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林婉]

30．

“张哥，在吗？”林兆山拨通了张念安的手机。
“林总吧，我不是接电话了吗？”
“我说，在你那小窝~吗!？”
“在。”
“下来等我。”
林兆山的车开到楼下。
“走，张哥，陪我喝酒去。”
张念安去开他的帕萨特。
“别开你那车了，掉架。换车也不换个好的，上来吧。”

张念安上了林兆山的奔驰600。
“你出息了，到这里来也没时没晌的，没人盯着你了？”
“咳!告别了，以后不来了。”
“怎的了？”
“这回她有相中的人了，还是小伙子，没结过婚的。我得早点儿脱开身，别耽误了她。”
“你就是离不开小娘们儿!”
“彼此、彼此。”
“呸! 什么时候见我招过小姐？”
“你真柳下惠呀？”
“留下会什么？”
“你真不好色？”
“能跟你们比吗？你们端碗就捞，你是捞足了，喂饱家里又喂小娘们儿!”
“你们当大老板的更好色。”
“那些是他们家里人什么也不干，躺着吃现成的。我那口子跟我，从在街道厂做布鞋起，一块儿轱轳到现在。”
“现在有钱的有几个对老婆忠的？”
“你当我是骑摩托呀？光看到我这边俩车轱轳在转，把那边俩车轱轳卸了，你看这车能走不？厂里全她张罗呢，她比她爸还精。到了，下车。”林兆山拨通自己的司机“小王，过来把车开走，盛世。晚上来接。”

老哥俩进了小包间。
“张哥，今儿老弟我心里不痛快，找老朋友好好喝一顿，浇浇愁。搅了你搂小情人，对不住了。”
“你大老板，还有愁？我才愁呢。”
“愁小情人跑了？再找呗。”
“我早就不乱来了，跟她好后我就没碰过别的女人。说起来，在早还是你坑的我呢。”
“我坑你？”
“你张哥我四十岁还是童男子呢--老婆不算啊。你小子是毒贩子，自己不吸毒，贩毒给我。”
“我贩毒给你？”
“我给你捎钢材，你让涛子招待我。”
“是呀，应该的呀。”
“用什么招待的我？”
“请你吃饭，我不能去襄平，让我小兄弟陪你不行吗？”
“涛子给我一沓照片，小姑娘，光不出溜的，让我挑。”张念安把泳装小姐说成光不出溜的。
“你挑了？”林兆山一清二楚，他装胡涂。
“挑了。”
“我也看过照片，那是涛子的公关小姐，不是陪咱们哥们儿的，涛子都没沾过边。他没让我挑，我也没挑过。他说了让你挑？”
“说没说？……我觉得是让我挑的意思，反正我就下水了。”
“你有艳福呀。”
“跟小颖好后，回想起来就没意思了。小颖……我心疼她，觉得对不起她，又撂不下她……咳! ”
“你不是想好了吗？不是说不耽误她了吗？”
酒、菜上齐了。
“要小姐陪吗？”服务员问。
“不要，你也出去吧，我们自己倒酒，有事招呼你。”
“来，喝!”
“喝!”
……
“张哥，我捉摸老长时间了，总算搞明白了，我让他们给耍了。”
“谁呀？谁耍得了你？”
“憋心里找不到人说，今儿找你喝酒，就是想跟你说说。”
“你这么大老板，还要找我诉苦？行，我听着。来，满上。”
“你们厂改制，咳，买你们厂……”
“要不是为了你买我们厂，林世鼎也不会把汽车队卖给我呀。为了让你买得起，他柒里咔嚓把那么老多分厂车间都甩出去了，便宜了那些厂长主任。我就捡了几台破车，跟他们比太不合算了。干杯!”
“林世鼎是为了我？你也太没眼光了。他们用我清完了院里，又靠我打开了市场，一脚就把我蹬出去了。”
“你不是跟彭大可俩，满汉大席吃得肚子鼓鼓的，拍屁股走的吗？”
“我原来也以为彭大可跟我一条心，要不是他返回来吃第二茬，我还不会去捉摸呢。来，下筷子，吃菜。”
“他怎么不跟你一条心？不靠他的股权你能当董事长？”
“是呀，用我打江山。现在坐天下的才是真皇帝呢，林世鼎跟那个合资企业。彭大可就是要赚钱，吃完头茬吃二茬。”
“一开始那个合资企业为什么不来呢？”
“那就要问你们了。盛工要变中外合资，你们这好几千人，林世鼎撵得出去吗？盛工要让林兆山这个土老板买走了! 狼来了! 你们跑不跑？”
“都是林世鼎搞的？看不出这家伙是高手哇。怎么他一直是孙洪潮的手下败将呢？”
“彭大可肯定和他商量过，还有那个合资企业。彭大可是认钱不认人。来，满上。”
“你咽不下这口气？”
“你太小瞧我了，我要是这样的人还能走到今天？”
“那你还找我说？”
“说完气就顺了。以后还要跟他们争高下呢。干了!”
“你们不是各干各的吗，你打低端市场，他们打算攻高端市场。”
“我打低端市场是暂时的，将来还要跟他们争高下。新盛工是改制了，要还是老盛工，它就得垮。”
……
“老孙可惜了，努力一辈子，一下就完了! 我知道他挺小心的，过去没犯过错。谁坑的他？”张念安感叹上了孙洪潮。
“谁坑的他？”
“都说那笔钱是为了盛工改制，你没搞阴谋？”
“我搞阴谋？我说是初中毕业，文革那时，我小学都没念完! 我刚才不是说了，我都让这些读了大学的阴着给谋了! 哼! 我这人摔跟头摔不死! 来，喝!”
“这么大个盛工让你给整得!不是先落到了你手里的吗？”
“盛工是让我整的？早些年劲风康老板就跟我说过，盛工蹦达不了几天，都吃里扒外，勾心斗角。自己整的。”
“我说，谁给老孙捅那些钱害他？”
“我凭什么给他钱，我买盛工是救他! 盛工让他搞得不行了，他走了，厂子要关门他脸上好看哪？我也纳闷儿，给他钱干啥？卖盛工是归他批。他巴不得批呢，卖了他就轻松了。”
“肯定有人怕他不批。”
“再说给钱的人也不算坑他，没留一点行贿的痕迹，不是没法按受贿起诉吗？要不是他前妻打那官司，这钱根本露不出来。干了!”
“搁到三十多年前，这事没个查不出来。老婆孩子都检举你了，图个大义灭亲，不受牵连。”
“三十多年前，你也不得好。”
“我一个开车的，也就捞点外快。能跟贪官比？”
“五十步骂百步!”
“啥呀？五十步笑百步!没文化。”
“你看，露馅了，瞧不起我! 我听来的话，什么意思？”
“两个战场上的逃兵，跑得慢的笑话跑得快的。”张念安感到不好意思。
“还是嘛，我说得没错。你有资格骂贪官？我从小买卖做起，什么人没打过交道？供销员，保管员还是工人？只要他们够得着，我没遇见不捞钱的。一个个还当我面骂贪官，我心想，他们放那位子上，指不定都给枪崩了呢。”
“别说了! 都让你拉下水了。”
……
“唐明顺更不值，一百多万!为那么点儿钱。” 张念安又感叹上了唐明顺。
“他到底怎么回事，谁搞得明白？”
“他的事，盛州一个人也没牵扯上。以前还传肖敏是他的情妇，这案子也办完事了，没提他有情妇哇!”
“是呀，个个都没毛病，都干干净净的。管他们的事干啥？来，喝酒吧。就说你那同学，原先多少人恭敬他？有人恭敬你吗？”
“我没机会了，太老了。能像你当上大老板，恭敬的人就多了。满上。”
“我？大老板？恭敬我？我文化低，张哥你别笑话。过去有皇帝那时候是士、农、工、商，商排老末。现在农、工是不行了，商还是不行。得当官! 官、吏，你那同学，也就算吏吧，没背景，不行。喝!”
“这回马致礼当市长，咱盛州行了，你看，这市政建设搞得!”
“我说老张你怎么回事，越扯越远？看你都要赶上那些退休老头了，从宇宙到下水道，从最高领导到小孩撒尿，没有他们不明白的。马致礼跟咱们扯得上吗？人家眼皮都不夹咱们一下，扯他干啥？”
“行，行，尽说你的事了，说完了吗？”
“完了! 心痛快了! 干了!”
“我还没说呢，你大老板听我小老百姓家长里短的唠叨，有耐心不？”
“我大老板？你小老百姓？我刨地的时候你在干啥？我拿锥子上鞋的时候你在干啥？我背编织袋爬火车倒腾衣服的时候你在干啥？那时候你看得起我？我就喜欢家长里短的唠叨。来吧，吃点儿菜。”
“你现在不是干大事嘛。”
“你也是老板呀。”
“我那几十台破车，加一起还抵不上你那几台好轿子的价钱呢。多亏你，还有林世鼎，你们照顾给我活干。真的，林世鼎还真不错，不因为我跟孙洪潮同学就对我不好。”
“你看，不是挺顺吗？”
“这你就不知道我们的疾苦了。跑单程运货还有不赔的？给你们运机电产品还好些，你看运长途大宗货的，一路的收费罚款! 有活路吗？我们还得靠物流公司给回程配货。啥物流公司呀？就是原先的信息站，他们租个房子、安台电话就赚钱，把运费给压的，不运又赔得更多。”
“你不是过的挺好吗？来，喝吧。”
“喝!我不是说多亏你和林世鼎吗？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儿子姑娘看不上我这行，都跑南方去了，老婆子去给带孩子，没人帮我。连襟给我看院子打更，对了，你买我们厂，把他们家坑了。”
“怎么了？”
“外甥女被林世鼎甩出去，下岗了。没几年工龄，几千块钱就打发了，三十岁就失业。她爸在市场给人搬货，老了，搬不动了，给我看院子打更。她失业只好还是我接着，给我记个帐，当出纳。你说他们骂不骂你？”
“你不是沾光了吗？光说话，喝酒呀。”
“有点喝多了，晕。她家穷，买不起房。姥姥、姥爷没了，我替她们把邻居的房买了下来。三间破房，她爹妈、她弟弟、她，三家一家一间。”
“邻居？你的那个小颖她爹妈？”
“是呀，小颖的妹妹结了婚，还没等孩子生下来就又离婚了，对象可能是大款吧，留给她的房子挺大，把爹妈接去给她带孩子了。”
“你原先的老房子里，几家都不顺。”
“你也喝呀。你说，这些人谁最憋屈？”
“谁？”
“我老丈人。”
“咋的？”
“原先多神气!劳模!工资高!两间房，那时当工人的有两间房赶上现在有别墅了。”
“那是。”
“休息日都得去姥姥家吃饭，姥姥给你们改善生活! 你喝，干了!”
“不行，我也喝多了。那年头年轻人工资低，老人挣得多。”
“过年姥爷给压岁钱，一人十块!爸妈没给过你们这么多吧？”
“一月工资才三十几块。”
“到前几年怎样了？住的两间老破房子，地道的贫民窟。看两回小病就没钱吃饭了。”
“退休老工人都这样。”
“他以前是工人贵族呀!现在，哪个月钱紧了，他姥姥要跟桂英张口，你就看他姥爷吧，那样子就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桂英还不能说花女儿的钱是应该的，以前说过一回，他姥爷那样儿，都要哭了。后来桂英都背着她爸给她妈送钱。”
“是呀，一辈子要强，落得这样是受不了。”
“俩老的就这么憋屈着走了。来，接着喝。”
“你家不是挺好嘛。”
“好什么？好？哎!”
“怎么伤心了？”林兆山递过去面巾纸。
“儿子连结婚也不回来一下，孙女到现在只看过照片，女儿只是结婚回来过一次。现在就我孤孤单单一个人。”和小强、钟颖之间的事，张念安这辈子只能烂在肚里了，跟谁也不能说。
“大小你是个老板，有钱，还能帮衬儿女，他们心里有你这个爸。”
“我算老板？有钱？我是勉强度日! 那几十台破车，值几个钱？还是靠大江工程挣的。林世鼎买厂子一下掏了八百万。肖敏三十多岁一独身大姑娘，也一下掏了八百万。还有那些公司头头，都说是亲戚凑的钱，怎么他们亲戚那么有钱？又不是官。”
“人都一个毛病，你就不能跟穷人比比？”
“说的是，要跟你比我就得上吊。”
……
张念安完全醉了，林兆山也不行了。
“服务员，记帐!”
“……不看! 哪回看过？”林兆山推开递来的帐单，拨通司机的电话：“喂，……喂，小王，把车开来!”
……
“小王，先送张老板回家，回头再接我。”
“我……不回，家……没人，送……我去宾……馆开间房。”
“去，送他去他女朋友那儿。对，那小妞。搀他上楼。去，甭跟他罗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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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张哥，在吗？”林兆山拨通了张念安的手机。
“林总吧，我不是接电话了吗？”
“我说，在你那小窝~吗!？”
“在。”
“下来等我。”
林兆山的车开到楼下。
“走，张哥，陪我喝酒去。”
张念安去开他的帕萨特。
“别开你那车了，掉架。换车也不换个好的，上来吧。”

张念安上了林兆山的奔驰600。
“你出息了，到这里来也没时没晌的，没人盯着你了？”
“咳!告别了，以后不来了。”
“怎的了？”
“这回她有相中的人了，还是小伙子，没结过婚的。我得早点儿脱开身，别耽误了她。”
“你就是离不开小娘们儿!”
“彼此、彼此。”
“呸! 什么时候见我招过小姐？”
“你真柳下惠呀？”
“留下会什么？”
“你真不好色？”
“能跟你们比吗？你们端碗就捞，你是捞足了，喂饱家里又喂小娘们儿!”
“你们当大老板的更好色。”
“那些是他们家里人什么也不干，躺着吃现成的。我那口子跟我，从在街道厂做布鞋起，一块儿轱轳到现在。”
“现在有钱的有几个对老婆忠的？”
“你当我是骑摩托呀？光看到我这边俩车轱轳在转，把那边俩车轱轳卸了，你看这车能走不？厂里全她张罗呢，她比她爸还精。到了，下车。”林兆山拨通自己的司机“小王，过来把车开走，盛世。晚上来接。”

老哥俩进了小包间。
“张哥，今儿老弟我心里不痛快，找老朋友好好喝一顿，浇浇愁。搅了你搂小情人，对不住了。”
“你大老板，还有愁？我才愁呢。”
“愁小情人跑了？再找呗。”
“我早就不乱来了，跟她好后我就没碰过别的女人。说起来，在早还是你坑的我呢。”
“我坑你？”
“你张哥我四十岁还是童男子呢--老婆不算啊。你小子是毒贩子，自己不吸毒，贩毒给我。”
“我贩毒给你？”
“我给你捎钢材，你让涛子招待我。”
“是呀，应该的呀。”
“用什么招待的我？”
“请你吃饭，我不能去襄平，让我小兄弟陪你不行吗？”
“涛子给我一沓照片，小姑娘，光不出溜的，让我挑。”张念安把泳装小姐说成光不出溜的。
“你挑了？”林兆山一清二楚，他装胡涂。
“挑了。”
“我也看过照片，那是涛子的公关小姐，不是陪咱们哥们儿的，涛子都没沾过边。他没让我挑，我也没挑过。他说了让你挑？”
“说没说？……我觉得是让我挑的意思，反正我就下水了。”
“你有艳福呀。”
“跟小颖好后，回想起来就没意思了。小颖……我心疼她，觉得对不起她，又撂不下她……咳! ”
“你不是想好了吗？不是说不耽误她了吗？”
酒、菜上齐了。
“要小姐陪吗？”服务员问。
“不要，你也出去吧，我们自己倒酒，有事招呼你。”
“来，喝!”
“喝!”
……
“张哥，我捉摸老长时间了，总算搞明白了，我让他们给耍了。”
“谁呀？谁耍得了你？”
“憋心里找不到人说，今儿找你喝酒，就是想跟你说说。”
“你这么大老板，还要找我诉苦？行，我听着。来，满上。”
“你们厂改制，咳，买你们厂……”
“要不是为了你买我们厂，林世鼎也不会把汽车队卖给我呀。为了让你买得起，他柒里咔嚓把那么老多分厂车间都甩出去了，便宜了那些厂长主任。我就捡了几台破车，跟他们比太不合算了。干杯!”
“林世鼎是为了我？你也太没眼光了。他们用我清完了院里，又靠我打开了市场，一脚就把我蹬出去了。”
“你不是跟彭大可俩，满汉大席吃得肚子鼓鼓的，拍屁股走的吗？”
“我原来也以为彭大可跟我一条心，要不是他返回来吃第二茬，我还不会去捉摸呢。来，下筷子，吃菜。”
“他怎么不跟你一条心？不靠他的股权你能当董事长？”
“是呀，用我打江山。现在坐天下的才是真皇帝呢，林世鼎跟那个合资企业。彭大可就是要赚钱，吃完头茬吃二茬。”
“一开始那个合资企业为什么不来呢？”
“那就要问你们了。盛工要变中外合资，你们这好几千人，林世鼎撵得出去吗？盛工要让林兆山这个土老板买走了! 狼来了! 你们跑不跑？”
“都是林世鼎搞的？看不出这家伙是高手哇。怎么他一直是孙洪潮的手下败将呢？”
“彭大可肯定和他商量过，还有那个合资企业。彭大可是认钱不认人。来，满上。”
“你咽不下这口气？”
“你太小瞧我了，我要是这样的人还能走到今天？”
“那你还找我说？”
“说完气就顺了。以后还要跟他们争高下呢。干了!”
“你们不是各干各的吗，你打低端市场，他们打算攻高端市场。”
“我打低端市场是暂时的，将来还要跟他们争高下。新盛工是改制了，要还是老盛工，它就得垮。”
……
“老孙可惜了，努力一辈子，一下就完了! 我知道他挺小心的，过去没犯过错。谁坑的他？”张念安感叹上了孙洪潮。
“谁坑的他？”
“都说那笔钱是为了盛工改制，你没搞阴谋？”
“我搞阴谋？我说是初中毕业，文革那时，我小学都没念完! 我刚才不是说了，我都让这些读了大学的阴着给谋了! 哼! 我这人摔跟头摔不死! 来，喝!”
“这么大个盛工让你给整得!不是先落到了你手里的吗？”
“盛工是让我整的？早些年劲风康老板就跟我说过，盛工蹦达不了几天，都吃里扒外，勾心斗角。自己整的。”
“我说，谁给老孙捅那些钱害他？”
“我凭什么给他钱，我买盛工是救他! 盛工让他搞得不行了，他走了，厂子要关门他脸上好看哪？我也纳闷儿，给他钱干啥？卖盛工是归他批。他巴不得批呢，卖了他就轻松了。”
“肯定有人怕他不批。”
“再说给钱的人也不算坑他，没留一点行贿的痕迹，不是没法按受贿起诉吗？要不是他前妻打那官司，这钱根本露不出来。干了!”
“搁到三十多年前，这事没个查不出来。老婆孩子都检举你了，图个大义灭亲，不受牵连。”
“三十多年前，你也不得好。”
“我一个开车的，也就捞点外快。能跟贪官比？”
“五十步骂百步!”
“啥呀？五十步笑百步!没文化。”
“你看，露馅了，瞧不起我! 我听来的话，什么意思？”
“两个战场上的逃兵，跑得慢的笑话跑得快的。”张念安感到不好意思。
“还是嘛，我说得没错。你有资格骂贪官？我从小买卖做起，什么人没打过交道？供销员，保管员还是工人？只要他们够得着，我没遇见不捞钱的。一个个还当我面骂贪官，我心想，他们放那位子上，指不定都给枪崩了呢。”
“别说了! 都让你拉下水了。”
……
“唐明顺更不值，一百多万!为那么点儿钱。” 张念安又感叹上了唐明顺。
“他到底怎么回事，谁搞得明白？”
“他的事，盛州一个人也没牵扯上。以前还传肖敏是他的情妇，这案子也办完事了，没提他有情妇哇!”
“是呀，个个都没毛病，都干干净净的。管他们的事干啥？来，喝酒吧。就说你那同学，原先多少人恭敬他？有人恭敬你吗？”
“我没机会了，太老了。能像你当上大老板，恭敬的人就多了。满上。”
“我？大老板？恭敬我？我文化低，张哥你别笑话。过去有皇帝那时候是士、农、工、商，商排老末。现在农、工是不行了，商还是不行。得当官! 官、吏，你那同学，也就算吏吧，没背景，不行。喝!”
“这回马致礼当市长，咱盛州行了，你看，这市政建设搞得!”
“我说老张你怎么回事，越扯越远？看你都要赶上那些退休老头了，从宇宙到下水道，从最高领导到小孩撒尿，没有他们不明白的。马致礼跟咱们扯得上吗？人家眼皮都不夹咱们一下，扯他干啥？”
“行，行，尽说你的事了，说完了吗？”
“完了! 心痛快了! 干了!”
“我还没说呢，你大老板听我小老百姓家长里短的唠叨，有耐心不？”
“我大老板？你小老百姓？我刨地的时候你在干啥？我拿锥子上鞋的时候你在干啥？我背编织袋爬火车倒腾衣服的时候你在干啥？那时候你看得起我？我就喜欢家长里短的唠叨。来吧，吃点儿菜。”
“你现在不是干大事嘛。”
“你也是老板呀。”
“我那几十台破车，加一起还抵不上你那几台好轿子的价钱呢。多亏你，还有林世鼎，你们照顾给我活干。真的，林世鼎还真不错，不因为我跟孙洪潮同学就对我不好。”
“你看，不是挺顺吗？”
“这你就不知道我们的疾苦了。跑单程运货还有不赔的？给你们运机电产品还好些，你看运长途大宗货的，一路的收费罚款! 有活路吗？我们还得靠物流公司给回程配货。啥物流公司呀？就是原先的信息站，他们租个房子、安台电话就赚钱，把运费给压的，不运又赔得更多。”
“你不是过的挺好吗？来，喝吧。”
“喝!我不是说多亏你和林世鼎吗？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儿子姑娘看不上我这行，都跑南方去了，老婆子去给带孩子，没人帮我。连襟给我看院子打更，对了，你买我们厂，把他们家坑了。”
“怎么了？”
“外甥女被林世鼎甩出去，下岗了。没几年工龄，几千块钱就打发了，三十岁就失业。她爸在市场给人搬货，老了，搬不动了，给我看院子打更。她失业只好还是我接着，给我记个帐，当出纳。你说他们骂不骂你？”
“你不是沾光了吗？光说话，喝酒呀。”
“有点喝多了，晕。她家穷，买不起房。姥姥、姥爷没了，我替她们把邻居的房买了下来。三间破房，她爹妈、她弟弟、她，三家一家一间。”
“邻居？你的那个小颖她爹妈？”
“是呀，小颖的妹妹结了婚，还没等孩子生下来就又离婚了，对象可能是大款吧，留给她的房子挺大，把爹妈接去给她带孩子了。”
“你原先的老房子里，几家都不顺。”
“你也喝呀。你说，这些人谁最憋屈？”
“谁？”
“我老丈人。”
“咋的？”
“原先多神气!劳模!工资高!两间房，那时当工人的有两间房赶上现在有别墅了。”
“那是。”
“休息日都得去姥姥家吃饭，姥姥给你们改善生活! 你喝，干了!”
“不行，我也喝多了。那年头年轻人工资低，老人挣得多。”
“过年姥爷给压岁钱，一人十块!爸妈没给过你们这么多吧？”
“一月工资才三十几块。”
“到前几年怎样了？住的两间老破房子，地道的贫民窟。看两回小病就没钱吃饭了。”
“退休老工人都这样。”
“他以前是工人贵族呀!现在，哪个月钱紧了，他姥姥要跟桂英张口，你就看他姥爷吧，那样子就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桂英还不能说花女儿的钱是应该的，以前说过一回，他姥爷那样儿，都要哭了。后来桂英都背着她爸给她妈送钱。”
“是呀，一辈子要强，落得这样是受不了。”
“俩老的就这么憋屈着走了。来，接着喝。”
“你家不是挺好嘛。”
“好什么？好？哎!”
“怎么伤心了？”林兆山递过去面巾纸。
“儿子连结婚也不回来一下，孙女到现在只看过照片，女儿只是结婚回来过一次。现在就我孤孤单单一个人。”和小强、钟颖之间的事，张念安这辈子只能烂在肚里了，跟谁也不能说。
“大小你是个老板，有钱，还能帮衬儿女，他们心里有你这个爸。”
“我算老板？有钱？我是勉强度日! 那几十台破车，值几个钱？还是靠大江工程挣的。林世鼎买厂子一下掏了八百万。肖敏三十多岁一独身大姑娘，也一下掏了八百万。还有那些公司头头，都说是亲戚凑的钱，怎么他们亲戚那么有钱？又不是官。”
“人都一个毛病，你就不能跟穷人比比？”
“说的是，要跟你比我就得上吊。”
……
张念安完全醉了，林兆山也不行了。
“服务员，记帐!”
“……不看! 哪回看过？”林兆山推开递来的帐单，拨通司机的电话：“喂，……喂，小王，把车开来!”
……
“小王，先送张老板回家，回头再接我。”
“我……不回，家……没人，送……我去宾……馆开间房。”
“去，送他去他女朋友那儿。对，那小妞。搀他上楼。去，甭跟他罗索!”

[林婉]

后记

本文虽为虚构的故事，反映的却是企业的真实状况。

1980年代以前，除城市中存在一些小型街道小企业外，有一定规模的都是国营企业。
1980年代以后，农村出现大批乡办、村办企业，城市中也出现大批企业，都是“集体所有制”。这些“集体所有制” 企业中，有的是个人创办，以“挂靠”的形式冠以“集体所有制”的名义，因为当时对私有财产的保护不力。

“集体所有制” 企业的私有化，在早是在农村。文中东梁镇石化设备厂的情况并不典型，大量的情况是人们依靠权力或采用暴力直接霸占“集体所有制” 企业，只要给村民留活路，他们的反抗是不强的，本文不打算写这类事。
城市中的“集体所有制” 企业与文中懿州工程机械备件厂这样的中小型国营企业一样，经营者以侵吞和转移资产的方式私有化了。
本文想描写的是在社会变革中，人们生活地位的变化。“集体所有制” 企业的员工，从来都处于最底层，地位无可改变，所以不特别描写了。

由于经营者的无能或贪腐，加上私营企业竞争的挤压，一些中型以下的国营企业，甚至有的大型国营企业消亡了，给素质较好的私营企业创造了生长的条件和机会。它们初起的时候，是吸取了国营企业身上的各种养份的，它们的办法就是收买。文中永盛公司就是想反映这一现象。

国营企业是国民经济的支柱。脱离阶级斗争的路线后，为了鼓励积极性，扩大了企业自主权，实行经济责任制。但维持庞大机构需要庞大财政支出，繁重的税收都压在国营企业身上，加上内部机制的问题，使它们举步维艰。一些非垄断行业的，非政策支持的大型国营企业被推上了产权改制之路。
产权改制对一些人来说，是一桌盛大的宴席。任何改革都是利益的再分配，有人获利，就有人成为牺牲品。也许从长远看，这些都是值得的吧？谁知道呢？这种“值得的”说法，难保不是为了平复人心的不满而发明出来的。本文主要想探讨的就是这些。

垄断行业、政策支持的行业的大型、特大型国营企业的日子从来都不太难，虽然状况也有起伏。垄断行业直接从社会攫取大量财富；政策支持的行业则消耗大量财政支出、制造大量银行呆帐。本文捎带提到了后者，这些是没法探讨的。

有点小小的要求，读完本文后，能否把你对里面人物的感受写一写，发到本节末尾的信箱：对文中的人物，你憎恶谁、鄙视谁、敬重谁。我是在人物身上附了自己的感情的，想看看自己的文笔能否将这种感情传达给读者。如果反馈的与我要表达的一致，说明文笔有进步。不一致的话，就还得多下功夫了。

林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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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本文虽为虚构的故事，反映的却是企业的真实状况。

1980年代以前，除城市中存在一些小型街道小企业外，有一定规模的都是国营企业。
1980年代以后，农村出现大批乡办、村办企业，城市中也出现大批企业，都是“集体所有制”。这些“集体所有制” 企业中，有的是个人创办，以“挂靠”的形式冠以“集体所有制”的名义，因为当时对私有财产的保护不力。

“集体所有制” 企业的私有化，在早是在农村。文中东梁镇石化设备厂的情况并不典型，大量的情况是人们依靠权力或采用暴力直接霸占“集体所有制” 企业，只要给村民留活路，他们的反抗是不强的，本文不打算写这类事。
城市中的“集体所有制” 企业与文中懿州工程机械备件厂这样的中小型国营企业一样，经营者以侵吞和转移资产的方式私有化了。
本文想描写的是在社会变革中，人们生活地位的变化。“集体所有制” 企业的员工，从来都处于最底层，地位无可改变，所以不特别描写了。

由于经营者的无能或贪腐，加上私营企业竞争的挤压，一些中型以下的国营企业，甚至有的大型国营企业消亡了，给素质较好的私营企业创造了生长的条件和机会。它们初起的时候，是吸取了国营企业身上的各种养份的，它们的办法就是收买。文中永盛公司就是想反映这一现象。

国营企业是国民经济的支柱。脱离阶级斗争的路线后，为了鼓励积极性，扩大了企业自主权，实行经济责任制。但维持庞大机构需要庞大财政支出，繁重的税收都压在国营企业身上，加上内部机制的问题，使它们举步维艰。一些非垄断行业的，非政策支持的大型国营企业被推上了产权改制之路。
产权改制对一些人来说，是一桌盛大的宴席。任何改革都是利益的再分配，有人获利，就有人成为牺牲品。也许从长远看，这些都是值得的吧？谁知道呢？这种“值得的”说法，难保不是为了平复人心的不满而发明出来的。本文主要想探讨的就是这些。

垄断行业、政策支持的行业的大型、特大型国营企业的日子从来都不太难，虽然状况也有起伏。垄断行业直接从社会攫取大量财富；政策支持的行业则消耗大量财政支出、制造大量银行呆帐。本文捎带提到了后者，这些是没法探讨的。

有点小小的要求，读完本文后，能否把你对里面人物的感受写一写，发到本节末尾的信箱：对文中的人物，你憎恶谁、鄙视谁、敬重谁。我是在人物身上附了自己的感情的，想看看自己的文笔能否将这种感情传达给读者。如果反馈的与我要表达的一致，说明文笔有进步。不一致的话，就还得多下功夫了。

林婉
[email protected]

[林婉]

补充的话

本文也可认为是说 “反腐” 的事情。

一般反腐的作品都是讲：反对腐败的斗士，不顾自身的安危站出来揭露腐败现象，检察机关顶住来自上面的压力，他们都抵制了金钱、美女的诱惑，牺牲家庭的幸福，甚至冒着生命危险，最终将腐败分子绳之以法。其实这些情况存在的话，也只是特例。
本文的“反腐”指的是反映腐败，反映没有揭露的、无从揭露的腐败现象，这才是大量存在的。

文中方健和孙洪潮除了通过打麻将接受下属的金钱外，并没有其它腐败行为。通过截留企业利润建立小金库分得奖金，在那一时段是无处不有的，不可能以腐败追究。
孙洪潮的下属把公司的合同给方健的儿子，孙洪潮并未指使，是下属主动办的，而且有“正当理由”。
住房改革的关头，突击盖楼分给领导，老百姓说是“腐败楼”，从法律层面说，不成立。

小金库的金钱来源和分配中无疑存在大量腐败行为，“现在当官的哪个正？打麻将一宿几千几千的打，哪里来的钱呀？”，在那一时段小金库是无处不有的，不可能追究。
企业里“……你得给钱，钱给少了他们就自己想办法捞! 光给得多也不行，人哪儿有够的时候？你得有办法看住了。” “大事小事你都查不清，总不能把几千人都“双规”吧？”。

价格双轨制时，林兆山有幸沾上了边，跟在那些有权势的人后面拣了点残羹剩饭，这也是他能迅速崛起的原因。这里每一笔买卖无疑都是一件腐败案例。
同样，夏侯旺卖出的每一批产品都带有“回扣”，也都包含腐败。

有几十亿资产的燃机发电公司要靠向彭大可、屈华借款建电厂，彭大可、屈华的资金来源中，应该是包含腐败吧？燃机发电公司向屈华还债的那些年，他们抱怨，赚的钱都让屈华拿走了。

像阎德礼那样侵吞国有资产的人决不是个例。
改制中，本文没有描写那些“魔术师”通过令人眼花燎乱的“资本运作”，把企业的资金投出去“合资”，转一大圈，到国外、境外一转变成了个人资产，又投回本企业，改制中他个人就成了控股股东了。
本文中“盛工”改制，是合法的运作。但是，一部份资产就合法转到了管理层名下，而且逐步还会“国退民进”，继续这一合法转变过程。

其实更大的腐败是“政绩工程”，大量财政资金、大量变成呆帐的银行贷款成为有后台的官员进阶的台阶。
严重的科技腐败的破坏作用，其影响更是长远的了。

本文没有血腥的场面，没有丝丝入扣的破案过程，甚至没有人物的细腻心理过程描写。事件背后隐藏着什么，也只能靠读者根据大家都能看到的现象去推测。这么写的原因很简单：作为企业的普通技术人员和基层技术管理干部，笔者只能看到群众都能看到的现象，和大家一样去推测。笔者没有那种特殊的生活经历，也没有与特殊人员的密切接触，当然写不出那种扣人心弦的东西。

这么写行不行，希望得到回馈。
住到另一个城市后，原先HOTMAIL的信箱上不去了，改了YAHOO的信箱。

林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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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的话

本文也可认为是说 “反腐” 的事情。

一般反腐的作品都是讲：反对腐败的斗士，不顾自身的安危站出来揭露腐败现象，检察机关顶住来自上面的压力，他们都抵制了金钱、美女的诱惑，牺牲家庭的幸福，甚至冒着生命危险，最终将腐败分子绳之以法。其实这些情况存在的话，也只是特例。
本文的“反腐”指的是反映腐败，反映没有揭露的、无从揭露的腐败现象，这才是大量存在的。

文中方健和孙洪潮除了通过打麻将接受下属的金钱外，并没有其它腐败行为。通过截留企业利润建立小金库分得奖金，在那一时段是无处不有的，不可能以腐败追究。
孙洪潮的下属把公司的合同给方健的儿子，孙洪潮并未指使，是下属主动办的，而且有“正当理由”。
住房改革的关头，突击盖楼分给领导，老百姓说是“腐败楼”，从法律层面说，不成立。

小金库的金钱来源和分配中无疑存在大量腐败行为，“现在当官的哪个正？打麻将一宿几千几千的打，哪里来的钱呀？”，在那一时段小金库是无处不有的，不可能追究。
企业里“……你得给钱，钱给少了他们就自己想办法捞! 光给得多也不行，人哪儿有够的时候？你得有办法看住了。” “大事小事你都查不清，总不能把几千人都“双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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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夏侯旺卖出的每一批产品都带有“回扣”，也都包含腐败。

有几十亿资产的燃机发电公司要靠向彭大可、屈华借款建电厂，彭大可、屈华的资金来源中，应该是包含腐败吧？燃机发电公司向屈华还债的那些年，他们抱怨，赚的钱都让屈华拿走了。

像阎德礼那样侵吞国有资产的人决不是个例。
改制中，本文没有描写那些“魔术师”通过令人眼花燎乱的“资本运作”，把企业的资金投出去“合资”，转一大圈，到国外、境外一转变成了个人资产，又投回本企业，改制中他个人就成了控股股东了。
本文中“盛工”改制，是合法的运作。但是，一部份资产就合法转到了管理层名下，而且逐步还会“国退民进”，继续这一合法转变过程。

其实更大的腐败是“政绩工程”，大量财政资金、大量变成呆帐的银行贷款成为有后台的官员进阶的台阶。
严重的科技腐败的破坏作用，其影响更是长远的了。

本文没有血腥的场面，没有丝丝入扣的破案过程，甚至没有人物的细腻心理过程描写。事件背后隐藏着什么，也只能靠读者根据大家都能看到的现象去推测。这么写的原因很简单：作为企业的普通技术人员和基层技术管理干部，笔者只能看到群众都能看到的现象，和大家一样去推测。笔者没有那种特殊的生活经历，也没有与特殊人员的密切接触，当然写不出那种扣人心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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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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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夜]

反映社会现实, 抨击腐败丑恶现象. 小说妙笔生花, 视角独特起到警钟作用, 有实际的积极作用. 感谢与支持林婉的辛苦创作, 希望读者可以喜欢这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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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映社会现实, 抨击腐败丑恶现象. 小说妙笔生花, 视角独特起到警钟作用, 有实际的积极作用. 感谢与支持林婉的辛苦创作, 希望读者可以喜欢这部作品.

[巫逖]

阅读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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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逖
《澳洲彩虹鹦》——获澳洲国家元首贺信高度评价的季刊
征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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