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iews 酷我-北美枫

酷我-北美枫主页||酷我博客

 
 常见问题与解答 (FAQ)常见问题与解答 (FAQ)   搜索搜索   成员列表成员列表   成员组成员组   注册注册 
 个人资料个人资料   登陆查看您的私人留言登陆查看您的私人留言   登陆登陆 
Blogs(博客)Blogs(博客)   
Coviews BBS

关于长诗

 
发表新帖   回复帖子    酷我-北美枫 首页 -> 他山之石
阅读上一个主题 :: 阅读下一个主题  
作者 留言
长篙[99]
长篙作品集

二品总督总管
(回首人生,前途在望)
二品总督总管<BR>(回首人生,前途在望)


注册时间: 2005-10-23
帖子: 3390
来自: 中国湖南

帖子发表于: 星期三 八月 15, 2007 5:57 am    发表主题: 关于长诗 引用并回复

【建军八十周年专题】王久辛长诗新作●《大地夯歌》
大地夯歌



——谨以此诗为中国工农红军将士铸碑




王久辛


  九泉下,索尔滋伯里①又一次来到延安。他在杨家岭的羊肠小道上碰到了我的大舅王春祥——一位年仅二十岁的红军抗大学员②。索尔滋伯里对大舅说:“长征是人类求生存的凯歌。”大舅问:“什么?再说一遍。”他又说了一遍“长征是人类求生存的凯歌”。大舅说:“太洋气啦,什么人类啊生存啊凯歌啊,不要说陕北农民听不懂,江西贵州四川和全国的工农大众也听不懂呀。”索尔滋伯里显然听懂了大舅的意思,他反问:“那你说呢?”大舅说:“长征是建立新中国的夯歌。”“夯歌?什么是夯歌?” 索尔滋伯里疑惑了。大舅答:“就是中国的老百姓盖房子打地基时唱的歌,懂吗?”
  ——题 记

  序诗

井冈山 五月的清晨
阳光寻觅着昨夜的雨脚
湿漉漉的树 草和花
被它发现 它听见
被滋润了一夜的山坡上
那些树上的鸟 蝉和
地上的狗与公鸡在高歌

我沿着彩蝶扑闪的歌声
望去 看见一只松鼠
眼睛贼亮亮的松鼠
它先是蹿上了松枝
尔后又飞跃而下 机警地
钻进了拳头大小的岩洞
嗯 它在洞里
在洞的深处 湿漉漉的深处
能看见什么呢
什么将被它看见呢
它看见的一切 将向它讲述
什么呢 什么向它讲述之后
会令它感同身受呢

我不知道 我和它一样
钻进了一个像岩洞一样的词
也是湿漉漉的 湿漉漉的幽深
又漫长 我的视力很差
这个岩洞或这个词内的每一厘 
每一寸 岩层与泥层
都在向我展示蓬勃的笑脸
与纵横的泪水 切齿的仇恨
与带血的杀声 展示
狂轰滥炸中高扬的旗帜
展示尸横遍野的大地上
漫延的无尽的篝火
展示白骨架着白骨的山脊上
耸立起来的信仰
和一条条江水连着一道道
河湾 汇流而成的血海之上
那意志升起的 风帆

我看见了肉搏 看见了
千万次整团整师的肉搏
喷着血 像奔涌的瀑布
向天空迸射 飞溅着
绚丽的理想之歌 那是死亡
那是死亡连着死亡的海潮
一波倒下又冲过来倒下的
一波 那是英烈的波涛 
翻卷着英烈的魂魄 
一排一排排排相叠 
叠涌而出的波峰浪谷
是肉搏的浪谷波峰 又在
肉搏的浪谷波峰间
激荡 那是前仆后继的海潮
翻卷着义无反顾的波涛
惊涛裂岸
英灵冲天

在这个岩洞或这个词的深处
我的手在颤抖 心在颤抖
我不能理解的一切现在终于理解
我不能认识的一切现在终于认识
我说:长征
不仅是求生存的努力
更是创业者狂吼③的第一阵夯歌

  第一章

吭哟 吭哟
抡起来哟 嗨哟
砸下去哟 嗨哟
用命抡哟 嗨哟
砸个坑哟 嗨哟
同志哥哟 嗨哟
打土豪哟 嗨哟
分田地哟 嗨哟
要翻身哟 嗨哟
嗨哟 嗨哟 吭哟 吭哟
共产党哟 嗨哟
为大众哟 嗨哟
嗨哟 嗨哟 吭哟 吭哟
拼了命哟 嗨哟
当红军哟 嗨哟
嗨哟哟 嗨哟
嗨哟哟 嗨哟

(1)

——红土地上
夯歌金灿灿地响了起来……

这夯歌的每一个音符
都不是音符而是命运的旋律
这旋律的每一节乐章
都不是乐章而是生命的绝响

它看上去有点原始
有点粗砺蛮荒与草腥的气息
哦 上千年了
中国 就一直沉沦在
半原始的水深火热之中
包括所谓富裕的土豪劣绅
也因极端的自私而远离了
无我的高尚 使西方的路人
都在悠闲自在地高歌:
东方走向了衰落不再荣光
太阳降落的地方西方正在兴旺……④

(2)

哦 他们听不到瑞金的夯歌
却看到了东方的军阀
官僚 看到了愚昧与专制
看到了独裁自大与封闭残忍
看到了冷酷无情与饿孚遍野

哦 他们看到的是一个
不会生长公平的社会
他们感受到的是一个
不会伸张正义的国疆
这样的社会 文明该怎样来正视
这样的制度 人道该怎样来关怀
自由 根本就没有种子
民主 甚至还没有成为梦想
荒凉与瘠薄的大地
还不曾闪烁思想的光芒
饥饿与贫寒的工农
还无法不四处逃荒流浪

我猜想它或许正是八国联军
突入国门瓜分我们的理由
我猜想它或许正是闭关锁国
夜郎自大停滞不前的祸殃
这不仅是西方对东方的蔑视
也不仅仅是一个国家
对另一个国家的傲慢与偏见
我猜想啊这或许正是崭新的
文明之上那种我们至今
还不曾体验的优越与自豪的
自然流露 如若把它狭隘地
理解成蔑视与轻狂 
那或许正是我们的悲哀与沮丧……

(3)

夯歌 终于从人心
如岩浆般迸射出来了
赤红的岩浆如礼花的缤纷
把瑞金城点染得彤红彤红

打土豪啊 分田地啊
一句粗野简单的口号
却撞破了千年沉柯
把新世纪的洪钟大吕 
撞响 那是彤红的命运
谱写的彤红的绝唱
响彻云霄的钟声里
有无尽的热血
伴着理想在飞翔
所有为创业而打夯的人们
都把力量 溶进了翅膀……

(4)

……包括博古 李德⑤
所有中国工农红军的决策者
他们之所以成为前驱
成为令我们后辈仰望敬畏的
先烈 是因为他们的所有付出
包括错误的决断
盲目与固执的坚持
有意与无意间的互相伤害
等等 都是为了苏维埃
他们是理想与信仰的追求者
更是与家庭与阶层
决裂与背叛的时代先锋
他们争吵 拍桌子
甩帽子 扬场而去
不是民主的民主
不是批判的批判
尖锐的交锋
全来自急切的梦想
和牢不可破的坚定信念

他们没有个人的尊严
包括身家性命
也早已交给了革命
所以无所谓否定
无所谓否定之否定
关于突破四道封锁线
关于打破国民党的铁桶合围
等等 陈述与
表达 商讨与决断
那些个日日夜夜啊
每一分每一秒
都在流血和牺牲
一次又一次的反围剿
犹如一次又一次的血战
没有退路 只有
向前 不向前插入缝隙
与死角 不把刀锋磨利
磨尖 决没有杀开血路的
可能 而所有的可能 
都离不开慧眼的发现

(5)

发现 什么是发现
发现就是在对手没有任何
问题的地方 发现问题
并且是要命的问题
然后是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击
从而给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并导致对手最终失败

哦 没有任何问题的问题
如何如何发现 这个没有
任何问题的问题 苍天没有
颁昭 大地没有拟旨
答案写在人心 写在人
心与心的碰撞心与心的角力
心与心之间那最细微
又最微妙的洞见……

然后才是行动 才是插入
那个洞见 用全身心的力量
插入 不顾一切地插入
插入 并且立刻扩大战果
立刻大纵深宽正面进攻
用血战到死的决绝
逼迫对手瓦解 崩溃

缝隙 细若游丝的
缝隙 直接关系着
大局的胜败 关键的
关键 就在于时间
在于时间与空间的错动中
牢记 没有神只有人
有人就有闪失
人人都有闪失 又关键的
关键是——作为对手
你必须保证自己
决没有闪失 然后才是
你发现没发现对手失误的
那条人心几乎无法看见的
缝隙 你发现没发现
那条可以制胜的缝隙
并且迅猛地插入插入
并且彻底撕开彻底撕开
甚至一气之下撕它个稀巴烂

哦 你发现了没发现
那致命的缝隙

(6)

缝隙 在哪里哪里有
缝隙 留待红军来插  
来钻 哪里 到处是
碉堡群 碉堡群连着 
碉堡群 交叉的枪眼
如狼群的利齿一排一排 
挺拔而又坚挺 恨不能 
把红军一口吞吃 彻底 
嚼烂彻底嚼烂 红军 
向哪里走向哪里走
能避免被吃的恶运
从哪里走哪里能绝处逢生
开出一片勃勃生机的
——根据地

铁桶严丝合缝
甚至密不透风
令人窒息的合围
没给红军留下任何隙缝 
毛泽东望着东升的月亮
在琢磨着长夜背后的黎明

   第二章

吭哟 吭哟
抡起来哟 嗨哟
砸下去哟 嗨哟
用命抡哟 嗨哟
抡高高哟 嗨哟
砸个坑哟 嗨哟
要奋斗哟 嗨哟
有牺牲哟 嗨哟
咱知道哟 嗨哟
嗨哟 嗨哟 吭哟 吭哟
生个明白 嗨哟
死个痛快 嗨哟
要公平哟 嗨哟
要正义哟 嗨哟
嗨哟 嗨哟 吭哟 吭哟
铁了心哟 嗨哟
干到底哟 嗨哟
嗨哟哟 嗨哟
嗨哟哟 嗨哟

(7)

——滚滚湘江水哟
夯歌红彤彤地流过来了……

湘江 你死我活
红军与十倍于已的
白军对垒 头撞头
头撞飞机
头撞大炮的弹丸
弹丸 粉身碎骨
理想 坚如金钢
金钢冲锋 金钢突刺
金钢把不变的信念
变成锋利之刃
杀得白军 胆战心惊
胆战心惊 那一身的雄风
那一身的豪侠 与仗义
在红色信念的锻铸之后
成为金钢勇士
勇士辉煌 把理想
写在湘江 又用鲜红的
热血 把湘江染红
把两岸所有的映山红浇灌

哦,那一刻哟
仿佛江水也有了信仰……

(Cool

那是数万红军将士的血
谱写的夯歌 那是数万红军
将士的白骨 溶铸的夯锤
夯锤 夯锤哟夯锤
重如千钧的夯锤哟
当你被拉起来
就是希望被拉起来了哟
拉起希望拉起希望哟
拉起来 拉起来哟
把希望拉得高高 拉得
高高哟 夯下去夯下去
夯下去呀 把希望 
夯实呵 把希望 
夯瓷呵 这是为 
新世纪奠基 这是为 
新中国高歌 必须用希望
来夯 必须用全部全部的希望
来夯 夯啊夯啊 
用全部的身家性命夯啊
夯啊 用血用肉
用周身的每一寸骨头
夯啊 夯啊夯啊
用一颗颗心 夯啊

哦 那一刻哟
仿佛大地也有了理想……

(9)

湘江啊湘江 那是谁
举着扁担 端着粪叉
手拎着菜刀向白匪冲去
红军哥哥哟
又有多少红军哥哥哟
抗的是父亲留下的枪
吃的是叔叔伯伯留下的粮
一群又一群十二三岁的
童养媳 深夜出逃
追赶着飞也似的红军队伍
她们不做旧世界的商品
她们要做自由的人
要为男女平等的社会去拼杀呀
要死也要死在心甘情愿的大道上

哦,那一刻哟
仿佛天下所有的贫苦工农
都有了为谁打仗的明确主张……

(10)

他们没有眼泪 眼泪
已化作大刀的横飞竖砍
长矛的力透胸背 他们
把突入胸口的刺刀拔出
用仅剩的 一口好牙 
把敌人的耳朵 鼻子 
或者身上的肉 咬下来 
倒下时 口还未松眼还未合
手 还紧紧地掐着敌人的
脖颈 似鹰爪般狞利与雄强

哦,那一刻哟
仿佛所有的红军将士
都获得了神祗赋予的无穷力量

(11)

他们不知道什么叫死亡
为了苏维埃他们用牙咬
用命拼 他们要
捍卫活着的理由
和死的尊严 他们是
赤贫的贵族 是上无片瓦
下无插针之地的精神
富翁 他们不知道
什么叫恐惧 为心向往之的
梦想去拼去啃去死
那是他们最最向往的天堂啊

哦,那一刻哟—— 
草木含情 万物生辉
仿佛所有生灵的眼睛
都在把黎明的曙光 张望

(12)

哦 尸骨与热血在说
在说:敌强我弱
杀不出血路 撕不开裂缝
戳不穿那钢铁的合围
怎么办 在遵义
在柏公馆 红军在研究
怎么办 怎么办
从何入手 从哪里突围
哪里能插进一把钢刀
然后 狂搅猛旋
搅旋出一道拯救红军的生命线

这是死生之地的抉择
所有人合上双眼
都是血海翻滚
都是尸山峥嵘
怎么办 怎么办 
在血海之上 
凝成一个巨大的疑问
哦 所有的红军将士 
此刻 都如望月的眼睛
渴望把乌云望穿……

(13)

博古的自信消失了
李德的固执没影了
周恩来望着毛润之⑥
毛润之焦虑地吸着烟
又吐着烟 一支接一支
烟雾 似青山上的流岚
轻轻地飘过王家祥的眼镜⑦
又在周恩来的后脑勺儿⑧
穿过 仿佛夯歌的尾音
又似命运完结的余韵
袅袅飘散 袅袅飘散

俄顷 夯歌又响起来了
打夯的人们没有气馁
创业的英勇不会中断
在遵义 在柏公馆
在二楼的那间会客厅里
起先是博古和恩来的报告
后来是张闻天的发言⑨
毛润之是最后讲的话
他不是总结却处处在归纳
他不是分析却时时在对比
他没有说博古长短
却用灵活机动的想象
省略了机械呆板的战法
他甚至没有一点对李德的责备
却用一句近似乡间俚语的土话
否定了李德劳而无功的全部失算

(14)

——遵义城的晚霞之上哟
夯歌如彩绸款款舞动飘扬……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打仗不是绣花镶花
革命是你砍我的头
我割你的脑袋
是要命的政治谋略
是无情的杀人魔幻
谦让不得客气不得
那是有棱有角的原则
失之毫厘必有祸患
必有人头落地
大旗倒翻 必有
乾坤的翻覆倒转 
所以 谁 
也别说费话 
打仗 就是打仗
与坚定的理想无关
与崇高的信仰无碍
你打赢啦我就死定
我打赢啦你就玩完
不管你是谁 是天是地
是天王老子 咱也不管
很简单 毛润之说
一句话——打的赢
就打 打不赢
也不能玩完 咱还有理想
要去追求 咱还有信仰
要去实践——所以嘛
他深吸一口烟
然后 从容地
吐出来 又说
就不能死打硬拼
就得把眼光放远
就不要计较成败
该跑 就得跑 
跑不赢 就得钻 
钻山沟蹿山梁子 
蹿得无影无踪
像孙悟空七十二变
让你找不着
让你晕头转向
我呢
想什么时候钻出来
想怎么钻出来
想在你前面钻出来
想在你后面钻出来
就怎么钻出来 不管
白天 还是深夜 
都是出奇不意
都是异想天开
你想管 管不着 
你不想管 太好啦 
正中下怀 我就来管你 
管你要脑袋  
要命 要创造红色江山

哦哦 一个极端的浪漫主义诗人
在残酷的战争中却被逼成了
现实主义的极端浪漫……

(15)

他口若悬河
又嘎然而止
话锋所到之处
疑云倾刻消散
然后就是开心的笑
并且是开心的大笑
是大家一起笑
是一起前仰后合的浪笑 
笑声破窗而出直刺夕阳
夕阳洒满天霞彩 霞彩
把大地染得红艳 红艳
红艳艳的东方智慧
诡异奇幻 如雨后彩虹
那动人的风采 没有经历的人
永远别想看见 毛润之说
高贵者最愚蠢 卑贱者
最聪明 那意思是——
文无定法水无常态
我们的军事思想
红军的战略战术
乃神出鬼没
气象万千

所有的决策者
都在聆听 犹如聆听天籁

  第三章

嗨哟哟 嗨哟
吭哟哟 吭哟
抡起来呀吆 呼咳
落下去呀吆 呼咳
再来一下呀吆 呼咳
夯它个瓷呀吆 呼咳
再来两下呀吆 呼咳
夯它个实呀吆 呼咳
再来三下呀吆 呼咳
夯个瓷实呀吆 呼咳
呼咳咳 呼咳
呼咳咳 呼咳

(16)

——赤水潺潺哟
夯歌犹如跌入水中的星星
眨着神秘的眼睛……

一位沉默的领夯人 
终于把他心中疯野
娴熟的旋律 像挥洒
狂草那样一笔甩出 
那个潇洒 帅气 
那个劲道 腕力 
那个落笔如惊雷滚动 
那个收锋似入海蛟龙
气魄 纳云海千重
罩万里江山如画如诗
神韵 放古国异彩
吐大地芳华似锦似绣

八十年过去了
既使今天望一眼
他的墨迹 仍不难理解
他奇绝险俊的人生
与力挽狂澜的气慨

(17)

一条赤水河
两路大军得令
风云际会
一触即发

润之 中正⑩
各蕴心力
中正追堵 两面夹击
润之腾挪 见缝插针
中正大坝高筑
润之如蚁毁堤
中正穷追猛打
润之砍掉尾巴

一个精于算计
一个敢舍能弃
一样的雄心壮志
两样的胸襟文章

中正居高临下
刚好摆阵布兵
然人心向背
如盲人摸象
不得要领

润之仰攻艰难
原本寸步难行
然众志成城
如探囊取物
煞是英明

(18)

看呐——
赤水河畔
风高云低
润之空拳一伸
中正费尽心机
有即是无
无即是有
有无之间有纵横
纵横之间有天地
天地之间有伟业啊
中正要伟业
他猜——有
润之要吃饭
他示——无

红军一渡赤水成功

(19)

看呐——
赤水滔滔
倾盆大雨
润之再伸空拳
中正更加审慎
无即是有
有即是无
无有之间有虚实
虚实之间有黑白
黑白之间有界线啊
中正要界线
他猜——有
润之要发展
他示——无

红军二渡赤水成功

(20)

哦哦——
赤水呜咽
湍急浪卷
润之笑伸空拳
中正凝神细辨
有他无我
有我无他
他我之间有真假
真假之间有伪善
伪善之间有忠奸啊
中正要忠奸
他猜——有
润之要革命
他示——无

红军三渡赤水成功

(21)

呵呵——
还猜吗?
历史没有停止
智慧不会中断
赤水拍天
涛鸣浪卷
润之再伸空拳
中正绞尽脑汁
无我有他
有他无我
我他之间有对错
对错之间有成败
成败之间有江山啊
中正爱江山
他猜——有
润之要民心
他示——无

红军四渡赤水成功

(22)

无即是空
空即是无
无产者原本就两手空空
泽东连出四个空
四个空中一个无
无我即是我
无形即是形
无声胜有声啊
我如光披之于地
于是地广受润泽
葳蕤葱茏 青翠茂盛
故泽东用术
乃草木皆兵
无处不在

空即是无
无即是空
无产者原本就四大皆空
泽东连出四个空
四个空中一个我
有我是我
无我是我
无踪即是踪
无骨即是骨
我如水入之于孔
于是水刃泥石下
堤毁一旦 防不胜防
故泽东用计
乃无孔不入
隙缝开天

一条赤水河
两种智慧的较量
叫天天不应
喊地地不灵
它是内敛的心机
不是阴毒的暗算
介石心有不甘
泽东大步向前

(23)

一线金桔色的霞缕
从云翳的缝隙中穿出
斜斜地照在赶往乌龙江的
先遣团脚上 那是泥脚
泥腿泥人的队伍 仰头
沿霞缕望去 缝隙
正飞快地合拢 霞缕
也飞快地消失 笑容
还在战士脸上荡漾
甚至来不及发出笑声
便彻底 消失了

泥脚更快了 吧叽吧叽
一片吧叽吧叽 吧叽吧叽的
泥脚 在山路上奔突
吧叽的奔突 天越来越暗
吧叽越来越响 越来越响
又下雨了 又下大雨了
吧叽中又加入了大雨打在
树叶上的噼叭 噼叭的吧叽
吧叽的噼叭 噼噼叭叭
叭叭噼噼 吧叽的噼叭
噼叭的吧叽 吧叽吧叽
吧叽的噼噼叭叭 噼叭的
吧吧叽叽 奔突 奔突
一片吧吧叽叽 噼噼叭叭的
奔突 大雨中的奔突 
一群泥人的奔突——
乌龙江奔入双耳 
奔入一群泥人的双耳
是吧叽噼叭中又加入哗哗的
涛声的乌龙江 乌龙江哗哗着
吧吧叽叽 噼噼叭叭
噼叭的哗哗哗
吧叽的哗哗哗
哗哗哗的噼噼叭叭
哗哗哗的吧吧叽叽
到了 到了
团长喘口气
仰头 挥手 
突击队跃上竹筏子
四只竹筏子冲入波涛
汹涌的波涛和疯狂的铅弹
向突击队迎头打来 一个
又一个中弹 竹筏子
竹筏子在江中旋转起伏
起伏旋转 大风大雨
大雨大风 挡不住呐喊
挡不住冲锋挡不住勇猛
那是勇猛的理想为信仰在冲
那是信仰的勇猛为理想在冲
在如雨的铅弹中向前
在如弹的大雨中向前
一次 两次 冲上岸 
迎着阻击的弹雨 奔向
岸崖的绝壁 先用一个
五指 抠住石壁上的缝隙
脚蹬牢 再用另一个五指
抠住更上边的石嘴 引体
向上 换手抓抠 一点一点
抠拉上去 两个五指
似十个鹰爪 最后一个五指
抠紧石缝 另一个五指
掏出手榴弹 牙咬引芯
然后猛甩 十颗二十颗
泥人们就着爆炸 翻身
上崖 十几挺机关枪
一齐咆啸 暴雨倾盆而下
和着铅弹伴着雷鸣
一百二十位泥人 
像一百二十座
狂奔的铜雕 冲了上去……

(24)

这是缝隙中的战斗 介石
预想的所有战场 都不是
战场 介石没想到的
战场 却遍地开花
此刻介石又晕头转向啦
据报 不仅黔北
清水江 发现中央红军
连座镇指挥的贵阳城下
也有红军在运动 介石
摸着没毛的脑袋 乖乖
一头冷汗 再一摸
汗湿了前襟后背 倒抽
冷气 喃喃:
冲我来啦 要活捉我
——娘稀屁 来人
什么叫总指挥
总指挥就是总指挥着
别人 来保卫总指挥啊

  第四章

哎嗨嗨哟哟 哎嗨嗨哟
一个夯锤八双手哟 八双手哟
一个连队几十口哟 几十口哟
拉起那大夯打白匪哟 打白匪哟
冲锋陷阵咱不怕死哟 不怕死哟
打倒土豪咱分田地哟 分田地哟
天新地新咱做主人哟 做主人哟
一夯两夯连三夯哟 连三夯哟
三夯四夯连八夯哟 连八夯哟
夯实那心眼咱跟党走哟 
夯实那心眼咱跟党走哟 
哎嗨嗨哟哟 哎嗨嗨哟
哎嗨嗨哟哟 哎嗨嗨哟

(25)

——青山座座哟
那是夯歌气冲霄汉的一块块丰碑……

闽浙赣苏维埃政府主席 
此刻 被敌人重重围困
他可以立刻突围 
却迎着飞雪如玉树临风 
篝火映照着他的脸和脸上
紧锁的浓眉 他在等待
被打散的战友 时针在走
敌人也在走 他甚至不怕
暴露自己 敌人冲上来了
子弹在他身边呼啸 嗖嗖
嗖嗖 他迎着嗖嗖的弹雨
在弹雨嗖嗖的雪野上
掩护战友 却被身后
蜂拥而上的敌人围住……

他 方志敏的遗言是:
敌人只能砍下我们的头颅
决不能动摇我们的信念
五十八年来 他的遗言
已编入中小学教材
当年背诵课文的少年
如今也有了孙子孙女
还是那段课文还是那个信念
我要追问的是啊——
如果爷爷和奶奶爸爸和妈妈
都坚信不移
信仰还有什么危机
血脉的承传又怎能中断

(26)

想想烈士瞿秋白吧⑿
罗汉岭下他盘腿坐在青草上 
仿佛他要用自己的魂魄
来护佑儿女般的小草
他对身后的侩子手说:
就这里了 开枪吧

他的血欢快如歌地
流出来了 仿佛他
在用自己的爱 欢笑着
一点一点洇润着泥土
像母亲那样把自己的每一滴
乳汁 全都挤给孩子 他要
哺育青草一样的理想
和信仰一样的明天

秋白哺育的明天
就是今天 今天谁还相信
这种护佑灵魂的无私
我说呵 这不是神话传说
咱们的前辈就是这样从容高尚
你信他们去了
你不信他们也去了
他们用他们全部的生命
昭告世界 信仰啊
就这么绚丽夺目迷人烂熳
生如鲜花娇媚之盛开
死若流星倏忽之一闪
仿佛天下的美人集于一身
命她所有的钟情者
海枯石烂
心也不变……

(27)

信仰 什么是信仰
当你步上高台听人讲起
红五军军长董振堂⒀
弹尽粮绝 自杀后的身体
被敌人绑在大炮的炮口上
然后开炮 董军长的身体
被炮火轰上了蓝天
哦 蓝天是那么的蓝
蓝得让人心驰神往呵
让人想起了大海的纯净
与碧透 想起了心灵的壮阔
与无边 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飞了上去
是一块一块血肉的飞扬
是一块一块碎骨的飞射
那是真正的理想的超度
那是真正的信仰的涅槃
他 像一镑抡起的夯锤
抡了上去呵抡了上去
我说 那抡向蓝天
又从蓝天缓缓砸下的 
一块一块血肉 
和一块又一块
骨头的 另一个名字
就叫——理想 
就是——信仰

(28)

哦,今天
我们还有多少忠诚
在捍卫我们的深情挚爱
还有多少坚贞理解了
爱的博大 而勇往直前
又有多少胆量和恒心啊
敢于正视这血淋淋的理想
还有多少智慧啊
敢于追求这有去无回的信念

哦哦 蓝天啊蓝天
谁在思考谁又在追问
时代不是前进了吗
人的素质不是提高了吗
从过去到现在
谁还在想谁还在问啊
如果前进的时代没有灵魂
我们该怎样来面对希望
如果提高的素质没有理想
我们又该怎样来期待未来

哦哦 董振堂啊——
你的碎尸万段
你的粉身碎骨
给我们今天的自由和民主
平等和博爱
赋予了多么高贵
与坚定的 想象啊
又给我们的子孙后代
明天和未来
赋予了多么深厚
与宽广的 精神源泉啊

(29)

哦哦 还有红三十四师师长
陈树湘 他腹部中弹⒁
昏迷中被俘 在弯弯的山道上
企图将他抬去领赏的敌人 
惊呆了——陈师长
像从衣兜里掏东西似的 
正从淌血的伤口 
把自己的肠子 一截一截  
掏出 又一截一截  
扯断 他的脸上  
是平静的 像在平静地 
处理一件并不重要的小事 
然后 他訇然倒下 
没有痛苦奇异的安祥 
为自己的抉择去死
为自己的向往去死
他甚至没给敌人留下
一个领赏的机会 没给

(30)

绝决 不是一个词
而是清醒的绞疼之极
是意志与钢铁的较量
是把自己当作鸡蛋
迅猛地砸在敌人的脸上
那是落花流水的果断与追求
那是用生命来兑现的誓言
山不动容 它没有感情
水不呜咽 它没有心灵
我若没有心痛 我呀
就决不是有信念的一代

哦哦 他二十九岁的头颅 
被砍下被挂在城墙上 
他的母亲和妻子
每天都来看他看他那坚强
和倔犟 并试图理解
儿子与丈夫的心灵深处
那折不断的脊梁
从那时到今天 我坚信
陈树湘师长的钢筋铁骨
就一直挺立在 
毛泽东亲手奠基的 
那高耸的人民英雄纪念碑上
他会对前来献花的少男少女们
说些什么呢 他必定会说:
我知道生命可贵
但我更知道啊选择了就决不后悔……

  第五章

拉哟吆拉大夯 哟吼
沉哟吆沉死人 哟吼
沉也拉它个起 哟吼
不信它拉不起 哟吼
起来就轻又轻 哟吼
落下就一个坑 哟吼
坑坑连成星 哟吼
星星排成行 哟吼
行行当红军 哟吼
红军打天下 哟吼
…………

(31)

——雪山草地哟
那是白色夯歌伴着绿色夯歌
从红军脚下走出来的生命之河……

嗯 今天的孩子们
都知道大渡河 知道
安顺场 铁索桥
十七个踩波踏浪的勇士
在枪林弹雨中畅泳
二十二个飞夺泸定的英雄
在悬空铁索上冲锋
视死如归在他们身上
是畅泳的血肉 舍生忘死
在他们心里是冲锋的
魂灵 抬头仰望
北斗星 仰望北斗星啊
那些倒下的勇士 那些
献身的英雄 他们心中
至死默念的是苏维埃 
是瑞金城 是中央红军
与红四方面军的早日重逢

(32)

他们走在人迹罕至的雪山上
不要说狂暴的大雪夹着冰雹
既使一阵风对于身穿短裤的红军
也是锥心刺骨的疼痛
一名炊事员倒下了 他背着
一口行军锅说:别丢下它
下山……要用……
又一名担架员倒下了 甚至
来不及说一句话 另一名
战士又抬起了担架……
一步一个雪窝 一个雪窝
一个英雄一个故事一个传说

哦哦 传说——
这冰山上的来客可不是传说
它是传说前的故事故事前的
雪窝 它是雪窝中走来的英雄
至今 还在我们的梦中跋涉……
看见了吧那低头行军的女战士
看见了吧那白雪掩埋的担架员
我知道你看见了
你涨红的脸和洒落的泪
告诉我 你和我一样
开始理解长征了啊
否则你为何在心里 一寸
一寸地丈量着长征的沟沟壑壑……

(33)

距离 把兄弟情拉得很长
很长的兄弟情变成了想象
当想象遇到了千难万险
千难万险又把想象变成了
想象的万险千难 于是
万险千难便被中央红军彻底体验
两大主力在木城沟拥抱了
喜极之泣 仍然超越了想象

面对大盆大盆香气四溢的羊肉
牦牛肉和青稞酒 饿极的战士们
还没动筷子就呜呜地哭了
开始是一个人小声哭泣
后来知道他为半天前
倒在雪山的班长难过
全桌人都哭了 都想起了
一路上倒下的战友……
那岂止一个两个十个八个
那是成千上万啊——
成千上万的兄弟姐妹呀
尸堆成了山 血流成了河
一桌传染一桌桌桌是泪雨滂沱
一片滂沱的泪雨 代表了
重逢的 所有欢乐……

(34)

哦感情 什么是感情
今天我们还有多少感情
能够理解这喜极之泣的欢乐
这欢乐意味着什么呢
什么被理解之后人会变得坚强
什么被认识之后人会懂得生活
哦哦——
儿子不理解他们还小哦
孙子不理解他们还有未来啊
我们 我们若是不理解啊
就永远不认识圣洁的感情
哺育的——美德

(35)

大草地走来了 带着绵延
二百公里的高原湿地
和数不胜数的淤泥深潭
犹如无声的陷阱和地雷阵
横亘在先遣团红军的脚下
毛泽东一手掐腰
一手指着大草地
对杨成武说:由此前进⒂
由此前进 一个传给另一个
一个一个一共八千多个
八千多个 由此前进
拧成一种精神 一种
迎着死亡 由此——大草地
前进的——意志 这是人类
历史上最艰难最险恶
也是最惊心的 前进
前进 前进
当我们今天想起
这个前进 便觉得
这一块彤红彤红的前进 
比任何意志 都鲜艳……

(36)

那是野茫茫的红色篝火 
火焰飘舞在松潘大草地 
天下着霏霏细雪 
断粮了 火焰 
仿佛替红军呼喊
断水了 火焰
仿佛替红军抗争 
后来野菜挖光了 
皮带吃净了 
饥饿仍像看不见的饿狼
吞噬着一位又一位
红军战士 尤其没有放过 
那九位如诗的炊事员……

那是整整一个班呵
一个班的炊事员 
把粮食全部送到团队
颗粒未留 滴水未沾 
一任饥饿这条饿狼
一口一口地噬咬着
他们的生命 直至
吞食掉他们最后的一口气
和最后的一丝体温……

(37)

那天 雪花轻盈得像柳絮
在飘在他们眼前轻飘
像抒情的歌儿一样优美
像纯洁的情诗一样动人
雪絮飘啊 飘啊
九位炊事员围坐在一堆
熄灭的篝火前 天亮了
天亮了 出发了
出发了 他们肩挨着肩
肩挨着肩 手拉着手
手拉着手 他们一动不动
一动不动 他们
比雕像更像雕像 他们
是真正永恒的雕像 他们
已经饿死了 据说天亮前
还听见他们在唱歌在唱
打倒土豪 打倒土豪
分田地 分田地……

(38)

军团长站在这雕像前
许久许久才对警卫员说:
记住 到我们死的时候
也要这样 肩并着肩
手拉着手——我们为
一个理想而生 我们为
一个信仰而死 我们呵
我们永远只有一个目标——
就是建立苏维埃共和国啊

雪絮 还在飘着飘着
警卫员哭了 军团长说:
哭什么 他们死得其所
就如同以后我们死了
那也是死得其所
你怕了么?应:不怕
嗯 好样的 咱们走……

难以想象的想象
逼着我挤入历史的缝隙
去想象这难以想象的
历史 而历史就是这样
总要超越人的想象
把人难以想象的想象
呈现在你的面前 逼着你
去想象 那从未想象过的
——想象 一次又一次……

(39)

军团长彭德怀下令:
杀掉我的坐骑——那匹
大黑骡子 那是他的老伙计啊
不仅驮着他出生入死 
还曾在敌机狂轰滥炸的湘江 
数次往返 驮着不会游泳的
战士过江 也曾在高寒缺氧的
雪山 背上驮着两名小红军
尾巴上拉拽着一名小红军
喘着大气 翻越 
白雪皑皑的夹金山…… 
枪响了……大黑骡子
一动不动 一动不动
双眼疑惑地望着军团长
它不相信军团长会杀它
彭德怀走过来对它说:
伙计呀战士们就要饿死了 
——对不起啊
大黑骡子才慢慢地倒下……

这匹不是战士的战士没有理想
甚至没有生存的自由 它牺牲了
为的是红军的信仰 是千百万人
不再像它一样任人宰割的生活
它如此地通晓人性与感情
倒下时 竟然没有一点点哀鸣

铅云低徊 阴风怒号
这是人类最悲怆的夯歌
它把人心撕裂了一千回
它把人性升华了一万倍
它是苦难背后的欢乐
它是献身之后的魂归

  第六章

拉呀吆拉起来呀 呼儿嗨
砸呀吆砸下去呀 呼儿嗨
砸它个稀巴烂呀 呼儿嗨
建立个苏维埃呀 呼儿嗨
苏维埃是个啥呀 呼儿嗨
啥是个苏维埃呀 呼儿嗨
告诉你穷小子呀 呼儿嗨
苏维埃是太阳呀 呼儿嗨
那太阳照大地呀 呼儿嗨
它不分你和我呀 呼儿嗨
咱大家全平等呀 呼儿嗨
都当家作主人呀 呼儿嗨
呼儿嗨嗨 呼儿嗨
呼儿嗨嗨 呼儿嗨

(40)

——哦哦 多彩的夯歌哟
像捶胸顿足的父老乡亲
在把他的儿女们呼喊……

我曾在井冈山上了望
起伏的心潮如湘江的浪卷
我曾在大渡河畔徘徊
激荡的情怀似雪山的连绵
我的想象已经穷尽了
仍够不到先烈出生入死的边沿
我的思索超越了极限
仍未达到红军热血喷涌的顶端

在腊子口 我仰望着
猿猱也愁攀援的绝壁
万夫也莫开道的关隘
想象着红六连那敢死的
冲锋队 想象着他们
决死的眼神和必胜的昂然
他们趴在地上 用胸脯和肘
用膝盖和脚趾 爬行
一寸一寸爬行 迎着尖啸的
子弹和凌利的弹片 爬行
直爬到月上中天 爬到
夜深人静 敌人困了
他们便爬进敌人的梦境
便爬进敌人起伏的鼾声

他们 一寸一寸地爬行
肘磨出了白骨  
膝盖磨出了白骨
白骨是活动的白骨
白骨爬进了敌人的心脏
怦怦直跳的心脏 
在腊子口怦怦直跳 
敌人发现了他们 
机枪向他们疯扫
他们没有眨眼  
端着刺刀枪挥着大刀片
就冲进了敌阵……

刺刀直着突刺热血直着喷溅
对视的双眼直着冒火 呐喊
与撕杀 直着飞迸
在零距离搅成一团
大刀抡出去了抡出去了
疯舞的大刀在敌人的头上
横飞竖砍 横飞竖砍
哦 排长中弹了——
他扶着石壁呼叫:冲啊 向前

疯野的大刀在月光下闪耀
好似一千颗弯弯的月牙儿
在腊子口 寒光闪烁
闪得敌人胆寒
闪得敌人撒腿就跑
狂闪的月牙儿疯了
风卷残云
漫过了前山又漫过了后山……

毛泽东激动了 喊:
好好 像吃辣子 解谗解谗

(41)

哪里有天堑 对于敢死的
冲锋队 天堑是不存在的 
像红军一路闯关夺隘 
还有什么困难 能把红军
北上的大会师阻拦

又是一个大雨如柱
又是一个半渡而击
红二十五军迎着席卷而来的
马蹄 踏踏踏踏的马蹄
抡起了大刀片 大刀片
在马腿上狂闪
一匹又一匹的马腿伴着
一闪一闪的大刀片扑咚
扑咚扑咚下跪栽头
扑咚扑咚下跪栽头
扑扑咚咚的马腿下跪
扑扑咚咚的下跪栽头
伴着骏马的声声嘶鸣
狂闪如电的大刀片
把那凄厉的嘶鸣变成了
疯狂的命运交响曲 变成了
拿破仑翻越阿尔卑斯山式的
英雄画卷 什么天堑不天堑
什么铁骑不铁骑 
在红军面前统统是秋风中的
落叶 一风吹到二边……

(42)

接着是肉搏 是马刀与
大刀的你死我活 眼红了
血飞了 咬碎牙的撕杀
把大雨惊呆了 大雨停了
大雨驻足仰望 哦哦
天边直刺一片彩霞
一片彩霞被热血喷溅
更红了 更红的眼睛
像更红的旗帜 在阵地上
不屈地飘扬飘扬
冲啊冲啊红血在冲
红血在喷红血在肉搏中
像一朵朵红艳艳的牡丹
一簇一簇 簇簇红血牡丹
点染着红色的江山
那是红军眼里的红色江山啊
他们仿佛看到了
那盛开着簇簇红血牡丹的
万里江山 妖娆的娇媚的
红血牡丹啊 每一朵的花蕊
都令人神往 那每盘花蕊上啊
都有彩翼般的理想在翩跹
翩跹的理想犹如芳香
无处不在到处弥漫
到处弥漫 谁说红军
不是怜香惜玉酷爱生活的人呢
他们就是为了自由的生活啊
才把生命抛到了一边
他们命令自己死拼
命令自己用热血去浇灌
血啊 你想象吧
如果不比红旗舞动的更欢
世界上所有的鲜红都不可能
盛开——绚丽和烂熳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啊
这无名氏的慨叹
把残酷的极致
极致地浪漫……

(43)

……肉搏还在持续
马刀从前胸捅入
从后背穿出
大刀从脖颈掠过
脑袋在泥水中翻眼
杀呀杀呀 杀呀 
哦哦 不幸啊
吴焕先⒃政委身中数弹
政委政委 政委
呼唤变成了呀呀嚎叫
变成了呀呀的嚎叫的刀光
闪闪 闪闪的刀光哟
像电 一道一道的光波
像一道一道闪电 闪电
闪电 闪电狂飞疯舞
似有一千张银盘在旋
在旋 比风还快
比电还亮 亮闪闪的
刀光哟 杀得天昏地暗……

哦哦 这一场撕杀
把夕阳杀得血红
把大地杀得血红
红二十五军杀得马匪
抱头鼠蹿 抱头鼠蹿
胜利了 胜利了胜利了
大家围在吴政委身边
没有哀乐 也没有挽联
大雨早就停了 而泪水
仍然止不住地横流
所有人都像打了败仗
任凭泪水淹没了语言

语言啊 你飞吧飞吧
如果你飞到天边仍追不上
这泪水四溢的情感
那么就请你到烈士的墓园
去看看那只有十八九岁的红军
英俊刚毅的笑脸 寂静
无声 但每一张烈士的脸呵
都在替语言表达生命的内涵

我坚信 这寂静的内涵
是最动人的语言
我坚信 这语言的力量
必定世代相传 
半个多世纪了呵
我却仍然被感染 我说:
谁要遗忘就让他遗忘去吧 
我就是记忆 记忆就是我
我活着 记忆就别想中断……

(44)

元帅回忆道 浩渺沉寂的⒄
大草原 寒气凛冽
弥漫着深秋的肃杀气氛
红军第一次过草地时的痕迹
还很清晰 树枝搭成的
“人”字棚里 无法掩埋的
红军尸体还堆在那里
元帅说到这里 起身出门
一个人站在雨中的大树下
仿佛又回到了大草地

三天后元帅又回忆道
红四方面军北上牺牲的
红军 有一个趴在地上
背上还背着一个同志
有两名女红军抬着伤员
一起牺牲 死时担架仍在
她俩的肩上 她俩的手
握着担架 赶来掩埋她俩的
战友怎么也无法将她们的手
掰开 阳光从窗棂照进来
元帅又一次又一次受到
感情的阻击 他不得不
又一次走到门外 还是
那棵大树 却没有了雨
阳光像雨一样暖洋洋地
洒在元帅的脸上 元帅
长出一口气 对警卫员说
我们这些人哪早把泪水流干……

泪水啊 你流向了哪里
如果倾盆的大雨不饱含着深情
人世间所有的真诚都显得
苍白 寡淡与肤浅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啊
这元帅的回忆 用平静
叙述刻骨 把刻骨
变成了死不瞑目的纪念

(45)

……又是一场血战 镇东
是白军 镇西是红军
七天七夜的撕杀 有三个昼夜
在这个叫百丈的小镇中拉锯
尸骨错列 血流满街
只要看到白军人多便抱起
一捆手榴弹 连头都不回
就冲了上去 然后就是
一声巨响 就是一群
白军的血肉横飞 连嗥叫
都来不及 尤其到了深夜
到了月光都在颤抖的
肉搏之际 听吧你听吧
伴着轰轰隆隆的巨响
歌声又响了起来
开始是独唱
后来是小合唱
再后来是大合唱
是所有红军将士的歌唱
这是最后的斗争
这是最后的斗争
团结起来团结起来到明天
一捆又一捆手榴弹
冲进了敌群
一群又一群敌人飞上了
夜空 飞上了夜空
英特纳雄耐尔 轰轰轰
就一定要实现 轰 轰 轰
轰轰隆隆的血战伴着
决死的歌声 把理想
和信仰 推到了人类
永远永远也无法抵达的极限

歌声啊 为何从古到今从未间断
如果哑默的内心没有旋律
那颤抖的双手 就是歌声
最高吭最优美的表达与展现

(46)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啊
这视死如归的歌声
布满了白天又布满了夜晚
翻滚在天地之间
像海浪那样奔腾不息
海潮般海啸般狂飚般地
滚了过来卷了过来压了过来
那是石破惊天的巨浪啊
冲过来了 冲过来了
冲下去了冲下去了
冲下去了啊
它要把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冲个底朝天……

我曾问天问地
红军为何有如此磅礴的膂力
有如此巨浪排空的肝胆
海潮般倒下一波
又冲过来倒下的海潮一波
他们没有爹娘要孝敬吗
他们没有妻儿要养育吗
他们如此轻生又如此决绝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一位资深的老编辑告诉我
当一个国家百分之九十九的土地
和财富 被百分之一以下的人
占有 那么公平在哪里
正义又在哪里 这就是
百丈镇绝死拼杀的红军
与二万五千里长征的所有
红军将士 灭不净杀不绝的
根源 这就是生不如死
死亦快哉快哉呵
这就是历史对今天在说
平等与博爱啊 是人类合谐
永恒的精神 自由与民主啊
是维护公平与正义永恒的锐眼
这是人类共同的精神硕果啊
不仅要以史为鉴
更要时刻默念……

(47)

哦 这一场血战呵
红军阵亡 八千
白军阵亡 一万三
二万多男儿女儿
转瞬之际又回到了从前
回到了从前的泥土之中
北平愤怒了 大学生与
北平的良心 一起愤怒了
他们迎着军警的棍棒
迎着被逮捕关押的凶险
冲向了大街
标语 铺天盖地的标语
口号 遮天蔽日的口号
全出自一个民族的尊严
和一个主权国家最底层的
呐喊 停止内战停止内战
一位又一位大学生
被警棍打得血花横飞
横飞的血花无比的鲜艳
那是民主之花自由之花
那是强烈要求一致对外
抗击日本侵略者的
——民族之花呵

血花在北平盛开
在上海在西安在武汉
在广州盛开 到处盛开的
血花 比真理更真实
比真实更鲜艳比鲜艳更
刺目 它是鲜血
凝成的真理之花 它是
盛开的真理以血花的形式
在盛开 它奇异的芬芳
它芬芳的奇异
向蓝天向大地 飞奔
飞奔 直直地奔向人的心灵
仿佛成千上万的陈天华⒅
冲进了人心
撞响了《警世钟》
撞响了你无法不共鸣的
思想和情感——停止内战
停止内战 血花啊血花
哦哦 它用你无毋置疑的
力量 和你无法抵卸的
魅力 盛开了盛开了
使兰格盈盈的天哟
都弥漫着抗战的誓言……

(48)

哦哦 血花啊血花
你能不呼吸吗 你呼出的
是抗战 你吸进的
是抗战 血花啊血花
你能不睁眼吗 你睁开眼
是抗战 你闭上眼啊
还是——抗战
抗战就是中国魂
抗战就是世界与历史
送给中国良心的
一个耀眼夺目的霹雳闪电
远在陕北窑洞的中央红军
迅即被感染被洞见
使本来就下定的决心
又下定了三倍的决心
通电三军 通电全国⒆
通电全世界——停止内战
停止内战——一致抗战
一致抗战 一致抗战

哦哦 这是热血托起的
呐喊 这是面对贪婪的
同仇敌忾 红军
甘孜会师 红军
会宁会师 红军
红军挥师北上 红军
东渡黄河 黄河的船夫哟
搬动你的桨橹搬动你的
桨橹 摇啊摇啊
摇动中国命运的大橹哟
升起风帆升起风帆哟
升起中国希望的风帆哟
一船又一船的抗日健儿
迎着汹涌的波涛迎着炮火硝烟
冲向了抗日最前线……

(49)

哦哦收锋 沉稳而又
内敛 低调而又雄健
宁肯不做这个领夯人
也要高举抗战的大旗
甚至甘愿接受整编
以构成民族的统一战线
宁愿和蒋介石一起
打夯 一起唱
抗战的夯歌
也要打败日本侵略者
这是中华民族最高的利益啊
是亿万人吼出来的心声

智慧再一次对垒
较量又一次聚集
不是句号 是太阳那张
圆圆的笑脸 圆圆的笑脸
望着大地上的红军惊叹:
麻缠一团 一团麻缠
三缠两绕 七绕八缠
竟然从缝隙中缠绕出一幅
多娇的江山 毛泽东诗曰: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他仿佛看到了
日本鬼子那张垂涎的嘴脸

哦哦 掐腰的毛泽东对远方的
蒋中正用心地说:国难当头
国难当头 什么地盘
不地盘 江山不江山
咱们军民团结如一人 哼——
试看天下 谁能敌……

   跋诗

哎嗨嗨哟哟 哎嗨嗨哟
哎嗨嗨哟哟 哎嗨嗨哟

哦哦 我乘着一只钢铁
组装的大鸟 从井冈山起飞
降落在首都北京国际机场
那船形的跑道 正是午夜
正是二十一世纪第七个
八一的前夕 我已经很久很久
没有唱夯歌了 夯歌却
依然在我心中回响激荡
激荡回响 大地上的夯歌啊
你为何如此地锥心刺骨
激荡在我周身血脉与骨管的
每一个空间 转瞬
呼啸的大鸟又起飞了 仰头
我看见满天的繁星在我眼窝里颤抖
连月亮也和它们一起打颤
哦哦 我感受到了
不仅渺小如尘埃的我被震撼
满天的繁星和那一勾弯月
也被这八十年前的红色夯歌震撼……

呵 还是这支夯歌 大地上的夯歌啊
不仅震撼着世界
还震撼着世界以外的九重云天……

2007.5.28-7.6. 于河北兴隆“中国作家协会雾灵山创作之家”——北京

注释:
①引索尔滋伯里所著《长征——闻所未闻的故事》前言。
②大舅王春祥:又名王渊明,1936年从洛阳铁路工厂偷偷背着父母亲跑到了延安。据战友原国务院工厂管理局局长杨子健回忆,王春祥l938年从抗日军政大学毕业后,被党派往湖北,后因叛徒出卖,于l944年和八名抗大学员一起在湖北应城被国民党活埋,牺牲时年仅26岁。
③有陈毅元帅的诗词为证:“创业艰难百战多”。长征,应是中国共产党人艰苦创业的第一个伟大的历史阶段。
④约翰·亚当斯(John Adams,1735-1826):美国第二任总统。他回忆说:他小时候经常在马路上高唱这首歌。(见《美国文化简史》)
⑤博古(1907-1946),原名秦邦宪,字则民,生于江苏无锡。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的主要领导人之一。
李德(1901-1974),德国人,原名奥托·布劳恩,又名华夫,还曾用名李特罗夫。李德是我党我军历史上具有重要影响的人物,是最高三人团成员。
⑥毛润之即毛泽东。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解放军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主要缔造者和领导人。
⑦王家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军委副主席和外交人民委员。
⑧周恩来:(1898~1976),字翔宇,曾用名伍豪等,浙江绍兴人。中国共产党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主要领导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创建人之一。
⑨张闻天:1900年8月生,上海浦东人。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3年到达中央革命根据地,任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1934年参加长征。
⑩蒋介石:中国国民党当政时期的党、政、军主要领导人。名中正,字介石,学名志清。1887年10月31日生于浙江奉化。
⑾方志敏:江西省弋阳县人。192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参与创建江西的中共党、团组织。曾任江西省农民协会秘书长、主席,领导农民运动。
⑿瞿秋白?(1899.1-1935):原名瞿双,后改名瞿霜、瞿爽。江苏常州人。1923年任中共中央机关刊物《新青年》、《前锋》主编和《向导》编辑。1928年参加共产国际第六次代表大会,当选为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主席团委员及政治书记处成员,并留驻莫斯科任中共中央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团长。
⒀董振堂:字绍仲,1894年12月21日生于河北新河县。1931年12月14日,他与赵博生一起举行了震惊中外的宁都起义,参加了红军,任红五军团军团长。1937年1月20日,董振堂及全军将士终因寡不敌众在高台壮烈牺牲,时年42岁。
⒁陈树湘:湖南省长沙县人,1905年1月30日出生。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7年参加南昌起义,后又随团参加湘赣边界秋收起义,并上井冈山,参加了中央革命根据地历次反“围剿”战斗。
⒂杨成武。1914年生,福建长汀人。1929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历任红军师政治委员、师长等职,参加了中央苏区历次反“围剿”和长征。
⒃吴焕先:河南新县人。1928年,创建了一块农村革命根据地。1930年,鄂豫皖特委成立以后,先后担任特委委员、中共黄安县委书记和苏维埃党团书记。
⒄徐向前(1901-1990): 原名徐象谦,字子敬。山西省五台县人。参加了长征。诗中事例均引自《徐向前回忆录》
⒅陈天华(1875--1905):《警世钟》一书作者。中国近代民主革命家。字星台,号思黄。湖南新化人。
⒆指毛泽东、朱德于1936年5月5日联合发表的《停战议和一致抗日通电》。

__摘自《中国诗人》论坛
_________________
忘掉写诗,你才开始真正写诗;詩無定法,隨性而安

長篙诗歌自然門
http://blog.sina.com.cn/99GG
返回页首
個人頁面 阅览成员资料 (Profile) 发送私人留言 (PM) 发送电子邮件 Blog(博客) 浏览发表者的主页
长篙[99]
长篙作品集

二品总督总管
(回首人生,前途在望)
二品总督总管<BR>(回首人生,前途在望)


注册时间: 2005-10-23
帖子: 3390
来自: 中国湖南

帖子发表于: 星期日 十二月 16, 2007 1:59 a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12月13日,是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蒙难70周年。博主特贴出长诗《狂雪》(1990年3月作),为所有蒙难同胞招魂。

2007年12月11日

狂 雪

——为被日寇屠杀的30多万南京军民招魂①

 1

大雾从松软或坚硬的泥层

慢慢升腾 大雪从无际也无

表情的苍天 缓缓飘降

那一天和那一天之前

预感便伴随着恐惧

悄悄向南京围来

雾一样湿湿的气息

雪一样晶莹的冰片

在城墙上

表现着覆盖的天赋

和渗透的才华 慌乱的眼神

在小商贩瓦盆叮当的撞击中

发出美妙动人的清唱

我听见 颤抖的鸟

一群一群

在晴空盘旋 我听见

半个世纪后的今天上午

大雪 自我的笔尖默默飘来



 2

有一片六只脚的雪花

伸着三双洁白的脚丫

踩着逃得无影无踪的云的位置的

天空 静静地

向城下飘来 飘来

纷纷扬扬 城门

四个方向的城门 像一对夫妻

互相对望着没有主张那样

四只眼睛洞开 你看看

你看看 顺着那眼睛

或顺着那城门 你们

你们军人 都看看

都看看 他们

中国的老百姓

那一张又一张

菜色的没有生气的脸

看看吧 我求你了

我的所谓的

拥有几百万精锐之师的中华民国啊



 3

国民党 多好的一个称谓的党

国民 国民的党啊

你们就那样抡起中国式的大刀

一刀砍下去

就砍掉了国民 然后

只夹着个党字

逆流而上 经过风光旖旎的

长江三峡 来到山城

品味起著名的重庆火锅

口说 辣哟

娘稀屁



 4

这时候 鬼子进城了

铅弹 像大雨一样从天而降

打开杀的城门

杀得痛快得像抒情一般

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国人无人知晓

是那样的 像砍甘蔗一样

一梭子射出去

就有一排倒下 噗嗤

噗嗤 那种噗噗嗤嗤的声音

在鬼子的心里

被撞击得狂野无羁

趴在机关枪上

与强*犯的贪婪毫无异样



 5

街衢四通八达

刺刀实现了真正的自由

比如 看见一位老人

刺刀并不说话

只是毫不犹豫地往他胸窝一捅

然后拔出来 根本

用不着看一看刺刀

就又往另外一位

有七个月身孕的

少妇的肚子上一捅

血 刺向一步之遥的脸

根本不抹 就又向

一位十四岁少女的阴部捅去

捅进之后 挑开

伴着少女惨痛怪异的尖叫

又用刺刀往更深处捅

然后又搅一搅

直到少女咽气无声

这才将刺刀抽出

露出东方人的那种与中国人

并无多大差异的狞笑



 6

那天 他们揪住

我爷爷的弟弟的耳朵

并将战刀放在他的脖子上

进行拍照 我爷爷的弟弟

抖得厉害 抖着软了的身子

他无法不抖 无法不对刚刚

砍了一百二十个中国人的鬼子

产生恐惧 尽管

耳朵差点儿被揪下来

裂口 像剪刀那样

剪着撕裂的心

但是他无法不抖 无法面对

用尸体 垒起的路障

而挺起人的脊梁

无法不抖 无法不抖



 7

那夜 全是幼女

全是素净得月光一样的幼女

那疼痛的惨叫

一声又一声

敲击着古城的墙壁

又被城墙厚厚的汉砖

轻轻 弹了回来

在大街上回荡

你听 你听

不仅听惨叫 你听

你听 那皮带上的钢环的

撞击声 是那样的平静

而又轻松 解开皮带

又扎紧皮带的声音 你必须

屏息静气地听 必须

剔开幼女的惨叫

才能听到

皮带上的钢环的碰撞声

你听 你听啊

那清脆盦盧的声音

像不像一块红布

一块无涯无际的红布

正在少女的惨叫声中抖开

越来越红 越来越红

红 红啊

不理解斯特拉文斯基

《春之祭》旋律的朋友们

你想象一下这种独特的红色吧

那不是《国歌》最初的音符吗

那不是《国际歌》最后的绝响吗

你听 你们听呀



 8

这不是西瓜

是桃状的人心

是中国南京人的人心

是山田和龟田的下酒菜

我当然无法知道

这道佳肴的味道

我只好进行虚幻而惊心的猜想

那位中国通的日本军官

也许是从难民营里一千个男人中

挑出的五个健壮的男人

他 拍拍他们的肩

亲切微笑着说 咪西咪西

便决定了开膛破肚的问题

他的士兵很笨

他下手了 大洋刀

从前胸捅入从后背穿出

露出雪亮的弯弯月牙

在没有月光的阳光下

那健壮的男人

一个 两个

三个 四个 五个

五颗健壮的中国人的人心

拼成一道下酒菜

他们像行家一样 仔细品味

哟西哟西地让嘴唇

做出非常满意的曲线

我无法知道

这道佳肴的味道

但我肯定知道

一个人 比如我

我的心是无法被人吃掉的

除非

我遇到了野兽



 9

野兽四处冲锋八面横扫

像雾一样到处弥漫

如果你害怕

就闭上眼睛

如果你恐惧

就捂严双耳

你只要嗅觉正常

闻 就够了

那血腥的味道

就是此刻

半个世纪之后的今天晚上

我都能真切地闻到

那硝烟 起先

是呛得人不住地咳嗽 而后

是温热的黏稠的液体向你喷来

开始没有味道 过一刻

便有苍蝇嗡嗡

伴着嗡嗡 那股腥腥的味道

便将你拽入血海 你游吧

我游到今天仍未游出

那入骨的铭心的往事



10

他们 那些鬼子

有着全世界最独特的欣赏习惯

鬼子

鬼子对传统观念的反叛

可以达到儿子*淫母亲

父亲*淫女儿的地步

只是这种追求 他们

强迫中国人进行

中国人

中 国 人 啊

这种经历 这种经历

像长城一样巍峨

一块一块条形的厚重的青砖

像兄弟一样 手挽着手

肩并着肩 组成了

我们的历史 瓷实

浑厚 使得我们无法佯装潇洒

一位诗人

就是我 我说

只要邪恶和贪婪存在一天

我就决不放弃对责任的追求



11

我扎入这片血海

瞪圆双目却看不见星光

使出浑身力量却游不出海面

我在海中

抚摸着三十万南京军民的亡魂

发现他们的心上

盛开着愿望的鲜花

一朵又一朵

硕大而又鲜艳

并且奔放着奇异的芳香

像真正的思想

大雾式涌来

使我的每一次呼吸

都像一次升华

在今天

在今天南京市的大街上

呈现着表情宁静的老人的神情

又被少女身上喷发的香粒

一次 又一次击中

我怎么了



12

空白 空白终于过去

思绪像惨叫一样

刺入我被时间淡化的肉体

作为军旅诗人

我无法不痛恨我可怜的感情

无法不对这撕心裂肺的疼痛

进行深呼吸式的思索

我用尽全身的力量

深深地吸

吸到即将窒息的时候

眼睛盯着镜中的眼睛

然后 一丝一丝地推出

那种永远也推不干净的痛苦

它们呈雾状围绕着我

在我和镜子的距离中

闪现被腰斩的肢体

涌沸血泉的尸身

被钉在木板上的手心

以及被浇上汽油

烧得只剩下半个耳轮的

耳朵 和吊在歪脖子树上的那颗

仍圆睁怒目的头颅

等等 等等 我无法无视

无法面对这惊心动魄的情景

说那句时髦的 无所谓



13

我 和我的民族

面壁而坐

我们坐得忘记了时间

在历史中

在历史中的1937年12月13日里

以及自此以后的六个星期中

我们体验了惨绝人寰的屠杀

体验了被杀的种种疼痛

那种疼痛

在我的周身流淌

大水 大水

大水横着竖着

横横竖竖地呈圆周形爆炸

采蘑菇的小姑娘

你捡到了吗 那块最小的弹片

捡到了吗 捡到了吗

那最小的一块弹片



14

她捡到的

不是我父亲肩胛骨中的

一到梅雨季节

便隐隐作疼的那块弹片

那块弹片

那块弹片伴随着

父亲离休后的日子

在我和弟弟

还有姐姐妹妹

还有爱着我的父亲的母亲心上

疼痛 并化作一块心病

使我们无时无刻不惦念着父亲

不惦念着父亲的疼痛

战争结束了吗

我该问谁



15

希特勒死了

墨索里尼和东条英机也早被绞死

但是 那种耻辱

却像雨后的春笋

在我的心中疯狂地生长

几乎要抚摸月亮了

几乎要轻摇星光了

那种耻辱

那种奇耻大辱

在我辽阔的大地一样的心灵中

如狂雪缤纷

袒露着我无尽的思绪



16

我没有经历过战争

我的父亲打过鬼子

也差点被鬼子打死

虽然 我不会去复仇

对那些狗日的 日本鬼子

沾满中国人鲜血的日本鬼子 但我

不能不想起硝烟和血光交织的岁月

以及这岁月之上飘扬的不屈的旗帜



17

我们不是要建立美丽的家园吗

我们不是思念着深夜中的狗的吠叫声吗

我们不是想起那叫声便禁不住要唱歌吗

不是唱歌的时候便有一种深情迸发出来吗

不是迸发出来之后便觉得无比充实吗

我们在我们的祖宗洒过汗水的泥土中

一年又一年地播种收获

又在播种收获的过程中娶亲生育

一代又一代 代代相传着

关于和平或者关于太平盛世的心愿吗



18

作为军旅诗人

我一入伍

便加入了中国炮兵的行列

那么 就让我把我们民族的心愿

填进大口径的弹膛

炮手们哟 炮手们哟

让我们以军人的方式

炮手们哟

让我们将我们民族的心愿

射向全世界 炮手们哟

这是我们中国军人的抒情方式

整个人类的兄弟姐妹

让我们坐下来

坐下来

静静地坐下来

欣赏欣赏今夜的星空

那宁静的又各自存在的

放射着不同强弱的星光和月辉的夜空啊



19

你说

万恶的战争 我们在棋盘上

体味着你馈赠给我们的智慧

使我们对聂卫平和日本 以及

东南亚的高手充满敬仰

但你为什么冲出棋盘

在一些角落里狂轰滥炸

并使我们一次又一次地

想起昨天

昨天狂雪扑面

寒流锥心刺骨



20

在北京

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

我把我的双手

放在冰凉的汉白玉上

仿佛剥开了一层层黝黑的泥土

再看看那些卷刃的大刀

尖锐的长矛 菜团子

和黄澄澄的小米

手榴弹和歪把子机枪

那本毛边纸翻印的《论持久战》

以及杨靖宇将军的胃

赵一曼砍不断的精神 等等

在泥土深处 像激情一样

悄悄涌入我的心头

我于是便知道了

什么是和平



21

是的 我曾发狂地

热爱我自己健美的四肢

以及双层眼皮下闪着黑波的眸子

像我的恋人

一次又一次地狂吻着我的思想

和我挺拔的鼻子一样的个性

是的 我爱我自己

爱我自己生命中的分分秒秒

在每一分钟

我都有可能写好

一首关于生命体验的诗篇

在每一瞬间

我都有可能永远地

爱上一对漂亮的眼睛

但我深深 深深地知道

这绝不是生命的全部内容

关于哲学

我还不同意萨特的某些见解

关于地质

大陆镶嵌构造理论似乎更有道理

关于诗歌

就不用说了

创造着

我感到幸福人间

弥漫着无穷的智慧和情感



22

是的 历史自有历史自己的道路

我们的愿望

如果没有撞破头的精神

青铜的黄钟便永远哑默不语

虽然 一位军旅诗人

三年前就说过

中国将不再给任何国度的军人

提供创造荣誉建立功勋的机会

但是历史

但是历史自有历史自己的道路

我们走在大路上

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23

今天 谁还记得

这首五十年代

回荡在祖国天空的歌声

谁 谁还记得

是我 我还记得阮文追

记得白描画的连环画上

他将美军录音机里的录音磁带

揪出撕烂 从八层楼高的窗户跳下去

瘸着腿 一歪一斜地

走向刑场的画面

那是不屈的英雄

是一个弱小民族锋利的牙齿

不仅咬碎了死的恐惧

也咬出了一个国家独立自由的心声

我永远记得

那张雪一样苍白的脸

那是电影

《海岸风雷》的片头

那个老水手的一句台词

我永远记得

和我们走在大路上

意气风发斗志昂扬一起

这些关于战争与死亡的各种零件

他们和1937年12月13日之后的

长达六个星期的屠杀的史实

都在我想象的组合中

组装起一部有关战争的电影

在我的脑屏幕上

起先是大雾一样的恐惧弥漫

而后 是狂雪一样的厄运

从天而降 在南京

在1937年12月13日之后的南京

在1990年3月24日至25日凌晨

3点45分的 诗人王久辛的眼前

一遍又一遍地放映

这部名叫《狂雪》的影片

我愣愣地连续看了两天两夜

没说半句话

关于战争

关于军人

关于和平

蓦然 我如大梦初醒

灵魂飞出一道彩虹

而后 写出这首诗歌

1990年3月 北京

注 释: ① 1937年12月13日南京陷落,日本侵略军在南京开始了长达六个星期的大屠杀,残害中国军民30万以上。
_________________
忘掉写诗,你才开始真正写诗;詩無定法,隨性而安

長篙诗歌自然門
http://blog.sina.com.cn/99GG
返回页首
個人頁面 阅览成员资料 (Profile) 发送私人留言 (PM) 发送电子邮件 Blog(博客) 浏览发表者的主页
晓鸣[自己的敌人]
晓鸣作品集

Site Admin


注册时间: 2004-05-05
帖子: 9474
来自: 加拿大多伦多

帖子发表于: 星期日 十二月 16, 2007 8:05 a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哦 他们看到的是一个
不会生长公平的社会
他们感受到的是一个
不会伸张正义的国疆
这样的社会 文明该怎样来正视
这样的制度 人道该怎样来关怀
自由 根本就没有种子
民主 甚至还没有成为梦想
荒凉与瘠薄的大地
还不曾闪烁思想的光芒
饥饿与贫寒的工农
还无法不四处逃荒流浪"

这讲的是过去,现在, 还是明天?
返回页首
個人頁面 阅览成员资料 (Profile) 发送私人留言 (PM) 发送电子邮件 Blog(博客)
长篙[99]
长篙作品集

二品总督总管
(回首人生,前途在望)
二品总督总管<BR>(回首人生,前途在望)


注册时间: 2005-10-23
帖子: 3390
来自: 中国湖南

帖子发表于: 星期四 十二月 20, 2007 10:51 p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问好晓鸣兄.哪天通话时,我一定代兄询问王久辛.
_________________
忘掉写诗,你才开始真正写诗;詩無定法,隨性而安

長篙诗歌自然門
http://blog.sina.com.cn/99GG
返回页首
個人頁面 阅览成员资料 (Profile) 发送私人留言 (PM) 发送电子邮件 Blog(博客) 浏览发表者的主页
从以前的帖子开始显示:   
发表新帖   回复帖子       酷我-北美枫 首页 -> 他山之石 论坛时间为 EST (美国/加拿大)
1页/共1

 
转跳到:  
不能发布新主题
不能在这个论坛回复主题
不能在这个论坛编辑自己的帖子
不能在这个论坛删除自己的帖子
不能在这个论坛发表投票


本论坛欢迎广大文学爱好者不拘一格地发表创作和评论.凡在网站发表的作品,即视为向《北美枫》丛书, 《诗歌榜》和《酷我电子杂志》投稿(暂无稿费, 请谅)。如果您的作品不想编入《北美枫》或《诗歌榜》或《酷我电子杂志》,请在发帖时注明。
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文责自负.作品的观点与<酷我-北美枫>网站无关.请勿用于商业,宗教和政治宣传.论坛上严禁人身攻击.管理员有权删除作品.


Powered by phpBB 2.0.8 © 2001, 2002 phpBB Group
phpBB 简体中文界面由 iCy-fLaME 更新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