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何兆龙]

1-8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前面孔子说过：“巧言令色，鲜亦仁。”嘻嘻哈哈一副贱相，别人怎么会尊重你？
所以君子要庄重，不庄重就没有威严，学问也会很轻浮，不坚实，不牢固。

孔子在这里讲的，是做君子的四条标准。第一要重；第二要忠，要信；第三，不要交不如自己的朋友；第四，有错就改，别不好意思。

“无友不如己者”，对这句话，后世争议很大。有一种意见说，“如”应作“类”讲，不是“一丘之貉”，别往一起凑，道不同，不相为谋嘛。南怀瑾在其<<论语别裁>>里，将这句话解为“没有朋友是不如自己的”，言下之意，“三人行，必有我师。”每个人都有比我强的地方。听起来似乎都有道理，但我还是倾向于最原始的解释：交朋友要交比自己强的。作为一个老师，对学生说这种话，简直太正常了。记得小时候，同学家长都鼓励他们的孩子跟我交朋友，有头有脸的还去找老师，希望安排自己的孩子跟我同座。也许小时候换PARTNER换多了，现在老婆总是一个，老天也不给再换一个。

“过则勿惮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你处于劣势的时候，认个错很容易；
但是处于优势的时候呢？如老师对学生，家长对孩子，上司对下属，恐怕就有点抹不开面子吧。记得有一次一个同事问我“故宫”是不是叫"Imperial Palace"，我说是"Forbidden City"，他说那不是紫禁城吗，我说紫禁城就是故宫。等我发现自己错了以后，踌躇再三，决定认错。后来他对别人说，老何这么做，我并没有因此而看轻他的英文水平，相反，我更尊重他了。如果他不这么做，即使我不怀疑他的英文，也要怀疑他的人格了。

顺便说几句南怀瑾，这人写过很多关于中国文化方面的书，在两岸三地有“国学大
师”之美誉。我一直不看好这个人，他的书像母牛撒尿，东一滴西一滴，看之前最
好放到甩干机里甩它个三五遍。还好现在不少真正的国学大师已经开始站出来说话了，总算让我好受点。要不真是郁闷：TMD这种人也算“国学大师”？那我还不成“国学泰斗”了。

1-9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诗经/大雅》有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没有人不肯善始，但能够善终的不多。人死为终。死生大事，当然要慎重，儒家的慎重方式就是厚葬。 远指远祖。追忆祖先的办法就是祭祀。

孔子并不信鬼神，他“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但他却非常重视丧祭
之礼。为什么？厚待死人，其实是做给活人看的。其一，是要让快入土的老人们看看，你们死后，活着的人一如既往孝敬你们，你们放心去死吧；其二，把死人当活人一样供着，对后生小子也是一种威摄，别以为老子死了，你就能胡来了，老子在天上看着你呢，你给我老实点，好好听孔伯伯的话，做一个忠孝两全的君子。

慎终追远，民德自然归厚。丧祭具有了道德教化的功能。

儒家的厚葬，礼仪繁琐，特别是三年守孝，对生产力是一种极大地浪费。不管你多大官，父母一死，就得回家蹲三年。当然对个人来说，如果是带薪守丧，回去还能保证原来的位置，那何乐而不为？

墨子是极力反对儒家厚葬的，他为此写下了《节葬》一文，对儒家的“厚葬久丧”
予以了严厉的抨击。道家逍遥自在，懒得去批评别人，自己不厚葬就得了。庄子死前就吩咐门人弟子，死后把他扔在野外就行了，不必费事下葬。弟子们说，那不行吧，老师的尸体会被野兽吃掉的。庄子说，埋在地下还不是被蚂蚁吃了，我干嘛厚此薄彼？再说你们把我扔在野外，我以地为棺，天为盖，日月星辰做我的陪葬，还有比这档次更高的葬礼吗？

1-10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子贡出场了。虽然子禽的名字排在他前面，但子禽是在“问”子贡，是小弟弟在问
大师兄。所以跟在子夏后面的，是子贡。至于子禽，《史记/仲尼弟子列传>>里未载此人，即使是孔门弟子，也是未登堂入室的。

子贡，姓端木， 名赐，字 子贡。我们前面提到过孔门弟子排行榜，其中言语类前二名为宰我和子贡，可见子贡有一张利嘴，《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说：“子贡利口巧辞，孔子常黜其辩。”连孔子也经常被他辩得无话可说。有一次齐国欲出兵伐鲁。孔子派子贡去齐国游说。结果子贡凭一张三寸烂舌，让齐吴晋越四国打成一锅粥，鲁国却在一边坐山观虎斗。故史书曰：“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

子贡出使这一段，史记写得很详细有趣，跟小说似的，哪位有兴趣，可以在这里给大伙介绍介绍。这次就不点名了，免得总累若愚一个人。

子贡这个人在历史上大大有名，还因为他特会做生意。《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说他“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看来是嫌毕业分配不好，没去上班，自己倒腾买卖去了。“亿”，这个字大概是预测市场行情的意思，他一“亿”就“中”，这个很厉害。又说他“好废举，与时转货赀(资)。”废：高价卖出，举：低价买进，流行什么就倒什么。钱在子贡手上，真正成了资本，根据市场需要，买进抛出。就凭他“好废举”，“亿则屡中”这两项本事，子贡做股票也能发大了。<<史记/货殖列传>>因此而把子贡紧随范蠡之后，排在第二位。我们可要知道，<<货殖列传>>可
是中国最早的福布斯排行榜啊，子贡一个文人下海，能位列古代中国富豪榜次席，真给咱们这帮穷文人长脸啊！

子贡，你的名字叫儒商！

关于子贡的从商经历，《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和<<史记/货殖列传>>的记载稍有出入。前者说他“不受命而货殖焉”，是不服从分配；后者说他“既学于仲尼，退而仕于卫，废著。鬻财于曹、鲁之间，七十子之徒，赐最为饶益。” 显然是毕业后先到卫国上班，然后才“废著”，辞职下海，在卫、曹、鲁等国做 国际倒爷，最后倒成了孔门弟子中的首富。他所到之处，“国君无不分庭与之抗礼。”我们都知道一个词叫“伉俪”，“伉”表示对等，俪表示成双。这里的“抗”就是“伉”的意思，表示对等。那意思就是说，子贡给国君作个揖，国君也得给他作个揖，不能大咧咧坐着就受了。一国之君跟你分庭对等施礼，面子够大。MONEY TALKS，从古到今都一样。孔子名扬天下，子贡是有大功劳的，他赚的金子，也给老师脸上贴了不少金。要都像原宪那样穷于陋巷，孔子思想早饿死了。

当然，挣钱不是最终目标，作为“人之需”的儒，治国平天下，是最高的理想，其
它一切，都是在为此目标铺路。子贡后来“常相鲁卫，家累千金。”做过好几国的
总理，银子也没少挣，十足的名利双收。

子贡，千古文人富贵梦！

我们回过头来看这一段。子禽的问题是：老师每到一个国家，都要听听人家的政事。（这个资格）是他自己求来的，还是人家给他的？”子贡回答道：“老师温和、善良、恭敬、俭朴、谦让，所以才得到这样的资格，虽说是求来的，但他求的方法，或许与别人有所不同吧？”

子贡虽然说得很委婉，但是很明显，是孔子自己腆着脸上门去闻人家的政事，并没有哪个国家主动出钱请他作政策咨询。

送上门的不是买卖！

[[南音]]

1-8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前面孔子说过：“巧言令色，鲜亦仁。”嘻嘻哈哈一副贱相，别人怎么会尊重你？
所以君子要庄重，不庄重就没有威严，学问也会很轻浮，不坚实，不牢固。

孔子在这里讲的，是做君子的四条标准。第一要重；第二要忠，要信；第三，不要交不如自己的朋友；第四，有错就改，别不好意思。

“无友不如己者”，对这句话，后世争议很大。有一种意见说，“如”应作“类”讲，不是“一丘之貉”，别往一起凑，道不同，不相为谋嘛。南怀瑾在其<<论语别裁>>里，将这句话解为“没有朋友是不如自己的”，言下之意，“三人行，必有我师。”每个人都有比我强的地方。听起来似乎都有道理，但我还是倾向于最原始的解释：交朋友要交比自己强的。作为一个老师，对学生说这种话，简直太正常了。记得小时候，同学家长都鼓励他们的孩子跟我交朋友，有头有脸的还去找老师，希望安排自己的孩子跟我同座。也许小时候换PARTNER换多了，现在老婆总是一个，老天也不给再换一个。

“过则勿惮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你处于劣势的时候，认个错很容易；
但是处于优势的时候呢？如老师对学生，家长对孩子，上司对下属，恐怕就有点抹不开面子吧。记得有一次一个同事问我“故宫”是不是叫"Imperial Palace"，我说是"Forbidden City"，他说那不是紫禁城吗，我说紫禁城就是故宫。等我发现自己错了以后，踌躇再三，决定认错。后来他对别人说，老何这么做，我并没有因此而看轻他的英文水平，相反，我更尊重他了。如果他不这么做，即使我不怀疑他的英文，也要怀疑他的人格了。

顺便说几句南怀瑾，这人写过很多关于中国文化方面的书，在两岸三地有“国学大
师”之美誉。我一直不看好这个人，他的书像母牛撒尿，东一滴西一滴，看之前最
好放到甩干机里甩它个三五遍。还好现在不少真正的国学大师已经开始站出来说话了，总算让我好受点。要不真是郁闷：TMD这种人也算“国学大师”？那我还不成“国学泰斗”了。

1-9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诗经/大雅》有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没有人不肯善始，但能够善终的不多。人死为终。死生大事，当然要慎重，儒家的慎重方式就是厚葬。 远指远祖。追忆祖先的办法就是祭祀。

孔子并不信鬼神，他“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但他却非常重视丧祭
之礼。为什么？厚待死人，其实是做给活人看的。其一，是要让快入土的老人们看看，你们死后，活着的人一如既往孝敬你们，你们放心去死吧；其二，把死人当活人一样供着，对后生小子也是一种威摄，别以为老子死了，你就能胡来了，老子在天上看着你呢，你给我老实点，好好听孔伯伯的话，做一个忠孝两全的君子。

慎终追远，民德自然归厚。丧祭具有了道德教化的功能。

儒家的厚葬，礼仪繁琐，特别是三年守孝，对生产力是一种极大地浪费。不管你多大官，父母一死，就得回家蹲三年。当然对个人来说，如果是带薪守丧，回去还能保证原来的位置，那何乐而不为？

墨子是极力反对儒家厚葬的，他为此写下了《节葬》一文，对儒家的“厚葬久丧”
予以了严厉的抨击。道家逍遥自在，懒得去批评别人，自己不厚葬就得了。庄子死前就吩咐门人弟子，死后把他扔在野外就行了，不必费事下葬。弟子们说，那不行吧，老师的尸体会被野兽吃掉的。庄子说，埋在地下还不是被蚂蚁吃了，我干嘛厚此薄彼？再说你们把我扔在野外，我以地为棺，天为盖，日月星辰做我的陪葬，还有比这档次更高的葬礼吗？

1-10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子贡出场了。虽然子禽的名字排在他前面，但子禽是在“问”子贡，是小弟弟在问
大师兄。所以跟在子夏后面的，是子贡。至于子禽，《史记/仲尼弟子列传>>里未载此人，即使是孔门弟子，也是未登堂入室的。

子贡，姓端木， 名赐，字 子贡。我们前面提到过孔门弟子排行榜，其中言语类前二名为宰我和子贡，可见子贡有一张利嘴，《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说：“子贡利口巧辞，孔子常黜其辩。”连孔子也经常被他辩得无话可说。有一次齐国欲出兵伐鲁。孔子派子贡去齐国游说。结果子贡凭一张三寸烂舌，让齐吴晋越四国打成一锅粥，鲁国却在一边坐山观虎斗。故史书曰：“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

子贡出使这一段，史记写得很详细有趣，跟小说似的，哪位有兴趣，可以在这里给大伙介绍介绍。这次就不点名了，免得总累若愚一个人。

子贡这个人在历史上大大有名，还因为他特会做生意。《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说他“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看来是嫌毕业分配不好，没去上班，自己倒腾买卖去了。“亿”，这个字大概是预测市场行情的意思，他一“亿”就“中”，这个很厉害。又说他“好废举，与时转货赀(资)。”废：高价卖出，举：低价买进，流行什么就倒什么。钱在子贡手上，真正成了资本，根据市场需要，买进抛出。就凭他“好废举”，“亿则屡中”这两项本事，子贡做股票也能发大了。<<史记/货殖列传>>因此而把子贡紧随范蠡之后，排在第二位。我们可要知道，<<货殖列传>>可
是中国最早的福布斯排行榜啊，子贡一个文人下海，能位列古代中国富豪榜次席，真给咱们这帮穷文人长脸啊！

子贡，你的名字叫儒商！

关于子贡的从商经历，《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和<<史记/货殖列传>>的记载稍有出入。前者说他“不受命而货殖焉”，是不服从分配；后者说他“既学于仲尼，退而仕于卫，废著。鬻财于曹、鲁之间，七十子之徒，赐最为饶益。” 显然是毕业后先到卫国上班，然后才“废著”，辞职下海，在卫、曹、鲁等国做 国际倒爷，最后倒成了孔门弟子中的首富。他所到之处，“国君无不分庭与之抗礼。”我们都知道一个词叫“伉俪”，“伉”表示对等，俪表示成双。这里的“抗”就是“伉”的意思，表示对等。那意思就是说，子贡给国君作个揖，国君也得给他作个揖，不能大咧咧坐着就受了。一国之君跟你分庭对等施礼，面子够大。MONEY TALKS，从古到今都一样。孔子名扬天下，子贡是有大功劳的，他赚的金子，也给老师脸上贴了不少金。要都像原宪那样穷于陋巷，孔子思想早饿死了。

当然，挣钱不是最终目标，作为“人之需”的儒，治国平天下，是最高的理想，其
它一切，都是在为此目标铺路。子贡后来“常相鲁卫，家累千金。”做过好几国的
总理，银子也没少挣，十足的名利双收。

子贡，千古文人富贵梦！

我们回过头来看这一段。子禽的问题是：老师每到一个国家，都要听听人家的政事。（这个资格）是他自己求来的，还是人家给他的？”子贡回答道：“老师温和、善良、恭敬、俭朴、谦让，所以才得到这样的资格，虽说是求来的，但他求的方法，或许与别人有所不同吧？”

子贡虽然说得很委婉，但是很明显，是孔子自己腆着脸上门去闻人家的政事，并没有哪个国家主动出钱请他作政策咨询。

送上门的不是买卖！

[若愚]

何老师引经据典，让愚生大开了眼界。

关于“无友不如己者”的解释，我想无论理解为“没有朋友是不如自己的”，还是“交朋友要交比自己强的”，圣人所言肯定不是要求我们把对方的高下优劣作为交友的条件，如果是这样，圣人岂不是教导我们在交友的问题上要做一个势利眼吗？孔子所强调的是，交友应该着眼于人家比自己好的一面，从而看到自己的差距和不足，不断提高和完善自己。这样来理解，我们就可以明白和下一句“过则勿惮改”之间的内在联系了。

[[ruoyu]]

何老师引经据典，让愚生大开了眼界。

关于“无友不如己者”的解释，我想无论理解为“没有朋友是不如自己的”，还是“交朋友要交比自己强的”，圣人所言肯定不是要求我们把对方的高下优劣作为交友的条件，如果是这样，圣人岂不是教导我们在交友的问题上要做一个势利眼吗？孔子所强调的是，交友应该着眼于人家比自己好的一面，从而看到自己的差距和不足，不断提高和完善自己。这样来理解，我们就可以明白和下一句“过则勿惮改”之间的内在联系了。

[何兆龙]

孔子也是人，说的话一句也不能顶一万句，他有错也得改。不过为圣人考虑，我们可以按若愚说的这么去理解，但一定要让孔子知道我们的好意。不过若愚的理解，真是很让人受益啊。

[[南音]]

孔子也是人，说的话一句也不能顶一万句，他有错也得改。不过为圣人考虑，我们可以按若愚说的这么去理解，但一定要让孔子知道我们的好意。不过若愚的理解，真是很让人受益啊。

[icecanadaice]

龙老师生动巧妙的古今对比,让我这个懒学生能一点就通,实在是明师啊!

我也觉得若愚说的有道理.要是“交朋友要交比自己强的"的解释的话,孔子岂不是交不到朋友了吗?

[[皇甫丽雯]]

龙老师生动巧妙的古今对比,让我这个懒学生能一点就通,实在是明师啊!

我也觉得若愚说的有道理.要是“交朋友要交比自己强的"的解释的话,孔子岂不是交不到朋友了吗?

[倩女幽魂]

交朋友要交比自己强的，但比我强的人会接受我作为朋友吗，还有比我强得多得多的人，会接受比我强的人作为朋友吗？我困，犹如笼中之兽。

[[silent]]

交朋友要交比自己强的，但比我强的人会接受我作为朋友吗，还有比我强得多得多的人，会接受比我强的人作为朋友吗？我困，犹如笼中之兽。

[白水]

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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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

[何兆龙]

大家有这么多的困惑，正说明孔子这句话是有问题的。但其中也有合理的成分。交一些比自己强的朋友，你才能进步嘛。若愚和ICE也不用美化孔子了，那是你们的一厢情愿。等讲到“唯小人与女子为难养也”，你还能怎么替他往好的方面想?

[[南音]]

大家有这么多的困惑，正说明孔子这句话是有问题的。但其中也有合理的成分。交一些比自己强的朋友，你才能进步嘛。若愚和ICE也不用美化孔子了，那是你们的一厢情愿。等讲到“唯小人与女子为难养也”，你还能怎么替他往好的方面想?

[邸颖]

南怀瑾论述这句话的时候说：“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中的“重”是自重的意思，意思要自己尊重自己，如果对自己都没有信心，看不起的话，那他的底气不足，学问也不可能站住脚。“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意思是没有朋友不如自己的，自己应该看到自己的缺点，有过错就应该改掉的。

有的人理解是交朋友要结交比自己强的人，那是照宋儒的解释，不太对的！也不一定就是孔子的本意！实际是说结交朋友的时候应该更注意他身上的优点。所以不以其言而定其人，不以其人而定其言。

孔子这话，大家都理解错了！不是让你仅仅去结交比自己强的人，而是说要看到别人的长处补充自己的短处，如果都去结交比自己强的人，那你总是抬头看人家，人家也瞧不起你的！！那样解释，厅长只与省长交往，省长只与国家领导交往了。朋友还有等级吗？？

当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谁不希望结交优秀的人来影响自己呢？不过有一年的高考题目（好象是1991年的）是：论述“近朱者未必赤”。
诚言，学术上的许多问题是没有谁对谁错的，大家总喜欢去争论不休，应该好好理解谁说的更有道理，更适合人们修身自己，有利于社会的发展。

（南怀瑾出了一套论中国文化的书，仅精装版本就有十卷，《论语别裁》就是第一卷。）

[[深谷幽兰(蓝蓝)]]

南怀瑾论述这句话的时候说：“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中的“重”是自重的意思，意思要自己尊重自己，如果对自己都没有信心，看不起的话，那他的底气不足，学问也不可能站住脚。“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意思是没有朋友不如自己的，自己应该看到自己的缺点，有过错就应该改掉的。

有的人理解是交朋友要结交比自己强的人，那是照宋儒的解释，不太对的！也不一定就是孔子的本意！实际是说结交朋友的时候应该更注意他身上的优点。所以不以其言而定其人，不以其人而定其言。

孔子这话，大家都理解错了！不是让你仅仅去结交比自己强的人，而是说要看到别人的长处补充自己的短处，如果都去结交比自己强的人，那你总是抬头看人家，人家也瞧不起你的！！那样解释，厅长只与省长交往，省长只与国家领导交往了。朋友还有等级吗？？

当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谁不希望结交优秀的人来影响自己呢？不过有一年的高考题目（好象是1991年的）是：论述“近朱者未必赤”。
诚言，学术上的许多问题是没有谁对谁错的，大家总喜欢去争论不休，应该好好理解谁说的更有道理，更适合人们修身自己，有利于社会的发展。

（南怀瑾出了一套论中国文化的书，仅精装版本就有十卷，《论语别裁》就是第一卷。）

[何兆龙]

国学大师张中行评南怀瑾


让人哭笑不得的南怀瑾
——兼问出版垃圾著作的复旦大学出版社

张中行

还是三四年以前，我写《禅外说禅》的时候，有人告诉我，台湾有个老人物
南怀瑾，学兼儒道释，著作不少，可以找来看看。这善意我同意，可是因为懒而
兼忙，竟没有找来看。日前，以偶然的机会，得见他的据说是最重要的著作《论
语别裁》，为1990年复旦大学出版社据第十八版改排本，精装上下两册，定价
26.80元。依旧习惯，看到没见过的书，总是急着翻开看看。而一看就大吃一惊。
——不只一惊，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全书近千页，是用想到哪里就讲到哪里的
格调写的，这我不想说什么，因为论文也有如上饭桌，有人爱吃甜的，有人爱吃
辣的。单说惊，一，再，三，都来自我略翻看的百页上下。不再往下看，恕我说
句任性的话，是没有兴致再往下看。以下说一瞥的所见，或说惊的来由。想分为
三个方面。

其一，这部书是本世纪七十年代完成的，而意见却还是五四前后极少数人圣
道天经地义、反对打倒孔家店那一路。孔家店应该不应该打倒，问题很复杂。化
复杂为简单，我觉得，对于孔子的某言某行，评价，至少也要换用三副眼镜，而
所见就未必一样。举例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论语·阳货》），戴
上基本上脱离时代的心理学加社会学的眼镜看，所见也许有是有非；戴上所谓历
史主义的眼镜看，也许竟看到对的一面；戴上古为今用的眼镜看，不说它错就太
荒唐了。可是南怀瑾则只戴一副歌颂的眼镜，他在“再版记言”里说：“孔子学
说的可贵，毕竟是万古常新，永远颠扑不破。”真是这样吗？以“天下有道则礼
乐征伐白天子出”（《论语·季氏》）为例，明朝早年曾高升为八股文的专用题，
确是被看作“万古常新，永远颠扑不破”；至于数百年后，像我这惯于“攻乎异
端”的，就不这样看，而是认为根本就没了这样的“有道”，因为天子之流，如
果有力征伐，他对内的权力就会大到无限，其结果就必致为所欲为，多干坏事，
而更糟糕的是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他，反而要歌颂。孔子说“天下有道”，来
由之一是幻想古比今好，之二可能是从俗，对于天子之流，不能不歌颂。想不到
南怀瑾竟不折不扣地接受了这样的圣道，所以主张尊王、忠君、孝亲、等等。此
外，人的思想总是成套的，所以他说，“由旧的文学作品改成白话文后，有什么
功用呢？”（2页）这是为林琴南助威，反对白话。只是在这方面他未能贯彻始
终，因为他这部大著是用白话写的。还是专说思想，可惊的是半个世纪之后，用
自己反对的白话，宣扬几十年前少数遗老用文言宣扬的读经尊孔那一套。

其二，讲《论语》不能不牵涉到古事，专说小范围的典籍，南怀瑾的看法，
都是《古史辨》以前，流行的信而好古那一路。借用桐城派的术语，是只要义理、
辞章而不要考据。例如他说：“而孔子最大的重要著作为《春秋》。”（15页）
“当孔子写《易经·系传》的时候，正是春秋时期动乱的时候。”（66页）不错，
这看法可以在旧说，如《史记·孔子世家》中找到根据。不过，可以找到根据是
一回事，可信不可信是另一回事。分辨可信与不可信，要有理的依据，这依据是
古事的实况。专就《春秋》和《易》十翼说，有关的实况很复杂，五四以来，考
证的文章不少，只说我认为可信的。春秋时代，各诸侯国都有史官，掌管记录重
要的史事（包括国外的），这一点，连相信孔子作春秋的孟子也承认，《春秋》
是鲁史，孔子没作过鲁国史官，有什么权力，甚至有什么能力，作鲁国的史书呢？
至于《易》十翼，比如最典重的《系辞》，无论看思想还是看文风，都不可能是
《孟子》以前的。我以为，讲历史，史识当然很重要，但史识要放在知识的基础
上，不如此就成为架空说，价值就很有限了。关于古代典籍的编著情况，南怀瑾
的说法还有更使人惊讶的，那是：“要研究中国文化，孔子所编的《礼记》（案
指小戴《礼记》）是不能不看的。”（47页）这也有根据，想是《孔子世家》的
“乃叙书传礼记”，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可证，为抬高孔子的地位，连汉人戴圣
编的史实也视而不见了。

其三，更使人吃惊的是对《论语》原文的有些解释（指释文义，不是发挥义
理），真是前无古人。这古人主要指汉人，马郑之流，笺注古书，虽然不敢保百
分之百正确，却严守语文规律，或说训诂规律，所以绝大部分可信。也可以包括
宋人，程朱之流。看宇宙人生，程朱有自己的一套，所以就是笺注古书，也难免
借机抖搂自己肚子里的，但对于这机，他们也没有扔开语文规律的胆量。所以即
如朱文公，讲《论语》，成书，称为“集注”，以表示没有数典忘祖之意。还可
以包括陆王之流。陆更靠近禅宗，变理学为心学，但究竟出身于儒，为温良恭俭
让所缚，羡慕禅师的呵佛骂祖而没敢说呵圣骂贤，只说“六经皆我注脚”。其实，
这说法只表现一种重修持的自信精神，至于真讲六经，他还是不能不规规矩矩，
比如“乾元亨利贞”的“贞”，他总不会讲成贞节的。南怀瑾则不然，而是不管
语文规律，自己高兴怎么讲就怎么讲，这就笺注的路数说，或只是就胆量说，确
是前无古人。评论要有证据，以下举证。证据太多，想只举三处，以一斑代替全
豹。

一处，见第34、35页，是讲《学而》篇的“无友不如己者”。这句，旧解都
是“不要交不如自己的朋友”，意思欠圆通，因为都这样想，就不会有朋友一伦。
不过意思圆通与否是一回事，某种说法应如何理解是另一回事，前一事软，后一
事硬，二者不能兼顾，即如孟子，也是用“尽信书则不如无书”的办法处理，因
为后一事硬，不敢碰。南怀瑾不然，是碰硬的，即把通“毋”的“无”解释为
“没有”。因而说：

那么“无友不如己者”，是讲什么？是说不要看不起任何一个人，不要认为
任何一个人不如自己。上一句是自重（案这一句费解），下一句是尊重人家。……
“无友不如己者”，不要认为你的朋友不如你，没有一个朋友是不如你，……

以下还有如此解的证明：

那么，我如何来证明这个“无友不如己者”是这样解释呢？很自然的，还是
根据《论语》。如果孔子把“无”字作动词（案这句更费解：一，《论语》是弟
子所记，非孔子手写；二，作“没有”解仍是动词），便不用这个“无”了。比
如说，下面有的“毋意”、“毋我”等等，都是这个“毋”字。……过去一千多
年的解释都变成交情当中的势利（案如朱注说“友所以辅仁”，不知这“势利”
从何处来），这怎么通呢？

以下就看看南怀瑾是怎么通的。通有二义：一是古人的某一说法是否合理，
合理为通，不合理为不通；二是古人的某一说法，后人有不同的理解，合原意为
通，不合原意为不通。以此来衡量南怀瑾的讲法，前一种，牵涉意见分歧，人各
有见，难得一言定案；后一种则可以一言定案，是必不通。理由不只一种。第一，
“无”作“没有”解，南怀瑾的语文方面的理由是，作“不要”解《论语》都用
“毋”，这是否认古人用字经常任意通假的情况。这里化面为点，只说《论语》，
南怀瑾的作“不要”解都用“毋”，依逻辑是个全称肯定判断，可惜他忘了，就
在同一书中，特称否定判断并不少，如“无见小利”，“无为小人儒”之类，也
可以解为“没有”吗？第二，退一步，姑且承认可以解为“没有”，照文言习惯，
“无”与“友不如己者”是动宾结构，“友不如己者”是修饰语后置，全译是
“没有不如自己的朋友”，意思仍是“所有朋友都是高于自己的”，与原文并没
有两样。第三，而南怀瑾则译成“不要（竟未译为‘没有’）看不起任何一个人，
不要认为任何一个人不如自己”，简直不明白这译文是由哪里飞来的。第四，
“无友不如己者”这一节，着重说君子要怎样，不要怎样，如果“无”作“没有”
解，就不成话了。

另一处，见第44页，仍是《学而》篇，讲“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
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看他怎么讲：

“父在观其志”的这个“志”，古人的文字“志”为“意志”（案为“志愿”
或“心意”，不是“意志”）就是包括了思想、态度。……所以“父在观其志”
这话是说当父母在面前的时候要言行一致，就是父母不在面前，背着父母的时候，
乃至于父母死了，都要言行一致，……

“在”与“没”对举，连中学生也不会讲错，而这位南怀瑾竟解“在”为
“在面前”，“没”兼在背后，“志”为“言行一致”，还吸收现代男女平等精
神，“父”之外又冒出个“母”来，真是匪夷所思了。

再说一处，见第123页，讲《八佾》篇的“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还是先抄他的讲法：

孔子说那些蛮族落后地区的人，也有头子，有君长、酋长。但光有形态，没
有文化，有什么用，不如夏朝，殷商，虽然国家亡了，但历史上的精神，永垂万
古，因为它有文化。……像孔子在这里说，“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夏朝虽然亡了，……

原来他不信通假甚至不知通假，把通“无”的“亡”读为亡国的亡，于是
“有君”就不得不同“亡（国）”对称，且不说义理，连行文，古人也不得不随
着他滑天下之大稽了。

写到此，会有高明的读者笑我费话太多，甚至多事。但语云，一不做，二不
休，索性再说几句，是对排印此书的复旦大学出版社的。排印之前，他们看了，
有“出版说明”中的赏识语为证。这赏识语是：“尤为新颖的是，作者将对原文
的串讲撮编为一个个历史故事，蕴意深邃而妙趣横生，这在众多的《论语》章疏
中是别具一格的。”人各有见，我说说我自己的。妙趣是否横生不好说，只说蕴
意深邃和别具一格。先说意，我的想法，深浅事小，性质为何事大。这，作者没
有隐瞒，是：“孔子学说的可贵，毕竟是万古常新，永远颠扑不破。”难道写赏
识语的人也相信这个吗？如果竟至相信，推己及人，问题就太大了。再说别具一
格，这说得不错，可惜这“别具”是建筑在不管原文、随口乱说的基础上。又是
人各有见，也许有人正是从这方面发现了妙趣；至于我，算作杞人忧天也罢，顽
固守旧也罢，总不愿意在有生之年，听见下一代，由于读了这“妙趣横生”的著
作，竟至发出“不如诸夏之亡（wáng）也”的书声。

[[南音]]

国学大师张中行评南怀瑾


让人哭笑不得的南怀瑾
——兼问出版垃圾著作的复旦大学出版社

张中行

还是三四年以前，我写《禅外说禅》的时候，有人告诉我，台湾有个老人物
南怀瑾，学兼儒道释，著作不少，可以找来看看。这善意我同意，可是因为懒而
兼忙，竟没有找来看。日前，以偶然的机会，得见他的据说是最重要的著作《论
语别裁》，为1990年复旦大学出版社据第十八版改排本，精装上下两册，定价
26.80元。依旧习惯，看到没见过的书，总是急着翻开看看。而一看就大吃一惊。
——不只一惊，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全书近千页，是用想到哪里就讲到哪里的
格调写的，这我不想说什么，因为论文也有如上饭桌，有人爱吃甜的，有人爱吃
辣的。单说惊，一，再，三，都来自我略翻看的百页上下。不再往下看，恕我说
句任性的话，是没有兴致再往下看。以下说一瞥的所见，或说惊的来由。想分为
三个方面。

其一，这部书是本世纪七十年代完成的，而意见却还是五四前后极少数人圣
道天经地义、反对打倒孔家店那一路。孔家店应该不应该打倒，问题很复杂。化
复杂为简单，我觉得，对于孔子的某言某行，评价，至少也要换用三副眼镜，而
所见就未必一样。举例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论语·阳货》），戴
上基本上脱离时代的心理学加社会学的眼镜看，所见也许有是有非；戴上所谓历
史主义的眼镜看，也许竟看到对的一面；戴上古为今用的眼镜看，不说它错就太
荒唐了。可是南怀瑾则只戴一副歌颂的眼镜，他在“再版记言”里说：“孔子学
说的可贵，毕竟是万古常新，永远颠扑不破。”真是这样吗？以“天下有道则礼
乐征伐白天子出”（《论语·季氏》）为例，明朝早年曾高升为八股文的专用题，
确是被看作“万古常新，永远颠扑不破”；至于数百年后，像我这惯于“攻乎异
端”的，就不这样看，而是认为根本就没了这样的“有道”，因为天子之流，如
果有力征伐，他对内的权力就会大到无限，其结果就必致为所欲为，多干坏事，
而更糟糕的是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他，反而要歌颂。孔子说“天下有道”，来
由之一是幻想古比今好，之二可能是从俗，对于天子之流，不能不歌颂。想不到
南怀瑾竟不折不扣地接受了这样的圣道，所以主张尊王、忠君、孝亲、等等。此
外，人的思想总是成套的，所以他说，“由旧的文学作品改成白话文后，有什么
功用呢？”（2页）这是为林琴南助威，反对白话。只是在这方面他未能贯彻始
终，因为他这部大著是用白话写的。还是专说思想，可惊的是半个世纪之后，用
自己反对的白话，宣扬几十年前少数遗老用文言宣扬的读经尊孔那一套。

其二，讲《论语》不能不牵涉到古事，专说小范围的典籍，南怀瑾的看法，
都是《古史辨》以前，流行的信而好古那一路。借用桐城派的术语，是只要义理、
辞章而不要考据。例如他说：“而孔子最大的重要著作为《春秋》。”（15页）
“当孔子写《易经·系传》的时候，正是春秋时期动乱的时候。”（66页）不错，
这看法可以在旧说，如《史记·孔子世家》中找到根据。不过，可以找到根据是
一回事，可信不可信是另一回事。分辨可信与不可信，要有理的依据，这依据是
古事的实况。专就《春秋》和《易》十翼说，有关的实况很复杂，五四以来，考
证的文章不少，只说我认为可信的。春秋时代，各诸侯国都有史官，掌管记录重
要的史事（包括国外的），这一点，连相信孔子作春秋的孟子也承认，《春秋》
是鲁史，孔子没作过鲁国史官，有什么权力，甚至有什么能力，作鲁国的史书呢？
至于《易》十翼，比如最典重的《系辞》，无论看思想还是看文风，都不可能是
《孟子》以前的。我以为，讲历史，史识当然很重要，但史识要放在知识的基础
上，不如此就成为架空说，价值就很有限了。关于古代典籍的编著情况，南怀瑾
的说法还有更使人惊讶的，那是：“要研究中国文化，孔子所编的《礼记》（案
指小戴《礼记》）是不能不看的。”（47页）这也有根据，想是《孔子世家》的
“乃叙书传礼记”，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可证，为抬高孔子的地位，连汉人戴圣
编的史实也视而不见了。

其三，更使人吃惊的是对《论语》原文的有些解释（指释文义，不是发挥义
理），真是前无古人。这古人主要指汉人，马郑之流，笺注古书，虽然不敢保百
分之百正确，却严守语文规律，或说训诂规律，所以绝大部分可信。也可以包括
宋人，程朱之流。看宇宙人生，程朱有自己的一套，所以就是笺注古书，也难免
借机抖搂自己肚子里的，但对于这机，他们也没有扔开语文规律的胆量。所以即
如朱文公，讲《论语》，成书，称为“集注”，以表示没有数典忘祖之意。还可
以包括陆王之流。陆更靠近禅宗，变理学为心学，但究竟出身于儒，为温良恭俭
让所缚，羡慕禅师的呵佛骂祖而没敢说呵圣骂贤，只说“六经皆我注脚”。其实，
这说法只表现一种重修持的自信精神，至于真讲六经，他还是不能不规规矩矩，
比如“乾元亨利贞”的“贞”，他总不会讲成贞节的。南怀瑾则不然，而是不管
语文规律，自己高兴怎么讲就怎么讲，这就笺注的路数说，或只是就胆量说，确
是前无古人。评论要有证据，以下举证。证据太多，想只举三处，以一斑代替全
豹。

一处，见第34、35页，是讲《学而》篇的“无友不如己者”。这句，旧解都
是“不要交不如自己的朋友”，意思欠圆通，因为都这样想，就不会有朋友一伦。
不过意思圆通与否是一回事，某种说法应如何理解是另一回事，前一事软，后一
事硬，二者不能兼顾，即如孟子，也是用“尽信书则不如无书”的办法处理，因
为后一事硬，不敢碰。南怀瑾不然，是碰硬的，即把通“毋”的“无”解释为
“没有”。因而说：

那么“无友不如己者”，是讲什么？是说不要看不起任何一个人，不要认为
任何一个人不如自己。上一句是自重（案这一句费解），下一句是尊重人家。……
“无友不如己者”，不要认为你的朋友不如你，没有一个朋友是不如你，……

以下还有如此解的证明：

那么，我如何来证明这个“无友不如己者”是这样解释呢？很自然的，还是
根据《论语》。如果孔子把“无”字作动词（案这句更费解：一，《论语》是弟
子所记，非孔子手写；二，作“没有”解仍是动词），便不用这个“无”了。比
如说，下面有的“毋意”、“毋我”等等，都是这个“毋”字。……过去一千多
年的解释都变成交情当中的势利（案如朱注说“友所以辅仁”，不知这“势利”
从何处来），这怎么通呢？

以下就看看南怀瑾是怎么通的。通有二义：一是古人的某一说法是否合理，
合理为通，不合理为不通；二是古人的某一说法，后人有不同的理解，合原意为
通，不合原意为不通。以此来衡量南怀瑾的讲法，前一种，牵涉意见分歧，人各
有见，难得一言定案；后一种则可以一言定案，是必不通。理由不只一种。第一，
“无”作“没有”解，南怀瑾的语文方面的理由是，作“不要”解《论语》都用
“毋”，这是否认古人用字经常任意通假的情况。这里化面为点，只说《论语》，
南怀瑾的作“不要”解都用“毋”，依逻辑是个全称肯定判断，可惜他忘了，就
在同一书中，特称否定判断并不少，如“无见小利”，“无为小人儒”之类，也
可以解为“没有”吗？第二，退一步，姑且承认可以解为“没有”，照文言习惯，
“无”与“友不如己者”是动宾结构，“友不如己者”是修饰语后置，全译是
“没有不如自己的朋友”，意思仍是“所有朋友都是高于自己的”，与原文并没
有两样。第三，而南怀瑾则译成“不要（竟未译为‘没有’）看不起任何一个人，
不要认为任何一个人不如自己”，简直不明白这译文是由哪里飞来的。第四，
“无友不如己者”这一节，着重说君子要怎样，不要怎样，如果“无”作“没有”
解，就不成话了。

另一处，见第44页，仍是《学而》篇，讲“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
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看他怎么讲：

“父在观其志”的这个“志”，古人的文字“志”为“意志”（案为“志愿”
或“心意”，不是“意志”）就是包括了思想、态度。……所以“父在观其志”
这话是说当父母在面前的时候要言行一致，就是父母不在面前，背着父母的时候，
乃至于父母死了，都要言行一致，……

“在”与“没”对举，连中学生也不会讲错，而这位南怀瑾竟解“在”为
“在面前”，“没”兼在背后，“志”为“言行一致”，还吸收现代男女平等精
神，“父”之外又冒出个“母”来，真是匪夷所思了。

再说一处，见第123页，讲《八佾》篇的“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还是先抄他的讲法：

孔子说那些蛮族落后地区的人，也有头子，有君长、酋长。但光有形态，没
有文化，有什么用，不如夏朝，殷商，虽然国家亡了，但历史上的精神，永垂万
古，因为它有文化。……像孔子在这里说，“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夏朝虽然亡了，……

原来他不信通假甚至不知通假，把通“无”的“亡”读为亡国的亡，于是
“有君”就不得不同“亡（国）”对称，且不说义理，连行文，古人也不得不随
着他滑天下之大稽了。

写到此，会有高明的读者笑我费话太多，甚至多事。但语云，一不做，二不
休，索性再说几句，是对排印此书的复旦大学出版社的。排印之前，他们看了，
有“出版说明”中的赏识语为证。这赏识语是：“尤为新颖的是，作者将对原文
的串讲撮编为一个个历史故事，蕴意深邃而妙趣横生，这在众多的《论语》章疏
中是别具一格的。”人各有见，我说说我自己的。妙趣是否横生不好说，只说蕴
意深邃和别具一格。先说意，我的想法，深浅事小，性质为何事大。这，作者没
有隐瞒，是：“孔子学说的可贵，毕竟是万古常新，永远颠扑不破。”难道写赏
识语的人也相信这个吗？如果竟至相信，推己及人，问题就太大了。再说别具一
格，这说得不错，可惜这“别具”是建筑在不管原文、随口乱说的基础上。又是
人各有见，也许有人正是从这方面发现了妙趣；至于我，算作杞人忧天也罢，顽
固守旧也罢，总不愿意在有生之年，听见下一代，由于读了这“妙趣横生”的著
作，竟至发出“不如诸夏之亡（wáng）也”的书声。

[何兆龙]

看来南怀瑾还真蒙了不少人，把咱们蓝蓝也给俘虏了。知道方舟子吧，南怀瑾就是他打假的对象之一。

张中行毕竟是大师，说话有分寸。我记得我看<<论语别裁>>的时候，可没少骂娘，家里的小摆设都吓得躲我远远的，怕我气糊涂了，顺手抄起来给砸了。

[[南音]]

看来南怀瑾还真蒙了不少人，把咱们蓝蓝也给俘虏了。知道方舟子吧，南怀瑾就是他打假的对象之一。

张中行毕竟是大师，说话有分寸。我记得我看<<论语别裁>>的时候，可没少骂娘，家里的小摆设都吓得躲我远远的，怕我气糊涂了，顺手抄起来给砸了。

[邸颖]

我当时看了由复旦大学出版的那一套南怀瑾的书,在书店里排了整整两大排的时候,我也好吃惊!吃惊这个南怀瑾要把古文吃地多么透才能写出如此多论述中国古典精髓的文字呀!书中的话也确实有点罗嗦,但是毕竟他敢写呀!

文人之间总是你看不起我我看不起你的,所以鸡蛋里挑骨头的事情那也常有的.

"那么，我如何来证明这个“无友不如己者”是这样解释呢？很自然的，还是
根据《论语》。如果孔子把“无”字作动词（案这句更费解：一，《论语》是弟
子所记，非孔子手写；二，作“没有”解仍是动词），便不用这个“无”了。比
如说，下面有的“毋意”、“毋我”等等，都是这个“毋”字。……过去一千多
年的解释都变成交情当中的势利（案如朱注说“友所以辅仁”，不知这“势利”
从何处来），这怎么通呢？..."

真是原文.记得在这段文字上面还有一段话,是用例子论述的,他说有一个学生在父母陪同下来找他,学生说:我感觉自己不存在了，他问:我说话你能听到吧."学生说:"能的.""那你怎么就说自己不存在了呢?你那是自己对自己没有自信心的表现."......

举这例子也多少有点老师与学生对话的意思 ,好象也是在学孔子教学生呢!何老师在这里不也是有问有答吗?有什么区别呢?

[[深谷幽兰(蓝蓝)]]

我当时看了由复旦大学出版的那一套南怀瑾的书,在书店里排了整整两大排的时候,我也好吃惊!吃惊这个南怀瑾要把古文吃地多么透才能写出如此多论述中国古典精髓的文字呀!书中的话也确实有点罗嗦,但是毕竟他敢写呀!

文人之间总是你看不起我我看不起你的,所以鸡蛋里挑骨头的事情那也常有的.

"那么，我如何来证明这个“无友不如己者”是这样解释呢？很自然的，还是
根据《论语》。如果孔子把“无”字作动词（案这句更费解：一，《论语》是弟
子所记，非孔子手写；二，作“没有”解仍是动词），便不用这个“无”了。比
如说，下面有的“毋意”、“毋我”等等，都是这个“毋”字。……过去一千多
年的解释都变成交情当中的势利（案如朱注说“友所以辅仁”，不知这“势利”
从何处来），这怎么通呢？..."

真是原文.记得在这段文字上面还有一段话,是用例子论述的,他说有一个学生在父母陪同下来找他,学生说:我感觉自己不存在了，他问:我说话你能听到吧."学生说:"能的.""那你怎么就说自己不存在了呢?你那是自己对自己没有自信心的表现."......

举这例子也多少有点老师与学生对话的意思 ,好象也是在学孔子教学生呢!何老师在这里不也是有问有答吗?有什么区别呢?

[何兆龙]

在南怀瑾千奇百怪的错误里，“无友不如己者”还算是有点新意的，虽说不一定对。
所以我说，听起来还算有点道理。南怀瑾瞎说中国文化的书在大陆能大行其道，有时代的原因，让我们和自己的文化脱节了，猛然冒出来这么个人，用最最通俗的话来讲那么高深的文化，所以有市场。等到我们大家的国学都有了一点基础，回过头再来看南怀瑾，就比较小儿科了。

其实古人的书耐看，就是因为你怎么解都有道理，各取所需。我并非就南怀瑾对这句话的解释而非难他，通读了他的书后，对他信口开河实在气闷，所以说得重一点，当然这不是学术的态度。

[[南音]]

在南怀瑾千奇百怪的错误里，“无友不如己者”还算是有点新意的，虽说不一定对。
所以我说，听起来还算有点道理。南怀瑾瞎说中国文化的书在大陆能大行其道，有时代的原因，让我们和自己的文化脱节了，猛然冒出来这么个人，用最最通俗的话来讲那么高深的文化，所以有市场。等到我们大家的国学都有了一点基础，回过头再来看南怀瑾，就比较小儿科了。

其实古人的书耐看，就是因为你怎么解都有道理，各取所需。我并非就南怀瑾对这句话的解释而非难他，通读了他的书后，对他信口开河实在气闷，所以说得重一点，当然这不是学术的态度。

[指尖若泪]

才赶来听课。
先为迟到请老师和诸位学友批评，然后再偷偷补课去。

[[指尖若泪]]

才赶来听课。
先为迟到请老师和诸位学友批评，然后再偷偷补课去。

[icecanadaice]

蓝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偶跟你是一伙儿滴.何老师是只跟比他强的人交朋友的,咱们几个就死了心,姐几个自个儿交吧(当然,可以特例加上若愚兄).哈

[[皇甫丽雯]]

蓝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偶跟你是一伙儿滴.何老师是只跟比他强的人交朋友的,咱们几个就死了心,姐几个自个儿交吧(当然,可以特例加上若愚兄).哈

[何兆龙]

ICE，你不要孔冠何戴，那是孔子说的，又不是我说的。孔子要弟子们跟比他们强的人交朋友，其实就是让他们学习别人的长处，三人行必有我师，每个人都有比我强的地方。我们讨论了半天，其实是一个战壕的。我早就发现了，不过让你们争吧，有点人气。

[[南音]]

ICE，你不要孔冠何戴，那是孔子说的，又不是我说的。孔子要弟子们跟比他们强的人交朋友，其实就是让他们学习别人的长处，三人行必有我师，每个人都有比我强的地方。我们讨论了半天，其实是一个战壕的。我早就发现了，不过让你们争吧，有点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