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唐小山

寻找传说
唐小山
大鹿岛纪行之二

刚到岛上就曾有人说起过关于这个岛名的由来，是很动人的传说。据说天上一位仙女趁众人不备溜到人间游玩，在辽东半岛幻化成一只美丽的金鹿，到处游赏奇山丽景；正在这时，一个猎人发现了她，一箭射出；金鹿负痛跃入海中，化成了这个美丽的小岛。

站在海边望了望，小岛有一点点象鹿，一只卧着的鹿-----很牵强。
岛子真的很小，但是满生着树木，郁郁苍苍，衬着蓝天碧海，很秀丽。在山脊上有个风力发电站，离发电装置不远处，影影绰绰的似有个雕像。问本地的老人，他们说：那就是金鹿的雕像。我好奇地问：原来就有吗？老人们笑了，说：当然不是，是小岛子出了名，有人来旅游，修起了渡假村。

当然也就一定要塑一座雕像了，为了印证，也为了深刻那人传说。

知道了传说后总想去看一看那雕像，但在这个小岛上人地生疏，学习的时间又很紧，而同室的女友又是喜静不喜动的，所以已经来了好几天了，却只是站在海边，遥遥地望着那雕像，感觉上是种天上人间的隔绝。好在是因为生平初次与海接近，海天一色也好，潮长潮落也好，帆影渔火的神秘，雪泥鸿爪的传奇，在我的心里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趁了中午的午休时间，一个人顺着小路爬上了岛上的小山。山里随处可见野生的碎花石竹和剪秋罗之类的奇花异卉，花影映在偶尔一顾的清溪浅涧中，出奇的明丽。当时以为只在爬到山顶就可以见到鹿影，真的到了山顶才发现，岛上的小山并不相连，站在这里望去，那鹿像似又远了些-----选错了方向。

秋日的太阳还是有些热力，晒得头发都烫了，汗涔涔的白衣裙被风鼓动着，有若天女的羽衣。忽然发现整个山上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海，蓝得无边无垠，而我，我却是如此的渺小-----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人又何曾如鸥？不过是沧海一粟。

吃过晚饭后天还早，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再不去看看，可能就没有机会了。出来时根本没有想到会登山，咬着牙，我就穿着白色高跟鞋上了山道。最初的路还算好走，轻轻松松地爬到一半时，山势渐陡，路也不平坦了，石砾遍布，怪石嶙峋，有时不得不抓住山间旁逸斜出的树枝野草之类的往上硬攀。初秋的傍晚已有些许凉意，我鬓边的发丝却已为汗濡湿，粘在一起。越来越清晰的雕像是我的动力，好不容易，我终于登上了近顶峰处-----鹿像就在这里。上来了才发现，原来到这里本来是有一条很好走的柏油路的，我却是因为心急，没有看到，不过，也不错，不管是怎么到的，我总算是到了。

暮色苍茫中的鹿像果然有些仙气，大眼睛炯炯有神，令我不敢细赏。不过让人吃惊的是，鹿像居然是两个，一大一小，雕像底座上有关于那个传说的文字，与我听到的大体吻合，只不过，这位仙女的身份居然很尊贵，就是玉帝七女儿-----《天仙配》中的女主角。

有点迷惑：这两个七仙女是不是一个人？若是，化鹿化岛的七仙女是如何与董永相识相恋的？若不是，那么，玉帝究竟有几个叫作七仙女的女儿？

传说，传说，传到了最后只剩下了“说”，随便地说。

对传说，看来真的不能太认真。

暮色渐渐浓重，山风入骨，真丝的白衣裙一点也不能阻挡山间的寒气，我的手臂切切实实地感到了海岛的气息；暮色中的鹿像虽非面目狰狞，但四野空旷，寂静无人，该下山了。

下山路倒好走，手里还拈着上山时所采摘的野花，我匆匆地沿路向山下走去。

刚走不远，迎面几个少年正向山上走，口中本来正哼着歌，忽然同时住了口，与我擦肩而过；我好奇地回头望去，正好看到他们不约而同地向我回首，脚步忽然加快，简直是飞快地走远了。下山时曾见顶峰处有几户人家，看来他们是此地的居民了。只是不知为什么有那种害怕的表情？

低头看看自己，恍然了------小渔村的晚上很少能见到陌生人，而我的一身白衣白裙又明显地与本地迥异，长发垂在胸前，衣裙又那么长，暮色苍茫间衣袂飘举，难怪他们起疑了。

要知道，这里本就是传说的发源地啊。

我来寻找传说，谁知道我又会不会成为另一个传说呢？

哑然失笑。

世间若有传说，生命多些绚烂；
世间若无传说，心间多份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