，现摘录如下，与各位共享：

―――李先生的才华横溢我倒是见过，那是在他被人龟头血肿了之后。他连篇累牍地写出了长篇大字报，论证龟头血肿的问题。第一篇大字报开头是这样的：李某不幸，惨遭小人毒手，业已将经过及医院诊断，披露于大字报。怎知末获矿院君子同情，反遭物议；兄弟不得不再将龟头血肿之事，告白于诸君子云云。

　　这篇大字报的背景是这样的：他把医院的诊断画成大字报贴出来，就有些道学的人在上面批：这种东西也贴出来，下流！无耻！至于他怎么挨了人踢，却没人理会。所以李先生在大字报里强调：李某人的龟头，并非先天血肿，而是被人踢的。

　　李先生在大字报里说，他绝不是因为吃了亏，想要对方怎样赔罪才写大字报。他要说的是：龟头血肿很不好，龟头血肿很疼。龟头血肿应该否定，绝不要再有人龟头血肿。他这些话都被人看成了奇谈怪论。到这时，他回来有段日子了，大家也都认识他。在食堂里大师傅劝他；小李呀，拉倒吧。瞧瞧你被人踢的那个地方，不好张扬。李先生果然顽固，高声说：师傅，这话不对。人家踢我，可不是我伸出龟头让他踢的！踢到这里就拉倒，以后都往这里踢！

　　虽然没有人同意李先生的意见，但是李先生的大字报可有人看。他就一论龟头血肿，二论龟头血肿，三论四论地往外贴。在三论里他谈到以下问题：

　　近来我们讨论了龟头血肿，很多人不了解问题的严重，不肯认真对待，反而一味噎笑。须知但凡男人都生有龟头，这是不争的事实。龟头挨踢，就会血肿，而且很疼，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不争的事实，何可笑之有？不争的事实，又岂可不认真对待之？他这么论来论去，直把别人的肚子都要笑破。依我看，这龟头血肿之名，纯粹是他自己挣出来的。

　　李先生论来论去，终于有人贴出一张大字报讨论龟头血肿问题，算是有了回应。那大字报的题目却是；龟头血肿可以休矣。其论点是：龟头血肿本是小事一件，犯不上这么喋喋不休。在伟大的“文化革命”里，大道理管小道理，大问题管小问题。小小一个龟头，它血肿也好，不血肿也罢，能有什么重要性？不要被它干扰了运动的大方向。一百个龟头之肿，也比不上揭批查。这篇大字报贴出来，也叫人批得麻麻扎扎：说作者纯属无聊。既知揭批查之重要，你何不去揭批查，来掺和这龟头血肿干嘛。照批者的意见，这李先生是无聊之辈，你何必理他？既然理他，你也是无聊之辈。但是李先生对这大字报倒是认真答辩了。他认为大道理管小道理，其实是不讲理。大问题管小问题，实则混淆命题。就算揭批查重要，也不能叫人龟头血肿呀？只论大小重要不重要，不论是非真伪，是混蛋逻辑。他只顾论着高兴，却不知这大小之说大有来头。所以就有人找上门，把他教训了一顿。总算念他是国外回来的左派，不知不罪，没大难为他。要不办起大不敬罪来，总比龟头血肿还难受。李先生也知道利害，从此不再言语。这龟头血肿之事，就算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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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龟头血肿，我们矿院的孩子也讨论过，得到的结论是，李先生所论，完全不对。我们的看法是：世界上的人分两种，龟头血肿之人和龟头不肿之人。你要龟头不肿的人理解血肿之痛，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惟一的办法是照他裆下猛踢一脚，让他也肿起来。

　　有关李先生龟头血肿的事还可以补充如下：那些日子里北京上空充满了阴霾，像一口陈结了的粘痰，终日不散。矿院死了好几个人，除贺先生跳楼，还有上吊的，服毒的，拿剪子把自己扎死的，叫人目不暇接。李先生的事，只是好笑而已，算不了大事情。

我这里长篇累牍的引用王小波，原因在于我从来没有见过能把小说写得如此有趣的人，所以莫名崇拜，总想引他一引，用他一用。正如“你要龟头不肿的人理解血肿之痛，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我要别人相信这确实是只鸡蛋也几乎不可能，我当然也可以象李先生一样来它一二三四论鸡蛋，但是李先生的遭遇也让我警醒：他老人家被人龟头血肿一肿几十年，都得益于他的执着。我可不想自己也几十年被人家鸡蛋，或蛋蛋，鸡鸡（这后一种尤其要不得）叫来叫去。而且说老实话，我还没有李先生那样的雄辩才能，他那么一论龟头血肿，二论三论四论下去，而我论到这里就已经江郎才尽。再说比起我那要博（勃）一博（勃），导一导的正业来，我是不是下了个鸡蛋是如此微不足道，所以啦，我准备就此打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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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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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惠说我对她不真诚。理由有二：我说话东一点西一点，尤其说到自己时，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就像是在给她猜谜；我写的小说不给她看（我不小心漏了嘴，说自己几个月前写了个中篇），说什么写作是我最大的秘密，这种经历与性爱相仿：灵感来临时就如高潮，写在纸上就如射精，只有和我有性关系的女人才能看，简直就是放屁。在她看来，谜底就在我的小说里，所以我不给她看就表示我不真诚。我辩解道那话不是我原创，是王二在《三十而立》里说的，我深以为然罢了。她说管他谁说的，都是放屁。后来看我态度坚决，就说你就当我跟你有过性关系罢。我说：那不行，不诚实。她在电话里河东狮吼：好你个开裆裤，找死啊。一会儿又无可奈何地说：好吧，就当我即将和你发生性关系。我说：行啊，我即将给你看我的小说。看她真的要气急败坏，我连忙解释说我的小说太黄，得先给她洗洗脑，得先让她看看王二的小说，由于她对王二有偏见，所以首先得让她看看评论家对王二小说的评论。我说某某评论家说王二的作品虽然看起来用语粗鄙，而其内心其实极其优雅，有贵族精神；某某评论家说王二最强调虚构和想象的才能，他认为写小说要深得虚构之美，需要无中生有的才能，他在写作中讨厌受真实逻辑的控制，讨厌现实生活中索然无味的一面；某某评论家说王二把小说变成了一种思想的方式，充分运用想象，运思，推论，让小说有趣而且充满思维的智慧。赵惠说：得啦，都是你说的罢。知道了，你内心优雅；我看你小说时就当它只是小说，不对号入座；我倒要看看你的小说充满了些什么东西智慧。一星期后，她就说她看了很多评论，也读了王二的《未来世界》，《三十而立》，《红拂夜奔》，加上以前看过的《黄金时代》，已经领会到王二小说的精髓了，现在轮到我出场了。我问：你说话还算不算数？她反问：什么话？我就说；你不是说我们即将有性交关系吗？怎么个即将法？现钱还是赊帐？她期期艾艾的说：反正即将嘛，先赊着。这娘儿们就是不可靠，所以我也卖关子，先给她看了小说的第二部，全文如下：（此文在本站登载过）

我把xxxx贴在网上后，收到各式各样的批评。有一位大概是文学评论家的玩意儿对我的想象力大加赞赏，但是指出那是下半身的想象力，而我是在用下半身写作。这倒是现今文艺界流行的一个词汇，而且饱受争议。我对于下半身，上半身的了解仅限于生理常识的范围，所以对于他们的想象力（也不知是哪个部位的）我倒真的是全身心的佩服，这当然既包括上半身也包括下半身。他倒是帮我发现自己下半身的又一用途，原来它还可以来写作！但是他告诫说由于品味太低，我得慎用，要我好自为之。就是说，上半身是有品味的，下半身则没有。这仿佛也说得过去，一位文学家如果因为脑血栓或是心脏病翘了辫子，我们自然会想到该文学家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实在让人景仰，但是如果他不小心走火，得了爱滋或是梅毒壮烈牺牲，他的品味只怕就会遭人非议，如果他是得了痔疮脚气，痛痒难耐而死，他就死的有点莫名其妙。所以翻开大多的文学史，文学巨匠大多死于上半身（这里是想当然，本人对于文学相当于一窍不通，当然不会把心思花在文学史这劳什子上）。对于这一点我倒是心存怀疑。难道就没有文学巨匠死于精尽而亡？想想史书披露那么多文学家们娶得三妻四妾，出入烟花柳巷，难道他们都能全身而退？难道他们在精尽而亡之时猛然想起这样死有碍体面，马上抽身而起，转而得个上半身，死得品味十足？但是这样一来，上半身岂非便是导致文学巨匠翘辫子的罪魁祸首，倘若如此，我倒是觉得没品味实在是上天赐与的福分，因为我这个人天生怕死。

实话实说，我认为自己还没达到用下半身写作的境界。照常理讲，既然在用下半身写作，我的小兄弟就应该横刀立马，兴奋不已才对，但是事实并非如此，那时它安安静静，一动不动，而且往往由于坐得太久，血液不畅，它一副十足的阳痿状。

我这样开口闭口照常理讲，当然侮辱了上半身，下半身这个学术词汇。学术语言有它自身的逻辑，它是不大讲常理的，这我也知道。可是在我看来，学术，尤其是人文学术总是跟生活以某种方式联系在一起。所以在我读书的时候，我总是要它关照我的生活，希望在它的关照下，我对于我自己的生活有新的感悟，然后我可以把它写下来。我生活时当然是上半身下半身并用的。

接下来我对他说我的想象力丰富也颇不以为然，他拍马屁不小心拍在了马脚上。他可能发现我左一句在我看来，又一句在我看来，而且还引用笛卡儿老人家我思故我在的名言，就此认为我在卖弄自己的想象力。这样的冤枉我可担待不起。我这样作只是想表明我在思考，而且提醒读者那是我自己的思考。至于思考的内容是否与现实相符，我可不敢妄下定语。要是说我这样作别有用心也行。据我所知，我们这个社会对自己所言所语极其不负责任，具体的体现就是人称的滥用。一位语言学教授举例说一个领导如果要嘉奖他的下属的话，就会把他叫去，哼哈半天，然后说“我”认为怎样怎样，“我”决定要犒劳犒劳你之类，俨然是我一人之意，但是如果一个领导要责罚他的下属，就会把他叫去，哼哈半天，然后说“我们”认为怎样怎样，“我们”经过研究决定要责罚责罚你之类，而且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该教授对此极为不满，讲得唾沫横飞。

其实老人家大可不必如此捶胸顿足。我们知识分子做的也好不到哪里去。翻开严肃的学术文章，你就可以发现“作者认为”，“我们认为”，（我认为之类是决不允许的）如此之类，其理由据说是为了观点的客观性。追求客观性自然无可非议，虽然有点乌托邦。正如老外所说：“objectivity is the quality of viewing oursevles and the world without distortion. Although it is true theeat we can never be completely impartial, we can be aware of our biases and try to minimize impact on our observations. The same applies to how we evaluate the observations that surppprt the opinions of others. Especially noteworthy is an awareness of the observer's assumptions.”(客观是我们必须真实地，毫不歪曲地看待我们自己和周围世界。 虽然我们永远做不到绝对公正，但是我们能注意到自己的偏见，并努力克服这些偏见对我们观察事物的影响。在评估用来支持他人观点的观察结果时也是如此，特别要注意的是，应当看到观察者的假设)。这里的蹊跷在于，仿佛避开了使用“我”，文章就自然而然克服了自己的偏见，也就自然而然客观性十足。通常听到有人标榜自己是20世纪唯一的处男（女），我们自然而然认为他（她）简直恬不知耻，可是天天看到专家学者们说着“我们认为”之类到处兜售自己的偏见，我们却深以为然，认为他们学术语言老到。所以我说学术是不大讲常理的。既然我都不在场，读者自然就难以考察作者的偏见。我的研究生论文中到处是“我认为”，而且表明我是黄色人种，现年28，未婚，曾经警察现在学生，答辩老师对我的如此出身大感兴趣，一再问你真的当过警察，当警察如何，你后悔吗，倒像是在做名人采访。他大概也是受了这学术界的毒害吧，突然一个人跳出来说我的观点就是我的观点，而这个人又自称如何如何，就有点让他瞠目结舌。此外就是名目繁多的脚注，尾注，夹注，据说是为了文章的严谨性，避免剽窃。追求严谨自然也是好的，问题是翻开严肃的学术论文，满篇都是引文。何以如此？我的一个师兄（现在是博导）道出其中奥妙。对于初出茅庐的作者来说，加注多表明自己读书多，而且既然观点都是引用名家的，就不会引起猜疑，（否则的话，你算什么鸟人？还你认为，真不知天高地厚）所以有时即使是自己的观点也得加注。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哪怕是你已经媳妇熬成婆。这就像是妓女先是为了生计接客卖淫，到得衣食无忧以后也难免红杏出墙，积习难改吧。当然也有改良从善的，就如少数的专家教授偶尔也直述自己的偏见，展现他们纯真而又可爱的一面。

接下来说说文学创作。如果用上半身的语言，我就谈谈视角（perspective）。我在创作中发现吸引读者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使用第一人称“我”。众所周知，当今社会的人有一种强烈的参与感。比方说看球，我们都宁愿熬到凌晨等所谓现场直播，而视所谓转播为草芥，究其原因，便是一种现场感在作崇：我是首先知道该事的人，至少也是他们之一。在我看来，没有方法比用“我”更能激发读者的参与欲望了：这感觉就像我在与读者面对面述说自己不愿与外人道的心事－－想想你自己偷偷摸摸地读别人的日记，怀着作贼的那份激动与好奇吧。唯一的担忧是读者对号入座，以为那些龌龊之事当真是你所为（所以我一再提醒读者，这样作千万要不得）。更好的办法是匿名发表，但这需要钱中书老人家的心态。有记者打算采访钱中书时，他回绝说：“你偶尔吃到一只鸡蛋，如果觉得味道好，细细品味就得了，又何必关心这只蛋到底是哪一只母鸡生的呢？”可惜这种心态是当代大多数学者所没有的：他们可是想方设法让人家知道他们是母鸡（这一点从那么多的专家学者上节目，大谈所谓作人作学问就可以看出来），至于他们这种母鸡生不生蛋嘛，倒不是他们所关心的。


我要说的是我在这里下了一只鸡蛋，对于我来说，它就是鸡蛋的鸡，鸡蛋的蛋，如此真切而不可舍弃，虽然在旁人看来，公鸡生蛋是如此不可思议，从而从生理学，伦理学，哲学，文学等等logies进行莫名其妙的探讨。我在猜想他们不知道或不承认的原因在于这是我的生活，而他们根本就没有生活，或是由己及人的生活吧。王小波在他的《似水流年》中描叙了李先生在1967年被人踢了一脚下身，得了龟头血肿，此后李先生锲而不舍的贴大字报论证龟头血肿的问题。这一节是如此有趣而匪夷所思，现摘录如下，与各位共享：

―――李先生的才华横溢我倒是见过，那是在他被人龟头血肿了之后。他连篇累牍地写出了长篇大字报，论证龟头血肿的问题。第一篇大字报开头是这样的：李某不幸，惨遭小人毒手，业已将经过及医院诊断，披露于大字报。怎知末获矿院君子同情，反遭物议；兄弟不得不再将龟头血肿之事，告白于诸君子云云。

　　这篇大字报的背景是这样的：他把医院的诊断画成大字报贴出来，就有些道学的人在上面批：这种东西也贴出来，下流！无耻！至于他怎么挨了人踢，却没人理会。所以李先生在大字报里强调：李某人的龟头，并非先天血肿，而是被人踢的。

　　李先生在大字报里说，他绝不是因为吃了亏，想要对方怎样赔罪才写大字报。他要说的是：龟头血肿很不好，龟头血肿很疼。龟头血肿应该否定，绝不要再有人龟头血肿。他这些话都被人看成了奇谈怪论。到这时，他回来有段日子了，大家也都认识他。在食堂里大师傅劝他；小李呀，拉倒吧。瞧瞧你被人踢的那个地方，不好张扬。李先生果然顽固，高声说：师傅，这话不对。人家踢我，可不是我伸出龟头让他踢的！踢到这里就拉倒，以后都往这里踢！

　　虽然没有人同意李先生的意见，但是李先生的大字报可有人看。他就一论龟头血肿，二论龟头血肿，三论四论地往外贴。在三论里他谈到以下问题：

　　近来我们讨论了龟头血肿，很多人不了解问题的严重，不肯认真对待，反而一味噎笑。须知但凡男人都生有龟头，这是不争的事实。龟头挨踢，就会血肿，而且很疼，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不争的事实，何可笑之有？不争的事实，又岂可不认真对待之？他这么论来论去，直把别人的肚子都要笑破。依我看，这龟头血肿之名，纯粹是他自己挣出来的。

　　李先生论来论去，终于有人贴出一张大字报讨论龟头血肿问题，算是有了回应。那大字报的题目却是；龟头血肿可以休矣。其论点是：龟头血肿本是小事一件，犯不上这么喋喋不休。在伟大的“文化革命”里，大道理管小道理，大问题管小问题。小小一个龟头，它血肿也好，不血肿也罢，能有什么重要性？不要被它干扰了运动的大方向。一百个龟头之肿，也比不上揭批查。这篇大字报贴出来，也叫人批得麻麻扎扎：说作者纯属无聊。既知揭批查之重要，你何不去揭批查，来掺和这龟头血肿干嘛。照批者的意见，这李先生是无聊之辈，你何必理他？既然理他，你也是无聊之辈。但是李先生对这大字报倒是认真答辩了。他认为大道理管小道理，其实是不讲理。大问题管小问题，实则混淆命题。就算揭批查重要，也不能叫人龟头血肿呀？只论大小重要不重要，不论是非真伪，是混蛋逻辑。他只顾论着高兴，却不知这大小之说大有来头。所以就有人找上门，把他教训了一顿。总算念他是国外回来的左派，不知不罪，没大难为他。要不办起大不敬罪来，总比龟头血肿还难受。李先生也知道利害，从此不再言语。这龟头血肿之事，就算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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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龟头血肿，我们矿院的孩子也讨论过，得到的结论是，李先生所论，完全不对。我们的看法是：世界上的人分两种，龟头血肿之人和龟头不肿之人。你要龟头不肿的人理解血肿之痛，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惟一的办法是照他裆下猛踢一脚，让他也肿起来。

　　有关李先生龟头血肿的事还可以补充如下：那些日子里北京上空充满了阴霾，像一口陈结了的粘痰，终日不散。矿院死了好几个人，除贺先生跳楼，还有上吊的，服毒的，拿剪子把自己扎死的，叫人目不暇接。李先生的事，只是好笑而已，算不了大事情。

我这里长篇累牍的引用王小波，原因在于我从来没有见过能把小说写得如此有趣的人，所以莫名崇拜，总想引他一引，用他一用。正如“你要龟头不肿的人理解血肿之痛，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我要别人相信这确实是只鸡蛋也几乎不可能，我当然也可以象李先生一样来它一二三四论鸡蛋，但是李先生的遭遇也让我警醒：他老人家被人龟头血肿一肿几十年，都得益于他的执着。我可不想自己也几十年被人家鸡蛋，或蛋蛋，鸡鸡（这后一种尤其要不得）叫来叫去。而且说老实话，我还没有李先生那样的雄辩才能，他那么一论龟头血肿，二论三论四论下去，而我论到这里就已经江郎才尽。再说比起我那要博（勃）一博（勃），导一导的正业来，我是不是下了个鸡蛋是如此微不足道，所以啦，我准备就此打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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