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严家威]

海南师范大学学报开展一年诗歌标准讨论

作者：czy13 2008-2-6 12:58:02



学报主编毕光明先生在去年12月现代诗第4届年会后决定在该学报开展一年期诗歌标准讨论。特邀陈仲义教授为主持人。

主持人的话：

3年前，北京《诗刊》曾组织一整年新诗标准讨论，百余人参加，说明诗歌标准问题，乃是一个饶不开的重要话题。本刊现当代文学研究专栏拟从2008年第1期至第6期（12个月），开辟此问题研讨。究竟有没有诗歌标准？必要清理与重建诗歌标准吗？诗歌标准涉及哪些内涵？什么样的标准能获得基本共识？诗歌的审美底线在哪里？诗与非诗、好诗与庸诗的判断依据又在哪里？大标准与小标准、主观标准与客观标准、写作标准与批评标准，诸如此类，以及与此相关的问题（有关诗歌甄选、诗歌经典化等）都是我们所热切期盼的。

京师范大学何言宏等人最早作出回应，呼吁《重建我们的诗歌标准》。何平强调，重建诗歌标准，首先应该是自觉的批判、检讨和反思。当务之急，对诗歌“举贤排差”是诗学标准确立的一个最基础的工作，有利于形成好诗的生产机制。马永波主张，诗歌标准的相对性，绝不是我们回避的借口，而恰恰成为我们不断趋近的地平线；感动仅仅是诗歌成其为诗歌的前提，所以汉语诗歌标准的建立，当侧重技艺维度方面的考虑。黄梵认为用“四动”来涉及内容与形式时，依旧是以接受方的主观性为依据，他强调要用客观化标准，具体提出：诗歌形象的准确，是可以参照的标准之一。“内在节奏”的考量，是另一个客观标准。荣光启则主张首先区分标准与尺度，用标准来检验“何为诗”，用“尺度”来评价诗的好坏。他看重“现代汉诗”三把尺度：个体经验的深度、现代汉语的自觉和诗歌形式意识。

第一期先组织3篇文章作为首发。此次讨论，将以年轻的诗歌研究力量为主。第二期拟清一色70后诗歌博士出场，第三期拟60后学人…… 借助他们的新思维新理念新方法，希望将问题引向深入。特别欢迎年轻的诗歌研究学人和青年诗人们积极参与。不奢最后圆满收场，但求有所突破。

首发三篇提要

《感动 撼动 挑动 惊动》（18000字）——好诗的“四动”标准 陈仲义

内容提要: 现代意义上的好诗标准一直是诗歌界长期争论、纠缠不清的难题。针对尺度“失范”局面，从接受美学出发，结合诗写实践与阅读经验，试图在传统好诗主要标准——“感动”基础上，加入其他尺度：精神层面上的“撼动”、诗性思维层面上的“挑动”、语言层面上的“惊动”，共组现代诗审美意义上的“四动”交响。

关键词: 好诗 标准 感动 撼动 挑动 惊动

《重建我们的诗歌标准》（12000字）（对话）何言宏 何 平 马永波 黄 梵

主持人：何言宏（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参加者：何 平（文学博士，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讲师）
马永波（文学博士，南京理工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诗人，翻译家）
黄 梵（诗人，作家，南京理工大学人文学院讲师）

《“标准”与“尺度”：如何谈论现代汉诗？》（13000字） 荣光启

摘 要：当代诗歌的“标准”问题首先在于对“何为诗”的本体认识上的分歧，无“标准”，自然亦无评价“何为好诗”之“尺度”。新诗其实是一种现代汉语诗歌，我们至少可以从“现代汉诗”这一概念的角度来谈论，现代汉诗的本体是经验、语言和形式三者互动、纠缠和克服的一种状态，由此，我们至少可以获得个体经验的深度、现代汉语的自觉和诗歌形式意识等必要的谈论尺度。

关键词：标准 尺度 现代汉诗 经验 语言 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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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师范大学学报开展一年诗歌标准讨论

作者：czy13 2008-2-6 12:58:02



学报主编毕光明先生在去年12月现代诗第4届年会后决定在该学报开展一年期诗歌标准讨论。特邀陈仲义教授为主持人。

主持人的话：

3年前，北京《诗刊》曾组织一整年新诗标准讨论，百余人参加，说明诗歌标准问题，乃是一个饶不开的重要话题。本刊现当代文学研究专栏拟从2008年第1期至第6期（12个月），开辟此问题研讨。究竟有没有诗歌标准？必要清理与重建诗歌标准吗？诗歌标准涉及哪些内涵？什么样的标准能获得基本共识？诗歌的审美底线在哪里？诗与非诗、好诗与庸诗的判断依据又在哪里？大标准与小标准、主观标准与客观标准、写作标准与批评标准，诸如此类，以及与此相关的问题（有关诗歌甄选、诗歌经典化等）都是我们所热切期盼的。

京师范大学何言宏等人最早作出回应，呼吁《重建我们的诗歌标准》。何平强调，重建诗歌标准，首先应该是自觉的批判、检讨和反思。当务之急，对诗歌“举贤排差”是诗学标准确立的一个最基础的工作，有利于形成好诗的生产机制。马永波主张，诗歌标准的相对性，绝不是我们回避的借口，而恰恰成为我们不断趋近的地平线；感动仅仅是诗歌成其为诗歌的前提，所以汉语诗歌标准的建立，当侧重技艺维度方面的考虑。黄梵认为用“四动”来涉及内容与形式时，依旧是以接受方的主观性为依据，他强调要用客观化标准，具体提出：诗歌形象的准确，是可以参照的标准之一。“内在节奏”的考量，是另一个客观标准。荣光启则主张首先区分标准与尺度，用标准来检验“何为诗”，用“尺度”来评价诗的好坏。他看重“现代汉诗”三把尺度：个体经验的深度、现代汉语的自觉和诗歌形式意识。

第一期先组织3篇文章作为首发。此次讨论，将以年轻的诗歌研究力量为主。第二期拟清一色70后诗歌博士出场，第三期拟60后学人…… 借助他们的新思维新理念新方法，希望将问题引向深入。特别欢迎年轻的诗歌研究学人和青年诗人们积极参与。不奢最后圆满收场，但求有所突破。

首发三篇提要

《感动 撼动 挑动 惊动》（18000字）——好诗的“四动”标准 陈仲义

内容提要: 现代意义上的好诗标准一直是诗歌界长期争论、纠缠不清的难题。针对尺度“失范”局面，从接受美学出发，结合诗写实践与阅读经验，试图在传统好诗主要标准——“感动”基础上，加入其他尺度：精神层面上的“撼动”、诗性思维层面上的“挑动”、语言层面上的“惊动”，共组现代诗审美意义上的“四动”交响。

关键词: 好诗 标准 感动 撼动 挑动 惊动

《重建我们的诗歌标准》（12000字）（对话）何言宏 何 平 马永波 黄 梵

主持人：何言宏（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参加者：何 平（文学博士，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讲师）
马永波（文学博士，南京理工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诗人，翻译家）
黄 梵（诗人，作家，南京理工大学人文学院讲师）

《“标准”与“尺度”：如何谈论现代汉诗？》（13000字） 荣光启

摘 要：当代诗歌的“标准”问题首先在于对“何为诗”的本体认识上的分歧，无“标准”，自然亦无评价“何为好诗”之“尺度”。新诗其实是一种现代汉语诗歌，我们至少可以从“现代汉诗”这一概念的角度来谈论，现代汉诗的本体是经验、语言和形式三者互动、纠缠和克服的一种状态，由此，我们至少可以获得个体经验的深度、现代汉语的自觉和诗歌形式意识等必要的谈论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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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这样的讨论结果是什么？

是诗歌

从此再也不需要感动？---如果这样，学生也许就“幸福”了，“唐诗，宋词”可以作废！

还是

号召全中国的诗人

都来模仿《0档案》？


或者，

以后，干脆定论

“诗歌，就应该是没有人能够看得懂的”？

[[希希小子]]

不知道

这样的讨论结果是什么？

是诗歌

从此再也不需要感动？---如果这样，学生也许就“幸福”了，“唐诗，宋词”可以作废！

还是

号召全中国的诗人

都来模仿《0档案》？


或者，

以后，干脆定论

“诗歌，就应该是没有人能够看得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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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标准

从来没有改变

有变化的是：

在过去

“老百姓，与专家的眼光相对一致”

而现在

“老百姓认为好的，也许在专家眼里，不过如此”

“专家们写了不计其数的评论-----说---震惊诗歌界的，老百姓毫无感觉”

那该怎么办？

谁才是标准？

[[希希小子]]

这样的标准

从来没有改变

有变化的是：

在过去

“老百姓，与专家的眼光相对一致”

而现在

“老百姓认为好的，也许在专家眼里，不过如此”

“专家们写了不计其数的评论-----说---震惊诗歌界的，老百姓毫无感觉”

那该怎么办？

谁才是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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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偶倾向兼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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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诗需要什么样的标准？》

——陈仲义“论好诗的四动标准”网上论争综述

（福建）浪行天下 整理



2007年底，诗评家陈仲义教授的《感动 撼动 挑动 惊动——论好诗的“四动”标准》（简称《标准》，下同）一文在网上甫经发表，便一石激起千层浪，几近沉闷了一年的网络诗坛顿时活跃起来。一刀网、扬子鳄、诗江湖、陆诗歌等大大小小的几十家诗歌论坛纷纷进行了转贴，著名的诗歌专业网站诗生活等更是开辟了讨论专栏，十数家网站对此贴进行置顶讨论，更有数以百计的诗人、诗友们的博客进行了转载。一时网上唾沫四溅，血肉横飞，雷电霹雳有之，和风细雨有之，晴天丽日亦有之，各路诗评家、诗人、诗歌爱好者们纵横驰骋地展开了针锋相对、观点迥异的论争，叫好者为之手舞足蹈，以为拔开乌云见青天，多年来困扰诗界的拦路石被扫进历史垃圾堆；诘难者为之怒眉横眼，认为所谓“标准”说法只是扯淡而已，顿属诗评家们吃饱了撑着的“排泄物”；质疑者为之手足无措，既认为标准的确立势属必然，又担心有给当下诗坛套上枷锁镣铐之嫌。真可谓：劲风扑面眼欲迷，喧声乱耳浪滚滚。为更好地梳理《标准》一文的诗学脉络，并珍存一份宝贵的诗学资料，笔者不揣浅薄，特搜罗网上各路方家之宏篇大论，略加整理，综述如下：



论争焦点之一：好诗到底有没有标准？



《标准》一文发表后，笔者注意到，众多的诗人、评论家们并没有急于把探寻的目光，聚焦在该文的观点论据和内部结构上，而是执迷于那个千百年来一直争辩不休的话题：好诗到底有没有标准？



西安诗人伊沙（诗江湖论坛，2007/12/21）认为：好诗不需要标准。他以其一贯的不屑和风趣作喻：给好诗定标准，好比是在给真理找公式。并断言这不是做学问的方式。湖北诗人张作梗（诗生活论坛，2007/12/27）则调侃道，唐朝那会儿，诗人们写诗的时候，心中一定不会有什么标准说。他认为那时代的诗大多属于率性而为，有感而发——“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而当时唐朝的诗坛（如果彼时存在一个所谓诗坛的话），也一定像现在一样，群峰并起，泥沙俱下。也有枭叫的，也有郁闷的；也有孜孜矻矻的（所谓捻断数茎须是也），也有迎合的；也有拉大旗做虎皮的，也有清净无为的。太阳底下无新事。谁也不能定标准，只有时间是唯一说了算的人。他甚至举例说，还记得写小说的刘绍棠吗？高中时候写的小说就编进了当时的高中课本，牛吧。可现在有几个人还记得他呢？



最凌厉的攻势来自武汉的诗人小引（诗生活论坛，2007/12/23），他以煌煌巨文的炮弹发起轰炸，在洋洋7000多字的《反思与追问》提出针锋相对的反驳。他首先责问了批评家们为什么那么热衷于给诗定一个想当然的“权威”的标准。他说，在我看来，关于标准的讨论，实际上是变相的关于权威的讨论，实际上就是诗人和批评家之间进行的一场权力斗争，批评家们企图为诗套上一个权威标准的想法几乎就是对诗的阉割。一个诗人在创作中，其实并不会分心考虑那些标准之类的，有具体文化需求指向的东西，因为诗从来就不是按需生产的。诗人唯一关心的，就是我们到底能把诗写成什么样？一首诗的好坏，或者说批评家们热心关注的“标准”，取决于诗写出来后的状态，以及这种状态在它的文化中激起了什么反应。你不能站在诗的外面拿一根尺来丈量这首诗，何况很可能你的尺子本身就是用松紧带做的。而对一首诗最好的态度，就是你必须进入这首诗，你和诗之间实际上共同构成了一个语境。 界限始终存在，具体的指标却是动态的，但肯定不是感动。所有感动说或者别动说的思维根源都是一种牛皮糖式的阐释行为，它不能分析诗的构成性，或者说不能分析诗的“构思”，不去研究诗人在创作中面临的问题，不去思考这首诗中这个地方处理的是否恰当，有没有更好的可能性等等，这些关于构成性方面的得失问题才是一个真正的批评应该关注和思考的问题。

　　

文章尖锐地批评到，在当代汉语诗歌这个语境中，批评和诗之间的关系是一种病态的关系。一方面批评把诗歌解释的云山雾罩，让人眩目；另一方面，批评的诸多不良趣味，又在加速着诗的沦丧。确切的说，诗人的确在当下面临着许多问题，而问题的出现和解决，无疑是一场又一场招安与反招安的斗争。 诗和恶劣的批评之间应该是一种敌对的关系。所有对诗的反思，首先应该来自诗人自己。



陈仲义教授则立即还以颜色，临屏敲就3000多字的长贴《一首诗有没有好坏之分？——回贴小引先生》，他紧紧抓住小引所推崇于小韦《火车》一诗，不假思索地进行推谬式的复制，指出当下诗坛的流弊的成因。他认为“诗不可阐释又可阐释，正如诗无标准又有标准。正是有形形色色的阐释，使诗增殖。好诗的增殖部分正是阐释的功劳”。并郑重其事地指出，《标准》一文主要是在接受美学范围内，讨论诗歌阅读的接受美学问题，而不是诗的绝对性“真理”。永无穷尽的诗写秘密，诗写过程中的种种奥妙，引发对“尺子”与阐释的拒绝。一旦把诗视为无法企及的东西，一切也就无从谈起了。



小引毫不示弱地再次回应以新的文章，只不过这次显得和风细雨了许多。他的《从头再来——答〈一首诗有没有好坏之分〉》一文的论点大致如下：一、反对“立场先行”（指的是《标准》一文的“接受美学”立场，笔者注），所有真正关于诗的看法，过去，现在，以后都不可能被任何一个立场所左右。我们所有的立场如果用于对待诗，都应该提前消解掉。二、如果诗的价值在于表现的话，“表现”与其说是艺术的性质，还不如说是受众的理解性质。三、从诗的角度来说，批评的价值不在为诗增加价值，而是尊重诗本身的思路，辨清诗的价值。四、《标准》一文站在接受美学的立场上来解释诗，亦无可厚非，只是过于僵化，所以难以接受。



应该说，在目前尚在从事诗歌创作深入诗歌第一现场的诗人群体中，持有与伊、张、小引相同观点的人并不在少数。重庆诗人沙沁（诗生活论坛，2007/12/31）甚至不无偏激地认为：“标准”意味着死亡！而河北诗人张祈（诗生活论坛，2007/12/21）则相对温文尔雅了许多，他首先夸赞了陈仲义的论文很见功夫，但是诗歌的标准问题并非如此简单。他认为从哲学上来说，好诗的标准根本就是个虚无的命题。



而四川诗人，非非主义创始人周伦佑（西江水月论坛“现代诗歌”版，2008/1/30）则在接受《时代信报》记者采访时有不同的观点。当记者提问道：不久前，陈仲义教授提出评价好诗的标准是“感动、惊动、撼动、挑动”，引来争议。有人说好诗没有标准，也有人说“四动说”是废话。你怎么评价时。周伦佑是这样回答的，他说：陈仲义是一位严肃的诗学理论家，他的这种努力是想为现代诗重新建立批评标准和尺度，是非常有建设性的。现在诗歌界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一个批评的标准和尺度，包括“梨花体”、“下半身写作”以及季羡林的“新诗很失败”，种种乱象都是因为诗歌失去了标准和尺度，完全不知道怎么评价和如何讨论。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虽然“四动说”作为评价诗歌的标准，还可以探讨，但陈仲义重建诗歌批评尺度的努力是值得尊重的。在我看来，他也是能担当此重任的人选之一。



在网上，笔者看到的是更多的诗人、诗论家对《标准》一文赞赏有加甚或推崇备至，认为《标准》是当代诗坛的重大收获，“甚至也可以用在小说等语言艺术上”。他们认为现在诗标准的混乱无序，确实到了需要有人斩白蛇起义登高轰天一吼的时候了。贵州诗评家老象（露天吧，2007/12/21）认为，《标准》是他所读到的既有理性疏理又不失感性与感悟概括，亦有相当“印证”的因而也最为令人认同的关于好诗标准的见解。几个“动”字，相当含混反而准确地把握了好诗表现在创作、文本、欣赏与评论等方面的大致特征。湖北诗人湖北青蛙（诗生活论坛，2007/12/22）认为，陈仲义老师几年前就已经有提这四个“动”（指陈仲义另一论文《诗标准的“认证”及诗写难度》，笔者注），他听后非常赞同，也四处与朋友们提起。觉得归纳得还是很好的，基本可以涵盖我们遇到的好诗。北京诗人斯如（扬子鳄论坛，2007/12/21）认为“四动”标准是一种简单直接的尺度！比某些学究式职业批评人士高明多了。福建诗人颜非、马兆印等人在陆诗歌论坛、诗三明论坛等上也表述了类似观点，这里不再赘述。




论争的焦点之二：好诗的标准是什么？



在“21世纪中国现代诗第四届研讨会” 上，著名诗评家谢冕教授（绿风诗歌论坛，2007/12/23）在接受《南国都市报》记者王亦晴独家专访，有过以下一段对话：

记：您认为，好诗的标准是什么样的？您认同陈仲义老师的“四动说”吗？
谢：呃，好诗的标准是复杂而多元的。其中“能不能让人感动”是很重要的。诗是发自内心的情感，能让他人产生共鸣，就是“感动”。他这个（陈仲义“四动说”）不是好诗的标准，他说的是诗歌的本质问题。归结到底，一个“感动”就够了，不需要那么繁琐。
记：这么说来，判断是不是好诗还是凭一种主观的感觉，没有一种理性、客观的标准吗？
谢：诗歌本质是一个“情”字。现在的问题是回到诗歌，诗歌用来说理，不是正道。所以我们现在呼唤好诗，他说的是诗的一种呼救，一种品质。



相对于谢教授更为简单的“感动就够了”的标准，在网上，来自五湖四海的诗友们，针对陈仲义教授《标准》一文，回应出对好诗标准五花八门的理解，精彩纷呈然而也繁芜复杂了许多。



福建女诗人子梵梅（平行诗歌论坛，2007/12/31）在回应文章《诗歌的标准：床和塌塌米的区分，还是猩猩和金鱼的区分》中认为：好诗的标准，不过是有利于我们去辨认和判断，而不是对诗歌进行僵化定性。好诗应该是：写作难度在提升，阅读难度在降低。内力作用于外在，明澈通畅，绵长坚韧，饱满弹性。她不无夸张地形容到：震撼心灵，引领魂魄，人性善恶可辨。好诗会产生肉体上的痉挛，手指指尖的一阵开裂的饱涨，心脏的波颤，瞳孔的放大，前额的放光，小腿一丝如丝袜抽裂从而自下至上似水蛇爬行的钻心冰凉。这些生理上的反映，是个人的极致体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受，但好诗一定是可以打击人的大脑和神经中枢的。好诗会在每一个词里埋伏着词的朴素本义，延展着词的无尽他义，每一个汉字都存在着无限的可能性，有无尽的等待重新命名的风云际遇。敢于命名是对汉字的信任和发扬光大，在最平常的词根里发现汉字秘密的心脏之钟，听见它激越或稳健的跳跃。越击打越有生命力，越擦拭越有光亮，不管这光亮是粗糙的还是细致的。好诗一定是经久耐磨的，即经得起时间的检验和阅读，从不会衰老和过时，体现了“大众性”的共同经验，表达了同一层面的人的共通性体验。永远保持写作的新鲜感和内心悲喜的极致感，那样写出来的诗歌将可能会是好诗。好诗具备唤醒和震痛的能力。几千个汉字的无穷组合，最后形成陌生而熟悉的体例，给予汉字古老而崭新的尊严和积极的追问能力，这就是好诗的内部纹理与肌体功能。



江西诗人木朵（诗生活论坛，2007/12/23）谈道，好诗的标准是什么呢？实际上，一旦如此设问，你就必须回顾那条传统之蛇所亲吻过的所有荒野，比如你得了解陆机怎么说、刘勰怎样看、严羽曾激起过怎样的沧浪，或者往西看贺拉斯、朗吉弩斯又接二连三讨论过什么。如果你不想这般回顾，觉得不经济，那你至少要考虑：坏诗的标准是什么？在你擅自使用类似“两个凡是”或“猫论”的言辞来作答时，也请注意是否存在因果倒置。通常，不费唇舌、一劳永逸的答辞是：令人感动。或可说，凡是令人感动的诗都是好诗，凡是不令人感动的诗都不是好诗。这个公式真好使。好似你成为领风气先的嚆矢了。问题又来了：何谓“感动”呢？如果一首诗刚好感动了你却不感动他，这首诗又该如何判断？而且，“令人感动”更像是一首好诗产生的效果，并非诗之发生的前提。因为是一首好诗，所以令人感动，而不是相反。即便是泪人林黛玉在衡量诗之高下时，也不会建议香菱去依“感动”行事。当“令人感动”引发好诗标准大讨论时，也许刚好说明背后的独木桥已经断裂，已无法回顾传统，而必须另起炉灶了。好诗的标准或许正好是它不好事生非，它不建议你去建立一套检疫手册。如果非要谈一下那个子虚乌有的标准，那就是好诗的标准在于好事多磨。木朵在另一篇文章《标准的反骨》有类似表述，如：标准应是与共识有关的东西，但审美与鉴赏因人而异，达成共识几乎不可能。不再絮叨。



诗人、摄影家宋醉发（一刀中文网，2008/2/11）则认为，由于审美趣味完全不同，关于新诗的评价，多数诗人认为不可能有统一的标准。他主张先将新诗进行分类后，关于新诗的评价，就比较有针对性。不论什么样的新诗，都具有象的特征。依据象的不同，新诗可以分为：意象诗、语象诗、理象诗及复象诗等等。而意象、语象和理象，仅仅是观察新诗的三棱镜，可以将钻石与石头区分开来。至于什么才是顶级钻石，还应该加上社会影响、人文价值等方面的分量评价，以及文学史坐标上的创新评价。



另一位福建诗人汤养宗（天涯博客：时光魔术师，2007/10/30）则对好诗标准如此界定：一首好诗的标准问题，个人以为应该具备这些条件：1、有不同凡响的照亮精神的第一现场感。2、文本构建方式独立不群并且高度自治。3、语言鲜活到位具有颠覆破障的冲击力。4、体现表率性的写作品质和方向感。5、读后能迅速瓦解对已有诗歌的温存而确信一种美终于又可以找到其相依托的形式。



原籍湖南现客居北京的诗人海啸（中安在线，2007/12/5）以为：好诗就是好诗，我坚持的好诗标准便是那种能使自己“一见钟情”的诗。如同走在大街上，在你身后或在视线之外的地方那个绝色女子。你会霎那间地被她“擦亮”，会木然地惊艳于她超凡的韵致。一首好诗也是这样，就像电流的对接，一瞬间被窒息、感动和惊憾！诗歌是有生命的，首先是它的结构建筑，也就是文字间的排列；再就是气息，甚至气味。即使语言外衣怎样的华丽，文字堆砌得如何整齐，若缺乏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任何刻意的包装都是枉然。所以写诗和做人是分不开的，有着高洁的品格和修为，字里行间才会拥有那种豁然出壳的光芒。



甚至有更传统的观点，来自加拿大的诗评家和平岛（诗歌杂志论坛，2007/12/28）则从科学研究的方法，提出好诗的标准应是诗歌及其阅读之五大要素的层状构造：读者、感觉、语言、意象、素材。他归纳为4大层面：基本要素、直接特征、间接传递、诗意的呈现。即：1．诗歌的基本三要素，表现为语言文字本身的独特性，分行的构架，和韵律性。该三要素构成了诗歌的基本骨架。2．直接特征，由诗歌直接呈现出的三方面特征来完成：音乐性、建筑美和意象化。3．间接传递。广义的意境是诗歌前三个特征的多层次和多维的时间空间之综合表现。文学性是人为附加的语言文字方面的性质和文学经验的积累。诗歌之美，包括语言和意境之美妙，一种原始的奇妙之感觉，用最出人意表的词语组合方式呈现，是一种内容和形式的和谐。思想性是现代诗歌的精髓和支柱。不是爱，而是死亡，才是现代诗歌的永恒主题。仅仅有生活和自然是不够的，需要用思想的光辉给文字增色，去照亮诗歌和读者。从广义上讲，意境的升华，让普通的文字转变成有思想和灵魂的优美诗篇。4．诗意的呈现。最终，我们需要将意境呈现给读者，给后者带来感官的强烈刺激和心灵的震撼。



和平岛认为，好的诗歌，好比一把铁榔头，敲到脑壳，留下这样的一些后遗症：记忆的烙印，让人能反复想起；让大脑做恶梦或者美梦；衣带渐宽终不悔。最坏的情况，就是诗人愈来愈瘦，甚至自杀，而读者无动于衷。只有能带来感官的强烈刺激和心灵的震撼的诗歌，变成民族的语言，血管里的血液，细胞的一个组成部分，才能是流传千古的好诗。



论争焦点之三：“四动”标准有多大的合理性？



随着论争的逐渐深入和升级的同时，更多的诗人、诗评家们开始借助诗歌良知的一束光芒，深入到《标准》一文内部探寻真相。在大致认同《标准》一文观点的基础上，咬文嚼字式地对《标准》进行近乎苛刻的挑刺。



以从事诗歌翻译为主的新加坡诗人得一忘二（诗生活论坛，2007/12/23）字斟句酌地开始了他对《标准》的研究：首先，我是从内容提要开始阅读的。于是最先入眼的是“现代”，也就是这篇文章的对象是“现代”诗歌，我想应该是当代汉语诗。接着，陈先生说是“从接受美学角度出发，结合诗写实践与阅读经验”来为现代诗“建范”，而且已经承认了“感动”为传统的主要标准。我必须承认这是一篇“佳构”之作，为了围绕这个“感动”，陈先生另外（重新并彼此）界定了另外三动。今天这个时代已经发展到了我们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命名，才能尽可能地不被很快淘汰了。西方现代派时代的庞德所谓的“日日新”也就更显得合理了。如果说汉语诗有什么先天不足，那么就是即使与“日日新”催生的西方现代诗歌相比，我们的诗歌传统也都更加断裂；因此我们一直反叛的不是传统，而是风潮，最多不过是period style，而这些风潮背后的政治化的因素实在难以也没有必要滤清。
　　
　　他指出，感动之说可以针对于任何人，不论文盲与否，甚至可能也就是该文中所说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失范的一方面表现。例如，所谓的“打工诗”令人感动，正如“伤痕文学”基本上都曾感动我一样（尽管我很快就不再流眼泪了）。陈先生论述“撼动”的部分，基本上在从政治角度说事/说诗；自然这似乎也难免，毕竟要“切”当下这一题。不过，这里所涉及的却是“人的精神意识”，于是我似乎觉得（假设我没有读透吧）这里的“人的精神意识”就是构建于当下的。我有点觉得这似乎是对诗人精神意识处理得有点“轻而薄”了；也就是，如果好诗的“撼动”效果只能以当下的有效性来作用于当下（如《练习为人民服务》中的谐音之机巧，或者“打工诗”），那么确实“似乎也没有必要动不动就拿出那些‘世界性’、‘人类性’、不朽、伟大、超时代标准来‘压人’”，我们就写写被当下（最多二十年、而且只能是中国大陆汉语语境）的诗，“毕竟伟大经典的东西不是当代人说了算”。如果罗曼罗兰的那个“精神上的先驱者”到后来（如今天）落后于时代了，是否还会“撼动”人的精神？撼动只能针对于当下？是否我们被撼动的是精神层面上的那一段时间差本身而不是当时的“先驱”于俗众的距离？我想，撼动也应该能够超越时间才是，否则就不能成为什么标准了。同理，当“挑动”的策略，例如该文所列的中西诗歌中的“诗性思维”（所列的中西两式似乎并不一致），变得并不新异的时候（所列的西式诗性思维人们仍在用，中式诗性思维仍然被人试图以不同的策略实现着），我们如何继续被挑动？“惊动”是语言层面的，那么如果仅仅是为了让当下的人感觉“新”，显然是不足够的。我们是否还会被过去的诗歌“惊动”？是否必须要将古诗的语法句法读“新”了，才能被惊动？这就是提到的传统与创新彼此互动的过程。
　　

而福建诗人康城（诗家园博客圈，2008/1/6）则谈到，陈仲义老师提出的“四动”。其中“挑动”这个词，具体内容当然如陈老师说的是从思维层面分析，而惊动是从语词历险上不同角度分析。不过我还是觉得从效果上看和惊动有重合之处。至于感动，我认为标准过低了。电视剧、言情小说、流行歌曲很容易让人感动，因为它们制造了冲突和生死离别，阴差阳错，谁都承受不了，除非他不是人。但问题在于这些东西过于套路了，有时甚至虚假，而引起共鸣，同感这些感受更是让人对作品抱怀疑态度。从现代主义以来的文学来看，不管是诗歌，还是小说，基本上都不从感动来判断，而倾向于从“真”来判断，从处理方法上来判断。一个初写作的人，从未动笔的人，因为特殊的经历完全可能写出几首令人感动的诗作，偶尔。诗人不是一两首诗形成的。而憾动，陈老师是从精神层面来说。从惊动到憾动，从语词的历险到精神的层面。一般的诗作就可以惊动我们，能憾动的可能就是大诗人了。效果上有区别。我认为憾动作为标准可以提高到更高的地位，甚至是最高的地位，憾动需要更大的体积和质量，比如说长诗，想想那些大诗人给我们的感受。

江西诗人陶斯（诗生活论坛，2007/12/23）认为，“四动”是对好诗标准的开拓。虽然诗歌恐怕不是三言两语说的这么简单。但古今中外那些雅俗共赏的经典之作，一切真正的好诗，会历经岁月而不朽，是人们需要的。诗其实可说是集物质和心灵感应的惟一通途和上帝。湖北诗人李昌鹏（诗生活论坛，2007/12/21）认为，陈仲义老师给“感动”“撼动”“挑动”“惊动”四个词重新定义了，“感动”“撼动”“挑动”三个定义从接受美学的角度建立，关于“惊动”则不然，“四动”应不应该选取同一个角度建立在一个体系上呢？另外，情感与意志，语言和思维的关系在文中似乎有些剥离。

来自福建惠安的诗人叶逢平（绿风诗歌论坛，2008/1/3）则选择了其中“两动”——“感动”与“撼动”。他赞同诗歌是有标准的，每一个诗人应有一支艺术的尺度在衡量好坏。好诗和其他任何事物一样，总不可能十全十美。好诗在被人们欣赏的那一瞬间，实际上是在接受他们的再度创作，甚至同一个读者阅读同一首诗，每阅读一次都可能是一回新的感悟新的体验新的创作。一个人认为什么样的诗歌是好诗，决定的因素当然是他的审美情趣，但审美情趣却又同他的生活经历和所处的文化氛围有关。对于好诗来说，“感动”是第一要素的，它造成读者无尽的期待、不安和悬念，它让人产生更多的猜测和幻想，以便调动自己丰富的人生体验去补充它、追寻它，我们总期待着奇迹的发生。好诗之所以娓娓动人牵动衷肠，就在于倾注了真情实感，并能够与人们进行心灵之间的对话，读起来却感到有深刻的含义，丰富多彩的内含，灿烂的天地，耐人品尝的味道，那是“撼动”。

湖南八零后诗人阿宝（诗生活论坛，2007/12/23）则说， 四动之说的所指其实是有重复的，同时他认为所有妄图把诗歌套上理论的框框的举动都是徒劳之举、无聊之举。或者说，就算是好诗，一旦被套上，其真正的好的成分便会被曲解和遮盖。

浪行天下（《厦门文学》网络版，2008/3/7，下同）在“第二届闽南诗歌年会”上则发言道：对于标准的看法，本身对我而言是一种两难选择，甚或是自相矛盾的。一方面，我不赞成诗歌有什么“标准”来框定，鉴赏诗歌的趣味和标准，也因时因地而异，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诗歌风尚，一个地域有一个地域的诗歌特征。另一方面，对于当下诗歌的混乱和无序，必须有一个健康的流向，不能任其泛滥。针对《标准》一文，感到太四平八稳，天衣无缝，让人找不到命门，趋向性不明显，难以让人记住。“四动”的表达也不够准确，几个词语的边际难以界定，可能造成新的混乱，不如用“四度”来表述更为贴切，情感层面用“深度”，精神层面用“高度”，思维层面用“力度”，语言层面用“弯度”。需要说明的是，标准的设立只是指向月亮的手指，看到月亮才是主要的，而不能把眼光停留在手指头上。

参加会议的其他青年诗人们也纷纷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江浩认为，“四动”一文是用理性的语言来谈感性的诗歌，他感觉文中有些语言很造作。周丽认为，“四动”一文系统地把所有人的论点都概括进去了，“四动”的感受是相互交替的，每个人的感觉只是其中的一项。陈功则认为，“四动”标准很容易将诗陷在一个圈子里，遵循“四动”标准诗人和读者都很难得以开拓。“四动”标准只是诗评家的理论要求，在现实中，诗人很难据此开展创作。老皮认为，诗评家和诗人对于诗歌的观点是不同的，诗人相对简单得多，“四动”一文把诗歌上升到一个理论高度，书面语言太多。好诗在语言的表现上是很微妙的，不能言传的，好诗一定要把真正的东西表达到读者的内心深处。小河认为，“四动”是从接受美学的角度，从思想、道德、伦理、审美心理来考察好诗的标准，仅仅停留在技术层面，太单薄了，好诗的标准是个复杂的问题，包括对诗歌整体结构和技艺的难度标准。高盖认为，现在谈诗歌的标准主要是分享标准，当下诗坛的诟病是好诗标准变成了评论家的标准，诗人作为创作的主体，却只成为角色而已。四动有重复，挑动改为互动，要让阅读者真正走进创作者的思维深处，互动是非常好的循环。舒城也认同互动一说，他认为互动如果仅仅对诗人个人而言是没有意义的，诗人写作只是完成了诗歌的一半，要有读者阅读的互动才完整，如果读者感受不到诗内的东西，诗歌是失败的。有的诗可能只具备四动中的一动，但并不影响它成为好诗，面面俱到的诗不会是好诗，一定要用理论去套，是成不了好诗的。冰儿认为，被置于“四动”中最后一动的“惊动”，其实更具视觉和艺术冲击力。







（整理者地址：362133福建省惠安县涂寨镇政府 陈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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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诗需要什么样的标准？》

——陈仲义“论好诗的四动标准”网上论争综述

（福建）浪行天下 整理



2007年底，诗评家陈仲义教授的《感动 撼动 挑动 惊动——论好诗的“四动”标准》（简称《标准》，下同）一文在网上甫经发表，便一石激起千层浪，几近沉闷了一年的网络诗坛顿时活跃起来。一刀网、扬子鳄、诗江湖、陆诗歌等大大小小的几十家诗歌论坛纷纷进行了转贴，著名的诗歌专业网站诗生活等更是开辟了讨论专栏，十数家网站对此贴进行置顶讨论，更有数以百计的诗人、诗友们的博客进行了转载。一时网上唾沫四溅，血肉横飞，雷电霹雳有之，和风细雨有之，晴天丽日亦有之，各路诗评家、诗人、诗歌爱好者们纵横驰骋地展开了针锋相对、观点迥异的论争，叫好者为之手舞足蹈，以为拔开乌云见青天，多年来困扰诗界的拦路石被扫进历史垃圾堆；诘难者为之怒眉横眼，认为所谓“标准”说法只是扯淡而已，顿属诗评家们吃饱了撑着的“排泄物”；质疑者为之手足无措，既认为标准的确立势属必然，又担心有给当下诗坛套上枷锁镣铐之嫌。真可谓：劲风扑面眼欲迷，喧声乱耳浪滚滚。为更好地梳理《标准》一文的诗学脉络，并珍存一份宝贵的诗学资料，笔者不揣浅薄，特搜罗网上各路方家之宏篇大论，略加整理，综述如下：



论争焦点之一：好诗到底有没有标准？



《标准》一文发表后，笔者注意到，众多的诗人、评论家们并没有急于把探寻的目光，聚焦在该文的观点论据和内部结构上，而是执迷于那个千百年来一直争辩不休的话题：好诗到底有没有标准？



西安诗人伊沙（诗江湖论坛，2007/12/21）认为：好诗不需要标准。他以其一贯的不屑和风趣作喻：给好诗定标准，好比是在给真理找公式。并断言这不是做学问的方式。湖北诗人张作梗（诗生活论坛，2007/12/27）则调侃道，唐朝那会儿，诗人们写诗的时候，心中一定不会有什么标准说。他认为那时代的诗大多属于率性而为，有感而发——“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而当时唐朝的诗坛（如果彼时存在一个所谓诗坛的话），也一定像现在一样，群峰并起，泥沙俱下。也有枭叫的，也有郁闷的；也有孜孜矻矻的（所谓捻断数茎须是也），也有迎合的；也有拉大旗做虎皮的，也有清净无为的。太阳底下无新事。谁也不能定标准，只有时间是唯一说了算的人。他甚至举例说，还记得写小说的刘绍棠吗？高中时候写的小说就编进了当时的高中课本，牛吧。可现在有几个人还记得他呢？



最凌厉的攻势来自武汉的诗人小引（诗生活论坛，2007/12/23），他以煌煌巨文的炮弹发起轰炸，在洋洋7000多字的《反思与追问》提出针锋相对的反驳。他首先责问了批评家们为什么那么热衷于给诗定一个想当然的“权威”的标准。他说，在我看来，关于标准的讨论，实际上是变相的关于权威的讨论，实际上就是诗人和批评家之间进行的一场权力斗争，批评家们企图为诗套上一个权威标准的想法几乎就是对诗的阉割。一个诗人在创作中，其实并不会分心考虑那些标准之类的，有具体文化需求指向的东西，因为诗从来就不是按需生产的。诗人唯一关心的，就是我们到底能把诗写成什么样？一首诗的好坏，或者说批评家们热心关注的“标准”，取决于诗写出来后的状态，以及这种状态在它的文化中激起了什么反应。你不能站在诗的外面拿一根尺来丈量这首诗，何况很可能你的尺子本身就是用松紧带做的。而对一首诗最好的态度，就是你必须进入这首诗，你和诗之间实际上共同构成了一个语境。 界限始终存在，具体的指标却是动态的，但肯定不是感动。所有感动说或者别动说的思维根源都是一种牛皮糖式的阐释行为，它不能分析诗的构成性，或者说不能分析诗的“构思”，不去研究诗人在创作中面临的问题，不去思考这首诗中这个地方处理的是否恰当，有没有更好的可能性等等，这些关于构成性方面的得失问题才是一个真正的批评应该关注和思考的问题。

　　

文章尖锐地批评到，在当代汉语诗歌这个语境中，批评和诗之间的关系是一种病态的关系。一方面批评把诗歌解释的云山雾罩，让人眩目；另一方面，批评的诸多不良趣味，又在加速着诗的沦丧。确切的说，诗人的确在当下面临着许多问题，而问题的出现和解决，无疑是一场又一场招安与反招安的斗争。 诗和恶劣的批评之间应该是一种敌对的关系。所有对诗的反思，首先应该来自诗人自己。



陈仲义教授则立即还以颜色，临屏敲就3000多字的长贴《一首诗有没有好坏之分？——回贴小引先生》，他紧紧抓住小引所推崇于小韦《火车》一诗，不假思索地进行推谬式的复制，指出当下诗坛的流弊的成因。他认为“诗不可阐释又可阐释，正如诗无标准又有标准。正是有形形色色的阐释，使诗增殖。好诗的增殖部分正是阐释的功劳”。并郑重其事地指出，《标准》一文主要是在接受美学范围内，讨论诗歌阅读的接受美学问题，而不是诗的绝对性“真理”。永无穷尽的诗写秘密，诗写过程中的种种奥妙，引发对“尺子”与阐释的拒绝。一旦把诗视为无法企及的东西，一切也就无从谈起了。



小引毫不示弱地再次回应以新的文章，只不过这次显得和风细雨了许多。他的《从头再来——答〈一首诗有没有好坏之分〉》一文的论点大致如下：一、反对“立场先行”（指的是《标准》一文的“接受美学”立场，笔者注），所有真正关于诗的看法，过去，现在，以后都不可能被任何一个立场所左右。我们所有的立场如果用于对待诗，都应该提前消解掉。二、如果诗的价值在于表现的话，“表现”与其说是艺术的性质，还不如说是受众的理解性质。三、从诗的角度来说，批评的价值不在为诗增加价值，而是尊重诗本身的思路，辨清诗的价值。四、《标准》一文站在接受美学的立场上来解释诗，亦无可厚非，只是过于僵化，所以难以接受。



应该说，在目前尚在从事诗歌创作深入诗歌第一现场的诗人群体中，持有与伊、张、小引相同观点的人并不在少数。重庆诗人沙沁（诗生活论坛，2007/12/31）甚至不无偏激地认为：“标准”意味着死亡！而河北诗人张祈（诗生活论坛，2007/12/21）则相对温文尔雅了许多，他首先夸赞了陈仲义的论文很见功夫，但是诗歌的标准问题并非如此简单。他认为从哲学上来说，好诗的标准根本就是个虚无的命题。



而四川诗人，非非主义创始人周伦佑（西江水月论坛“现代诗歌”版，2008/1/30）则在接受《时代信报》记者采访时有不同的观点。当记者提问道：不久前，陈仲义教授提出评价好诗的标准是“感动、惊动、撼动、挑动”，引来争议。有人说好诗没有标准，也有人说“四动说”是废话。你怎么评价时。周伦佑是这样回答的，他说：陈仲义是一位严肃的诗学理论家，他的这种努力是想为现代诗重新建立批评标准和尺度，是非常有建设性的。现在诗歌界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一个批评的标准和尺度，包括“梨花体”、“下半身写作”以及季羡林的“新诗很失败”，种种乱象都是因为诗歌失去了标准和尺度，完全不知道怎么评价和如何讨论。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虽然“四动说”作为评价诗歌的标准，还可以探讨，但陈仲义重建诗歌批评尺度的努力是值得尊重的。在我看来，他也是能担当此重任的人选之一。



在网上，笔者看到的是更多的诗人、诗论家对《标准》一文赞赏有加甚或推崇备至，认为《标准》是当代诗坛的重大收获，“甚至也可以用在小说等语言艺术上”。他们认为现在诗标准的混乱无序，确实到了需要有人斩白蛇起义登高轰天一吼的时候了。贵州诗评家老象（露天吧，2007/12/21）认为，《标准》是他所读到的既有理性疏理又不失感性与感悟概括，亦有相当“印证”的因而也最为令人认同的关于好诗标准的见解。几个“动”字，相当含混反而准确地把握了好诗表现在创作、文本、欣赏与评论等方面的大致特征。湖北诗人湖北青蛙（诗生活论坛，2007/12/22）认为，陈仲义老师几年前就已经有提这四个“动”（指陈仲义另一论文《诗标准的“认证”及诗写难度》，笔者注），他听后非常赞同，也四处与朋友们提起。觉得归纳得还是很好的，基本可以涵盖我们遇到的好诗。北京诗人斯如（扬子鳄论坛，2007/12/21）认为“四动”标准是一种简单直接的尺度！比某些学究式职业批评人士高明多了。福建诗人颜非、马兆印等人在陆诗歌论坛、诗三明论坛等上也表述了类似观点，这里不再赘述。




论争的焦点之二：好诗的标准是什么？



在“21世纪中国现代诗第四届研讨会” 上，著名诗评家谢冕教授（绿风诗歌论坛，2007/12/23）在接受《南国都市报》记者王亦晴独家专访，有过以下一段对话：

记：您认为，好诗的标准是什么样的？您认同陈仲义老师的“四动说”吗？
谢：呃，好诗的标准是复杂而多元的。其中“能不能让人感动”是很重要的。诗是发自内心的情感，能让他人产生共鸣，就是“感动”。他这个（陈仲义“四动说”）不是好诗的标准，他说的是诗歌的本质问题。归结到底，一个“感动”就够了，不需要那么繁琐。
记：这么说来，判断是不是好诗还是凭一种主观的感觉，没有一种理性、客观的标准吗？
谢：诗歌本质是一个“情”字。现在的问题是回到诗歌，诗歌用来说理，不是正道。所以我们现在呼唤好诗，他说的是诗的一种呼救，一种品质。



相对于谢教授更为简单的“感动就够了”的标准，在网上，来自五湖四海的诗友们，针对陈仲义教授《标准》一文，回应出对好诗标准五花八门的理解，精彩纷呈然而也繁芜复杂了许多。



福建女诗人子梵梅（平行诗歌论坛，2007/12/31）在回应文章《诗歌的标准：床和塌塌米的区分，还是猩猩和金鱼的区分》中认为：好诗的标准，不过是有利于我们去辨认和判断，而不是对诗歌进行僵化定性。好诗应该是：写作难度在提升，阅读难度在降低。内力作用于外在，明澈通畅，绵长坚韧，饱满弹性。她不无夸张地形容到：震撼心灵，引领魂魄，人性善恶可辨。好诗会产生肉体上的痉挛，手指指尖的一阵开裂的饱涨，心脏的波颤，瞳孔的放大，前额的放光，小腿一丝如丝袜抽裂从而自下至上似水蛇爬行的钻心冰凉。这些生理上的反映，是个人的极致体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受，但好诗一定是可以打击人的大脑和神经中枢的。好诗会在每一个词里埋伏着词的朴素本义，延展着词的无尽他义，每一个汉字都存在着无限的可能性，有无尽的等待重新命名的风云际遇。敢于命名是对汉字的信任和发扬光大，在最平常的词根里发现汉字秘密的心脏之钟，听见它激越或稳健的跳跃。越击打越有生命力，越擦拭越有光亮，不管这光亮是粗糙的还是细致的。好诗一定是经久耐磨的，即经得起时间的检验和阅读，从不会衰老和过时，体现了“大众性”的共同经验，表达了同一层面的人的共通性体验。永远保持写作的新鲜感和内心悲喜的极致感，那样写出来的诗歌将可能会是好诗。好诗具备唤醒和震痛的能力。几千个汉字的无穷组合，最后形成陌生而熟悉的体例，给予汉字古老而崭新的尊严和积极的追问能力，这就是好诗的内部纹理与肌体功能。



江西诗人木朵（诗生活论坛，2007/12/23）谈道，好诗的标准是什么呢？实际上，一旦如此设问，你就必须回顾那条传统之蛇所亲吻过的所有荒野，比如你得了解陆机怎么说、刘勰怎样看、严羽曾激起过怎样的沧浪，或者往西看贺拉斯、朗吉弩斯又接二连三讨论过什么。如果你不想这般回顾，觉得不经济，那你至少要考虑：坏诗的标准是什么？在你擅自使用类似“两个凡是”或“猫论”的言辞来作答时，也请注意是否存在因果倒置。通常，不费唇舌、一劳永逸的答辞是：令人感动。或可说，凡是令人感动的诗都是好诗，凡是不令人感动的诗都不是好诗。这个公式真好使。好似你成为领风气先的嚆矢了。问题又来了：何谓“感动”呢？如果一首诗刚好感动了你却不感动他，这首诗又该如何判断？而且，“令人感动”更像是一首好诗产生的效果，并非诗之发生的前提。因为是一首好诗，所以令人感动，而不是相反。即便是泪人林黛玉在衡量诗之高下时，也不会建议香菱去依“感动”行事。当“令人感动”引发好诗标准大讨论时，也许刚好说明背后的独木桥已经断裂，已无法回顾传统，而必须另起炉灶了。好诗的标准或许正好是它不好事生非，它不建议你去建立一套检疫手册。如果非要谈一下那个子虚乌有的标准，那就是好诗的标准在于好事多磨。木朵在另一篇文章《标准的反骨》有类似表述，如：标准应是与共识有关的东西，但审美与鉴赏因人而异，达成共识几乎不可能。不再絮叨。



诗人、摄影家宋醉发（一刀中文网，2008/2/11）则认为，由于审美趣味完全不同，关于新诗的评价，多数诗人认为不可能有统一的标准。他主张先将新诗进行分类后，关于新诗的评价，就比较有针对性。不论什么样的新诗，都具有象的特征。依据象的不同，新诗可以分为：意象诗、语象诗、理象诗及复象诗等等。而意象、语象和理象，仅仅是观察新诗的三棱镜，可以将钻石与石头区分开来。至于什么才是顶级钻石，还应该加上社会影响、人文价值等方面的分量评价，以及文学史坐标上的创新评价。



另一位福建诗人汤养宗（天涯博客：时光魔术师，2007/10/30）则对好诗标准如此界定：一首好诗的标准问题，个人以为应该具备这些条件：1、有不同凡响的照亮精神的第一现场感。2、文本构建方式独立不群并且高度自治。3、语言鲜活到位具有颠覆破障的冲击力。4、体现表率性的写作品质和方向感。5、读后能迅速瓦解对已有诗歌的温存而确信一种美终于又可以找到其相依托的形式。



原籍湖南现客居北京的诗人海啸（中安在线，2007/12/5）以为：好诗就是好诗，我坚持的好诗标准便是那种能使自己“一见钟情”的诗。如同走在大街上，在你身后或在视线之外的地方那个绝色女子。你会霎那间地被她“擦亮”，会木然地惊艳于她超凡的韵致。一首好诗也是这样，就像电流的对接，一瞬间被窒息、感动和惊憾！诗歌是有生命的，首先是它的结构建筑，也就是文字间的排列；再就是气息，甚至气味。即使语言外衣怎样的华丽，文字堆砌得如何整齐，若缺乏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任何刻意的包装都是枉然。所以写诗和做人是分不开的，有着高洁的品格和修为，字里行间才会拥有那种豁然出壳的光芒。



甚至有更传统的观点，来自加拿大的诗评家和平岛（诗歌杂志论坛，2007/12/28）则从科学研究的方法，提出好诗的标准应是诗歌及其阅读之五大要素的层状构造：读者、感觉、语言、意象、素材。他归纳为4大层面：基本要素、直接特征、间接传递、诗意的呈现。即：1．诗歌的基本三要素，表现为语言文字本身的独特性，分行的构架，和韵律性。该三要素构成了诗歌的基本骨架。2．直接特征，由诗歌直接呈现出的三方面特征来完成：音乐性、建筑美和意象化。3．间接传递。广义的意境是诗歌前三个特征的多层次和多维的时间空间之综合表现。文学性是人为附加的语言文字方面的性质和文学经验的积累。诗歌之美，包括语言和意境之美妙，一种原始的奇妙之感觉，用最出人意表的词语组合方式呈现，是一种内容和形式的和谐。思想性是现代诗歌的精髓和支柱。不是爱，而是死亡，才是现代诗歌的永恒主题。仅仅有生活和自然是不够的，需要用思想的光辉给文字增色，去照亮诗歌和读者。从广义上讲，意境的升华，让普通的文字转变成有思想和灵魂的优美诗篇。4．诗意的呈现。最终，我们需要将意境呈现给读者，给后者带来感官的强烈刺激和心灵的震撼。



和平岛认为，好的诗歌，好比一把铁榔头，敲到脑壳，留下这样的一些后遗症：记忆的烙印，让人能反复想起；让大脑做恶梦或者美梦；衣带渐宽终不悔。最坏的情况，就是诗人愈来愈瘦，甚至自杀，而读者无动于衷。只有能带来感官的强烈刺激和心灵的震撼的诗歌，变成民族的语言，血管里的血液，细胞的一个组成部分，才能是流传千古的好诗。



论争焦点之三：“四动”标准有多大的合理性？



随着论争的逐渐深入和升级的同时，更多的诗人、诗评家们开始借助诗歌良知的一束光芒，深入到《标准》一文内部探寻真相。在大致认同《标准》一文观点的基础上，咬文嚼字式地对《标准》进行近乎苛刻的挑刺。



以从事诗歌翻译为主的新加坡诗人得一忘二（诗生活论坛，2007/12/23）字斟句酌地开始了他对《标准》的研究：首先，我是从内容提要开始阅读的。于是最先入眼的是“现代”，也就是这篇文章的对象是“现代”诗歌，我想应该是当代汉语诗。接着，陈先生说是“从接受美学角度出发，结合诗写实践与阅读经验”来为现代诗“建范”，而且已经承认了“感动”为传统的主要标准。我必须承认这是一篇“佳构”之作，为了围绕这个“感动”，陈先生另外（重新并彼此）界定了另外三动。今天这个时代已经发展到了我们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命名，才能尽可能地不被很快淘汰了。西方现代派时代的庞德所谓的“日日新”也就更显得合理了。如果说汉语诗有什么先天不足，那么就是即使与“日日新”催生的西方现代诗歌相比，我们的诗歌传统也都更加断裂；因此我们一直反叛的不是传统，而是风潮，最多不过是period style，而这些风潮背后的政治化的因素实在难以也没有必要滤清。
　　
　　他指出，感动之说可以针对于任何人，不论文盲与否，甚至可能也就是该文中所说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失范的一方面表现。例如，所谓的“打工诗”令人感动，正如“伤痕文学”基本上都曾感动我一样（尽管我很快就不再流眼泪了）。陈先生论述“撼动”的部分，基本上在从政治角度说事/说诗；自然这似乎也难免，毕竟要“切”当下这一题。不过，这里所涉及的却是“人的精神意识”，于是我似乎觉得（假设我没有读透吧）这里的“人的精神意识”就是构建于当下的。我有点觉得这似乎是对诗人精神意识处理得有点“轻而薄”了；也就是，如果好诗的“撼动”效果只能以当下的有效性来作用于当下（如《练习为人民服务》中的谐音之机巧，或者“打工诗”），那么确实“似乎也没有必要动不动就拿出那些‘世界性’、‘人类性’、不朽、伟大、超时代标准来‘压人’”，我们就写写被当下（最多二十年、而且只能是中国大陆汉语语境）的诗，“毕竟伟大经典的东西不是当代人说了算”。如果罗曼罗兰的那个“精神上的先驱者”到后来（如今天）落后于时代了，是否还会“撼动”人的精神？撼动只能针对于当下？是否我们被撼动的是精神层面上的那一段时间差本身而不是当时的“先驱”于俗众的距离？我想，撼动也应该能够超越时间才是，否则就不能成为什么标准了。同理，当“挑动”的策略，例如该文所列的中西诗歌中的“诗性思维”（所列的中西两式似乎并不一致），变得并不新异的时候（所列的西式诗性思维人们仍在用，中式诗性思维仍然被人试图以不同的策略实现着），我们如何继续被挑动？“惊动”是语言层面的，那么如果仅仅是为了让当下的人感觉“新”，显然是不足够的。我们是否还会被过去的诗歌“惊动”？是否必须要将古诗的语法句法读“新”了，才能被惊动？这就是提到的传统与创新彼此互动的过程。
　　

而福建诗人康城（诗家园博客圈，2008/1/6）则谈到，陈仲义老师提出的“四动”。其中“挑动”这个词，具体内容当然如陈老师说的是从思维层面分析，而惊动是从语词历险上不同角度分析。不过我还是觉得从效果上看和惊动有重合之处。至于感动，我认为标准过低了。电视剧、言情小说、流行歌曲很容易让人感动，因为它们制造了冲突和生死离别，阴差阳错，谁都承受不了，除非他不是人。但问题在于这些东西过于套路了，有时甚至虚假，而引起共鸣，同感这些感受更是让人对作品抱怀疑态度。从现代主义以来的文学来看，不管是诗歌，还是小说，基本上都不从感动来判断，而倾向于从“真”来判断，从处理方法上来判断。一个初写作的人，从未动笔的人，因为特殊的经历完全可能写出几首令人感动的诗作，偶尔。诗人不是一两首诗形成的。而憾动，陈老师是从精神层面来说。从惊动到憾动，从语词的历险到精神的层面。一般的诗作就可以惊动我们，能憾动的可能就是大诗人了。效果上有区别。我认为憾动作为标准可以提高到更高的地位，甚至是最高的地位，憾动需要更大的体积和质量，比如说长诗，想想那些大诗人给我们的感受。

江西诗人陶斯（诗生活论坛，2007/12/23）认为，“四动”是对好诗标准的开拓。虽然诗歌恐怕不是三言两语说的这么简单。但古今中外那些雅俗共赏的经典之作，一切真正的好诗，会历经岁月而不朽，是人们需要的。诗其实可说是集物质和心灵感应的惟一通途和上帝。湖北诗人李昌鹏（诗生活论坛，2007/12/21）认为，陈仲义老师给“感动”“撼动”“挑动”“惊动”四个词重新定义了，“感动”“撼动”“挑动”三个定义从接受美学的角度建立，关于“惊动”则不然，“四动”应不应该选取同一个角度建立在一个体系上呢？另外，情感与意志，语言和思维的关系在文中似乎有些剥离。

来自福建惠安的诗人叶逢平（绿风诗歌论坛，2008/1/3）则选择了其中“两动”——“感动”与“撼动”。他赞同诗歌是有标准的，每一个诗人应有一支艺术的尺度在衡量好坏。好诗和其他任何事物一样，总不可能十全十美。好诗在被人们欣赏的那一瞬间，实际上是在接受他们的再度创作，甚至同一个读者阅读同一首诗，每阅读一次都可能是一回新的感悟新的体验新的创作。一个人认为什么样的诗歌是好诗，决定的因素当然是他的审美情趣，但审美情趣却又同他的生活经历和所处的文化氛围有关。对于好诗来说，“感动”是第一要素的，它造成读者无尽的期待、不安和悬念，它让人产生更多的猜测和幻想，以便调动自己丰富的人生体验去补充它、追寻它，我们总期待着奇迹的发生。好诗之所以娓娓动人牵动衷肠，就在于倾注了真情实感，并能够与人们进行心灵之间的对话，读起来却感到有深刻的含义，丰富多彩的内含，灿烂的天地，耐人品尝的味道，那是“撼动”。

湖南八零后诗人阿宝（诗生活论坛，2007/12/23）则说， 四动之说的所指其实是有重复的，同时他认为所有妄图把诗歌套上理论的框框的举动都是徒劳之举、无聊之举。或者说，就算是好诗，一旦被套上，其真正的好的成分便会被曲解和遮盖。

浪行天下（《厦门文学》网络版，2008/3/7，下同）在“第二届闽南诗歌年会”上则发言道：对于标准的看法，本身对我而言是一种两难选择，甚或是自相矛盾的。一方面，我不赞成诗歌有什么“标准”来框定，鉴赏诗歌的趣味和标准，也因时因地而异，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诗歌风尚，一个地域有一个地域的诗歌特征。另一方面，对于当下诗歌的混乱和无序，必须有一个健康的流向，不能任其泛滥。针对《标准》一文，感到太四平八稳，天衣无缝，让人找不到命门，趋向性不明显，难以让人记住。“四动”的表达也不够准确，几个词语的边际难以界定，可能造成新的混乱，不如用“四度”来表述更为贴切，情感层面用“深度”，精神层面用“高度”，思维层面用“力度”，语言层面用“弯度”。需要说明的是，标准的设立只是指向月亮的手指，看到月亮才是主要的，而不能把眼光停留在手指头上。

参加会议的其他青年诗人们也纷纷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江浩认为，“四动”一文是用理性的语言来谈感性的诗歌，他感觉文中有些语言很造作。周丽认为，“四动”一文系统地把所有人的论点都概括进去了，“四动”的感受是相互交替的，每个人的感觉只是其中的一项。陈功则认为，“四动”标准很容易将诗陷在一个圈子里，遵循“四动”标准诗人和读者都很难得以开拓。“四动”标准只是诗评家的理论要求，在现实中，诗人很难据此开展创作。老皮认为，诗评家和诗人对于诗歌的观点是不同的，诗人相对简单得多，“四动”一文把诗歌上升到一个理论高度，书面语言太多。好诗在语言的表现上是很微妙的，不能言传的，好诗一定要把真正的东西表达到读者的内心深处。小河认为，“四动”是从接受美学的角度，从思想、道德、伦理、审美心理来考察好诗的标准，仅仅停留在技术层面，太单薄了，好诗的标准是个复杂的问题，包括对诗歌整体结构和技艺的难度标准。高盖认为，现在谈诗歌的标准主要是分享标准，当下诗坛的诟病是好诗标准变成了评论家的标准，诗人作为创作的主体，却只成为角色而已。四动有重复，挑动改为互动，要让阅读者真正走进创作者的思维深处，互动是非常好的循环。舒城也认同互动一说，他认为互动如果仅仅对诗人个人而言是没有意义的，诗人写作只是完成了诗歌的一半，要有读者阅读的互动才完整，如果读者感受不到诗内的东西，诗歌是失败的。有的诗可能只具备四动中的一动，但并不影响它成为好诗，面面俱到的诗不会是好诗，一定要用理论去套，是成不了好诗的。冰儿认为，被置于“四动”中最后一动的“惊动”，其实更具视觉和艺术冲击力。







（整理者地址：362133福建省惠安县涂寨镇政府 陈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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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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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诗人准备把“古典精髓”也彻底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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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岸]

诗歌不讨论不行，讨论也可能越讨论越糊涂。诗的标准是动态的，发展的，有时代性和超时代性的.只从读者的立场或接受美学的立场单方面定出的标准是不是有片面性？我认为同时有必要考虑作者的创作立场或创作美学。不过，我们有必要，事实上也一直在尊重和包容多样性的片面性的评判，尊重个人或大众的喜欢，包括个人推荐，大众民主评选，或者民间流行的看法，专业机构评判，让它们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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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不讨论不行，讨论也可能越讨论越糊涂。诗的标准是动态的，发展的，有时代性和超时代性的.只从读者的立场或接受美学的立场单方面定出的标准是不是有片面性？我认为同时有必要考虑作者的创作立场或创作美学。不过，我们有必要，事实上也一直在尊重和包容多样性的片面性的评判，尊重个人或大众的喜欢，包括个人推荐，大众民主评选，或者民间流行的看法，专业机构评判，让它们并存。

[叶雨]

同意高岸。

我就说得更直接：诗人如醉鬼。一群醉鬼在讨论醉的标准。这样的讨论丝毫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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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高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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