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轻若芷水 · 发表于: 星期五八月 03, 2007 9:51 am 发表主题: 沈河诗初感

一天，我就漫步到“青印溪”了，看到了沈河，一切那么自然，那么顺理成章，嗯，坐下、砌上一杯香茶，很久没有这样的惬意，也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整整一个下午，就只做一件事——品茶品诗，茶淡了，而另一种清新、自然、灵动的感觉却从心底升起来久久不肯散去，这个下午为何变得如此生动而鲜活，那个叫“沈河”的人，我也不得不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叫沈河的人了，认识他，当然是从诗歌，从他的“青印溪”开始了
他说：“沈河是他的笔名，沈，尤溪县的别称，一条名不见状的小溪，静静地流着，没有半点声张的野心”，大凡诗人都有野心，像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还作诗人梦呢，何况沈河乎？又读，只听他又说：“沈河在诗上飞的”，读到这里，我就笑了，我想：诗歌是可以飞的，沈河怎么飞？
我不得不去找一些佐证，他写道：
《微风扫过青印溪》
静下来。仅要微风扫过
粗糙的皱纹也会平整。在岸边
我静下来，心中的名利
收敛了，不再吵吵闹闹
只读到这一节，那个“静”字，就占据了整个眼帘，心灵的静还是河水的静呢，寻思：先不要看诗的结构，也不要去看那些碍人的字眼，我一向不喜欢什么“名利”之类的词出现在诗中，不想它和作为诗意的人、景连在一起，但这一次，沈河用了，用的很坦然，跟在岸的后面，字也有了妙用，它抚平了前面的粗糙，而且，压住了后面的吵闹，回味这一节，似乎也只能用“静”字来注解了。
再看下一节：
我在农人挑水前，轻轻把脚放入水中
鱼儿游来，从掌心跳到我的血管，逆流而上
此时，青印溪的私语
停在唇舌间，因为我在这里
以及伸进一只脚
其实，读到这里，有了一些声色，感触开始活起来，诗里也有了一些生命的迹象，我、鱼儿，水已浑然一体，最重要的是，沈河说：“鱼儿游来，从掌心跳到我的血管，逆流而上”这个想象是奇特的，因此我隐隐有些激动，似乎可以触及到沈河的一些脉搏了，感觉出诗人想要说出的某些话了，似乎就要探寻到沈河内心的秘密了，但沈河立即打住了我的想象，他有了“私”，这是与“青印溪的”私，外人似乎不能触及的私，因为他把要说的话停留在唇舌间，并没有说出来，他在他的诗歌里，在他的河里“伸进了一只脚”，很妙啊，其实欲擒故纵，又恰到好处的打住，正是这一节的妙处，一切都在这里止住了，农人来不来已经不重要了，他可能只是一种生活的某种暗喻了，沈河和溪水要说的私语，其实也已传达了，正是沈河要说的“没有半点声张的野心”，也有了佐证。
他继续写：
一只不知名的小鸟是故意的
小脚轻轻地踩过河面
像大人的食指悄悄伸进孩子的腋窝
发出的笑像水花
我不仅看到笑，还听到青印溪的声音
读到这里，我轻松的笑了，仿佛看到一副恬淡的写意画，事先酝酿的波澜起伏，被小鸟的小脚消解了，代之的是青印溪淙淙的流水声，“万物阶静，唯有流水声”，心底的坦然跃于纸上。名利、野心在哪里呢？已经没有了踪迹。
那沈河是怎样飞的呢？
《一截木头向下游移动》

被森林遗弃的一截木头
被狗看成骨头。确实是一根骨头
曾支撑一片天空
在这一节里我又抓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词，“天空”，我倒不是为佐证“沈河的飞”故意去寻找一些词，实实在在，这首诗的开头就让人心里落入一种悲悯里，大凡一个悲伤到及至的人都要找一个出口，我就是那样的人，他说到骨头，说到遗弃，我就受不住了，诗歌的痛感把我的末梢神经提起来了，因此，看到天空，一下就看到生机，把它紧紧抓住。

是骨头必须埋葬或远行
青印溪看在眼里，在滚滚的腐朽
来临之前，带它上路
在一个午后
水，千千万万的小肩膀
扛着这截木头向下游移动
因为用劲一致，在同一的旋律里
它移动很快

这一节，我只在脑海里塞进一个词“翅膀”，不知为何，我的取向总是令人怀疑，与阅读背道而驰。沈河，他看到的景致与我是不同的，他的细节充斥其间，细腻的描述了一节木头的遭遇，而我却想早早结束这一段遭遇，想要得到木头流浪的最终结果，沈河的木头，很悲壮，我小时生活的岸边就经常看到从森林里砍伐的木头在涨水季节被放，被洪水载移，一整晚都是木头滚动的声音，所以看到这一节，就忍不住烦躁起来，沈河的文字，迫使我去回忆、去感伤。我想放下，却又读到：
我追上一程，在木头的一端
与一只白鹇相遇
把飞累的翅膀放在上面
经过梳理，解除心中的风暴
嘿，如天空中出现的一缕阳光，我想我是看到了，木头、我、白鹇，终于可以合三为一了，可以在恣意的文字里构筑一个理想的结果，这不会是乌托邦吧，但我希望它是，希望它可以存在文字里，不然，又怎能读到诗歌给人的意外美呢？沈河这时的文字肯定是飞起来了，在给我的意外美中，我被撞击，先前的悲痛也可以放一放下，甚至可以梳理了，一切又安静下来了。
他说：
这截木头向下游移动
缓缓地带走我的视野
但这显然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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