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西原

受西原先生之托，让我为高梁先生的诗歌研讨会写一点东西。说实话，我很写不来诗歌评论，因此，心中不免忐忑。一是害怕抓不住高梁先生诗歌的真内含，二是害怕出丑。我一直认为，诗歌评论很容易曲解作者的本意，一般不太熟的诗人，我就基本不去写，也不敢妄加评论。
好在，对高梁先生不是很陌生。在论坛里我们也常常就诗歌进行回帖式的交流，而他的诗作，我在论坛里也读了不少。所以，我就他的诗歌文本，谈一谈我的体会。如不到之处，还请高梁先生谅解。
诗人是住在人类灵魂顶端那一部份之一的人，他的感情，他的思想，总是试图冲破某些东西，而进入生命较神圣的殿堂，使我们脱离平庸，脱离人性丑恶的那一部份。在这个过程中，个体的生命不断的奋起，在自我反思的深层次上走向更高一级的存在。高梁先生在他的《浅水区》这首诗中，是向我们这样陈述的：“从浅水区滑向深水区/ 死亡深过沉沦 /我到达宁静 /只剩呼吸没有停顿/ 水波之上，天空太深”。在这几句中，诗人向我们阐述了，生命从浅水区滑向深水区时，诗人感到了生命更广阔，更深层次的存在。接下来诗人说：

从浅水区滑向深水区从此滑向彼
忘不掉光滑，和细腻，让我在瞬间沉醉
我只滑向热爱
滑过热爱
水中的道路敞开

也就是在这个滑动的过程中，诗人的灵魂接触到了彼岸，在之中体味到了热爱才是生命的真本我。有了爱心，死忘也会为我们让开道路。也是这样，生命的存在才升华到更高的层次。这时，本我完成了个人的历程，而进入到历史的个人存在，也就是完成了自我否定而达到了大我存在。
但是，这个生命是没有最终完成的。也许是人生的许多无奈，许多自我之无法战胜的东西，使这个生命走不进他自身的完美，只能在现时的海面上，作无为的漂流。结尾处，高梁先生是这样给我们说的：

从深水区回来，许多话还是不能说
继续非此即彼的生活

是啊，生命经了一次漂流，回来了还是有许多话不能说。虽然这次漂流使自己的灵魂有所感悟，有所升华，但是，这个出走的灵魂回来后，还是没能达到他自身的完美。为什么呢？作者把这个悬念留给了读者，让读者自己去回答。当然，这个回答也是不言而喻的了。我想，这种欲语还休，正是诗歌的独特魅力吧！
高梁先生的诗歌，总体来说，是植根在生活坚实的基础上的，是通过生命的体验而注述于文字中，使诗歌文字产生一种泥土样的坚厚实在。他善于捕捉生活的各个方面和细节，并写进他的诗歌语言中。
诗歌的语言，严格的定义来说，是非本质的陈述，是在生活的具像上对具体事物的抽像。我们所陈述的，是本质面上的存在，即形而上的非本质陈述。这就要求诗歌的画面感、形象感要强，而不能用科学的语句来进行诗歌创作。而对语言，采用非本质的陈述，也就形成了个体的语言特点，以此来区别多个自我之间的差别。也是高梁先生的个人行为，形成了他自己独立的语言魅力，也就成了高梁先生自己。

一座城市大得，找不到心脏在哪里
走来走去，一头雾水。

这是高梁先生走进《石家庄》的语感，它的巧妙之处，就在于形容城市之大，而不用数量词来定，而是用找不到心脏来陈述，还一头雾水。当然，用一头雾水来说，大家都会，而用找不到心脏，也只有高梁先生想得出来了。

群山起伏的年代，我心高气傲
我需要石头，压住我的心跳
《搬运》

这里，又是高梁先生的妙句。我们知道，我心高气傲的时候，肯定是在历史的某个时期，我们有所作为过。可是，高梁先生不用那个历史时间词来定义，而是用群山起伏的年代。虽然字里行间没说是在那个历史时期，可是我们能从字里行间感觉得到那个时期。

今夜的流淌如此欢畅：在一次次的跌落中，粉碎、散开
又在悬崖下面聚集，完整地、浩荡着，向远方涌去。

这句从另一面说明了高梁先生的语言功底。这句是从高梁先生的《雪》中扯下的。雪，本来是固状的物体，为了陈述雪在飘飞时的状态，高梁先生采用了流淌来陈述。这样处理，增加了雪景的画面感，使人的感觉更为逼真，更有气势。
我这里就不在一一举例了。我要说的，高梁先生的语言功底，不是来自教科书，更多的来自他对事物的体验，对客体存在的把握，同时能恰到好处的写进自己的诗歌中，使语言具有了生命的灵性。在他的诗歌《半碗粥》中，更能说明高梁先生的诗歌语言魅力。我个人认为，那是一首很感动人的诗。他把事件、语言、情感、思想，都准确无误的揉和在了一起。

锔过的大碗藏在板柜里
瘦弱的孩子摇动着母亲的胳膊
哀哀地说：妈妈，我饿；妈妈，我饿
双脚浮肿的母亲，甚至没有走动的力气
她推起板柜的盖子，咬牙端出大碗
仿佛大碗有千斤重

孩子和母亲一道端着大碗
放到低矮的炕沿上
大碗里盛着半碗粥
照得见人影的粥啊
其实就是半碗米汤

我同意温东华先生那句话，高梁先生是个有成就的诗人。
我就评述到此。当然，高梁先生的诗歌还有很丰富的内含，不是我在这里能一一陈述的完的。只是想说，我的评述只是个人意见，不足之处，还请各位读者谅解。

2007-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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