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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艾[萧艾] 萧艾作品集 四品府丞 (封疆大吏也!)
注册时间: 2005-10-28 帖子: 3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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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三 四月 28, 2010 2:52 pm 发表主题: 几篇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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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
“张令风老人被公安局抓了!”这个消息象瘟疫一样传遍了张家村的每一家。张令风老人一个人生活,住在弯柏树,几间土房,几亩田。他的老婆得病死了,女儿远嫁遥远的他乡。人们对他充满同情,也充满鄙夷,因为人心总是羡慕权贵,对贫贱弱小冷淡,嫌贫爱富是人之常情。
那个夏天,老人大病了一场,花光了积蓄,耕牛又死了,猪没有肥,连买油盐酱醋的钱也没有了。老人忧愁起来,在床上躺了三天。第三日,他灵机一现,想起自己家的水缸底下藏了一包鸦片。老人兴奋起来,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它的身上,希望它能卖一个好价钱,让自己度过难关。
老人就去找自己的一个远房侄子,侄子在乡场上开了一家副食店。他向侄子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叫侄子帮助他卖出去。侄子东打听西打听,得知自己所在村的王石在某个场镇上开水公司(放高利贷),就去对他说了这件事,那人满口答应。不料在销售的过程中,有人告了密,王石被抓了,他经不住拷问,供出了实情。
老人被关进拘留所。他不但不悲伤,反而很高兴。他觉得在这里真好,不用种田,也不用忙里忙外,有吃有喝,他都不想出去了。老人心安理得的住在这里。
过了三天,警察提审他。他规规矩矩的坐着,警察开始盘问:
张令风,我们问你的话你要如实回答!
张令风说要得
警察:你为什么要卖鸦片?
老人:莫钱用。
你知道卖鸦片犯法吗?
晓得。
晓得你还卖!
......
你的鸦片是哪里来的?
是......是我在*的远征缅甸的军队里当兵时发的军饷。
是真的吗?
真的,我没有哄你们,不信你们可以去调查。
警察派人去了张家沟和乡上调查,得出的结论是老人所说的情况属实。
老人继续被关押着。他心满意足,只盼望永远住在拘留所。他的脑海里回忆起年轻时候的事:他所在的军队被派往缅甸,去协助盟军打日本人,他还记得那场战斗,在一个小镇,战斗进行得异常惨烈,敌人的火力强大,他们必须为盟军的运输线扫请障碍。他负了伤。他的左腿进了一颗子弹。
在医院,他躺了一周。医生把他的子弹取出来,然后裹上绷带。
往事如梦。老人想。
一个月过后,老人被判处18年有期徒刑。他被送往仓旺县的煤场。老人天天在那里挖煤。他安逸的生活结束。他万万想不到,他的老年会在监狱里度过。老人也只有忍辱负重的活着。
第三个年头,老人患了一种病,是直肠癌。监狱里管事的看他年纪大,停了他的活,让他住医院。在医院里,医生只给他开一些止疼的药,并不肯给他真正的治疗,因为他是个犯人。
他疼得常常在半夜里醒来,望着窗外,想起自己的故乡,他的田荒了。他想起他的命运,少年的贫穷,战争。种田。亲人的离去。“让一切结束吧”老人想。
老人终于闭上了眼睛。他的痛苦结束了。这个世界有他没他都一样。只是他的世界消失了。他进入了无之中。他解脱了。
那包鸦片作为证据被封存。老人死后的某一天,那包鸦片被调出(因为警察局要把它作为抓捕毒贩的诱饵),一检验,那包鸦片竟是假的。
会议记录
大会正在举行。在一座华丽的宫殿,你看不出时代,只能猜测,也许,它游离于时间之外。它的地点也无从考证。
会议由一白须老者主持。
老者:今天会议的主题是对存在的解释。下面,请大家自由发言。我希望会议气氛活跃些,不要冷场。各位圣人,各位大师,多年来,对这个问题争议不断。今天,我们组织大家研讨,希望就这个问题深入讨论,给世界一个完满的答复。
话音刚落,西北角上一把华丽的椅子上站起来一个人,他首先发言,音调铿锵有力:
我认为,存在是玄玄上人创造的。相当初,玄玄上人运转虚空,化而生灵,众仙和世界被创造出来。故而我们应该对他老人家顶礼膜拜,他是万事万物的主宰。
他的话被另一个人打断,他声音急促:
不!你说错了。我认为,天下万物乃是一气化生。一气化三清:原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三清化五帝:东方木帝;南方火帝;北方水帝;西方金帝;中央黄帝。五帝在碣石山上采药炼丹,竟炼出了婴儿姹女,婴儿就是盘古,姹女就是女娲,他们是人类的父母......
这时,一个皮肤净白的人示意,老者说,你说吧。那个人整理了以下头发,捋了一下胡须,他说:
我认为存在是上帝所创造的,上帝七天创造了世界,又创造了亚当和夏娃管理世界。上帝是世界的创造者,承担者,毁灭者,让我们对他祈祷吧!阿门!说完,他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一个穿道袍的人站起来说:
不对,怎么会是这样呢?我教鼻祖老聃先生很久之前,就在牛背上,对一个印度的王子说过,一切是道所创造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是万物的玄牝。道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
一个穿袈裟的人反驳他说,你这一说,我叫祖师爷是你教的徒弟?我要和你辩论三天三夜,正本清源。我祖说过,世界是本体的变现,是众生迷情的产物!世界的本质是空的,一切皆空。而且,世界是一个假的名词吧了,它也是空的,连道也是空的,阿弥陀佛!
一个脸上长着痣的,手上戴一条金链子子的人说:
你们这是形而上学。天下万物只是存在,存在先于本质。你们所说的都是对本质的讨论。我们认为,存在是荒谬的。人面对存在只有操心和沉沦,但人可以自由选择。选择,再承当。
一个矮个子站起来说,我是希腊一位哲学家投胎转世,我在世的时候就认为,存在是源于心灵,万物都是从心灵中来的。道理很简单,人死了,世界就消失了。
这时大会出现了冷场。
大会主席说,刚才大家的发言很好,很踊跃,希望大家继续,不要冷场啊。还有谁说啊?
还是没有人。
主席说,那我就点名。
他对东北角的一位穿披风的先生说,你说几句。
那人说,世界是物质的。精神,意识是另一种物质。没有你们所说的上帝,道和神。形而上学和本体论也是错误的。除了物质,没有一样事物,如果有上帝,他也是物质的。
主席又点名,齐国强先生,你说呢?
齐国强说:
我们因该从宗教,神秘主义中走出来,沐浴科学的阳光。我们的望远镜观测到,宇宙在膨胀,我们经过科学严密的计算,认为,存在来源于一次爆炸。它是由一个高密度的物质引起的,三分钟形成了宇宙。并创造了它的智慧生物:人。
会场里,有人鼓起掌来,也有人喝倒彩,起哄。
主席不得不干涉,会场终于静下来。
主席说,最后,我们请佛陀发言。
佛陀坐狮子座,一开口,飘出朵朵莲花:生起唯苦生起,寂灭唯苦寂灭。
解释
一天,一个坛子碎了。
一个神秘主义者路过它,说,一定会发生一件不幸的事。
果然,过了一天,他的女友跟他绝交。他认为这两件事有某种联系,并且,他得到了证实。
一个唯物主义者看见它,认为它是一个偶然的事件,他依然照吃照喝,该做什么依然做什么。什么事也没有。
一个存在主义者认为:坛子碎了,是存在,对它的解释是本质,存在先于本质。
一个和尚说:一切法无自性。被心识所转。你说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因为世界的本质是真如。
一句话
从前,某地出了一位气功师。这气功师很有名。
传说,他能在两千公里外改变水分子的结构。
又传说,他能将水变成酒能把汽车从一个县搬到另一个县。还有,他能降雨灭掉一场大火。
这气功师名叫吴杰。
他的邻镇有一个小伙子十分信仰他,并去拜访气功似的朋友刘山。他是一名中医师,在镇医院工作。
医师对小伙子说,气功师说过一句话:真传一句话,真正的工夫,只要一句话,就全有了,一通百通,了解宇宙的秘密,并悟道,既长生不老,又有特异功能。
小伙子开始猜测这句话。他猜:
这句话可能就是语言,语言能改变事物的性质。日本科学家江本胜作过实验,美好的词语能使水的花纹变美,而丑恶的词语却把水的花纹变丑了。《圣经》上说,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光是上帝的语言。《圣经》上还有一句话:上帝就是词。
但是他发现:石头并不是词。古人有一句话:名者,实之宾也。
这句话还可能是:世界的本质是真如。世界,你说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所谓,一真一切真。你认为世界是物质的,它就是物质的;你认为世界是上帝创造的,它就是上帝创造的。
他又猜:世界并不存在。世界是眼花看到的幻象。一切并不存在,空遍布一切地方。世界就是无。
后来,他在故乡听到幻声:虚空中有声音对他说话》有些话预言了他的未来。但有些话却并没有兑现。幻声还在开悟他:神明自来。还叫他“藏污纳垢”,因为宇宙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有厕所,妓院,赌场。他意识到,应该包容一切。这些话说得很有道理。
他忽然明白:这就是一句话。
有一天,一位和尚告诉他,不遇明师莫强猜。他听了。他再也不猜测了。一心只做个平常人,吃饭,睡觉,工作。
那一句话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它成了一个秘密,无人知晓。
田园将芜
他到小镇,一个人。他提着行李,竖着衣领。时值冬日,天气异常寒冷。对于季节,我们只能接受,就如同我们的命运。“一个以写作为生的人”他想。他正计划出版一本著作,那是一本研究《道德经》的书。他同出版社谈好价钱,签订了合同。“一个人的作品,不管别人如何说,它首先存在。”他想。
他回到自己的家中,家里冷冷清清。“我写的都是自己的画像”。他坐下来,看电视,泡好茶。看了一会儿电视,他去睡觉。“太孤寂了”。一睡觉,他看见了自己身体里的黑暗。“一个人,注定要离开人世.而我活着,身不由己。”“我还能干什么?只有存在,被迫存在,存在是无解的。”在这样的构思中,他睡着了,并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他把佛爷背回了家中。“佛是否存在?”“存在”“佛讲的天国是否存在?”“不知道”。而我们只有肉欲,钱欲,物欲。我们生活在欲界天。
他起来,出去吃饭。有半年未曾到达小镇,小镇还是原来的样子。人民安居乐业。那一段时间,小镇在他的眼里,变得可恶,他离开。
在同城。
他,老板,女同事搭一辆出租车到图书馆。他曾想过,在图书馆的旁边租一间房子,在那里专门从事写作。而现在也没有实现。他只能上班,在另一处居住。写作和经济是矛盾的。
他们进了图书馆。方老师已经先到达了。他来自乡下,有几亩田,一个老婆,两个女儿。
“方老师早!”
“你们早!”
然后他们开始上班。
他们正筹划一个活动,就是宣传羌文化。他们设想:在成立办一个展览。
他打开电脑,开始做策划。
下班后,在老板家,他提出要离开。因为在回来的路上,老板批评了他,说他工作不投入,说他总是陷入沉思的状态,说他与女同事处不好关系,因为那女同事是别人介绍给他的,但他们并没有发展成男女朋友,彼此反而成为一种隔阂,经常斗嘴。
他回答说,我也给你谈谈我的想法:我要回去,我在这里不适应,我要去上海,那里有我的同乡。我要在我的有生之年多走一走。实际上,他一直生活在乡下,在小镇。他在那里隐居。来到同城,才三个月,他向往大城市,而在这里,他找到的现实的无情,是失望,是人情的冷漠,人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满足自己的欲望。
老板答应了他。
他回来了。在他的一生中,他曾三次出去,到大城市,然而三次都回来,他始终是矛盾的。一次是去省城应聘,一个诗人把他推荐给了一家杂志社,然而,一个过去与他有矛盾的评论家不要他,评论家是杂志社的编辑部主任。
第二次,他发疯,听到幻声,叫他去京城。在京城,他呆了四个月就回来了。谁会要一个疯子?
这一次,他又回来了。他没有在大城市生活的命。
现在,他回来了,在小镇自己的家里。在灯下看书。外面,月亮照着,一勾新月,他想起“缺月挂疏桐”的句子。
第二日,他寻思:在小镇居住,还是回山村?
在小镇,自己一个人,没有人气,这里人人把他当精神病,没有人同他交往。太孤苦。
他决定回到山村。
他给母亲打电话:
妈!
哎。
我不在外面干了,我要回来!
回来嘛,屋里有火烤,有肉吃。
好!
他回到山村。在那里过上隐居的生活。他脑里出现王维和陶渊明的形象。“田园将芜胡不归?”一行文字象一行大雁,飞过他的天空。他只是走别人走过的路。在乡村休养生息。
出去,归来
1996年,一个教师去省城做生意。他做的是书生意,在省城的红旗街开了一个书店,可是书卖不脱。
他是逃课去的。
他去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妻子在那里,他渴望去远方开创一番事业。那时,他迷信某气功师,想赚钱去开一个书社,专门出版发行那气功师的音像书籍。
在去之前,他曾坐在自己居住的乡镇外的马路旁边,在黄昏,一个人冥想:香港,自由,资本主义。逃亡。他要逃避他的学校的某人的在幻觉中的打击,那是某种精神病的先兆。
书卖不脱,他便关张,去录象厅看录象,去茶馆闲坐,遐思,写诗。
他改卖拖鞋,在店前摆了一个摊。后来拖鞋也卖不脱。他便去了一个叫汉缅的地级市,那里有一所师范大学,保卫科里有他一位同学,他们联合在后门外开了一个书店,书和书柜是从省城拉去的。
卖了三个月,他便叫他的堂妹守着,自己回省城当翘脚老板。后来,他的同学告诉他,书卖不动了。
他只得回小镇自己的家。他把搬去的锅碗瓢盆又搬回来。那时,他住在小镇学校的木楼上,只有一间房子。
2010年,那教师在小镇居住了14年后,又出去。这次,他在一个老板那里帮老板作杂志,关于房地产市场的。一开始,他觉得城市里很新鲜,老板待他也很好,知道他的遭遇。
但是,他觉得住在朋友家里,总觉得多有不便,毕竟,人家是一家人,他是外人。他在别人的眼光下生活。他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滋味,这使他想到林黛玉,三百六十五日,风刀霜剑严相逼。他觉得,在别人的手底下,说不起来话。一个人到50岁,还没有自己的事业,他感到很悲哀。
他听见幻声:王黎平。他知道,那是一个修道的人,在狭小的居室,传播道家文化。暗示他回去,在自己的屋子里,写作,写下对这个世界的咒语。
他又一次把从小镇自己家里搬出的电脑搬回家,还有的书籍,他的在外定居安度晚年的梦想。
他不知道,他的历史并没有前进,他只是重复过去的他,正如历史,只是重复而已。正如这一个春天重复上一个春天。一切并没有前进,只是循环,四季,日升月落,宇宙,无不如此。
不会发生的事
一个人将有两万元钱。
这钱是他过去所在学校住房的集资款,那是十年前了,学校新修住房,每人集资二万元,以后不交房租,若你调走,或者你死了,集资款退给你。
这前不久就会到他的帐上。
开始时他的单位的会计给他打的电话,说要退住房集资款,这时,他在外地休假。接了电话,他以为教育部门另有诡计,比如收回房子。毕竟,他有12年没有上班了。于是他打电话给他的过去的一位女同事,女同事告诉他,不会收回他的房子的,叫他放心。
他又打电话给他市里的一位朋友,朋友说,不会有什么事,若真的有事,就跟他一路去找市里的有关领导。
他开始计划这钱如何用。
一、回学校居住,买一台冰箱,一台笔记本电脑。
二、在同城租一套房子,在那里生活,工作,学习。
三、带上这笔钱到北京,与新结识的女朋友一道,在那里闯出一番事业。好度过自己的后半生。
四、到上海,在那里去见识国际都市的风情,听黄浦江的涛声。
五、回到家乡的县城,在那里开设一个英语和计算机的培训班。
六、存下,好让女儿念大学。
七、出一本自己的诗集。
......
他等了半年,会计告诉他,钱不会来了,做为买住房的首付款,叫他在首付款里再贴进一万,以后每月付500元,十年付清。
拍
有一个小偷,要到一个城市某区去做业务。他先要拜码头。于是,经同行介绍,他找到那一片小区的头目。
他说,尊敬的大哥,我要在你们这一带做业务,请容许小弟。
头目说,可以,我们要考验一下你。你看见了那位三轮摩托上的人吗?如果你敢用砖头拍一下他的脑袋,我们就容许你在这一带干活。
小偷说,这有什么难的?
说完,小偷走过去,捡起地上的一块砖头,照着那人的脑袋拍下去,那人当场晕倒。
却说洪诚正在发动车子,猛然间脑袋被击,一下子昏过去。
待他醒来,头剧烈的疼痛,他到一家医院做了包扎,恍然间一起那日发生的事。是谁呢?他在脑袋里开始搜索。
近几年自己在江湖中行走,得罪了不少人。他认为,这是一个狼的社会,不是被狼吃掉,就是变成狼。他提着冲锋枪,去找本市的黑社会头目。到了那幢楼,他上去,敲门,侍者通报,开门,因为侍者认识他。
头子说,大哥,什么事惊动了你老人家?洪诚说事情的经过。
头子说,大哥,没问题,三天之内,我把他交到你的手上。
第三天,头子把小偷交到洪诚的手上。
洪诚说,小子,不简单哪,敢拍老子,你也不打听一下老子是谁!
小偷说,大哥,我错了。
洪诚问,是哪只手拍的?
小偷战战兢兢的伸出手说,是这只。说着,把手放在桌上。
洪诚拔出匕首插在他的手上。
后来,小偷请洪诚嫖娼,洗脚,做桑拿,才让洪诚把气消了。小偷也离开了这座城市,到另外的地方去发展业务去了。
此事便算过去。一日,洪诚的口袋里不知是谁塞进了一封信,他打开一看,是约他某年某日到某座山上比试。他应约前去,结果,遭到围攻,被打成残废。
洪诚回到故乡养伤,反思以前的生活,觉得没有意思,还是过一点平静的生活。于是,与以前的朋友断绝关系。从他的单位提前退养。
在故乡,他读书,学习书法绘画,日后竟成为大家。
命运
一个人渴望改变自己的命运。他居住在一个乡镇,在那里林业站当办事员。他是从一个镇子调来的,应该是下放,而不是上升。他寻思:为什么我这样不走运?“大道同青天,我独不得出”李白的诗句出现在她的 脑海。而他的同事,一个一个都进城了。他也曾经跑过调动,却失败了。
他的妻子在上海打工。他也曾到过那里,在家乡的信用社贷了款,去开书店,却蚀本而归。那时,他的箱子里带了两本书,一本是《佛陀传》,另一本是《某某大师在北美》,但是佛陀没有保佑他,大师也没有保佑他,让他生意成功。
乡镇。一个落雨的黄昏。他坐在屋里看雨落下。雨打在桑叶上。桑叶颤动。练功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他想起大师的话。他信以为真,某大师在他眼里,就是佛陀在世,就是真理的化身。于是,他开始修炼大师的功法,从七步功开始,到内丹十八法,一共三十三部功法,结果,他出现了严重的幻听幻视。在医学上叫精神分裂症。家人把他送到医院。
三年后,他从医院出来。工作没了。家庭也没了(他受幻觉信号的指引与妻子离了婚)。于是回到故居,耕田种地,现在,他成了一个农民。但是,在他眼里,这就归隐,回归自然,是实现道家的理想。从此,开始了他的耕读生涯。某日,他看到一本命书,上面说,他中途多波折,老年比较清闲。他发现:改变命运正是他的命运。
色 彩 幻 觉
一
齐先生逃回山村。齐先生40多岁,是个中年人。他回去时天正下着雪。他乘摩托车到一个叫圆山子的地方下车,远远的望见故居门前有一个人影。他想,父母还没有走。他给车主付38元钱,便背着包,提上为家中买的麻将回到旧居。刚好,父母要去村民家吃酒,正要离开。见他回来,父亲等在外面,母亲迎他回屋,为他升起柴火。然后母亲离开。
齐先生独坐在柴火边,喝茶,抽烟,看刚买回的报纸〈〈国际军事周刊〉〉。院子里没有一个人。齐先生进入阅读之中。
齐先生长期请病假。女儿在市里念高中,他一个人呆在小镇太寂寞,于是就回到山村,山村毕竟有双亲在。
齐先生看着报纸,突然对色彩敏感起来,他看见事物显示出各种色彩,报纸上的军是黄绿,飞机是白色。他再看茶水瓶上的纸,上黄下绿;而笔记本是紫色的,火苗是红的,金黄,柴是黑色。他发现事物都有各种颜色。他如同进了万花筒。走出门去,他看见山和树是绿色,石头是黑的,麦苗是青的。他寻思:糟了,他产生了幻觉,而他记得正常情况下的世界是什么情形。
他在心里念叨:“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但情还是没有改变。他又祈祷上帝,然而还是没有用。于是,他上床进入睡眠之中。天黑了,母亲回来。在他眼里,母亲显示出各种色彩。他悲哀的对母亲说:“妈,我又产生了幻觉,我对各种色彩过敏。明天,把我送到精神病医院吧。”母亲的脸色一下子暗淡起来。
二
第二日,母亲、父亲与齐先生一道,坐村里到乡场的班车,然后赶到县里的班车去精神病医院。这一次是齐先生四进宫了。前三次发生在五年前——
1996年,齐先生旷课,去省城做生意,结果,他的生意亏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又回到学校继续上班。回来,他写了检讨书,在教职工大会上公开认罪。经上级研究,他恢复原职,做生意的半年,算他旷工。
齐先生受了严重的打击。当他在一次回到学校,他坐在办公室,常常拉下窗帘,他感受到黑暗,他觉得自己居住在地下,他想一个人躲起来。他想起诗人勃莱的诗句:“有另一种黑暗,一种居住在身体栅栏的黑暗。”他的办公桌上有一盆马蒂莲,有一朵花已枯萎了一小部份。他在日记中写道:“第二朵花极黑、干枯、卷曲。我等待一把火,一把火把我送另一世界。”为改变命运,他迷信了一位有名的功师,开始练功,他出现了严重的幻听幻视,行为反常,开始在大街上对着每一位人下跪,并且到处借钱。于是家人把他送到疯人院。住了一个月,他逃回故居。因为没有继续复药,他病情复发,于是他被又一次送住医院。如此两次,他就是三进宫了。精神病改变了他的一生。他丢了工作,失去了妻子。疯人院将他的世界观改变,他开始怀疑宗教和神秘主义:难道真有水本上行走的奇迹?难道那极乐世界真的存在?难道,他心目中的大师真有搬运术?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一切奇迹只是道听途说。他成了一个平常人,他用实证主义哲学拷向神神秘主义。世界作为物质的存在打击了他的宗教学。“一块石头否定了一切学说”,他如是寻思。
三
齐先生走进精神病院的大门,感到一切是那样的熟悉。有些原来认识的病友,也有一些陌生的面孔。有一个叫罗荣的过来跟他打招呼:“松井,你又来啦?”松井是他过去做院时病友们给起的外号,因为他的模样,有些像电影〈〈平原游击队〉〉中的松开。罗荣50多岁。他来自一个地级市,已在医院里住了10年。他没结婚,无儿无女。他准备在精神病院度过余生,用他的话说,回去也是一个人,还不如住在医院,热闹。
齐先生揣了一包烟,给其中抽烟的病友一人发了一支。有些人他认识,但有一些他已记不得名字,但还有几个老病人他还记得,他跟他们招呼过了。他忆起过去抽烟的情形:
他们站在窗台上喊:“董大姐!”一位中年妇女从洗衣房出来。他们说:“买包烟,把一块一块的钱扔下去,一般是恒通或竹蝶牌,一元钱一包。她用衣服把烟裹了,扔上来。她是他们买烟的地下交通线。另一条线是何华,他能自由出入,因为他在伙食团帮忙。他傍晚出去,把每个人的烟买回来,因为他每天黄昏会来担潲水,这时,我们把钱给他,他把烟买回来,会从窗台上递给我。
现在好了,医院终于允许病人抽烟,烟放在外面,由护士管着,要抽烟时去外面,到一个专门的房间抽,这是何华告诉齐先生的。
何华与齐先生要好。齐先生和他互称亲家。有一次护士问何华,你儿女都没没有,如何与他打亲家?何华说:“我们是干亲家。”何华来自乡村。他家三弟兄皆是光棍。他的医药费包干,由乡上支付,每一年8000元。他准备就在医院生活,住上一辈子,他说回去一个人,要煮饭种地,不如就在医院吃现成。
傍晚,何华又挑着桶进来,齐先生在巷道遇上他。何华说,亲家,二人进入厕所外间,何华提给他一支好烟,红塔山,他说,是家属给的。两个人边抽烟边聊了起来——
这次准备住多久?
不知道。
咋个病又翻了?,没吃药啊?
在吃,这次是另外一种病。
啥子病?
对色彩过敏,色彩幻觉。
在外头找野婆娘没?
没得,找啥子哟,没意思。
没结婚?
没有,不好找,要找一个合适的太难了。
没来头,反正您还有一个女子。
聊着,何华倒好潲水,准备走。齐先生也一起出来。他到大厅看电视,他的脑袋里闪现出在故乡看电视剧的情形,不知为什么,他只有在故居才会看得进电视剧,因为他的心安宁。
过来一阵,铁门外,护士叫吃药了,他拿起碗,接了开水,然后去排队。他的药是三粒舒比利片,两粒维思通,服完药,护士叫不要去,他又留下。待大家把药服完,在巷道排成两列,开始唱歌: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
胸前的红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声满天涯。
唱完歌,大家解散。齐先生去和几个病友打斗地主。这样的生活是他熟悉的,一切又从新开始了。这里集中了疯子。他们是被抛弃的人,在这个小天地里,如同囚犯。他们与世隔绝。他们不会到外面,去过正常的生活,去创造,去建功立业,去纸醉金迷。打了一会儿,那牌的颜色有凸现处来,又产生了色彩幻觉,他离开。他回到自己床上躺下,他想起这几年的生活,他住在小镇,孤苦一人,人们对他倍加歧视,见了他远远地躲开,没有人关心他的死活,她的痛苦,在外面并不好过,想钱,没有,女人,没有,别人为他介绍了几个女人,一听说了他有病,又没有上班,都回绝了,他渴望到远方,去开创一番事业,然而过去的失败经历在提醒他,他又无从下手。这样想着,渐渐睡下。
第二日7点半,护士叫起床了。齐先生起来,洗漱完毕,开始早饭,早饭是一贯的,稀饭、馒头、咸菜,然后又是服药,服完药,自由活动,有的下棋、有的打乒乓,有的看电视,有的坐在地下胡言乱语。有的大笑,不断打自己的头。齐先生东走走、西看看,以求度日。
这样一周过去,齐先生的色彩幻觉消失了。他不由得对医院心生感激,对药物的发明人心生感激。他想,它正在享受人类文明的成果。他将永远服药,直到死去,因为一旦患上精神病,就的长期服药。而来,因为齐先生不想再出现病情,三是因为他要在心底告别神秘主义,那位所谓的大师是个骗子,他要吸取教训,回到科学与唯物主义怀抱,做一个正常人。
四
齐先生信步来到最北的一间病房。外面是张平的床,这老头已在医院住了10年,他将死在这里,他把医院作为养老之所。另一个床上依然是一个赤身裸体的老疯子,整日胡言乱语,他瘫痪在床,吃喝拉撒由张待候。
齐先生走出来,站在窗边,他看着外面的田野,他想,过去住院如坐牢,天天盼出去,一旦出去了,才知道外面生活的艰苦。他现在理解了这一个病人年纪纪轻轻却愿呆在医院里,外面的确不好过呀,只有患过病出去了,才知道医院乃是——世外桃源。
半年后,他母亲接他出院,他对母亲说,我不出去了,就呆在这里,你把工资卡收好,女儿就拜托你老人家了,妈,我不孝,你原谅我。母亲无言,依了他。
房子!房子!
只有房子是安全的
——品钦
一个人在故乡修房。那一次是借地震的机缘,国家补助了两万块钱。他在自家的自留地开始修房。地基是请他的小学同学,一位当地的地仙看过的。与旧居隔了一个池塘。
5个月后,房子修好了。他搬了进去。整日种田,看书,开始了耕读生活,像一个隐士。某一天,他的妹夫从上海打工回来,给他讲起了上海。他开始幻想城市的生活。说干就干。他离开了乡村,到一个小镇,在一所学校当老师。学校分给了他一所房子,两室一厅。一个夏天,一位老太太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农村的,二人相处,双方都觉得满意,于是谈婚论嫁。他有了一个家。
可惜他的妻子没有工作,他又养活不起她,他的妻子就到重庆打工。由于二人分居,牛郎织女,他受不了。于是他开始停薪留职,也去了重庆。到了重庆,他发现他的妻子已经爱上了别人,那一次是一个春天的下午,他去找他的妻子,结果他的妻子从一个男人屋里出来,他质问他的妻子,妻子却不承认。在他的一再追问下,他的妻子承认,那男人抱过她,吻过她。他大怒,二人选择了离婚。
离婚后,他自己租了一间房子,开始打拼。他干过各种各样的工作,从司机到保安,从推销员到做传销。最后,他看上了洗脚这一行,自己的积蓄,加上回故乡贷的款,他开了一个洗脚房,没想到生意越做越火,做成了全国连锁店。他成了亿万富翁。于是,他在京城买了房,开始了纸醉金迷的生活,但他并没有头脑发昏,他依然保持清醒,井井有条的管理他的企业。
在京城的一家酒吧,他认识了一位法国的女子,名叫玛丽亚,二人开始了跨国恋情。玛丽亚邀请他到法国成家立业,他同意了。二人买了房,结了婚,把洗脚房开到了法国。
夜晚,他的妻子去了购物中心,他一个人在家中,开始回忆他的一生,他发现,他的一生都在为房子而忙碌。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首先要有房子,租房子给人不稳定的感觉,想要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于是只有买,买了房子,就想有个家。他一生都在为建房买房而奔波,房子成了他的魔咒。
第二天早上,他又在心中开始盘算,到美国去买一所房子,在那里生活。他心中幻想:那是一所大房子,窗明几净,阳光充足,牛奶,咖啡,音乐,壁画,诗意的生活……
进入
1997年,他在疯狂中来到一个乡村,在一个农户家外面转悠。那是一个夜晚。他象贼一样。他在农户家院子里的草垛上睡着。当他醒来时,他听到幻声(他以为是一个气功师在教他:
“翻到人家屋子里。”
同时,他看到无字真经。
2008年,他进入一个朋友家,在那里居住。朋友为他腾出一间屋子。他依然能听见幻声。他在朋友的企业上班。作为一名教师,放下尊严,甘当一个城市的外来务工人员。
他回忆起1996年,他进入省城一个熟人的房子,准备在那里作服装生意。他带了两册书:一册《圣经》,一册《大师在加拿大》。在那里,他听见一个信号:我找了你好久。
他一生都在进入别人的屋子。1966年,他进入他父亲的屋子。1992年,他进入他的前妻在乡下的屋子,与其说他被一个女人迷住,不如说他被她的家乡景色迷住。
在和平镇,他有一间木地板的房子,他的妻子进入了他的房子,后来,他的女儿进入了他的房子
——我们进入别人的房子,别人也进入我们的房子。
他仿佛又回到过去,进入一个佛教徒的居住地,与他一起探讨佛涅磐之后的去处。而那佛教徒也进入了他的房间,对他说,你就是佛,他说,我不是。20年后,他在沉思佛的话“心佛与众生,是三无差别”。
此岸就是彼岸,佛教徒对他说道。
开门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我刚刚听来的。它是由我的大学同学讲的。我原话照说。
何驷来自四川省一个偏僻的县份,大学毕业后在母校的中文系当助教。
某日,学校在操场放电影。电影的名字叫《远山的呼唤》。何驷看完电影,已经十一点过了。他回自己的宿舍。上楼。开门。把钥匙喂进锁孔,但怎么也打不开。这时,他听见里面有响动,于是大叫有贼啊,快来抓贼啊!几个下楼的听了,纷纷过来,说,老何,咋啦,有贼啊,在哪里?老何说,在我屋里。几个人纷纷封住路口。跃跃欲试,准备抓贼。
门开了。何驷使劲推门,想进去把贼抓住。里面的人堵住门,不让外面的人进去。这时候,几个过路的中的一个来帮何驷推。门开了。只见里面一个穿花内裤的男人,戴着眼镜。何驷一看,这不是数学系的老师刘老师吗?他一下子愣住了。
这时,路过的后勤处的帮着抓贼的李丹说,何驷,你住的是几楼?何驷说,四楼。李丹说,你看看这是几楼,何驷借着路灯去看楼层标记,只见墙上用红漆写着:三楼。
过了半年。刘老师结婚搬走了。学校让何驷住进刘老师的屋子,说是他是中文系的,楼下就中文系的学生,叫他帮着管理一下。
何驷搬进去了。一次,何驷的一个同事过生日,何驷去了。宴毕,已经半夜了。何驷醉熏熏回家,上楼,开门。可是门怎么也打不开。正在纳闷,这时,一个男人向他走来,说,老何你干什么?老何说,回家啊!既然回家,你开我女朋友的门干什么?何驷蒙了,他心想,是不是又走错啦?他问那男的,这是几楼呀,那人说,四楼。
原来,房里的女人见有人开她的门,给她的男朋友打了电话。
一双虎眼
一天,一位M市的诗人给冯华打电话,叫他过去。冯华知道,是诗人给他介绍对象。他下了班,去老板家取了储蓄卡,然后去邮局取了500元钱,坐上出租车,去了北极星茶楼。
到了茶楼,诗人正和两个人坐在中间的大厅里喝茶。冯华打了招呼,然后要了一杯绿茶,坐下。他们继续在聊。那两人冯华不认识。诗人为他们引荐后,他们谈他们的,冯华没有插话。过了半个小时,进来一个黑衣女子,约莫30多岁。
诗人为他们介绍,女人叫李凤,来自一个县份,和冯华一样。那个县出过一个有名的诗人叫陈子昂。
女人递上她写的文章,打印的,一集,上面有插图。诗人看后,交给冯华,冯华看了,谈了几句,说了些文笔清新,意境优美之类的话。冯华觉得,自己不夸几句,就是对别人的不尊重,脸面上下不来。
诗人叫他们互留地址,他们互相留了电话号码,QQ号,邮箱地址。
这时,冯华的老板到来。老板与李凤交谈,老板问李凤是哪里毕业的,李凤说是省师范大学毕业的,老板问学的是什么专业,李凤说,学的是美术专业,老板说,那到我哪里上班吧,李凤说,工资给多少?老板说1000元,试用期满后1500元,李凤说,好吧。不过我要先回去拿东西,过几天来上班。
那两人离开。诗人也要离开。冯华请诗人一起吃饭。诗人说,我今晚还要去看医院患病的老母亲。
冯华请李凤和老板吃了饭。饭毕,李凤回她的宾馆。冯华和老板回家。
第二日一早,冯华去李凤所在的宾馆,等了半个小时,快到9点,冯华给李凤打电话,李凤说,她马上下来。过了一会,李凤下来,交给冯华一个口袋。冯华请她吃早饭,李凤说,我要去赶车了。
冯华把口袋拿到办公室,开始上班。
当夜。
老板家。
老板叫冯华给李凤发短信。冯华想,要得,听人劝,得一半,同时,他又寻思,先把关系挑明,看她的态度,把球踢给她。
于是他发短信给李凤。直接提出建立恋爱关系。李凤说,我们先做同事好吗?冯华说,好吧,他也只能这样说。他想起老板说的话,女人,以为她有个洞洞就了不起。
第三天,李凤来了,给冯华打电话。冯华正在上班,他叫李凤把行李拿到M影剧院坝子里,在那里等。下班后,他与老板到了影剧院,这时诗人也来了。冯华与老板把李凤的行李分别扛回了老板家里。
到了老板家,冯华把自己的被具搬到另一间屋里,睡在一张旧沙发上。原来的那间屋交给李凤睡。冯华帮李凤铺好床,然后四个人一起去吃了烧烤,喝了鱼汤。
第二日上班,冯华与李凤先走,老板还在睡。老板可以自由,而冯华却不能。他是来打工的,俗话说,端人家碗受人家管。李凤问冯华,叫不叫老板,冯华说不用,他是老板,他想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起来,谁叫他是老板呢?
冯华与李凤出门,冯华发现,李凤总是有意和他拉开距离,一副凛然不可进犯的样子。
他们走了一段,来到44路汽车站,开始上车,然后各坐个的位置。到终点站,下车,李凤依然快步向前,他走在后面。他们之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们仅仅是同事。
有一次,冯华回家,邀请李凤同回,李凤说,我不去。
上班,他们各做各的事。
半个月后,老板去外地办事。临走时,老板对冯华说,冯小娃,你娃的机会来了,哎,不准在卧屋里搞啊,要搞到外面开旅馆。冯华只是笑笑。
老板走后,他们依然照常上班,各干各的事。李凤依然一副冷漠的样子。
冯华发现,他对李凤没有激情,没有冲动。他不知道什么叫爱情,你能对一个了解不久的女人有什么感情,有的只有原始的肉欲。
白天上班,晚上回到家中,冯华看电视,李凤就回到自己的屋里。冯华没有欲望邀请她去喝茶,洗脚,唱歌。人到中年,什么热情也没有了。而且,冯华自己又轻微的精神症状,就是退缩,淡漠,忧郁,有时还出现幻觉。
有一天晚上,李凤煮好饭,叫冯华回去吃饭。冯华一刹那产生幻觉,觉得他和李凤有这么一个家就好了。饭后,冯华说,老板想把这个艺术培训学校交给我们两个,李风说,我们还是同事得嘛。冯华一听,心都凉了。
还有一次,诗人叫冯华去北极星茶楼喝茶,叫上李凤,李凤说,我不去,冯华生气地说,不是我叫你的,是诗人叫你,不信,你给他打电话。李凤这才去了。
半个月后,老板回来,一切照旧。一次,一位广告公司老板请冯华和冯华的老板吃饭,吃完饭,往回走,广告公司的老板说,狗日的,你们两个安逸,那个女人,一个陪上半夜,一个陪下半夜。
一天,睡到半夜,冯华听到李凤的屋里传来老板和李凤的吵闹声。冯华听到这样两句尤为刺耳:
李凤:那我嫁给你嘛。
老板:球大个要你嫁给我。
冯华去劝架。冯华想,半夜三更,邻居听到不好。再说,有话好好说,吵什么?冯华进去,只见老板站着,李凤躺在床上。
冯华说,老板,算了。老板说,她硬是有毛病,大家在一起做事,有什么话当面讲嘛,半夜三更,发短信骚扰。再说,我耍朋友管你球事。李凤不开腔。冯华说,老板,好男不跟女斗。
老板到客厅,冯华继续劝慰。
过了几天,在老板家,老板把李凤叫来,说,你把工资结了走人。李凤说,房子不好找,我过几天搬行不?老板说,只给你三天。
第三天,李凤给老板打电话,说要搬东西,老板叫冯华回去。冯华由钥匙。走在回老板家的路上,冯华想起一句歌词:若日后大家再见面,必回赠一双虎眼。
隔膜
一个人坐在车上,车在一条高速公路上行驶。他永远不知道外面有一人望了一眼车子。车子里的人永远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外面得也不会知道车子里坐的是谁。
第二次轮回,他们在一条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错过,不会打招呼。
第三次轮回。他们分别坐在两条船上。两条船对开。擦肩而过。
他们直到永远也不会见面。事情就是这样。没有谁去安排,也没有谁去改变。......
下毒
刘炳希去给同村的村民打完谷子,中午回来吃午饭。一进屋,看见饭在锅里,他揭开锅盖端出饭菜,一碗米饭,一碗萝卜炒肉。他心中一热,心想:狗日的婆娘还疼我呢。
刘炳希是上门女婿。李凤花在35岁时死了丈夫,那男子出了车祸。刘炳希经人介绍,上了李凤花的门。说来也是姻缘,他在见李凤花的前一天晚上做了一个梦,一个白胡子老头对他说,你没有结婚吗,找你妹妹嘛。他说,老人家,你怎么这样说呢,妹妹怎么跟自己结婚?又不是神话。结果,一见面,李凤花就说,我们认个兄妹,他说,那也是床上的兄妹。李凤花脸一红。
刘炳希端出饭菜,坐在凳子上正准备吃,灯泡突然爆炸。他心里涌出一股不祥之兆,心说,狗日的婆娘莫给我下了毒吧,因为前几天他们两口子才打了一架,为的是她到村长家去,夜里没有回来,两个人先吵,然后就动了手。
他进屋去看柜子盖上的农药,三宝只剩两包了,他心说,最毒不过妇人心,还是防着点。
正在这时候,大门外的马路上走来一个疯疯癫癫的乞丐,口里说,有毒有毒。刘炳希更加起了疑心。于是他把饭菜分了一半给乞丐端去,结果乞丐却将饭菜倒掉了。刘炳希心说,以前我常给乞丐施舍,莫不是今天他来救我吧。心中不由得对乞丐充满感激之情。
李凤花回来,他问,李凤花,你是不是我死了你好再找?你硬是要叫我做武大郎啊?李凤花说,你咋个这样说?刘炳希说,那柜子盖上还有一包农药哪里去了?李凤花说,借给人家了。刘炳希并不相信,说:哼!
第二日,刘炳希将饭菜拿到城里化验,接待他的是一个小伙子,小伙子十分同情他的遭遇,但是他告诉刘炳希,必须拿到省城去化验,要交1000元钱。刘炳希又舍不得钱,说,那算了。小伙子对他说,你可以将饭菜给猫狗倒上,看看它们有没有中毒现象。
他回到家中如法炮制,将饭菜倒给鸡,鸡问一问就走开了。他的疑心更重了。
一年后的一天,刘炳希在屋后池塘边的地里栽油菜苗,听见树上的一只鸟在说,李凤花死了。他心说,狗日的鸟怎么这样说,莫不是李凤花要去了?因为他有一个特殊的能力,他听得懂鸟语。结果,没要到一个月,李凤花得了尿毒症,去县城医治无效死亡。他心中十分悲伤,毕竟夫妻一场,她死了以后,他一个人带着养女,日子过得艰难,做活路回来,冰锅冷灶,家中冷冷清清,甚是凄凉。他开始怀念她的好,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一天晚上,他梦见李凤花,李凤花对他说,我在你的饭菜里是下了毒。我要毒死你,让你死在我的前面。结果,他的肚子开始疼痛,昏倒在地,他心说,糟了,我要死了。正在这时,他从梦中醒来,还处在惊恐中。
他用篮子提了肉和酒,还有香,金标纸,来到妻子的坟头,摆上酒菜,点燃香,对她说,凤花呀,你为什么这么年轻就走了,把我撇下,你死了都不放过我,还要来害我。你这个瓜婆娘啊!说着,泪流满面。
家务事
杨玲的女儿在念初中时有一次夜不归宿,这可把杨玲气惨了。人说,子不教,父之过。杨玲的男人出车祸死了。现在,女儿的父亲不是她的亲生父亲,是继父。继父毕竟没有血缘关系,隔了一层。不能指望他对孩子多么负责任。
黄昏,女儿回来了。杨玲把脸黑起,厉声责问女儿,昨天晚上死到哪里去了?女儿说,在同学家里。同学家里?你的几个要好的同学家我都打电话问了,你没有在他们家。今天早上,我碰见我们对上的王天英,她说她去赶场,碰见你从一家旅馆出来。说,是不是住旅馆了的?女儿不说话。杨玲知道,被自己说中了。女儿一扭头回到自己的房间。杨玲更加生气了,说,死女娃子,你给我出来!
女儿出来了。杨铃顺手见了一根细棍开始抽女儿。就在这时,丈夫苟发兴回来了,放下锄头,对杨玲说,你打她做啥?杨玲说,她在外面耍朋友,住旅馆,一夜没有回来。
女儿说,我没有耍朋友!没有,你们老师早就给我说了,要我好好教育你,你还敢狡辩!没有就是没有,女儿说。杨玲更加气愤了。说,你给我跪下!女儿说,不跪,就是不跪。杨玲的棍子落在女儿身上。丈夫一把抱住杨玲,扭过头对女儿说,快跑!女儿沿着门前的公路跑了。
等女儿跑了,苟发兴松开了手。杨玲说,你护着她,总有一天,她会把天夺出一条窟窿。丈夫说,小娃娃,慢慢教育嘛,你这一逼她,万一她出了什么事,后悔可救来不及了。杨玲一听不开腔了。
杨玲冷静下来,说,死女子,不知跑哪里去了,你还不快去找!丈夫去找女儿,一路找过去,在水库湾里找到女儿,她正与她小学的同学说话。做父亲的说,小霞,走,回去。小霞说不,我妈要打我。苟发兴说,不会的,你妈的气消了。
于是,女儿跟后爹一路回去了。
过了几天,苟发兴赶场回来,遇见杨玲正跟邻居摆女儿的事。苟发兴大声说,瓜婆娘,你又在说我的坏话!还不去给我做饭。杨玲说,我们摆调有你球事。苟发兴上前就是给她一耳光。
女人生气了,到屋里摸了一把出头横竖要挖苟发兴挖了几下,没挖着,苟发兴趁她不注意,一下夺了她的锄头,把她拉到堰塘边说,瓜婆娘,老子今天把你溺死,说着,把她拉进池塘,把头按在水里,然后又拉起来。说,我先把你溺死然后去自杀。
邻居来劝架,说,苟发兴,你在搞啥子,你莫弄出人命哟!苟发兴原本只想吓吓老婆,见有台阶下,就松了手。
女人说,你狗日的要老娘死,老娘就去死,免得碍你们两爷子的眼,说着,往池中水深的地方走去,眼看水慢慢上淹,从大腿开始,升到腰际,快到脖子了,苟发兴在岸上,一看,她真的要去寻死,就丢下烟屁股,下水去,将她硬拉起来。女人挣扎了一阵,见有台阶下,也就就坡下驴,算了。她回家换了衣服,走了。
苟发兴在家做自己的活路。天黑了,回家,心中开始着急,就去找女人,有人告诉他,说他女人在娘家。
于是苟发兴到三里外的红花村老丈人家。一进门,见到老丈人正在给猪磨饲料。说,干爹。老丈人看见她气不打一处来,原来,女儿早把丈夫要淹死自己的事告诉了爹。老丈人上前就是给他几拳,打得他头晕眼花。老丈人说,我女儿再跟着你,总有一天会死在你手上。苟发兴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老丈人说,你把她在水中你了几个小时啊?他说,哪里,不过几分钟。有哪个证明?于是,苟发兴给邻居打了个电话,邻居又给老丈人打了个电话,老丈人的气才消了。
他到杨玲的房间里,杨玲躺在床上,闭着眼不理他,任他怎么说,也不回去。他只好守在老丈人家。晚上,杨玲也不吃东西。她父亲劝她也不吃。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苟发兴急了,急中生智,心说,你装死,我就装疯。说着,跪在杨玲床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说自己当初是不想让她在外人面前说自己的女儿的坏话,才和她争执起来的。他说,女儿是个女孩,你那样说她,她也有个脸。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说自己要溺死她,只是想吓唬吓唬她。
杨玲听完他的哭诉,睁开了眼睛,开始吃东西。第二天,跟丈夫回了家。
东方羊脂球(报告小说)
楔子
甘肃某县一个山村。
一所简陋的学校。
学生,老师,数百位村民正在为一位老师的去世开追悼会。追悼会上,一张黑布上,贴着一位女老师的照片,她梳着辫子,笑得单纯。
老校长当着孩子的面老泪纵横的念着女老师生前的日记:
“卖一次淫,可以帮助一名失学儿童;当一回二奶,可以拯救一所希望小学。”
学校里的国旗,为这位女老师降了一半。
这位女老师叫李伊铃。
一
李伊铃高中毕业了。她告别了学校,回到自己的故乡虽然她成绩好,但她放弃了高考,因为父母拿不出上大学的钱。
每天吃过早饭,她与父母一起上坡干活。到小晌午,她回家做午饭,等父母回来吃。然后,她会睡上一会儿,再起来继续干活。
同村的女孩都出去打工了,到大城市,去寻找另一种生活,一种不同于乡村的生活。城市,是人类智慧集中体现的地方,物品众多,文化发达,而且十分热闹。
李伊铃的父亲也希望她出去做事,他不希望女儿在山里呆一辈子,他希望女儿过上好的生活,一种不同于自己的生活。一种城里人的生活。但女儿似乎并不动心。这让做父亲的十分心痛。
村里有一位村民自己办了一所私立小学,让村里的一些失学的孩子读书,因为村里的多数孩子都在家里玩耍,没有书念。
有一天,一位村民到李伊铃家帮忙做农活,说起那所小学要找一位教师,李伊铃动心了,她想去,自己去教书,自己的书也没有白念。于是,她找到校长,要求免费代课,老校长说,你来可以,但要经过考试,李伊铃说,行。经过考试,李伊铃合格了,她成为一名民办教师。
一到学校,她大吃一惊,原来学校竟如此简陋,说是学校,其实就是一个遮风避雨的草棚而已:树干码成的墙,石板搭起的课桌,砖头垒起的讲台,最值钱的,是那块用青砖砌起有经过打磨刷了黑漆的黑板。粉笔不够,就用泥巴和石灰代替。
李伊铃开始上课。孩子们清澈的眼睛如同湖水,有星星的湖水,那里,有对知识的渴望。她心中涌起一种责任感,一种拯救他们的愿望,她愿意为他们而付出。
就在简陋的教室里,她教会了孩子们认识了几千个汉字。
二
一晃冬天到了。一天夜里,忽然刮起了大风,棚子的顶被吹翻了,黑半夜被刮倒了。孩子们根本没法上课,纷纷回家。李伊铃和老校长十分着急。
老校长区县教育局要钱盖房顶,结果无功而返。他对李伊铃说,局长说要你去才给钱。李伊铃一听,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难道自己有面子?自己有什么面子?也许,就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去还是不去?她的心中开始犹豫。去,那家伙可能是个色狼。不去,孩子们就无法上学。最后,她一咬牙,去!不就是对付一个男人吗?就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
第二天,她略微收拾,就显出光彩,因为她天生丽质。
她步行到了县里,找到教育局,又找到局长的办公室,报上自己的来历,局长叫他进去。她打量一下局长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装修豪华,墙上挂着很多面锦旗,办公桌黑里透红,能够照见人影,上面竖着一面小国旗。办公桌后,有一把皮椅。局长叫她坐下,然后和她闲聊起来。那来自男人的灼热的眼光在她身上打转,她有点不安。
眼看天快黑了,李伊铃提起钱的事。局长说,拿钱,可以,并指着另一扇窗说,到那个房里来拿。到了房里,局长,抱住李伊铃,开始动手动脚。李伊铃没有挣扎。她知道,要钱那那么容易,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第二天,她拿着钱回到了学校,把钱交到老校长手中,老校长笑了,他猜到了李伊铃为此付出了什么。
第三天,村民们自发来帮忙,修建了教室。但是,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一到下雨,还是无法上课。老校长又往教育局跑了几趟,一分钱没有拿到。
三
李伊铃回到家里,热了水,把水端进自己的屋里,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对着镜子,脱光了衣服,暗暗发誓:李伊铃,你要用自己的身体去实现孩子们上学的愿望!在李伊铃的家乡,女孩子们都知道一条捷径,就是出卖肉体赚钱,。那些过年回家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几乎都是在这件事。
第二天,她告别了父亲,父亲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父亲欣慰的笑了。然后,他去同校长告别,说,校长,我去赚钱,学校会建起来的。校长哭了。
在S市,她看见一家发廊招按摩师,她去了,所谓的按摩师,就是性工作者。在那里,她有了第二次。事后,她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局长连个嫖客都不如。
在发廊里,她省吃俭用,不化妆,依然扎着两条辫子,但她的生意却最好。为此,她遭到其他姐妹的嫉妒,她们对她拳脚相加,以发泄愤怒。
于是,她走进另一家发廊,继续她的皮肉生涯。在她的收入里,除了生活费,其余的,她寄给了学校。
第一个月,学校为孩子们买了黑板,修了屋顶。
第二个月,有了木制的课桌和板凳。
第三个月,所有上学的孩子们有了课本。
第四个月,孩子们戴上了红领巾。
第五个月,已经没有孩子光着脚上学了,学校为他们买了鞋子。
第六个月,学校有了操场,孩子们可以上体育课了。操场上,出现了孩子们活泼的身影。
第七个月,有了篮球
第八个月,有了铅笔。
第九个月,有了一面国旗,从此,学校也可以像其他学校在星期一升国旗。
李伊铃在外面为建设学校而努力。这努力在某些人看来,不是那么光明正大。可是,李伊铃是个弱女子,为了迅速的达成她的愿望,除此她还有什么办法?那些自诩光明正大的人,内心却藏着污垢,他们光明正大的寻求一己之利。而李伊铃,却用不光明的行为,实现一个伟大的目的,这一目的,使她的行为,有了不同凡响的意义。
四
一次,她的客人中有一个房地产商,他坚持不用套,结果,使李伊铃意外怀孕。她想做母亲,可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要这个孩子。于是她去做了人流。房地产商让他当了自己的二奶。可是半年之后,由于深圳房价走低,房地产商银根紧缩,李伊铃没有拿到钱。
可是,她不甘心,她还想为孩子们盖一间砖砌的教室,买一两台电脑。她去哀求房地产商,房地产商说,我没钱,但我可以为你介绍一笔生意。李伊铃问他是什么生意,他说,有三个外国人愿意出三千美元买她一夜。李伊铃答应了,因为她急需用钱。
三个外国人轮番折磨李伊铃,她不堪忍受,最后悲惨死去。年仅21岁。
她的流星般的一生说不上光彩,但她损害自己,为他人谋福利,这样的行为本身是伟大的。她是东方的羊脂球,是中国当代的圣女。
跟着话走
这个故事是我听人讲述的。讲述的人是我的妻子。
有一家人,养了一个儿子,年近三十,还没有说到媳妇,看到别人结婚,他特别羡慕,对父亲说,如果我娶了媳妇,我三天不吃饭也行。
他的父亲听了,暗暗的记在了心里,他觉得,儿子是应该娶媳妇了,别人家的孩子,早就抱上了娃娃。自己的儿子是独子,孙家还要延续香火。
父亲找了乡里一个专门靠做媒谋生的老太太为儿子说了一门亲事,对方在另一个镇里,也是农村的娃娃,初中毕业,在外打工,过年回来,来到孙家,双方觉得很满意,就定下了亲事,择日结婚。
结婚那天,父亲大事操办,亲戚朋友来了,做了20桌,闹了三天,按农村的风俗,一般是启蓬,正酒,收尾。等亲戚朋友走了,父亲把儿子关在屋里,关了三天,不给他吃,不给他喝,但是却让女人吃饭。
第三天,女人出去吃饭,看到丈夫两天没吃没喝,就用围裙兜了一块锅巴,走到新房,儿子看到新婚的妻子进来,撩起裙子,以为又要做那事,连忙说,别别,我来不起了。妻子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给你那锅巴来,好吃。丈夫忙从妻子那里拿过锅巴,狼吞虎咽起来。女人说,慢点吃,别噎着。丈夫一边吃,一边说,唔唔。
第四天,父亲把儿子放出来。儿子到厨房里找了吃的,狼吞虎咽,结果,因为暴饮暴食,吃坏了肚子,一天要进10趟厕所,家人请来了先生,先生开了药,吃了也不见效,儿子已经拉的脱了水,走不动路了,一家人很着急。被送到乡卫生院输水,三天三夜才缓过气来。
儿子病好,那玩意却再也硬不起来。
妻子借故出去打工,一走就是十年,在外面又找了男人。
儿子在家寂寞,受人嘲笑,煮熟的鸭子飞了。开始抱怨父亲,父亲说,是你自己说的,给你娶了媳妇,你就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
梅语
梅语自从嫁入黄家,就不受欢迎,原因很简单,她有狐臭,冬日还好些,一到夏日,全家人都不愿意和她在一起。渐渐地,她觉出了这一点。
黄强是她的丈夫,由于不喜欢她,有了外心,和村里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好上了。
有一次,半夜三更,丈夫不让她进屋,把她往哥哥的房间里推,梅语至死不从。原来,梅语在说给他之前,是许给他哥哥的。梅语不同意,媒人便问,那他弟弟你看得上他吗?梅语点了点头。
黄强看到哥哥说媳妇,心里羡慕,没想到好事落到自己身上,巴喜不得。于是二人择日结婚。
婚后不久,丈夫就对她变得冷淡。有一次,二人吵了起来,因为梅语买农药回来晚了,丈夫叫她滚。她一气之下,就离了家。往娘家走,走到半路上,又饥又饿,便躺在麦田边吃青豌豆角。
梅语回到娘家,父母了解到是怎么回事,并没有责怪她。梅语住在娘家,帮父母干农活。父母年纪已老,身边正缺一个帮手。梅语每当想起自己的命运,不由得暗自神伤,悄悄垂泪。
父母也不催女儿回去。他们心想,就让她在家住一段时间,事情总会过去,俗话说,远香近臭,等到女婿心回意转,就让女儿回去。
女儿在家呆了一段时间,觉得在家这样呆着也不是个事,这算什么?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怎能久呆在娘家?
有一次,她去县城,骑车路过新火车站,一些人下车,她看见一些蹬三轮车的围过来,口里说,到新火车站,两元两元。蹬三轮车的人中有几个女的。
她心中便萌生了一个主意。
从县城回到家中,过了一个星期,她对母亲说,自己要出去打工,便离开了家乡。她来到县城,在一家商铺买了一辆三轮车,然后去上了户,便开始营业,负责把从汽车上下来的人,拉到新火车站。
她在县城租了一间房子,一年900元,她租了半年,买了床和洗漱用品。一天晚上,她正在睡觉,迷糊中,觉得有重物压在自己身上,她睁开眼睛,看见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房东的丈夫,她说,你要干什么?那男人说,干什么,你说干什么?她心想,糟了,怎么遇到这样的事?在他的房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说,你滚,不然我叫人了,男人说,你叫,在这里,谁能听见,梅语说,你老婆,我老婆,去看儿子去了。她泄了气,心想,自认倒霉吧。
过了两天,女房东回来,她退了房,搬走了。
梅语有个远房亲戚,是她舅母的兄弟,在省城开了一家皮鞋厂。经舅母介绍,卖了三轮车,去了省城的那家皮鞋厂,在那里做皮鞋,由于是亲戚的关系,包吃包住,每月收入有两千元。
梅语的生活发生了变化,她到了省城。虽然她的丈夫抛弃了她,但她没有向命运低头,命运之神也垂青了她。
白天,她在皮鞋厂上班,下了班,她会去街上转悠,感受都市的繁华,每当看到别人成双成对,她的心中流露出感情的饥渴,她多么渴望有一个爱人,在这省城有一份自己的生活。
一天下班后,她往自己的住处走,一个小伙子追上了她,递给他一张电影票,说,我请你看电影。她说,我不去,我为什么要跟你看电影?
小伙子说,因为我喜欢你。可是我并不了解你,她说。我们这不开始相互了解了吗?你跟我去看电影?她犹豫了一会同意了。
小伙子也是她们皮鞋厂的,南部人。他们以前认识认识,也仅仅是认识。
在太平洋电影院,他们买了零食,坐下来,等待。电影开始了,放的电影叫《非诚勿扰》。看电影的过程中,她因为电影是喜剧,脸上露出微笑,小伙子会意,她对自己有意,便去摸她的手,她并没有缩回去。
看完电影,他叫她去他的住处,她说,不。他说,去耍一会嘛。她说,这么晚了。他说,就去看看,一会儿,我送你回来。
她去了。
小伙子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屋子里挺干净的,还有一台电脑,她看着,十分好奇,曾听说这玩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请她坐下,给她从冰箱里拿出饮料。
她说,你还会上网啊?他说,是啊。你叫我行吗?他说行。于是她坐在电脑前,他开始教她。他们忘了时间。等她回过神来,已经12点了。
他说,就在这里住吧?她犹豫了一下,同意了。从此,他们开始了恋人关系。
一晃半年过去了。
快过年了,皮鞋厂放假,小伙子请她到自己的家乡,去办理结婚证。她拒绝了,她想,小伙子挺诚实的,对自己还不错,于是,说了自己的实际情况。小伙子不但没有责怪她,反而十分同情她的处境,说,你回去把婚离了,我们立即结婚。她说好吧。
她回到自己的丈夫家,对丈夫提出了离婚的事,丈夫却不同意,向她忏悔自己以前的过错,叫她回来,同自己好好过日子。
小伙子的脸浮现在她的心中,她犹豫了。
看到自己的丈夫黑了,瘦了,自己走后,丈夫一个人生活,与那个寡妇也没有成事。她有一种心痛的感觉,并且有一种想保护他的意识。
她说,我考虑考虑。
丈夫叫她住一晚上,她同意了。她帮丈夫收拾屋里屋外,屋子经过她的手,变得亮堂堂的,丈夫的脸上也有了光。
当晚丈夫上了她的床,她没有拒绝。
第二天,她没有离去。此后,梅语留在家中,与丈夫生活在一起。
三条A
这个故事是给我家修房的泥巴匠讲述的,他来自陕西。
三个人打牌。
两兄妹,一个外乡人。
外乡人手气好,拿了一副好牌,手中有三条K。
外乡人故意把牌面向着姐姐,姐姐一斜眼看见了。
三张K是一副好牌,一般情况下,没有牌会大过他了,除非有三张A。
开始押钱。
外乡人押了10万元。
弟弟想跟,跟了,就可以撬开,开牌,比大小。
可是弟弟手中没有那么多钱。
于是,他跟姐姐借,说,姐姐,借我7万元。
姐姐看过外乡人的牌,知道弟弟押上了,也只有输,于是,姐姐给他眨了一下眼睛,说,我没有那么多钱。
弟弟气急了,走向窗子,从窗上跳了下去。
姐姐大哭。
她下楼,来到弟弟身边,掰开他的手一看,他的手中拿着三条A。
萧艾简介
萧艾,原名曾思云,曾用笔名思云,如实,天马,男,生于60年代。作品见于《人民文学》,《诗刊》,《星星诗刊》,《莽原》,《诗潮》,《中西诗歌》,《新诗文》,《青岛文学》以及澳大利亚《彩虹鹦》加拿大《诗歌榜》美国《诗天空》等多家报刊,部分作品入选《诗屋2006年度诗选》,<<诗屋2007年度诗选>>,《诗屋2008年度诗选》,<<2008年中国最佳网络诗歌>>,《中原杯文艺作品大奖赛优秀作品集》,《绵阳市建国五十周年文学作品选》等。获过"诗圣杯"诗歌奖,中国作家网“纪念改革开放三十年”征文奖。著有<<水上的告白>>,《诗歌道德经》,《时光的树上落下的叶子》《刀剑与莲华》等5部网络文集。曾以教书为业,现赋闲。绵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江油市作家协会诗歌委员会主任。中国炎黄文化出版社特约编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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