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力虹]

《力虹诗选》六十一首 近二十年诗歌自选集，分若干次贴发，敬请诗友们批评、指教！


■《力虹诗选》续四


黄金果


远行而归
忽见阳台上有黄色的小人衣高悬。
金属辐射。紧紧闭住眼睛。
（那一夜你的哭声自产房传出
令我无处忏侮
那一夜真冷）

这是我的阳台
那小人衣是二十八岁的生命树上长出来的果实。
金黄如梵高的向日葵。
金黄如人类五千年的欲望。
（那欲望使江河长流，爱情常青）
江南水边少年踏牧歌而归
忽见阳台上有黄色小人衣高悬！

你以美丽的大眼睛占有我后
又以黄色的小人衣召唤我于十二月之霜晨。
这是我的阳台
这是我的黄金果。魂兮归来！

站在阳台下
感觉这个城市所有的阳台都有父性的铜钟撞响！
一千次地想象孩子的面容
一千次地想象下一世纪的面容
静穆。
只有树在长。细胞在分裂。海在涨潮。
母亲们在缝小人衣。

而所有的男人都将在同一个早晨归来
胡子上挂满亮亮的冰凌
以狂喜之态注视高悬的小人衣
注视一个奇迹，一种境界。




电话号码62309


握住听筒便把握了对世界的全部感觉。

此刻书桌上停泊着天蓝色的电话机
想我时
你可以沿着62309所指引的航线驶向我。

我的声音是航线尽头宽阔的港岸
每分钟都在期待你的螺号
那激动人心的铃声啊
常使我于苍茫时刻

猛然恢复对往事的回忆
世界还在关心着我

没有人会告诉我为什么
下午3时45分特别渴望有一只手
黄色的手。黑色的手。白色的手
小小的女性之手。
粗糙有力的工人兄弟的手
拔电话给我
如占线就固执地拔它三十次
说些高兴的事。相约参加聚会
或去月湖酒吧喝咖啡
支持我度过最沉重的时光

62309是一种幸福

但是只有五位数
我的城市的电话还只是五位数
太平洋海底电缆太遥远
卫星太遥远。许多朋友太遥远
62309简短如五言绝句
如生命

幸好我的电话是天蓝色的
朋友们和鸟总会冲破积雨云和电波干扰
怀中揣着62309
在一座小城中找到我

忘了我的地址忘了我的名字问题不大
决不要忘了蓝色的62309
这是岸
所有的朋友们的岸！





题毕加索《和平的面容》



读鸽子
读少女
读这苍凉的线条里
西班牙老人痛苦的灵魂

生命在辉煌的理性渴求中
蒸化为透明的液体
沿下垂的翅翼和瘦瘦的脸颊
所共有的界线
无声流动

少女的目光是哀哀的
这目光自荷马以来不曾熄灭过
鸽子的羽翎是哀哀的
人类发明了箭镞
那羽翎便纷纷飘落
如十二月的雪片
哀哀的目光
哀哀的羽翎
但这是一种力量
叫活下来的人们不敢正视

毕加索的笔如巨树
立在碎云密布的半空
警示世界
四十年前的废墟犹在
波斯湾的海水正红

亲爱的
把这幅速写贴在卧房的窗户上吧
善良的老人会保护我们






1986年2月25日纪事


马科斯爬上关岛回眸而望
七千一百个岛屿如骇浪中的般队摇摇欲沉
古国已不堪回首

阿基诺夫人崛起于八月二十一日的枪声
在野党的若干双手意味深长地握在一起
将军和外交使节闻风倒戈
赤道附近的海水在变色
这支庞大的家族船队就这么沉没了

夜九时，有直升飞机腾空而去
海水复归平静，群岛依然，船队依然
只是船长已变成一位戴眼镜的女人
据说这位女人极会做菜，且笑容可掬
从厨房走出来
在马尼拉街头放飞一些鸽子
便击败了总统府周围的重型坦克

这一天
许多地方的红葡萄酒宣告脱销
花店的玻璃门被挤破
而我一口气给朋友们发了十几封信
把这一天称之为我们的胜利

科拉松·阿基诺
愿上帝和蓝蓝的太平洋之波保佑你



城市暗河



这座城市除了港口、航空设施、地铁之外
还必须有发达的暗河网络
泄去废水、私生活和历史的记忆

那年读雨果小说
恍惚中，滑入巴黎的地下水道
水声哗然之处
满是逃犯和共和党人的痕迹

许多岁月就这么过来了
那天你们走后
我就给另一个城市的眼睛写信
愿你们在无法理解我的时候
理解我，但未及一半
便把信撕了
走进盥洗室
水声哗然之后，纸片就无影无踪了
（接着写第二封
未及一半，又如法炮制）

沿着城市暗河所规之的走向
我一次次换职业，搬家
一次次把手稿、信件、朋友们的意志和梦
撕碎、焚烧
进入地下水道的秘密流程

遥想雨果当年
秉烛火烛寻访地下水道
一步步深入法兰西史籍的幽幽长廊
而这座城市的暗河
封闭着千年足迹和厚重的钢筋水泥
许多人曾凿壁进去
但从来不见有人走出来，城市暗河啊

有谁知道，那暗河之下
是一个民族悠久的隐痛




短剑



山海关下一口短剑哭泣多少年了
在鞘里
在大风歌中
在蓟镇总兵的忠骨之内

游人如织，叫卖如鼓
抽剑出鞘之时
一种非物质的东西
早已挣脱而出
射向斑驳阴湿的古城墙，变成目光
戚继光安在？吴三桂安在？
万里长城断裂处
十八次特快列车疾如剑影

剑是不真实的。我们生活在核时代
商店只出售玩具手枪和塑料佩剑
剑是陈胜，是斯巴达克斯
是卡通，是金庸小说
是工业社会的一种童话
剑从来都是一个象征：虚无的东方哲学
正如此刻，我们登上天下第一关
感觉和灵魂深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念天地之悠悠
千百具无头的躯体上上下下，指指点点
断颈处，剑痕犹在
土地在流血，人民毫无痛感
时光在这里结成葡萄和优美的诗歌

山海关下偶得一口短剑
过车站，揭下列车时刻表匆匆裹上
只感到血脉之中，燕山在起伏
一种铁在呼啸不巳
短剑，短剑，我永远倾听你的哭泣！





教堂


晚钟敲过，夕阳照在塔尖上
巨大的影子如梦魇
横贯市区版图和向晚的鸽翅
做过大会堂
做过五七干校
做过军营和监狱
这座教堂历尽沧桑
在当年传教士的想象之外成为神话
近来教堂烛火重燃
《圣母颂》和巴赫
从雕饰的铁门漫出来
溅湿幸存者的眼睛
你约我下个星期曰去教堂
看看做礼拜的盛况
我找了个借口脱身
此后不知为什么
几次想去，终于没去成
但是每当黄昏降临
我总习惯打开公寓的北窗
倾听苍老的钟声
城市的鱼脊金子般闪烁
海平静如《圣经》的某个句式
为什么
耶稣被钉上十字架这么多年了
那钟声
还这样感人







倾斜的玉米地



城市与海滩之间是一片倾斜的玉米地
太阳在那金黄的叶瓣上
一遍遍地涂抹着岁月的颜色

大工业己给城市安排了宿命
一夜之内，寸草不长
人类开始把苍白的肢体
伸向海滩
抢占最后一块净地
战争决非仅在海湾发生
那些浮油沾着水雷的碎片
象海盗一样袭击浴女的肌肤
对于海的最初的幻想
刹那间被彻底粉碎
猛回首：岸上是一片玉米地
开阔的、安祥的
如此辉煌，如寓言一样遥远

我们是玉米地里出生的孩子
老玉米戴着印弟安人的头饰
在某个灿烂的正午
受孕于阳光
她身披土布怀抱我们
月下依吟，风中起舞
直到我们的骨头充满钙质
思想长出胡须
支撑起武士般的高傲
老玉米才訇然倒下
还要过多久才会被刻入纪念碑
那时的土地已不成为土地

但是，只要太阳不死
玉米地永远不会消失
以惨谈的牺牲证明北方的光荣

太阳照着，玉米地倾斜着
她只能这样默记着世界上发生的一切
土地失去了嘴唇，她失去了语言




特快列车


我搭乘特快列车横穿你居住的城市
一把闪亮的刀子切入酣睡的肉体
切入你的梦，冰冷且无情

此刻你在哪一片金色沙滩裸足狂　
似梦非梦
特快列车不知道。我亦不知道

我没有座位。
站在车厢与车厢的结合部，如履惊涛
那钢铁的交响
叫人想起过去年代的水利工地
曾经水边石头、林间树桩
都是我们的座位
如今我在这豪华的特快列车上
没有座位
钢铁轰鸣！

七分钟穿越你居住的城市
认识你和离开你却需要许多沉重的岁月
现在你被一条恶鲨追赶着
你穿着泳衣
在金色沙滩上以慢动作奔逃
你浑身乏力，惊恐万状
列车的强电光从你的阳台一闪而过
那条恶鲨就是我

我搭乘特快列车横穿你居住的城市
去另一个城市
我的经历
如一把刀子穿越你整个少女时代
冰冷且无情

我说过我不会去找你
但你窗户的灯光
我已看到，映着紫红色的窗帘
在万家灯火中
这是最感人的一盏

我在午夜的恍惚中倾听钢铁的命运交响
噢，噢，特快列车！




黑蝴蝶


这一叠旧信
堆在墙角不知几度春秋
任尘埃覆盖
任时间的鼠齿噬咬
直到老屋拆迁
直到红色推土机轰轰迫近

一根火柴照亮生命之长廊
我却划一根火柴
把这些旧信点燃
火起处，朋友们和往事
纷纷向我走来
你亦向我走来
你幽怨的目光如火焰灼痛我的手指

你是谁
我们在何处相识
好象是在一个春天，花都开了
你到山区来看我
后来为何不再写信
为何别你而去
我都记不清了
只有你幽怨的目光
一直在远处闪着光亮

信已烧尽
炉火渐渐暗淡
你的目光已化作无数黑蝴蝶
飞翔于一堆纸灰之上
飞翔于一段生命的体验之上

黑蝴蝶飞翔着

重型推土机轰轰迫近
城市在颤栗
看到这样的黑蝴蝶
就会知道我们已失去了什么
永远的。

[[大力]]

《力虹诗选》六十一首 近二十年诗歌自选集，分若干次贴发，敬请诗友们批评、指教！


■《力虹诗选》续四


黄金果


远行而归
忽见阳台上有黄色的小人衣高悬。
金属辐射。紧紧闭住眼睛。
（那一夜你的哭声自产房传出
令我无处忏侮
那一夜真冷）

这是我的阳台
那小人衣是二十八岁的生命树上长出来的果实。
金黄如梵高的向日葵。
金黄如人类五千年的欲望。
（那欲望使江河长流，爱情常青）
江南水边少年踏牧歌而归
忽见阳台上有黄色小人衣高悬！

你以美丽的大眼睛占有我后
又以黄色的小人衣召唤我于十二月之霜晨。
这是我的阳台
这是我的黄金果。魂兮归来！

站在阳台下
感觉这个城市所有的阳台都有父性的铜钟撞响！
一千次地想象孩子的面容
一千次地想象下一世纪的面容
静穆。
只有树在长。细胞在分裂。海在涨潮。
母亲们在缝小人衣。

而所有的男人都将在同一个早晨归来
胡子上挂满亮亮的冰凌
以狂喜之态注视高悬的小人衣
注视一个奇迹，一种境界。




电话号码62309


握住听筒便把握了对世界的全部感觉。

此刻书桌上停泊着天蓝色的电话机
想我时
你可以沿着62309所指引的航线驶向我。

我的声音是航线尽头宽阔的港岸
每分钟都在期待你的螺号
那激动人心的铃声啊
常使我于苍茫时刻

猛然恢复对往事的回忆
世界还在关心着我

没有人会告诉我为什么
下午3时45分特别渴望有一只手
黄色的手。黑色的手。白色的手
小小的女性之手。
粗糙有力的工人兄弟的手
拔电话给我
如占线就固执地拔它三十次
说些高兴的事。相约参加聚会
或去月湖酒吧喝咖啡
支持我度过最沉重的时光

62309是一种幸福

但是只有五位数
我的城市的电话还只是五位数
太平洋海底电缆太遥远
卫星太遥远。许多朋友太遥远
62309简短如五言绝句
如生命

幸好我的电话是天蓝色的
朋友们和鸟总会冲破积雨云和电波干扰
怀中揣着62309
在一座小城中找到我

忘了我的地址忘了我的名字问题不大
决不要忘了蓝色的62309
这是岸
所有的朋友们的岸！





题毕加索《和平的面容》



读鸽子
读少女
读这苍凉的线条里
西班牙老人痛苦的灵魂

生命在辉煌的理性渴求中
蒸化为透明的液体
沿下垂的翅翼和瘦瘦的脸颊
所共有的界线
无声流动

少女的目光是哀哀的
这目光自荷马以来不曾熄灭过
鸽子的羽翎是哀哀的
人类发明了箭镞
那羽翎便纷纷飘落
如十二月的雪片
哀哀的目光
哀哀的羽翎
但这是一种力量
叫活下来的人们不敢正视

毕加索的笔如巨树
立在碎云密布的半空
警示世界
四十年前的废墟犹在
波斯湾的海水正红

亲爱的
把这幅速写贴在卧房的窗户上吧
善良的老人会保护我们






1986年2月25日纪事


马科斯爬上关岛回眸而望
七千一百个岛屿如骇浪中的般队摇摇欲沉
古国已不堪回首

阿基诺夫人崛起于八月二十一日的枪声
在野党的若干双手意味深长地握在一起
将军和外交使节闻风倒戈
赤道附近的海水在变色
这支庞大的家族船队就这么沉没了

夜九时，有直升飞机腾空而去
海水复归平静，群岛依然，船队依然
只是船长已变成一位戴眼镜的女人
据说这位女人极会做菜，且笑容可掬
从厨房走出来
在马尼拉街头放飞一些鸽子
便击败了总统府周围的重型坦克

这一天
许多地方的红葡萄酒宣告脱销
花店的玻璃门被挤破
而我一口气给朋友们发了十几封信
把这一天称之为我们的胜利

科拉松·阿基诺
愿上帝和蓝蓝的太平洋之波保佑你



城市暗河



这座城市除了港口、航空设施、地铁之外
还必须有发达的暗河网络
泄去废水、私生活和历史的记忆

那年读雨果小说
恍惚中，滑入巴黎的地下水道
水声哗然之处
满是逃犯和共和党人的痕迹

许多岁月就这么过来了
那天你们走后
我就给另一个城市的眼睛写信
愿你们在无法理解我的时候
理解我，但未及一半
便把信撕了
走进盥洗室
水声哗然之后，纸片就无影无踪了
（接着写第二封
未及一半，又如法炮制）

沿着城市暗河所规之的走向
我一次次换职业，搬家
一次次把手稿、信件、朋友们的意志和梦
撕碎、焚烧
进入地下水道的秘密流程

遥想雨果当年
秉烛火烛寻访地下水道
一步步深入法兰西史籍的幽幽长廊
而这座城市的暗河
封闭着千年足迹和厚重的钢筋水泥
许多人曾凿壁进去
但从来不见有人走出来，城市暗河啊

有谁知道，那暗河之下
是一个民族悠久的隐痛




短剑



山海关下一口短剑哭泣多少年了
在鞘里
在大风歌中
在蓟镇总兵的忠骨之内

游人如织，叫卖如鼓
抽剑出鞘之时
一种非物质的东西
早已挣脱而出
射向斑驳阴湿的古城墙，变成目光
戚继光安在？吴三桂安在？
万里长城断裂处
十八次特快列车疾如剑影

剑是不真实的。我们生活在核时代
商店只出售玩具手枪和塑料佩剑
剑是陈胜，是斯巴达克斯
是卡通，是金庸小说
是工业社会的一种童话
剑从来都是一个象征：虚无的东方哲学
正如此刻，我们登上天下第一关
感觉和灵魂深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念天地之悠悠
千百具无头的躯体上上下下，指指点点
断颈处，剑痕犹在
土地在流血，人民毫无痛感
时光在这里结成葡萄和优美的诗歌

山海关下偶得一口短剑
过车站，揭下列车时刻表匆匆裹上
只感到血脉之中，燕山在起伏
一种铁在呼啸不巳
短剑，短剑，我永远倾听你的哭泣！





教堂


晚钟敲过，夕阳照在塔尖上
巨大的影子如梦魇
横贯市区版图和向晚的鸽翅
做过大会堂
做过五七干校
做过军营和监狱
这座教堂历尽沧桑
在当年传教士的想象之外成为神话
近来教堂烛火重燃
《圣母颂》和巴赫
从雕饰的铁门漫出来
溅湿幸存者的眼睛
你约我下个星期曰去教堂
看看做礼拜的盛况
我找了个借口脱身
此后不知为什么
几次想去，终于没去成
但是每当黄昏降临
我总习惯打开公寓的北窗
倾听苍老的钟声
城市的鱼脊金子般闪烁
海平静如《圣经》的某个句式
为什么
耶稣被钉上十字架这么多年了
那钟声
还这样感人







倾斜的玉米地



城市与海滩之间是一片倾斜的玉米地
太阳在那金黄的叶瓣上
一遍遍地涂抹着岁月的颜色

大工业己给城市安排了宿命
一夜之内，寸草不长
人类开始把苍白的肢体
伸向海滩
抢占最后一块净地
战争决非仅在海湾发生
那些浮油沾着水雷的碎片
象海盗一样袭击浴女的肌肤
对于海的最初的幻想
刹那间被彻底粉碎
猛回首：岸上是一片玉米地
开阔的、安祥的
如此辉煌，如寓言一样遥远

我们是玉米地里出生的孩子
老玉米戴着印弟安人的头饰
在某个灿烂的正午
受孕于阳光
她身披土布怀抱我们
月下依吟，风中起舞
直到我们的骨头充满钙质
思想长出胡须
支撑起武士般的高傲
老玉米才訇然倒下
还要过多久才会被刻入纪念碑
那时的土地已不成为土地

但是，只要太阳不死
玉米地永远不会消失
以惨谈的牺牲证明北方的光荣

太阳照着，玉米地倾斜着
她只能这样默记着世界上发生的一切
土地失去了嘴唇，她失去了语言




特快列车


我搭乘特快列车横穿你居住的城市
一把闪亮的刀子切入酣睡的肉体
切入你的梦，冰冷且无情

此刻你在哪一片金色沙滩裸足狂　
似梦非梦
特快列车不知道。我亦不知道

我没有座位。
站在车厢与车厢的结合部，如履惊涛
那钢铁的交响
叫人想起过去年代的水利工地
曾经水边石头、林间树桩
都是我们的座位
如今我在这豪华的特快列车上
没有座位
钢铁轰鸣！

七分钟穿越你居住的城市
认识你和离开你却需要许多沉重的岁月
现在你被一条恶鲨追赶着
你穿着泳衣
在金色沙滩上以慢动作奔逃
你浑身乏力，惊恐万状
列车的强电光从你的阳台一闪而过
那条恶鲨就是我

我搭乘特快列车横穿你居住的城市
去另一个城市
我的经历
如一把刀子穿越你整个少女时代
冰冷且无情

我说过我不会去找你
但你窗户的灯光
我已看到，映着紫红色的窗帘
在万家灯火中
这是最感人的一盏

我在午夜的恍惚中倾听钢铁的命运交响
噢，噢，特快列车！




黑蝴蝶


这一叠旧信
堆在墙角不知几度春秋
任尘埃覆盖
任时间的鼠齿噬咬
直到老屋拆迁
直到红色推土机轰轰迫近

一根火柴照亮生命之长廊
我却划一根火柴
把这些旧信点燃
火起处，朋友们和往事
纷纷向我走来
你亦向我走来
你幽怨的目光如火焰灼痛我的手指

你是谁
我们在何处相识
好象是在一个春天，花都开了
你到山区来看我
后来为何不再写信
为何别你而去
我都记不清了
只有你幽怨的目光
一直在远处闪着光亮

信已烧尽
炉火渐渐暗淡
你的目光已化作无数黑蝴蝶
飞翔于一堆纸灰之上
飞翔于一段生命的体验之上

黑蝴蝶飞翔着

重型推土机轰轰迫近
城市在颤栗
看到这样的黑蝴蝶
就会知道我们已失去了什么
永远的。

[风动]

62309是一组数字，一种幸福，一条绝妙的线索，贯穿整首诗歌。

[[风动]]

62309是一组数字，一种幸福，一条绝妙的线索，贯穿整首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