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唐小山

幸福，幸福，开在前世的花
唐小山

夏天来的时候，我养的一盆仙客来居然还在陆陆续续地开着花；花朵还算鲜艳，也还算茂盛，只是因了我疏懒的原故，盆中的花叶几近于无。朋友来看，先是一惊，然后就是埋怨：怎么不浇点水，施点肥啊，这么好的花，让你养得半死不活的。

看着我懒懒地牵了下嘴角作为笑答，朋友又奇怪地问：你怎么回事？怎么也是半死不活的？

有许多时候我不能明白自己的生命为何如此顽强，就算是生了重病也会不药而愈，只是时间迟缓，但仍会化险为夷。而我，我又偏是一年四季感冒不断，早已不赖药石；朋友有时责怪我对自己的不负责，我懒懒地答他们：我不苛求健康，生死有命。

太多的书籍告诉人们，生命应该珍惜，生命的存在是为了实现一些冥冥中确定的使命。我无从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小时候喜欢画画，以为将来自己可以做个画家的，寄情山水，泼毫丹青，让生命充满美丽与梦想；再大些的时候疯狂地喜欢上了唐诗宋词，吟风弄月，拈花悲蝶，以为生命的本质就该是九万里风鹏正举，谁知真的长大后才发现，过尽千帆皆不是，属于我的那颗星仍在天宇中知白守黑，不肯放射哪怕一点光芒。

人问我：大学毕业，人在那么稳定的部门工作，月薪虽不高，但在这样一个小城中也算得丰衣足食；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就是这种日子啊，你还有什么理由黯然神伤？

我苦笑。

我没有权利选择出生地，所以尽管长大后很多人会当我是江南女子，我所见的，却从来不是烟雨杏花、月钓画船的景致，布衣长裙行走于风里，我像个旅人；我没有理由责怪父母的平凡普通，当这个小城中越来越多的男孩子们，用婚姻作为获得前途与名利的砝码时，我只能默然面对母亲的絮语和哀叹。我没有他们所要的东西，我有的，只是我的心。

我为的，也是我的心。

只求千江有水千江月，不羡万里无云万里天。

痴情专情深情长情，几人能懂？！

默默地接过交到手上的工作，一件、两件……有许多次两眼鳏鳏地盯着电脑，一刹那的头脑空白让我悚然一惊，蓦然发现屏幕上居然出现这样一行字：没意思没意思；晓镜所鉴所愁的，不再是霜侵云鬓，却是眉间眼角新添的又一丝岁月留痕了。

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丝轻轻的叹息。我知道，那是我的心。

有许多时候不必对镜也知道，自己是微笑着的，但笑意如此的淡淡倦倦，是有所痛的平静。邂逅也好，萍聚也好，常被人惊问芳龄，淡淡地答说芳龄早就不再芬芳了，没人相信；只有自己才清楚，红颜依旧的外表下，心在一点一点地沉落，沉落。

一个依山临水的江南小城，不必繁华喧闹，只须宁静淳朴。一群天真可爱的孩童，几间清洁古雅的小屋，可以容纳下一对不够成熟的平凡夫妻。名门学府也好，锦心绣口也好，在这里都深藏在案头书间，窗前花下；不求闻达显赫，不求富贵骄人，生命的真谛，其实不过是与你所爱的也是爱你的人牵手一世，相偕人间。

很想轻轻地问一问苍天：我所求的，真的太多吗？

月明的时候从来都是醒着的，在月儿明媚的注视中我无处遁形，只能揽心自照，照见的，却仍是自己那不肯放弃的梦。我不知道属于我的那份幸福有没有随我同行，或许，在我来的时候，它懒于跟从，还逗留在前世的枝头，开着疑惑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