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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岸

归程

作者：蔡利华

1

这是一条罕见的路，它一半的身影
已被巨石吞噬
早已成精的森林
拖着路的尾巴昂首而去

当然
那里越去越远
当风把乱糟糟的声音拉到这边岩壁上鼓动时
当我把头死死地揪住
汽车呵，你在路上干些什么！

你不必从时钟的轰鸣里开出车站
你的脚伸不到心屋的墙上
出气的鼻眼也被铁器击扁

而无尽的人哪
总是从城市的中心出来
从雕塑边走进这条勇道。走进侧旁的栅栏
一闪一闪。说不尽的灿烂
在那里聆听远来的轮声
可是

比邻的海岛消失在临晨
值班的钟声沉默，那一片漆黑的旷世之野
在期待心的回音，一片玻璃
在风中砸碎

2

于是
我从冷和热的缝隙之中走过
那些星点般的灯被搁在电杆上
没有金属的碰撞声。这阵
很远的念头死死地咬住你的孤独
脚边
被氧化的陆地开始析出水氛

乌蓬岛在哪里？
那些公牛般健壮的英雄
那些被强盗和好人收藏的心迹
打从哪个时代留在了这片厚实的土地？
而我为什么
从今年的冬天就注定象困兽般伏在这里！

森林茂实而沉郁，森林依山滑至平原
平原举起双蹄踏向海洋

我说果实惊恐花的开放
就如同汽车恐怕路。在你如期归来时
就匆匆忙忙地脱光了头发
你只能在死蓝的天空下
和黑色的躯干一起
被大海掩埋

我的头
我的嘴唇
你干脆忘了什么是等待
你干脆响响亮亮地打些饱嗝
你这就把路扛上肩膀

3

群山之首在高耸之中贫困
鸟在污浊的空气中急不可待地降落
一纸鸢独占鳌头
我想起京广线的特快已掠过南方的雨季
从印渡洋折回太平洋的台风
正袭击勃海湾的渔民

当时
我正乘坐这列快车
我向邻人们打听斜阳照红的路
一人答道
互相遥望的人群在夸父倒毙之时
就群龙无首
而西出阳光的道呵
正绝尘远去

我赶紧向南遁逃
趁兵慌马乱之际
从林立的意念里选中
此时在北方严寒的铁道上的唯一责任

我打出最后一张牌
我望着满天飞舞的雪片
我冷呵！
哥们，我怎样才能热烈地抠住你的双腮？
我冷竣的目光逼视你新婚的笑脸
在这暗无天日的情绪之中
你的氛围
正黑夜般向我中心迫来

4

你想到了归程吗？
那些绿色的草原
就在你干灼的面孔上
我怎能讲得恰到好处
我怎能从你的头顶上发出豆芽
那是
从岛到一片陆地
从心到一个世界

或许
那几步路走得太远，在心的边缘
你情人的信从南边寄来
这似乎说明
果一定结满树
夏天的梦一定在中秋更圆

然而
我弄不清你的身躯，我只看见
你隆起的前胸在黑暗中消失
那个失眠的晚上
那个使我焦渴的床
那个永远无法数清的那个
在这条路上乱滚乱爬，呼天抢地

就是这样的一条路呵
在我眼前
没有朝向却又归心似箭
而那在半空中悬挂着的汽车
做着什么样的徘徊
你此时离我
到底有多远！

http://www.jtbbx.com/book/list.asp?id=1254

高岸 · 发表于: 星期五四月 22, 2005 7:56 pm 发表主题:

蔡利华的诗歌以其精湛的莽汉主义语言，象一列沉重的穿越历史，时代和心灵的列车，向我们呈现目不暇接的精彩片段。他的诗歌具有高浓度和强穿透力，意象生动，奇特，准确，意境深邃，视野辽阔。他是一位深度和难度诗歌创作的专业高手。

雪翼 · 发表于: 星期一四月 25, 2005 10:10 pm 发表主题:

视野开阔，穿透力强。

高岸 · 发表于: 星期三五月 25, 2005 10:34 pm 发表主题: 蔡利华简介

個人簡介:
我和莽汉们

本人姓名：蔡利华，网名：南回归线。八十年代，和李亚伟、梁乐、马松、二毛几个人一起，整了个莽汉主义。我不知道什么主义，这人活着把主义想得太多了，脑筋容易出毛病。当时，我只是个莽汉而已。小时后听大人说过，某某人想作皇帝，结果给想成了神经病。其实，在诗的天地之中，我追求的是一种语态，一种适应自己生长的语态环境，我觉得大男人的语态适合自己，我就和莽汉们去追求那种语态。这是形而上的依从，决不是理性的依从。很简单，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主义，都有自己理性的人生准则，决不是别人拉着你去，而是你被那种适应自己的语态所感动，不知觉中走在一块了。
到了九十年代，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没有时间去说什么诗歌主义了，莽汉们人在何方还是知道的，就是没有聚在一起。这让我想起古代的人来，人们生活在平静的境界之中，鸡犬声相闻，就是不相往来。因此，那种疯狂的语态没有了，语境没有了。我不知道，这样的平和，能给我什么样的说明。
语态是心态的直白。我们努力把握语言，想要接近的，就是心里的各种状态。诗人用语言，画家用色彩。反正，艺术家们就是用某种手段，把自己灵魂的感悟表达出来，使别人从中感到艺术家指定的灵魂情感物。也许，这是莽汉的命运，它一出现(在1984年)我们自己就宣告了它的灭亡(在1986年)。那么，更确切的说，那种不安分的，具有杀伤力的语言和行为，现在还能否接近当代人的心态。难道它只能在八十年代，那个让人不安分的时代？
但是，就语言而讲，在我所了解的诗歌流派中，莽汉的语言功底是一流的，具有大家风范。在过去的岁月中，那种直白的语态影响了整个中国当代语言艺术。那种直白的人生态度，也影响了几代艺人。在今天能拿得出手的品牌，对莽汉来说，也只有语言。
什么样的语言呢？天知道。具有猖狂个性的语言，只能在文本中感悟，在文本之外说语言，我想，这是很难说清的。
目前，偶尔写写，在一种宁静的心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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