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北夜 · 发表于: 星期六七月 28, 2007 12:32 pm 发表主题:

圣衣3

梅城因盛产梅子而命名, 在这座古老的都市中生活着各行各业的人, 相比其他城

市经济建设来比, 在梅城给这座城市最大经济与财政收入的就是采矿业, 虽然也

有煤矿, 铜矿, 铁矿, 但最富盛名的当属有色金属开采业, 号称是亚洲第一大有色

金属开采冶炼加工基地, 随着改革开放的脚步, 商业机遇也由此而来, 大批的勤劳

致富的人们编织着属于他们的神话, 但同时有一批人趁火打劫, 非法活动, 大张旗

鼓的或是小偷小摸的干着不光彩的事情.

梅城的城市在地理上是被一条梅江一分两半, 所以城市历来就有江西江东之说.

江东区域靠近江岸, 所以一直是城市重点建筑群的所在地, 如江东江岸公园, 星光

广场, 市委市政府大楼, 商业区, 等等. 可以说是繁华集市, 人潮涌动, 灯红酒绿. 而

位于江西面的江西区域在以前只是无人问津的小乡村, 直到建国以后探得巨大有

色金属矿藏后, 才一路兴起, 改革开放以来更是吸引了无数发财心切人们的乐园.

大型工厂比比皆是, 昼夜不停的白烟从无数烟囱里排放出来.毒气味道难闻. 患有

癌症怪病的人飞速增长. 由于江西位于江的下游虽然是方便了梅城的建设, 但却

让梅城的兄弟城市位于它下游的卞城百姓遭殃, 江水污染问题让老百姓苦不堪言.

面对飞机上坐在旁边的一位来自香港的中年男人, 韩轩是这样描述自己的家乡的.

听完之后, 中年用很流利的普通话问:” 那不是你的家乡么? 你不爱你的家乡么?”

“我爱啊,” 韩轩理直气壮的说.

“那我听你都是批评的话啊.” 中年人微笑的问.

“因为我在乎那里, 我希望家乡好, 不仅是富裕了, 环境更要保护, 千秋大业啊.”韩

轩兴奋的说着.

“很好, 我很高兴能见到你.” 说着他将自己的名片递给韩轩, “我对你们梅城很感

兴趣, 我一定会去看看的.”

韩轩接过名片, 上面写着: 周平, 香港成平集团, 总经理.”

“我们是一家专门从事废物净化的公司, 设备都是欧美提供的. 现在大陆环境问题

实在是一场悲剧, 但同时也是另一种商机, 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周平谦和的说.

“骗子?” 韩轩第一个反应出来的就是怀疑, 他没有说话, 迟疑了一会.

看来周平是经验丰富的经商者, 已经察觉了对方的心理, 也不多说什么, 只是微笑

着点了点头, “有兴趣, 联系我.” 说着又埋头去看他的书了.

韩轩留学英国已是十载, 中间也回国不下七八次, 但每次时间都没有太长, 最多也

就是2个月, 十年来对于国内家乡已经是模糊的不成样子, 只是借助了网络书籍

来组拼自己对故土新事物的理解, 但终究是纸上谈兵, 一知半解罢了. 这次回国准

备多住些日子, 一则多陪陪父母, 二是也比较一下国内过外的发展机会, 三是和儿

时的伙伴们聚一聚. 想起了儿时伙伴, 他不禁想起了戴明晨, 想当初一起偷军队西

红柿时候, 被人逮到, 吓的尿了裤子. 还有任性漂亮的艾雨, 不知道她现在更漂亮

了, 还是那么任性耍小姐脾气么? 想起他们, 韩轩不禁有些感叹, 是啊, 十年啊, 我

们都长大了, 但是可真怀念童年的时光啊.

飞机开往北京国际机场的路好漫长啊, 韩轩真的快坐不住了, 他的心紧张又开心.

就这么的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飞机此时越过了蒙古境内, 机窗上有添了几点带

着寒气的六棱形冰花.

今天过的真是太慢了, 艾安泰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结束, 坐在自己专车中, 有一句没

一句的和司机老姜闲聊, 而心里就想着好好睡上一觉, 也是五十开外的人了, 累心

啊. 梅城的夜景真美啊, 万紫千红的灯闪烁着, 尤其是沿江一带, 两岸的繁华都映

在水中, 两岸如龙身一样蜿蜒.

“香港也就这样了, 咱们梅城多美.”司机老姜赞叹着.

车在江岸的路上行使.艾安泰看着他十几年倾注心血的城市, 他摆了摆手, 司机老

姜很明白, 将车速放慢了很多, 艾安泰透过车窗看着外面, 他的思绪飘到了他年轻

力壮的时候, 那时候戴清石和他依旧是无话不说, 下了班一起喝小酒的老战友, 曾

几时啊, 可如今他死了, 而且死的那么的惨. 艾安泰在心里默默的说,” 我也回尽力

给你报仇的, 老哥, 你安息吧.” 想到人终有一死, 无论你多么荣华富贵, 到头来是

赤裸裸来赤裸裸的去, 不免伤感了许久.

车过了江岸一带繁华区, 驶入一片专给市领导所盖的别墅区, 很静,由于离春节已

经不远, 有些人家已经早早挂起了红灯笼, 那下面的穗随风乱舞. 车就在一处门前

两侧分别种着大柳树宅院停下来. 艾安泰习惯性的目送司机离去, 他才用手敲门.

“是老爸回来了” 随着一阵脚步声, 门被打开, 一个活泼漂亮的女孩穿着粉睡衣探

出脑袋.

“有那么大声, 一点女孩样都没有.” 艾安泰笑着说, 女孩一边接过父亲的大衣, 一

边说,” 要把人家憋死了, 我就爱大声说话, 怎么了.”

“艾雨, 我的小祖宗啊, 你怎么在家里就是不穿鞋啊, 冻到可怎么办.” 一个老态龙

钟的老太太的捧着两只脱鞋, 没力气的喊着.

“又惹奶奶生气!’ 艾安泰假装生气的坐在沙发上.

女孩一下子就跳到他身边, 用娇嫩的拳头给艾安泰捶背,” 哪里有啊, 我有不冷.”

见自己的老母亲过来, 艾安泰赶紧站起来, 说:” 妈, 你坐这来, 还有和她能生过来

的气, 您身体重要.”

老太太一边走一边说:”不坐了, 老坐着, 活动一下, 艾雨这孩子的名字就你给起坏

了, 什么艾雨的, 像男孩子的名字, 要是当初叫红啊, 娇啊的, 现在就有女孩样了.”

艾雨不爱听的一手捂着耳朵, 另一只手拿起遥控器, 把电视的声音放的大大的, 害

的老太太气的直摇头, 艾安泰也喊:” 一会儿把你奶奶心脏病惹起来, 你就好了, 是

吧.”

电视闭了, 但楼上传来艾雨摔门的声音.

北夜 · 发表于: 星期六七月 28, 2007 12:32 pm 发表主题:

圣衣4

梅城这件大案子已经是在街头巷尾是传的沸沸扬扬,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民间的

消息并不比正路媒体来的慢, 反而有时是快的多, 但准确率就差了点, 这才有了民

间想象的发挥, 也就成了传奇传说. 就拿这戴部长谋杀案来讲, 可谓是轰动一时.

老百姓们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那戴部长生活腐败, 死的一点不冤枉, 多半是黑

吃黑.” 但也有人说,”那老爷子年轻那时候没少给梅城出力气, 也给老百姓干了不

少实在事, 死的也蛮可惜.” 更奇的还有人说是前一阵子江西那边考古队挖墓, 赶

巧破了戴部长家祖坟的风水, 才导致他们家两口双双橫死. 反正是说什么的都有

吧. 当然报纸上是正经多了, 毕竟是贴着党政内容吧,梅城晚报的编辑们只在报纸

最后一栏加了这么个消息, 题目也低调的要命:’ 江东区凶杀案” 这种案子在中国

平常的很, 一天死几个人还不跟玩似的. 标题下的文字就更水了, 提醒居民注意安

全一类的废语残言了.

一夜无事, 第二天清晨艾安泰起了床, 先在后园打了一套太极拳, 再洗漱完毕. 虽

然昨天的阴影还没有散去, 但他凭多年的政治修养, 却一直提醒自己此时一定冷

静. 餐座上的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自己这位老母亲多年就单身一个人过, 老爷子身

体不好, 死的比较早. 老年人都有早起早睡的习惯, 自己老妈妈也不例外, 每天早

上3点都起来上早市, 拎个小兜买一天要用的菜什么的. 等艾安泰起来时候, 那饭

已经是做好享现成的了.

“今天, 老万家的豆腐那叫卖的好呢, 差点没抢着.” 老太太弯着腰一边从盆里往盘

子里捡包子, 一边念叨着.

“人家那是真有绝活呀, 豆腐嫩还站的住.” 艾安泰一边喝着小米粥一边看着手中

的报纸, 也不抬头的说.

“小雨那丫头, 大学也毕业了, 你给她弄哪里上班啊?” 老太太也就对面坐下来, 挑

了个蒸露馅的包子抿着嘴吃着.

“她总想出国读研究生, 我看她一个女孩子, 有合适的在梅城找个好人家嫁也行.”

艾安泰嘴上轻描淡写的说, 可心里怎么能随便安排女儿的前途呢.

“反正是你的闺女, 你想好了吧. 自己的事情还没谱呢. “ 老太太叹了口气, 又说:”

自从小铃走了以后, 你也不找, 妈也知道你俩有感情, 但人死了, 你还得过呢, 等我

走了, 你可怎么办啊.”

“妈, 大早上的, 你又说这个, 我心有数, 小雨那孩子怎么还不起啊, 天天睡懒觉, 不

像话.”艾安泰数落着女儿.

“就让她睡吧, 上学那会都给累成什么样了. 再说一想起她没了妈, 我心里就难受,

就这一个宝贝孩子, 惯点也好.” 老太太护着自己的孙女.

“都让你惯的不成样了, 还惯.” 艾安泰知道说什么也不顶用, 只是专心的看报纸了.

突然收机响了, 一接是市公安局叶勇叶大队长的电话. 艾安泰赶紧从不吃了. 一阵

对话后, 艾安泰站起来穿好了衣服, 扭头说:”妈, 我得走了, 案子好像有进展, 我得

抽空去一趟, 晚上饭不用管我了, 哦, 对了, 等艾雨起来以后, 让她给他姜叔打电话,

我今天给她安排点任务.” 说完推门走了.

叶勇昨夜根本就没睡踏实, 干警察这么多年, 从一个小民警干到如今堂堂的刑警

队队长的确是经历了无数风雨考验. 但都是和社会上的不法分子过招. 自己接了

案子就明白这案子根本区别于其他刑事案件. 这其中的深深浅浅, 自己根本做不

了主. 如何打开局面是破案的关键, 先研究清案子的性质很重要. 这写还得和领导

们先商量.

艾安泰坐在车上, 没说话, 心里想着事情. 他搞不明白戴清石倒底是为何而死. 虽

然自己还是很了解他, 但毕竟一个是市政府, 一个是省党委. 其中的小九九也只有

天知道. 他打算有时间还得当面和省领导们谈谈先, 关键问题上面需不需要下来

专案组调查. 现在谁也说不清楚.

就在艾市长开始一天的办公时候, 梅城也开始了新的一天. 繁忙的街道上车来车

往, 有骑自行车, 前篮子放着笔记本电脑的. 有带小孩上学的母亲. 有骑摩托运河

鱼的鱼贩子, 还有安然坐在豪华轿车里的大款们. 但无论你寒酸也好, 富贵也罢,

见了红灯就都停了下来. 在红绿等岗旁边的人行道上, 有一修自行车的小摊子.一

个穿羽绒服带皮帽子的中年人缩着手站着等活, 这人不高但很魁梧, 脸黑里泛红,

一圈连毛胡子. 大眼粗眉. 一呼气, 白色的哈气团团喷出. 也许是有点冷, 缩着头,

眼睛却四处张望着. 忽然一台自行车骑了过来. 从车上下来一个女孩, 年纪在十七

八左右, 很秀气的一张脸, 有几分姿色. 她停下车, 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用铝饭盒, 伸

手递给那男人. 边哈着手边说:” 哥, 吃饭吧.”

站着的男人默默的接过来, 背着风口吃饭盒里已经有点凉的大饼.

“哥, 我今天考试, 中午就不能给你送饭了, 你买点吃的, 行么?” 女孩扶着车问.

男人点点头, 没说话.

“哥, 成三那帮人又到家里来闹了, 把家里的床都给翻了, 我们干脆报警吧!” 女孩

说到这儿, 有点气粗.

“绣啊, 听哥的, 再忍忍.” 男人停下来看着面前的妹妹.

“忍忍, 忍到什么时候啊!” 女孩有写气愤了, 扭转了车头, “ 我走了, 晚上见吧.”

男人目送着女孩远去, 叹了口气, 咬了咬牙, 憋出几个字:” 马力玉! 我和你不共戴

天.”

顺着这条大路向下走, 有一所中专学校, 什么都交吧, 缝纫啊, 厨师啊, 汽车修理啊,

什么的五花八门, 就是一个职业培训中心. 骑自行车的女孩飞快的冲进了校门. 门

卫老大爷多事的跳出来,” 哎, 江丽绣, 校园里不许骑车, 下来, 下来!” 一边喊, 可却

不出屋子, 外面多冷啊. 那个叫江丽绣的女孩停也不停, 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这个叫江丽绣的女孩是这所中专美容美发培训班的学生, 家里没妈没爸, 都死的

早. 只有一个哥哥名字叫江炎. 原本是江西有色金属冶炼工厂里的一名冶炼工人,

还娶了本厂子里的一名漂亮的女工成家立业, 谁想这祸从天来, 老婆被厂里的流

氓马力玉看中, 生生抢跑. 江炎一时糊涂, 在与流氓打架时候误伤他人, 将另一个

流氓的胳膊砍断, 被判5年徒刑, 监狱中受尽屈辱. 只是可怜了妹妹, 失去了经济

来源, 小女孩不得不退学在家, 可巧有好朋友帮助, 一边学美容美发一边给朋友家

的美容厅打工度日. 这江炎好不容易熬出刑满释放, 但人物皆非. 出来一打听, 老

婆早跟流氓马力玉跑了, 而且还悠闲自得. 妹妹失学早早混在社会. 自己是心如刀

绞. 没人愿意雇用一个老改犯, 自己只能靠修自行车度日. 谁想到当年的夺妻仇人

知道他回来, 有意羞辱他, 动不动就到家里骚扰. 以至于今天听妹妹讲, 有来闹事.

江炎告诫自己要忍, 为了妹妹, 一定要忍住, 他这个作哥哥的太对不住她了. 但心

上一把刀, 忍到何时, 江炎只有咬碎钢牙往肚子里吞.

北夜 · 发表于: 星期六七月 28, 2007 12:33 pm 发表主题:

圣衣 5

飞机在北京机场上午11刻准时安全降落, 韩轩身上明显感觉到北京的寒冷, 那是

直透到心里的寒冷. 整个机场以跑道与指挥楼的水泥灰色为大背景颜色, 更让人

感到韩轩久违却熟悉的冬天味道. 随着拥挤的人潮, 韩轩背上随身的背包, 头脑中

是理智的, 但心里却是做梦一般, 在出机舱门的时候, 荷兰航空公司高大的空姐们

用从东方女性学不来的温柔说着再见. 韩轩却全然没有理会, 他所想的就是赶紧

拿行李, 出了安检门, 找到父亲, 以免他等的时间太长. 出口等人的地方是只能站

着的.

顺利取到行李, 在刚到出口的地方, 他就四周张望寻找着自己的父亲. 当他的眼睛

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扫描的时候, 他看到一个挥动着手臂的身影, 爸爸! 韩轩一个不

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孩子, 禁不住喊出了声音. 他拉着皮箱, 两步并作一步的绕过

人群, 自己的父亲已经从从另一端赶到这里. 韩轩眼中的父亲曾经是多么的高大,

今天的重逢, 父亲的身影却有别于自己一向的记忆. 父亲虽然精神身好, 但隐约看

见头上处处白发.

“爸” 韩轩看着父亲说.

父亲只抬头看了看韩轩, 但没说什么, 只是默默的夺过韩轩手中的皮箱, 拉着走.

父亲的手触到自己的手, 两人都没有了话语, 都沉默着.

突然, 韩轩的心头一酸, 泪水不听话的流下来. 他怕父亲看到, 就一直低着头. 他也

不明白为什么要哭, 就好像小孩子看见了大人, 就将所有的委屈有了发泄的地方,

那是感到温暖与安全感的地方. 也许韩轩此刻感到了一种血缘凝成的爱心了吧.

快要到电梯口的时候, 电梯门一开, 出来一个中年人, 瘦瘦的. 一见韩轩, 嘴就笑的

咧开.:” 唉呀, 韩轩” 边说边要帮旁边的父亲拉行李. 这人是父亲的司机, 给父亲开车已经有年头了. 韩轩非常熟悉. 客气了一会儿, 几个人到地下停车场把车取了出

来. 那是一辆半旧的桑塔那. 几个人上了车, 就直奔父亲与司机住的宾馆, 自己的

父亲意思是让他先休息一下再赶回梅城老家.

到了宾馆, 韩轩简单冲了个澡, 几人到了餐厅简单吃了点东西. 在饭桌上, 韩轩大

概讲了讲一路上的情况, 由于时差的关系, 脑袋昏沉沉的, 但情绪上却很亢奋. 讲

了一大堆见闻. 父亲和司机也只是笑着听, 父亲不断的给他夹着菜, 还不住劝他多

吃点. 久违的地道中国饭菜, 让韩轩很解馋. 但吃了会, 他边慢慢停下来. 父亲问他

为什么不再吃点, 韩轩笑着说, 回家还要吃母亲的饭菜, 现在吃的太饱, 恐怕大时

候吃不下去, 扫母亲的兴. 父亲也就笑着不管了.

回梅城的路不算很长, 走高速的话6-7个小时就可以到达, 如果不出意外, 今天晚

上5-6点钟便可以到家. 父亲问他要不要在北京再住一晚, 明天再走. 韩轩迫不及

待的想回到家中, 就执意要现在就走. 父亲看了看旁边的司机老田, 老板田会意的

忙说, 我没事, 早回去也好, 我一点也不累. 父亲又给韩轩夹了一块鱼肉, 向老田说,

回去后, 报销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就好, 不用上报了. 老田点头微笑.

吃好喝好只后, 三人重新上了车, 这车就走北京外环上了高速, 一路飞驰, 看着向

后倒去的风景, 韩轩感到自己重新有了安全感, 自己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有爸爸的

保护, 惬意无比, 就像身上重新穿上了小时候看的动画片圣斗士星矢中黄金战士

穿的圣衣了. 路边点点飘去的人们与在车中的他也就区分了开. 在国外忍气吞声,

独立自强的劲头也都在此时也都忘了, 前面父亲不时接着电话, 指示工作. 司机老

田认真的开着车. 就这样, 他穿着透明的圣衣无忧无虑的靠着睡着了.等他再次醒

来, 天已经黑了, 韩轩揉着眼睛, 慢慢坐直. 父亲安详的回过头问:” 已经快要到

了.” 司机老田也问:” 小轩, 喝水不, 你旁边有.” 韩轩迷迷胡胡的摇摇头. 外面的黑

突出了汽车灯的亮. 想起英国的日子, 再比较国内的自己, 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多时, 只听司机说道,:” 到咱们的地盘了, 小轩你回梅城了.” 顺着话, 酣轩透过

车窗看着外面夜色中的梅城. 他惊讶了, 发展的太快了, 这才几年时间. 那繁华的

都市真的是以前破落的故乡么? 车是行在高出, 向下看去, 万家灯火, 一条泛着银

光的河水如银带一般蜿蜒的流过城市. 比起英国的乡村感觉, 这里更像是现代化

的都市.

“这几年, 梅城的建设很快, 也变漂亮了.” 父亲说着.

“小轩, 你还记得以前河上那座老铁桥不, 现在已经重新架了一座桥, 那气派的很,

有时间, 我带你看看夜景去.”

被惊喜与陌生围绕的韩轩坐在车后左右看着, 他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 不由的诚

心的说, 中国真是强大了. 但父亲却什么都没有说.

车并没有驶入市区, 沿着外城路绕到一片小区, 韩轩惊喜的说: 还是以前那样啊?”

“艾雨他们家还住这么?” 父亲笑着说:’ 不住这, 还搬哪去啊, 都是组织到分的房

子.”

车不知不觉的在一处房子前停下, “到家了” 父亲很感叹的说着.

“呀, 都挂红灯笼了.” 韩轩一下车便看见家门口挂的两盏红灯笼.

父亲要求老田到屋里一起吃饭, 老田死活不去, 在韩轩看来, 中国人活的确实的累,

本来两人都知道这种时候肯定不会进屋吃饭, 但还是演戏一样互相拉扯一番, 好

像不这么做, 就不礼貌似的. 老天刚推脱完, 又来帮韩轩搬行李. 然后知趣的开车

走了.

一开门, 一阵饭菜的香味传来, 父亲高兴的喊:” 儿子回来了!” 一边说一边把行李

往屋里放.

随着脚步声音, 韩轩看见了母亲, 神情的喊:” 妈, 我回来了.” 可也怪, 见了母亲就

有了真正回家的感觉, 也不伤感, 突然无比幸福快乐起来. 父亲一回到家就改了在

外面一本正经的样子, 笑呵呵的风趣的说话. 随后自然是合家欢乐的吃饭, 又聊了

很久. 考虑孩子可能累了, 老妈催促着韩轩早休息.

爬到二楼, 韩轩推开自己的房间门, 什么都没有变, 只是床头放满了自己的照片,

也许是父母的思念吧, 连房间都不舍得变. 他一跳, 跳到床上, 平躺了长出了一口

气. 随后又赶紧爬起来, 左看看右看看的翻找着自己以前的所有记忆.

北夜 · 发表于: 星期六七月 28, 2007 12:33 pm 发表主题:

圣衣 6

戴部长的案子在表面上看起来异常的平静, 取证, 寻找线索, 锁定线人按部就班的进行. 但

案子根本没有丝毫的进展. 省里的主管领导们表面上十分重视这案子, 可总给下面人一种怪

怪的感觉. 就如梅城公安局刑侦科小刘的话, 上面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要照常理, 一个省

部级别干部非正常死亡, 那应该是轰动省内外, 甚至是镇静中央的事情, 可现在看连个具体

破案的日期都没有. 要知道, 这天下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就看你想不想破. 一般的案子几个

月, 要是上面特殊部署的案子, 几天甚至几个小时也可以完成. 这个案子就是属于没有具体

时期的那种, 就有种看着办, 走一步算一步的感觉. 所以局里上上下下的人对这个特殊的案

子也都是观望. 都想上面都不着急, 我们着什么急啊.

说来也怪, 戴部长的死所带来的轰动并不与他的身份成正比. 几乎那天晚上听到消息的人都

在家里合计着天下是如何的大乱, 都等着看梅城怎么折腾呢. 可都过了两天了, 一点动静都

没有,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没有任何一个领导主动谈起这件事情, 像躲瘟疫一样躲

的远远. 那种静显的极其的不正常, 就如暴雨前闷热的天气一样.

除了忙几个与德国金属冶炼合资项目外, 艾安泰就主要忙的是自己老上级老战友老朋友戴

清石的追悼会了. 实话说, 艾安泰是出于真心来帮老戴家料理后世的. 戴清石八十好几的老

母亲还健在, 听到自己儿子儿媳妇暴死的消息后, 已经昏迷了几次, 现在住进了梅城中心医

院, 凭了儿子在梅城的声望, 也住进了高干病房. 但年事已高, 凶多吉少.

代表梅城人民与德国强克金属加工集团签署了有色金属深加工的合同后, 艾安泰长出了一

口气. 要知道这份合同来之不易, 为了争取到德国对梅城的投资, 艾安泰也是费尽心机. 如

今这项目一上马, 每年又可以给梅城带来上亿的经济收入, 老百姓可以更加富有, 自己这个

父母官也可以捞一笔政治资本. 以后用些财政收入, 让市商业银行出钱再弄几个形象工程,
自己没准仕图上还有一步棋可走. 想到次, 由于戴清石死而阻碍自己荣登市长宝座的怨气也

就淡去了好多. 不禁也就有些放松了.

下午省里几个领导牵头准备慰问一下戴清石的家人, 顺便帮忙处理一下追悼会的事情. 毕竟

两口子一起死了, 家里只剩下唯一的儿子戴明晨. 但那毕竟还是个孩子. 家里剩下的只有戴

明清石一个大哥, 还有戴清石老婆那边的一个大姐还有一个妹子. 听人说, 里里外外是戴清

石大哥在跑前跑后, 又赶上老太太急病了, 直是忙的不得了. 当然戴清石老婆那边的两姐妹

也是帮忙. 这些在位的各级领导们大多都和戴清石关系不错, 甚至很多还是老戴一手提拔起

来的, 如今老戴家赶上这种灭顶之灾, 不伸手帮一把也很于心不忍.

他边想边回到办公室, 一边浇靠了窗户的几盆台湾兰花, 不禁想起了自己老朋友秘书长韩成

恩来. 因为这几盆花还是那老兄特意托人打南方买来送自己的. 这花有灵性, 号称花中君子.

开起花来香气芬芳. 一边浇一边又想起了韩成恩的儿子韩轩来. 那孩子也是自己看着长大

的,

但和戴明晨比起来, 真是天壤之别. 小伙子帅气又有才华, 自己不知怎么就喜欢他, 自己没

有儿子, 也就常把他来当儿子看待.

忽然, 办公室门一开, 艾安泰挺不高兴, 心想谁啊, 连门都不敲一下. 一回头, 才转怒为喜.

一边笑一边说:” 你老韩啊, 比说巧不巧, 我还正想着你呢, 你就来了.” 说着放下手中的水

壶转过身来.

来的不是别人, 正是市政府秘书长韩成恩, 一进办公室, 就说:” 还知道浇花啊.”

艾安泰递上一根烟, 说:” 怎么, 浇花不行啊.”

“行, 但你都多长时间没浇了? 老弟.”

“老班长, 我有空就浇花.”

“算了吧, 那都是我叫办公室小张天天替你浇水呢, 这兰花不比其他的, 水重要着呢. 照你的

养法, 趁早还我.”

“小气了不是, 我说老班长, 你花养的好, 我是手下一个兵的时候就知道.”

韩成恩哈哈到笑起来, 艾安泰也笑. 要说起这两人的关系可就远了, 小时候是一条街上玩大

的, 在一个步兵团当兵, 又一起上的同一所大学, 还曾经爱上同一个女人. 这种几十年的感

情不用缘分是解释不清的. 就连现在已经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 还同在梅城为官. 好玩的是,

当兵时候, 韩成恩是艾安泰的班长, 而如今艾安泰是市长, 高了韩成恩半个官弦. 其实两人

同岁, 只是韩比艾大了三个月而已. 这在梅城人眼中都已经不是秘密的秘密了. 就到了现在,

两人是工作需要, 没有多少时间凑到一起. 但只要找到机会, 就两家人聚一聚.

此时, 韩成恩点了烟说,: 下午, 老戴的追悼会几点啊?”

“说是两点, 咱们一点就去吧, 省里那几个二线的老领导也去, 政协的一些人也去, 当然了大

多数人是省市县组织部的, 剩下就是咱们这些老朋友了.” 艾安泰边给韩成恩倒水边说.

“你说, 这老戴这事倒底是咋回事呢? 死的不明不白的.”

“谁说不是呢! 这事情不好说.”

“咳, 你瞧, 我来是有事跟你说呢.” 韩成恩一拍打大腿说.

“什么事, 说吧.”

“你侄子, 我儿子小轩回来了.” 韩成恩笑着说, 儿子回来了, 能不高兴么.

“是么, 小子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刚到的家.”

“你看你, 我得说你了吧, 孩子回来, 你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我好和你一块接去啊.” 艾安

泰好像比韩成恩还高兴似的说.

“那孩子还有准儿, 上飞机前才给我打的电话. 我匆匆忙忙的才赶到北京. 在有, 那老戴的事

情也闹心, 也够你忙的, 我就没告诉你.” 韩成恩笑着解释.

“那也不行啊, 今天晚上啊, 咱们两家人吃饭, 有年头没看见孩子了, 别说你当爸爸的了, 我

都想的不行了.” 艾安泰兴奋的说, 好像跟这事情比, 戴清石死的事情都不算事情了.

“你不说, 我还想请你呢. 那说准了啊”

“这事你让我来啊, 我安排给我侄子洗尘, 你等我电话吧!”

“哦, 都快一点了, 走和我一起下楼上食堂喝碗粥去, 一会儿直接去参加老戴的追悼会了.”

艾安泰拍了韩成恩的肩膀说.

“走, 我这几天胃也不好, 喝点.”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出办公室.

北夜 · 发表于: 星期六七月 28, 2007 12:34 pm 发表主题:

圣衣 7

由于这一路的飞机把韩轩坐的太乏味了, 上午十点了还没有起来. 母亲为了儿子

的回来特意没有去上班, 来给宝贝儿子做饭吃. 看儿子门关着, 想着孩子已经长大

了, 虽然还恍惚的感到他依旧是一个BABY, 没有轻易的去开门, 也给儿子隐私一

种尊重. 任韩轩睡着.

直到韩轩自己被睡梦惊醒, 在他的梦中, 他遇见了久违的戴明晨, 两人还是孩子时

候的打扮, 他们一起在空军基地后院广阔的花丛中奔跑着. 忽然天一下子暗了下

来. 梦中的韩轩就去拉戴明晨的手, 可是空空的, 喊叫, 没有人回声. 他便着急了,

在黑暗中寻找着, 呼喊着. 一直到他大汗淋淋的醒来. 只见被是扭成一团的压在自

己的胸口上. 他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均匀了呼吸, 试图接着睡, 但怎么也睡

不着了. 他爬起来, 晃晃悠悠的去解手.

母亲的早饭已经做完, 都是韩轩喜欢吃的东西. 韩轩不知道怎么也甩不掉刚才的

梦. 但洒如客厅的阳光令他清醒, 又意识到梦的不真实.

“小轩, 起来了. 吃饭来.” 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哦” 韩轩答应了一声坐在餐桌前, 看着面前的菜肴, 却不知道从哪里吃起. 只是

呆呆的盯着.

“怎么了, 不吃饭, 还没睡醒?” 母亲走到身边.

韩轩的眼睛不禁湿润了起来, 这种体贴入微的照顾, 只有家才可以给他. 有个家真

好. 母亲真好.

母亲并不知道韩轩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疑惑的问,:” 菜不合口味么? “

韩轩急忙摇头, 便开始吃起来, 以便演示自己就要流下来的泪. 只有母亲在一边幸

福满足的看着他吃.

吃了一会, 气氛缓和了, 韩轩与母亲随意的聊着自己在国外生活的点滴, 母亲津津

有味的听着. 突然想起刚才的梦, 韩轩开口问,: 妈妈, 戴明晨现在怎么样呢?”

没想到母亲脸色一沉, 严肃了许多, 说:” 你戴大爷, 大妈两天前被杀了.”

“啊!” 韩轩听到后大惊失色, 嘴张开了, 忘记了合上. 沉默了一会, 才回过神来接着

问,” 倒底怎么回事? 那戴明晨现在怎么办?”

母亲便把她所知道的关于戴家惨案的原本说了一遍, 听到戴明晨还住在他大姨家.

韩轩猛的站起来, “ 妈, 我去找他, 让他来咱们家住.” 一把被母亲拉住, “ 小轩, 你

疯了, 你也不想想他爸妈都被杀了, 那就是要灭他全家, 小晨是那天晚上不在, 要

不也是要被杀的. 你要他来咱们家住, 那不是引火烧身么?”

“那, 那, 怎么办啊, 戴明晨就像我亲哥哥一样, 我不能不帮忙啊.” 韩轩急的汗都下

来了.

母亲很是为难, 好不容易儿子回来, 但回来的时候不巧, 但赶上这个事情. 也许这

也是命吧. 是福不是祸, 是祸躲不过, 顺其自然吧.

“我也知道, 老戴家和咱们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现在时局不定, 这案子谁也

不敢碰, 你还是少和他家人来往, 啊! 很危险的,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 我和你爸

就一个孩子, 怎么办啊, 听妈的, 咱别去找他.” 母亲很紧张的说.

韩轩看着母亲, 他知道母亲的心, 便顺从了她的心意, 坐下来, 菜的味道却全然品

尝不出来, 如同嚼蜡. 忽然闪过哪个梦, 感觉是个不好的预兆, 戴明晨现在十分的

危险. 看来实话和母亲说去找戴明晨, 母亲死活都不会答应的, 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妈, 我去外面走一走, 逛一会就回来的.” 韩轩吃过了饭一边帮妈妈收拾碗筷一边

请求.

“行, 你去哪里, 我叫司机送你.” 母亲平静的说.

“我就是随便走走.” 韩轩继续演戏.

“那也得有人陪你, 你现在就是不能找戴明晨去. 我不能让你沾上危险.”母亲早就

看明白.

“那好, 我还有点困, 我再睡一会儿, 妈, 你不用上班么?”

“我这几天都请了假, 卫生局的事情已经请副局长代理, 我一会儿还要准备晚餐,

请你爷爷奶奶老姥老爷等亲戚们来吃饭, 都告诉他们你已经回来了, 一家人要聚

一聚.”

韩轩看招术不灵, 也只好上楼, 在二楼阳台的竹椅上斜躺着. 突然想起, 自己还有

戴明晨的手机号码, 转身回自己屋找出来, 拨通了, 可那面传来的是盲音, 很明显

对方的卡已经被注销了. 自己一想也对,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戴明晨还能让人轻

易找到他么? 转念一想, 也许他能在MSN上挂着, 最好他在网上, 就可以联系他

了. 开了电脑, LOG IN 到MSN里. 他的老鹰图标还黑着. 留言吧!

“ 哥, 我回来了, 听说你家的事情了, 我们见个面吧
---------- 韩轩”

自己依旧挂在网上, 把电脑音量调的大大的. 就等上来时候, 自己能听到. 重新回

到竹椅上, 手抱着前胸, 始终不能相信刚才听到的消息是真的, 好好的一家人, 怎

么说死就死了呢. 谁胆子那么大? 这里面有什么秘密? 自己胡思乱想着. 不时的看

看电脑, 一点动静也没有, 急死人了.

突然韩轩狠狠拍了自己大腿一下, 我怎么就忘了呢? 真糊涂, 还有艾雨可以联系

啊, 她, 戴明晨, 叶佳惠, 还有自己可是一起在军区大院长大的, 而且他们一直有亲

密的来往. 如果让艾雨帮忙, 肯定可以.

拨通了艾雨的手机, 过了老半天, 那面才传来一个女孩沙哑的声音,” 喂, 那位啊?”

“我是韩轩!”

“你谁啊, 别拿我开涮, 韩轩在英国呢.” 艾雨有些生气.

“艾雨, 你听不出我声音啊, 我昨天晚上刚回来.” 韩轩怕妈妈听见, 强忍着压低声

音喊到.

“真的啊, 你回来了, 对不起啊, 我还以为是昨天迪厅里哪个人和我开玩笑呢.” 艾

雨声音突然变的温柔起来.

韩轩想赶快联系上戴明晨, 虽然也想多聊几句, 但情况特殊, 便单刀直入的问,” 艾

雨, 我有事求你, 你看能帮我么?”

“韩轩, 咱们之间还说求么? 出国几年和我们都那么生了, 有事就说.”艾雨话虽然

硬, 但依旧是很温柔的说.

“我不是那意思, 咳, 我知道戴明晨家的事情了. 你帮我和他联系一下吧.” 韩轩很

急的问.

那面沉默了一会儿, 突然艾雨幽幽的说,” 你知道了, 但我不能帮你!”

“为什么啊?”

“他现在已经不是你出国前的戴明晨了, 你知道这十年间真实的他么, 其实每次你

回来他都是装给你看的.” 艾雨顿了顿接着说,” 你根本不明白真相, 我不能害你!”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可是我们的戴哥哥啊, 艾雨, 我就问你一句话, 你帮还是

不帮?”

“不帮!”

“艾雨, 你变了, 我们的友谊呢? 小时候的事情, 你都忘记了么?”

“不管你怎么说, 我不能帮你联系他的, 他现在不值得你关心!”

“艾雨, 你怎么……”

“随你怎么说!” 艾雨平静的挂断了电话, 只留下一串盲音, 和呆呆的他.

北夜 · 发表于: 星期六七月 28, 2007 12:34 pm 发表主题:

圣衣 8

追悼会办的很冷清, 根本就不是一个高级领导所应该有的. 零零星星的来了些人,

戴明晨站在灵堂边, 眼睛红肿着, 脸上笼罩着灰色. 慰问的人们在哀乐声中来了又

走了, 只有艾安泰和韩成恩坚持到结束. 看来戴家是遭受了巨大的悲痛, 一家人一

直哭泣着, 而戴明晨只是陌生的看着来往的人, 门口不时有记者在拍照. 而他只是

一声不响的站着, 好像塑像一般.

突然, 门口前后停下两辆黑色宝马7, 从第一辆车中走出四五个一身黑西装的大

汉来, 站成一排, 紧接着后面的车中走下一个穿白色西装的小个子男人来, 留着光

头, 泛着青色. 他嘴了叼着英式烟斗, 在旁边人的簇拥下, 走进了大厅. 人们都好奇

的将目光投向他们, 只见那男人不慌不忙的径直走到灵堂前, 很郑重的拘了三个

躬, 旁边的艾安泰和韩成恩几个人早已经注意到这个男人了, 大家也都认识, 马力

玉, 江西矿物开发公司老总, 大企业家, 一直是被重视的年青企业家. 拘过躬后, 男

人马上热情的走到市长, 秘书长身边大招呼, 老艾和老韩自然也是笑脸相迎, 客气

了一番.

然后走向戴明晨身边. 一拍他的肩膀, 将烟斗拿在手中, 斜着眼睛小声说:” 怎么搞

的, 很冷清么! 小晨啊, 你爸妈的死, 我很悲伤. “

戴明晨抬头看了看, 随即就又低下头, 拳头紧紧的捏着, 没有说话.

小个子男人微微一笑小声说 :” 你狠我?”

依旧没有说话.

“没关系的, 小子, 我不和你计较, 你老爷子也拉过我一把, 以后你有什么为难的事,

尽管和我说, 我也没什么表示的.” 说着男人从上衣掏出一张卡片.

“一点小意思, 里面20万, 就是慰问一下, 平常也没机会孝敬你们这种人家么.” 男

人笑着把卡放入戴明晨的口袋中,

戴明晨一声不响的把卡拿出来, 刚要扔, 艾安泰和韩成恩走过来要走, 戴明晨客气

了几句, 小个子男人也毕恭毕敬的跟在戴明晨后面一直把艾安泰几人送上了车,

才回来.

小个子男人看人都走了, 拉了戴明晨的手, “我也走了.”

“马力玉, 你把你的卡拿走, 以后我们不要来往了.” 戴明晨冷冷的说着, 把卡摔到

对方脸上.

“别说气话了,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马力玉也不在意还凑近了说.

“你滚, 别把我爸妈的灵堂弄脏!” 戴明晨抬高声量说.

“我脏? 还是你脏!” 马力玉冷笑着.

正在这时候, 一组黑色奔驰车停在了会场的外面, 引得行人都注目观瞧. 车上走下

一个潇洒的中年人, 脸白白的, 高鼻梁, 浓眉毛, 一身黑色中山装. 格外的帅气. 他

身边跟着一名打扮时尚的年青女孩, 手挽着男人的胳膊.

一看见着情景, 一旁的马力玉狠得牙根痒, 而戴明晨赶紧迎了上去.

“白叔叔, 你来了!”

“明晨啊!” 男人一见到戴明晨, 也赶紧甩开女孩, 一把抱住了戴明晨. :”孩子, 还好

么? “ 边说边上下大量着戴明晨, 连声说道,” 瘦了, 瘦了. 孩子要挺住啊.” 不禁还

擦了擦眼泪. 戴明晨也在一边落泪. 此时, 一旁戴明晨的大爷也走过来.

“老白啊, 你来了, 来了就好.” 老头好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 竟然哭了.

“大哥, 你别哭了, 我这才去香港谈生意, 怎么就出这事了呢? 我这也是刚下的飞

机, 打听后就来了.” 男人急切的问, 眼里闪出心慌.

“一言难尽啊!” 戴部长的哥哥便叙述了一边案子的情况. 听罢, 那男人脸上面无血

色, 本来脸就白, 这时候就更是白的发青.

“什么人干的! 我和他完不了, 我不给哥哥嫂嫂报酬, 我就不叫白成仁.” 他急忙上

前在照片前跪下, 磕了几个头之后, 才又站起来. 扭过头拉过戴明晨的手,” 孩子,

有我在, 你不用害怕, 我给你爸妈报仇.”

这时候, 突然看见一旁想溜走的马力玉, 大喊一声:” 马小个子, 你来干什么的? “

马力玉一副小脸的转过脸来, :” 这不来看看么, 安慰一下明晨这孩子.”

“用不着你来, 该滚哪滚哪去啊, 我现在没功夫和你扯.” 白成仁厉声叫骂着.

马力玉还是一副小模样, 也不生气的说:” 我滚, 我滚, 有空我请你吃饭啊.” 说着带

了那几个随从弯个腰就走了, 路过那女孩的时候, 还给女孩拘了个躬, 女孩理都没

理他. 就这样马力玉惨惨的跑了, 可上了车后, 狠狠的骂了一声,” 姓白的, 你就狂

吧, 有人收拾你, 你们都得死.”

时间也不早了,追悼会也就结束了, 由白成仁牵头, 忙前忙后的, 将骨灰盒保存到

火葬场里, 准备明天凌晨的送葬. 又安排了大家吃饭, 问戴明晨跟着他到他家去住,

戴明晨爽快的答应了.

白成仁的家住在靠江岸的一处新开发的别墅区内, 他将身边的女孩安排到别处,

专门将戴明晨送到自己的住所, 那是一座如同宫殿的住宅. 这些戴明晨早就知道,

这里也是他常来的地方, 而面前的白叔叔也正是他心中的偶像. 白成仁的童年是

苦痛的, 家里是梅城管辖内一个贫困村的, 小时候, 父亲来梅城打工, 在江西当私

窑矿工, 一次塌窑, 虽然命保住了, 但却成了植物人, 吃了睡睡了吃, 一家都靠母亲

一人养活. 半年后, 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一日夜里, 白成仁爬起来去解手, 听见母亲

那边房间里的阵阵喘息和另外男人的声音. 他沉默了, 而每当夜里又了声音, 第二

天妈妈便有了钱, 给他交学费, 买吃的. 直到有一天, 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读书

的料, 再有, 他发现这个社会, 你读书好不见得活的好, 有很多流氓都成了有钱人,

开好车住大房子, 吃好吃的. 读书没有! 一天, 白成仁约了镇上几个流氓就离开家,

到梅城闯荡. 一到了城市, 他才知道以前听说的钱是如何好赚都是骗人的, 在寒冬

桥洞睡觉时候, 他突然想起了家, 虽然穷, 但毕竟是家. 他决定回去接着读书, 当个

老百姓. 但现实是残酷的, 儿子的不见, 让母亲很伤心, 为了生活, 但很快就有机会

改嫁了, 因为没有孩子累赘. 接受了打击的白成任又再一次回到了城市, 这一次,

他不走运的被小偷团伙的头子看中, 结果被陷害当了垫被的, 被判了一年, 在牢狱

中, 他以他十五岁的脑袋第一次思考人生, 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思索着, 他明白, 在

这世界上, 你弱人便欺, 你强人就怕. 一定要有钱.

出了监狱, 他以为自己是有了目标的人, 可哪里有发财的门路会轻易的给他. 流浪

了一段日子, 不得以来到江西矿厂当苦力. 他此时的心已经死了, 自己走了一大圈,

到头来还是重复自己爸爸的老路. 想起, 爸爸任劳任怨的干, 就像牲畜一般, 下场

是什么? 钱少的可怜, 甚至不给, 最后死掉. 难道自己真的要重复他的路么? 不! 白

成仁自己告诉自己要想出人头地, 就要踩着别人的尸体上去.

“早点睡吧!” 白成仁的话打断了戴明晨的思路,

戴明晨放下手中的茶水. 看着面前的白成仁. “白叔叔, 谢谢你!”

“孩子, 不要见外, 你父亲母亲对我很好的.” 白成仁一边抽烟一边说,” 你在我这里

是安全的, 你放心的睡吧, 明天一早还得送葬.”

戴明晨点点头, 夜深人静之时, 感到异常的寒冷, 心里一委屈, 泪又下来了.

北夜 · 发表于: 星期六七月 28, 2007 12:34 pm 发表主题:

圣衣 9

提前的退场, 是艾安泰和韩成恩两人商量好的. 其实在艾安泰心中盘算着另外的

事情. 女儿艾雨的年纪就不小了, 这终身大事, 自己已经摆到了最高的位置, 甚至

比自己的工作好要上心. 工作是给别人干的, 可子女是自己的啊. 无论口号喊的如

何, 放到谁的身上, 私下里也都是如此. 他一直就想让自己女儿能和韩轩好. 但韩

轩这以前是留学读书, 而艾雨也是在上海读大学. 不过现在好了, 韩轩回来了, 女

儿也毕业了. 他这个当父亲的也不是爱过单身汉的生活, 但女儿都没结婚, 自己就

着急结婚, 那也太让人说道了. 所以, 这顿饭是小事, 而撮合他们两个年轻人好才

是真的大事情.

韩成恩其实早明白老艾的心思, 也不反对也不主动提出来, 反正就是拖着. 韩轩没

毕业那会儿, 主要是怕他分散精力, 现在开始找也好. 在韩成恩的心里还是希望自

己的儿子可以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 最好不要回国, 就在英国工作生活. 毕竟

国内的事情不好说.

两人坐在一辆车里, 韩成恩笑着说,:” 老艾, 你们家艾雨也毕业了吧?”

艾安泰就等老韩这话呢, 他想自己家的是个女孩, 又不是困难到找不到婆家, 主动

提不好意思.

“ 是啊, 毕业了, 那孩子让人操心, 那像你们家韩轩懂事, 有机会让韩

轩多帮帮我们家姑娘. “ 艾安泰笑着说.

“哪里的话, 艾雨这姑娘, 我是看着长大的, 美丽大方的.” 韩成恩说.

“哎, 对了, 你一说艾雨, 我得给她打个电话, 还没通知她我们晚上吃饭呢.” 说着,

艾安泰拨通了电话,” 喂, 小雨啊,, 你准备一下啊, 今天晚上和你韩大爷一家吃饭.”

“哦.” 艾雨没精打采的应声.

“你还和你韩大爷说两句不?”

“一会不就见到了, 到时候在说呗.”

“那我过一个小时, 让司机接你去啊.” 艾安泰关了电话, 冲韩成恩笑着说,” 这孩子

啊, 大了啊不好管了.” 韩成恩也一笑说, 我也得打个电话高诉你嫂子一声.

由于双方都是公众人物, 吃饭的地点都是保密的. 秘书已经把吃饭的地点悄悄的

定在江都大饭店的特雅间内.

妈妈接电话的时候, 韩轩无聊的在楼下看书, 就听见妈妈在电话里埋怨爸爸,”事

先也不通知一下, 做了好多菜的, 等亲戚们来, 不都定好了?”

“不也是临时决定的么.”

之后*&^^&**&^(的韩轩没听清是什么, 不一会儿, 母亲走过来说,” 韩轩啊, 今天

晚上要和你艾叔叔家吃饭, 你准备一下啊.”

“不是在家吃么?”

“不都是你爸, 老改, 没办法” 妈妈还是有点埋怨, 说着走了, 还不住的说:” 也不早

说, 我这脸还没洗呢, 就准备饭了, 要说你爸这人也真是的.”

韩轩已经习惯母亲对爸爸的埋怨, 其实他们俩感情好着呢. 他不由得一笑. 跳起身

来到卧室里去找晚上穿的衣服. 自己拿回来的箱子里的衣服都是自己在英国的时

候穿的, 挑了一件带帽子的深蓝色GAP休闲装, 底下配了一条深色的牛仔裤, 脚

上一双白色K-SWISS. 自己站在镜子面前打量着自己, 很久以前染过的头发如今

不仔细观察便看不出焦黄色. 在自己的脸上他最得意的就是那双凤眼, 打小时候

见过他的人都说这孩子长的秀气, 像个女孩子似的, 可韩轩就不爱听这些, 一直发

誓长大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胡子留起来. 他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依旧像个孩

子, 二十四五的人了, 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纯真. 十年的独立生活怎么就没给自己的

脸上增加些阅历呢? 急速的变换生活环境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不适, 只是隐约中他

开始怀疑以前英国的日子是否只是一场长长的梦.

“轩儿, 你田叔叔来了, 准备好了就赶紧下楼啊.” 母亲朝楼上喊着.

“我准备好了, 你呢?”

“你先上车吧, 我还没弄完呢, 都是你爸, 临时改计划.”

“呵, 一定是还挑衣服呢吧?” 韩轩喊着顺着楼梯的扶手滑了下来.

“对了, 轩儿, 那你来帮妈妈选选衣服呗!”

“刚才, 还让我先走呢! 我都穿鞋了.”

“这孩子啊, 就是长不大.”

“谁说的, 我帮你” 说话的时候, 韩轩已经斜立着站在母亲房间的门口. 见母亲从

衣服柜里不断的翻弄着各种衣服. 看见韩轩来了, 急着问:” 来, 帮妈选选, 看哪一

件好.”

“都好啊.” 韩轩一脸无所谓.

“跟你爸说话一样, 你不是挺时尚的?”

“行行, 那你得听我的, 要不我就不帮忙!”

“好, 选吧.”

“这件!” 韩轩早看中了一件桔红色的羊绒翻领坎袖小毛衣, 又挑了条白色的纱巾

让妈妈围着. 趁韩轩去通知司机再等一会的空当, 母亲就换上了, 等韩轩回来的时

候, 她正照镜子来回看着. 一见韩轩就说:” 轩儿, 你给妈选的也太扎眼了吧.”

哎呀, 我亲爱的妈妈, 人家叫个性, 多好看啊, 年轻十岁.” 韩轩在一旁指手画脚着.

母亲又比试了一会, “ 还是不行, 这年龄都胖了, 体型不好什么也都穿不出效果了,

那像那些小姑娘们啊. 我年轻唱戏那阵子好, 可没有好看衣服啊, 现在有了好衣服,

人也老了.” 母亲多少有些伤感.

“妈, 你看你, 我就看你漂亮年轻, 真的, 就穿这件吧.” 韩轩一旁说着好话.

这时候, 客厅电话响了, 母亲连忙说,” 准是你爸打的, 问我们到没到呢.”

“我接电话, 你可不准换别的.”韩轩跑了出去.

电话果然是老爸的, 命令他们娘俩马上到饭店, 人家艾市长一家都到了.甩了电话,

韩轩赶紧来看妈妈的进展情况. 见妈妈又换上了一件黑色的小夹克.

“妈, 你看你, 不是说好了么, 又改, 再说不就和艾叔叔吃顿饭么, 又不是接见外国

大使.”

“这男孩子啊, 就是心粗, 你以为就是简单一顿饭啊, 说了你也不明白, 赶紧走吧,

就这件了.”母亲笑了.

“老这样, 儿子怎么了, 你呀就喜欢有个女孩.”

“女孩好啊, 和妈妈亲近.”

“切! 那我还不管了” 韩轩撅着嘴, 假装生气的跑出了家门.

北夜 · 发表于: 星期六七月 28, 2007 12:35 pm 发表主题: 圣衣 10

圣衣 10

车走一阵子, 母亲才注意到韩轩一身打扮.

“轩儿, 你怎么穿这个啊?”

“这不好么?”

“那有相… 不是, 人家艾叔叔请你吃饭, 你得穿的正经点啊.”

“我这样怎么了?”

“哪有穿运动服去的, 怎么也要穿西服吧.”

“都什么时候了, 穿西服多老啊, 我可不想未老先衰啊, 再有我这衣服还可以了.”

“那你脚上不就是白运动鞋么?”

“什么啊, 什么啊, 名牌的, 说了你也不知道.”

前面开车的老田笑着搭话说,” 嫂子, 现在的孩子都爱穿这个,我家那个也是, 你说

现在的孩子怎么就长不呢?”

“我看就是生活条件好了, 像我们小时候六几年大饥荒, 文革, 下乡, 那苦都吃遍了.

现在的孩子啊, 都惯坏了, 一个个的没有责任感.”母亲也说着.

“妈, 我可刚回来, 你就骂我.”韩轩撒娇的躺在母亲的腿上.

“我看你就是欠骂, 这么大了还撒娇.一会儿叫你爸教训你, 我可懒得和你生气.”

但还是用手爱抚着韩轩的头发, 脸上洋溢着幸福.

车过了游泳馆, 停在江都大饭店的正门, 有保安来给车开门. 韩轩环顾了一下停车

场, 靠! 都是好车, 新出的BMW X5, BENZ S500, PORSHE BOXER, 等等. 虽然在

国外也不见得就是顶级的车, 但加了关税, 也是很吓人的. 看韩轩楞楞的看着车,

司机老田一笑, “梅城这几年有钱人可老多了.” 韩轩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我也可

以在国内开上BMW啊.” 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 老田却说了一句让韩轩震惊的

话,” 你要想的话, 就能开上.” 说完很有意味的一笑. 韩轩看着他, 疑惑着. 母亲已

经走到门口, 两面的服务小姐都鞠躬问好, 母亲回头招呼韩轩动作快点. 自己就回

过神抓紧赶了上去, 老田紧随其后.

怎么看, 这座五星级酒店饭店豪华的装修都散发着一股暴发户摆阔充大头的味道.

东西到是没有不好的, 但却不精致, 傻大粗的让人有心虚的感觉. 韩轩几人乘了电

梯来到顶楼, 领房服务员在一间典雅的房间门口站住, 门上方有一古乡古色的匾,

上有几字, “ 暖香阁” 字是仿颜体揩书. 门分左右, 里面却是中国古式装修, 长廊环

抱, 迎面一月亮门, 再里面是仿清朝大户人家正堂. 绕了过去, 是一张长形的深色

紫檀桌, 四周分别摆放着六把古紫檀坐椅, 但细看是有分别的, 有三张是大一些的,

另三把是小一点的. 韩轩还来的及细看. 见一旁一张绣了湘竹刺绣屏风后面传来

声音, “ 来了, 来了” 听声音是一个稳重中年人的声音. 人未到声先行. 随即走出来

三个人. 打头是一个头发向后梳, 清瘦的男人, 个子不高但腰拔的笔直, 一看就是

当过兵的人. 后面是一个微胖穿西装的中年男人, 个子高出前面那位一头.别韩轩

认得出, 第一位就是熟的不能再熟的艾叔叔艾市长, 几年不见, 一点都没有老. 而

后面的就是自己的父亲韩成恩.

艾安泰爽朗的笑着, 热情的和自己母亲打着招呼, 然后走向韩轩.

“韩轩吧, 这个子长的, 随你爸, 还认识我不了.” 艾安泰一把拉住韩轩的手.

“哪能不记得, 艾叔叔.” 韩轩客气着.

“得让我细细看看你.” 艾安泰仔细的上下端详着韩轩, 不住满意的点着头, 口中不

住的”好, 好”.

“这孩子眼睛真是好看啊, 一对桃花眼啊, 真是一表人才啊, 好.”

韩轩心里想,’又来了, 那就让人家说吧.” 在艾安泰几人说话的时候, 韩轩不经意一

抬头, 看见在屏风旁还有一个规矩站着的女孩. 一头柔顺的头发, 染成暗红色. 一

张白净的娃娃脸, 大眼睛如水的转动着, 嘴抿成一线, 看似笑又看似不笑. 韩轩这

一转头, 恰巧女孩一抬头, 四目相对, 一种莫名的暖流在两人心中洋溢开来. 韩轩

不好意思的又移开眼神, 而女孩却大方的歪着头看他, 嘴微微翘起来, 如新鲜的红

樱桃.

“这是艾雨吧, 这孩子也太漂亮了.” 韩轩的母亲早就注意到那女孩.

“伯母, 你好.’ 女孩用手摆弄了下头发, 矜持的走了过来, 本来是冬天, 却穿了裙子,

只是下面登了一双白色的羊皮高靴.

“对了, 我来介绍啊, 我的爱女艾雨, 韩轩还认识不?” 眼睛看着韩轩.

“他们从小就是一起长大, 那能忘么?” 韩成恩也笑着说.

此时艾雨走到艾安泰的身边撒娇似的摇着父亲的胳膊, 嗲声说,: 爸, 你见了韩轩

哥, 就忘了你女儿了.”

艾安泰慈祥的看着身边的女儿, 眼睛笑的眯到一处,” 哪能呢, 我的宝贝女儿最好

了.” 而艾雨却一直眼睛看着韩轩.

母亲悄悄捅了韩轩一下, 意思是让他主动和人家打招呼. 可韩轩想起今天白天的

电话, 气就不打一处来. 心想, 可真会人前演戏啊, 可惜你和戴明晨从小就是演戏

的高手, 我却不是.” 可挨不住母亲的催促, 这人前做样子的事情还得装, 为了爸妈

的面子么.

韩轩勉强的一点头,:比”你好!” 表情怪的出奇, 艾安泰心里稍微有点不快, 但脸上

一直的笑.

母亲赶紧来打圆场, “韩轩这孩子从小就内向, 和妹妹离的时间也长了, 这以后机

会多, 熟了以后啊, 这孩子话多着呢!”

韩成恩也出, “ 来吧, 我看这菜也都准备好了, 老艾啊, 有时间咱老哥俩没聚在一

起喝酒了, 来今天我特意拿来的特供中央的十年特级五粮液, 来.”

艾安泰也不在意, 在他心里, 艾雨和韩轩还都是个孩子呢. 自己怎么能和孩子的一

句冷淡的话在意呢. 一手拉了自己的女儿, 一手拉了韩轩往桌上去. 双方的司机早

就在楼下吃饭了, 人家是家宴么.

母亲是机灵的, 招手道,” 艾雨啊, 来, 和伯母坐一块, 这阵子也忙, 可想死我大侄女

了.”

艾雨看了看父亲, 乖巧的说:” 爸, 那我可就去了.”

“艾安泰笑道,: 行啊, 和你伯母好好聊聊, 这女儿大了, 当爸爸的就得放手啊.” 说

着拉过韩轩的手,” 来, 韩轩啊, 坐我这儿, 女儿走了, 你来替. 我这不就全了.”

韩成恩笑说,” 现在都是一个孩子, 有了男孩,想要女孩, 有了女孩呢, 又想添个男

孩. 我们要是一合, 那不就全了.”

说完几个人心照不宣的笑了, 艾雨双颊飞红, 却拿眼睛探韩轩, 见他一脸的无所谓,

大家笑, 他也笑, 好像根本就不明白今天这顿饭的含义. 心里也就有点不高兴.

饭菜丰盛程度自不必说, 山珍海味. 敬酒说话是历来的规矩, 说还要有深度又艺术,

让人舒服, 还要表达话外之意. 比起外国人的直来之去, 更显现住我国人的聪明.

酒过三旬, 艾安泰与韩成恩都有些微醉, 间杂着说些官场上的事情. 而母亲和艾雨

也聊着, 看来着艾雨经历了国内大学的洗礼, 人际关系搞的就更明白了, 把母亲哄

的是笑声不断, 就差改组让自己下岗了. 韩轩气闷的无心吃着. 这时差的困劲又上

来了.

说话的当, 韩轩突然想起来这椅子的不同, 他便隔了艾安泰问老爸,” 我看这椅子

有不同, 这我妈和艾雨的椅子就要小一些, 而咱们的要大, 而且有扶手. 怎么回事

呢?”

“问的好, 你儿子好眼力啊, 不愧是留学的.” 艾安泰真的有些醉了, 他在官场应负

的时候何时这么快就醉呢, 真是酒不醉人, 人自醉啊.

“行, 让你艾叔叔给讲讲吧.”韩成恩向韩轩点了一下头, 不知道为什么, 韩轩越来

越感觉今天的气氛不对头. 连老爸对自己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好像把自己当成大

人一般看待了. 真是不知道有什么倒霉事.

“孩子, 你知道么? 这在解放前啊, 包括民国时期, 这男人女人需要坐的都不是一

样的. 一问的好, 我们今天坐椅子其实就是清末的椅子, 可以说是文物, 这家饭店

的特色么. 现在这带扶手宽大的叫太师椅, 只能是男人坐的. 而嫂子和我女儿坐的

是女人坐的椅子. 这可不是封建啊, 这是历史么, 中国的文化需要继承么.” 艾安泰

想了想又说,” 人啊也一样, 我看还是有了各自的位置好, 什么人和什么人在一起,

对不对孩子.”

韩轩连忙点头, 其实他是根本就没听.

“所以说啊, 门当户对的好, 不管是什么时代, 对不对啊, 哥, 嫂子.” 艾安泰摇摇欲

坠. 韩成恩不住的点头.

“爸, 你喝多了拉. 我不管你, 你就多喝.”艾雨撅着嘴.

“看见没, 就爱管人, 艾雨这孩子就爱任性, 你说孩子,是不是.” 艾安泰看着韩轩说.

“艾雨, 挺好的.” 韩轩真后悔说那句话, 可也不能不说, 或说别的啊.

“好, 我就喜欢韩轩着孩子, 像个男子汉.”

“爸, 你真喝多了.” 艾雨急忙走过来, 扶着自己的父亲.

“闺女, 你爸没醉, 真的, 我高兴今天.”

几人吃好了后, 就来到套房的眼台, 由这里可以直接看到梅江的夜色. 茶水由经理

亲自送来, 又多添了很多水果小吃, 都是免费的. 喝着茶, 韩轩陶醉在夜色中, 梅城

自己的故乡, 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归属感, 这也许就是家的感觉吧.

早有司机结了帐, 车也都在楼下准备好了. 艾安泰兴致依旧很高, 他站起来.

“韩老哥, 今天正好, 夜色也美, 我看就给他们年轻人点自由时间, 我还有很多话要

和哥, 嫂子说, 让孩子们自己玩去吧, 和我们这些老人啊, 他们也拘束.”

韩成恩点头, :”是啊.’

韩轩大为惊讶, 像以前一样, 吃了饭便不就结束了, 各回各家么? 自己的父亲好像

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韩轩啊, 你这老也不回来, 这回回家了, 多陪陪你妹妹, 多少年也聚不到一起. 你

去陪陪艾雨, 啊!”

母亲也劝, 艾安泰也劝. 艾雨看起来是没有什么惊讶的, 也不说话单等了韩轩表态.

“这大冷的天, 上哪啊?” 韩轩有点动摇了.

艾安泰忙说,” 孩子, 你看这江边不时个好去处么, 你这几年没回来不知道, 现在江

边可好了, 去和艾雨走一走, 你妹妹背后没少说想你这个哥哥.”

“爸, 哪有啊! 你就喝醉了说.”艾雨不好意思的说.

母亲看着也高兴, 对着艾雨说,” 孩子, 你穿那些, 不冷么?”

“伯母, 你不知道, 我在上海的时候, 冬天都没有暖气, 都练出来了.”

“那也不行啊, 这样, 韩轩啊, 你先陪你妹妹去商场买件外套去.”母亲很是重视艾

雨.

韩轩也没说话.

“不用了, 伯母, 我看今天韩轩哥也累了, 咱们改天再聚吧.” 但多少有点失望的感

觉.

母亲凭女人的知觉叫就明了. 命令韩轩动作快点. 韩轩只能从命. 刚要出门.

艾安泰好像想起什么, 赶紧说,” 韩轩, 你自己会开车吧?”

“会啊, 我在国内考的驾照.”

“那你没喝多少酒吧?”

“我就喝了一杯啤酒.”

“那就行, 我看啊, 今天不叫司机送你们俩, 今天, 不往后, 我那车就你开.车钥匙和

你姜叔要. 不过小心点.”说着一摆手,” 闺女, 你不能和你韩轩哥任性啊.”

“知道了.”

临走的时候, 母亲偷偷塞给韩轩五千块钱.

等两人走了, 艾安泰笑着说,” 孩子们啊, 对了, 我偷偷会叫老姜从后面跟着的, 不

会打扰他们俩的.” 三人会心的一笑.

北夜 · 发表于: 星期六七月 28, 2007 12:36 pm 发表主题:

圣衣 11

出了房间, 韩轩也不等身后的艾雨, 只管走自己的. 而艾雨也没有说话, 跟着韩轩.

直到两人站在电梯里, 艾雨偷眼看他, 而韩轩只是无声的盯着电子屏幕上滚动的

楼层数字, 6, 5,4, 3,….自己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向司机要了车钥匙, 焊轩按动了遥控, 随着开锁声音和闪动的车灯. 韩轩很快找到

车. 那是一辆政府很常见的黑色AUDI A6. 开了车门, 韩轩坐在了驾驶员位置, 由

于老姜的腿短, 自己又简单调了一下座位, 但丝毫没有注意艾雨并没有上车的意

思, 就默默的站在车的一旁. 等自己已经启动了引擎, 才发现艾雨根本没有上车的

动向. 终于忍不住开口主动说话.

“喂, 不上车么?”

“你还真想去商场啊?” 艾雨眯着眼睛, 微笑着.

“那你要干嘛?”

“我不冷, 我们一起在江边走走就好.”

“我妈都说了, 还是去买衣服先吧.”

“你要是愿意, 陪我走走就可以.你妈妈的好意我心领了.”

“随你的便.”

车随即息了火. 韩轩锁了车, 远远的望着艾雨.

“怎么走, 你说吧.”

“这几年不见, 你说话都是这么硬么?”

“也不是, 看对谁了.”

艾雨并没有意思和韩轩计较, 也不生气, 只是微笑着用手指了指对面的江堤小路.

“就在那里走走, 你也好回去交差么.” 艾雨话里有点酸的味道.

韩轩也不接话, 就冷冷的朝那面走. 江的两岸有专供游人行走观赏景色的小路, 路

边种了连荫的大树, 只是如今时值晚冬, 叶子都掉没了, 只有树指在空中画着一条

条有起点而没有终点杂乱的线, 在夜幕和两岸灯光下, 像毕加索哭泣的女人那幅

画一样, 立体的不能再立体. 今日不知道是有意安排, 还是凑巧, 行人很少, 岸边很

静. 除了江面上不时来往的船只外, 竟真是一个适合情侣约会的地点了.

两人顺着江边漫无边际的走着, 谁也没有出声音, 好像谁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矜

持一般. 韩轩的脸被江风吹着, 感到潮湿, 而艾雨的确此时有些冷了, 但她却不愿

意离去. 就这样, 不知不觉的走了很长时间. 忽然, 几个孩子从远处跑来, 也许是在

玩耍中, 几个男孩子跑在前面, 手里好像拿着什么, 而唯独一个小女孩被落在后面,

韩轩感到那小女孩的影子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不知怎么, 也许是跑的太急被石块

拌住了, 随即跌到. 远远的看不清是否小女孩哭了, 但只是倒在地上站不起来. 前

面几个男孩看见了不但不去帮忙, 反而大喊大叫着, 让女孩自己爬起来. 只有一个

瘦瘦的男孩, 用力推了为首的大个子男孩一下, 冲了回去, 把女孩背下身上.

这情景两人都看在眼里, 就如同电影回放一般. 曾经的年纪, 曾经的往事. 两人好

像一下子想起了什么, 虽然没有说什么, 但却越走越近.

还是韩轩打破这片沉默.

“你还好么?” 声音不高, 但很有磁性.

“我还好.”

“是么, 那就好.”

隔了一段时间, 艾雨开口了.

“你生我的气了?”

“你说呢?”

“韩轩,你听着, 我真的为你好.”

“是啊, 自己好就可以了, 谁还会在乎别人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艾雨突然停下脚步.

“你说呢? 戴明晨家里出那么大的事情, 你一点都不在乎, 你的良心呢?” 韩轩也站

住了.

“谁说我不在乎!” 艾雨情绪有点激动.

“我跟你说, 韩轩, 作为从小长大的哥门,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你要是理解, 就该帮我见到他, 至少我也该去送送戴伯伯, 你不记得他在我们小

时候多疼我们么? 你难道一点恩情都不记得了么?”

“我当然记得, 但我单是我自己的, 我还有我爸爸, 我奶奶.”

“你现在怎么这么自私!”

“我自私? 这个世上谁不自私? 什么是自私什么又不算自私! 难道我现在和你都去

帮戴明晨, 安慰他几句, 这就是你要干的么? 你知道这件事情的原由么? 你真的知

道有多危险么, 我不傻, 我没有那个能力去帮他, 反而连累了我爸爸. 我要好好的

活, 珍惜自己, 因为我不单是我自己的.”

“好, 好, 说实话好! 你的意思就是我的帮忙是无用的, 对吧. 艾雨, 戴明晨和我不是

一般的朋友关系, 他看他如同亲大哥. 他现在出了事情, 我像个缩头乌龟一样, 我

还是人么?” 韩轩喊起来.

“你说话怎么像个孩子, 那么幼稚偏激. “艾雨也气愤了.

“我孩子, 是, 我是幼稚, 但我对得起良心!”

“良心?” 艾雨苦笑了一下.

“韩轩, 也就是你, 我诚心的保护你, 你却不领情, 算了, 今天应该是个美好的日子,

我们不要去破坏了气氛好么?”

“艾雨, 我不知道你和戴明晨之间倒底发生了什么, 你好像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感情

了.”

“他? 感情? 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

“艾雨, 他从小就喜欢你, 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他对你的好, 你也自己心里明白.

他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去做. 如今呢, 他出事了, 你就这样对他么?”

“是他自己愿意的, 和我有什么关系.”

“艾雨, 我已经没有办法和你说了, 你怎么变成这样?”

“你有资格管我么? 你在乎过我的感受么? 戴明晨, 戴明晨, 你心里就有你的哥们

义气, 就放不下我么?”艾雨的眼睛红了.

“什么?” 韩轩一时间没有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你就活在你的童年吧, 韩轩, 我们都长大了, 人是要变的, 你不能阻碍人去变化,

你心中的戴明晨早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了, 现在的他, 你知道么? 大家都变

了, 就你还活在过去, 你应该睁开眼睛看看你面对的现实.”

“你怎么就那么苯啊! 太天真了!”

“也许我是在国外呆的傻掉了, 可真情难道就有错么?”

“韩轩, 我劝你冷静的考虑一下吧, 我只有一句话给你, 远离戴明晨.”

“怎么会是这样, 我本以为回来了, 大家还可以像小时候那样相处.” 韩轩突然声音

低了下去. 双手紧抓着围杆, 突然大声向江心喊着,: 啊..” 发泄着.

不知不觉的, 艾雨从后面抱住了韩轩. 脸贴着他的后背.

“韩轩, 你别这样.”

突然, 韩轩扭过身子, 他的泪水顺着脸流下来. “ 妹妹, 你知道么, 我真的不在乎自

己, 只要你们都好就行.”

艾雨也被感染, 深情的望着韩轩. 江风用力的吹着.

“好妹妹, 你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你知道之后是没有好处的, 韩轩, 你听我的, 过一阵子, 你就明白了.”

北夜 · 发表于: 星期六七月 28, 2007 12:37 pm 发表主题:

圣衣 12

那夜的月色凄惨, 半夜挂起了狂风, 顿时是漫天黄沙. 戴明晨这一夜根本就没有睡,

这段时间对于他来讲就是一场恶梦. 天明就是给父母送葬的时候, 想到父母死的

不明不白, 此时泪已经干了, 也没有力气哭泣. 但心像被高压电击过一样, 麻木的

没有感觉.

客厅的灯没有灭, 戴明晨知道白成仁还没有睡. 葬礼的准备都是他现安排的, 车队

是他出, 安葬地点是梅城最好的江东陵园. 一切花销也都是他出的. 一切陪葬的东

西也连夜赶活的在准备, 戴明晨根本就不明白这些风俗规矩, 一面白成仁帮忙, 另

一方面, 大伯那面也紧张的进行着.

自己看了看腕上的荧光表, 已经两点了, 还能睡一个小时. 他便强迫自己休息一会

儿, 已经连着两天了, 提心掉胆的根本就没时间休息. 在黑暗中, 他感到死亡的孤

单, 他觉得世界抛弃了他. 此刻自己是一个可以被人任意捏弄的橡皮泥. 他翻来翻

去, 实在是睡不着, 依旧是亢奋的状态. 忍不住爬起来, 用手痛苦的抓着头发, 用

力的摇着, 希望让自己暂时的平静下来. 忽然他听见旁边屋子里传来的小声哭泣

声音. 他悄悄的走到门边, 把门开了一个小缝向外看.

在那一条缝的空间中, 白成仁嘴里叼着烟, 坐在沙发中. 眼睛凝视天花板. 这个曾

经在江西也干过苦力的硬汉子, 此时却小声的哭泣着. 戴明晨并没有打扰他, 因为

他认为再硬的汉子也有哭泣的自由, 但要给他留下他眼泪的尊严. 但心中猜想那

是为自己一家人流的泪, 心中一股暖流, 差点哭出声音, 自己咬着嘴唇强止住了.

又悄悄的回到床上躺好, 含着泪水, 渐渐闭上了眼.

再睁眼的时候, 是被大伯摇醒的, 递过来一件白色的孝服. 车都在门外等着, 白成

仁走过来, 关心的看着戴明晨, “ 孩子, 你坐第二辆车, 我和你大伯坐第一辆车, 我

要替大哥开道, 送他走好最后一段路.”

天依旧是黑的, 今夜无星, 陵墓区是建在梅城梅山上, 一路的盘山道, 路边就是悬

崖绝壁.一路车队如蛇蜿蜒向上爬行, 从护灵车中抛出去的一捧捧白色纸冥钱转

眼就被大风刮的如雪般漫天乱舞. 冬日更加巨了这惨淡的温度. 戴明晨眼睛无神

的睁着, 但他看见的都是黑暗, 他把车窗摇下, 任寒冷的风在自己脸上砍着刺着,

这样反而缓解他心头的痛苦. 他只是感到浑身的无力, 精神的麻木, 根本就没有空

间去思考报仇的事情, 剩下的真的只有空白和麻木.

戴明晨抱着两个骨灰盒,那里有他的爸爸妈妈, 你们在那里啊, 儿子想你们啊. 希

望你们不要走远. 再看看儿子吧. 忽然他想到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父母, 也听不到

父母叫自己的名字. 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开始是轻微的, 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后

来是疯狂的哭喊起来. 口中撕声裂肺的喊出的”爸, 妈” 在空旷的墓地间震荡着.

周围的人也忍不住流下同情的泪水. 直到戴明晨给父母上了最后一把土, 他却长

跪不起.

天渐渐的亮了, 那是个银白色的世界, 遍地的纸钱, 烧尽的灰飘着, 吸到鼻中有说

不出来的恐惧与空灵. 戴明晨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他已经感觉不到下身的存在,

他呆呆的注视着面前的两座白色的墓碑, 他根本就不知道是谁把他扶起来, 又是

如何上到车里, 他如在云端, 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只是恍惚看到一切都模糊不清,

就像透过毛玻璃看外面一样.

葬礼惨淡的结束了, 只有亲友来了, 其他领导都没有来. 白成仁把戴明晨安排好,

和大伯说, 这孩子太虚弱了, 让他先回家休息吧. 大家也都同意, 便这样找来一个

年青司机用自己的车送戴明晨回家. 而其他人都还留在墓地处理一些善后工作.

车向山下开去, 上山容易下山难, 司机缓慢的行使着, 每有拐弯处都倍加小心. 当

车好容易开出半个小时, 突然一辆上山的车从对面开来, 奇怪的是也不躲闪, 也不

停下, 就直奔他们这辆车来. 年青的司机开始没有在意, 这冬天本来就是出殡的热

闹时节. 所以只是按了几下喇叭, 让对方让一下道. 没想到这对面的轿车却加速行

使起来. 直到离戴明晨坐的车越来越近的时候, 车上的司机才慌张起来, 因为对面

的车如果用力挤的话, 自己的车就非掉进悬崖间丧命. 司机拼命的按喇叭, 并摇下

车窗探出头, 大喊着,” 怎么开车呢? 不要命了!” 对方好像没有听见似的, 依旧开

来. 眼看着就要撞到的时候, 司机一个紧急刹车, 将车横在路上. 车上的戴明晨依

旧是糊里糊涂的晕着, 丝毫不知道发生的事情.

就在这一瞬间, 只听得路的大后面拐交处又急速开上来一辆吉普车, 也直径向前

面开来. 此时, 这前面的两辆车的车头已经撞到一起了, 可能是速度不是太快的缘

故, 只是车机箱盖被撞的凸起, 车并没有因此而掉到深渊, 但戴明晨因为这巨大的

振动, 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 他也被眼前的情况吓坏了. 此时, 车上的司机在振动

的时候头被擦伤, 流了一脸的血. 好在他还没有受什么重伤, 清醒后马上咆哮如雷

的推开歪曲了的车门, 跳到路上, 可等他一下车, 才惊的一身冷汗, 那车的轮胎紧

挨着路轧子,而下面就是山涧. 他靠着车刚要回到车里, 突然对面的车中伸出一只

黑黑的枪口, 一声枪响, 司机随声而倒, 身子一歪掉进了深渊.

车中的戴明晨此时是大惊失色, 他一下子就楞在那里. 突然, 前面的车被后面的吉

普车狠狠的撞了一下. 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喊着:” 明晨! 快逃啊!”

这一声真是及时雨一般提醒了戴明晨, 他赶快推来车门, 因为连日的困乏和紧张,

他是滚出车的, 因为腿软的像含化的奶糖. 他连滚带爬的想先躲到山石边的草堆

中. 可说话间, 一个穿黄色皮夹克戴墨镜的男人从刚被吉普车撞过的车中走出来,

手上端着一把手枪. 他先是回头看了一眼吉普车, 然后一眼就看见爬动的戴明晨,

他老练而沉着的抬起枪对准了目标. 千钧一发之时, 一个黑影从后面跳出来, 一下

就扑倒了要开枪的人. 戴明晨此时一回头, 便看见两个雄壮的男人在车顶上滚在

一处, 忽然骑在上面的人朝戴明晨大喊,” 吉普车的储藏箱里!…有东西!…你一定

要拿到!.. 快啊.”

戴明晨此时不知道是否身处险境, 本能的亢奋起来, 但他奇迹的有了力气. 他也是

为了本能的套命拼命的跑向吉普车. 而这时候, 那把手枪在搏斗间被甩了出去, 掉

到离车几米的地方, 那戴墨镜的男人死命的一脚踹开对手, 拼命的滑下车顶狂奔

到枪的地方, 当他还有些得意的拾起手枪的时候, 后面的吉普车发出沉重的马达

声音, 车向猛虎下山一般冲向他, 就在那人一楞的时候, 前面的两辆车被后面强劲

的吉普车像穿肉串一般推过来. 墨镜男分明看见了车上开车人那张歪曲的脸, 他

在车轧到自己的时候, 不甘心的乱开了枪, 随即, 他和前面两辆车一起落入深渊,

紧接着听见山下爆炸声音, 火光一闪.

北夜 · 发表于: 星期六七月 28, 2007 12:37 pm 发表主题:

圣衣 13

吉普车在悬崖边及时的停住了, 开车的男人一头压在方向盘上, 一股鲜血从他的

头上的枪眼流下来. 等戴明晨拉开车门时, 四周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他用力将

那男人扶正, 才一眼认出那是父亲生前经常钓鱼的老朋友刘叔叔, 他用力摇动着

那渐渐僵硬的尸体, 大声呼喊着” 刘叔, 刘叔!” 但没有回答. 这时候, 他隐约的听

见山下传来警车的警笛声音, 他一下子冷静下来, 想起刘叔刚才喊给自己的话, 他

急忙用手拉贮备箱的把手, 但那是锁住的. 他用里拉了半天没有打开的意思, 他只

能用脚用力的踹, 直到那门被踹裂为止, 储藏箱里空空的只有一把钥匙和一张硬

纸片. 这时候, 警笛声越来越近, 他已经可以从反光镜里看见闪闪的红光. 他赶忙

把钥匙和卡片藏到了自己裤子口袋里, 假装昏迷的躺在座位上静静的等待警察的

到来.

此时的山下, 已经是一片火海, 由于车爆炸的地点正好是梅城一个郊区县的牲畜

养殖场, 那养猪的房舍已经被火点着, 熊熊大火中, 猪叫着到处乱跑, 人们惊恐的

奔走着, 消防队的水车不遗余力的洒着水. 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只有十几只猪被烧

死了. 警察们保护着现场, 询问着当地居民, 作着笔录. 不知道是哪个电视台的记

者也在忙着采访. 在乱糟糟的现场, 一个皱着眉头的男人不住的抽着烟, 一个记者

跑到他身边, 举起话筒, “ 叶队长, 请你谈谈这里的情况吧.” 叶勇没有出声. 身边

的老鹏一把拉过记者, “ 你没看叶队正考虑问题么, 你等一会, 我们会给你们资料

的.” 记者也只好作罢. 不错, 此时的叶勇是在想事情, 但他想的并不是这个爆炸事

故, 他的思路早就联系起戴清石的死, 他还不能完全说清楚, 但他就是有一种职业

的敏感, 他没有还没有证据, 但他可以断定这件事情只是戴清石被杀案的一个小

插曲.”

随即, 叶勇的直觉就被戴明晨的到来所证实. 其实, 要说戴明晨是假装晕倒, 也可

以说是假戏成真, 他已经劳累过度, 确实也是昏睡过去了. 救护车已经把他送往医

院治疗. 走之前, 叶队特意安排了几个公安战士去医院保护, 他知道如今更加证明

作为戴清石唯一儿子的戴明晨是破案的关键所在. 保护好他, 就是保护破案的线

索.

戴明晨被人暗杀的小道消息早已经传遍梅城, 艾安泰也早接到消息, 他皱皱眉没

有说什么. 晚上, 回到家, 艾雨正客厅给奶奶捶背. 从昨天晚上和韩轩江边分手后,

她就沉默寡言的, 心里想的都是韩轩. 奶奶虽然知道昨天相亲的事情, 但并不了解

倒底发生了什么, 女孩的心思就难猜到连身边的人也迷惑的程度.

吃过晚饭, 无意间, 艾安泰提及今天戴明晨的事情, 吓的奶奶连连咋舌, 说这梅城

怎么如今这么不太平, 又说如今的人都学坏了, 这么暴力的事情也可以干. 艾雨一

旁并没有说话, 他心里希望此刻的韩轩也在场, 这样就可以证明给他看自己的正

确, 也是自己保护了他, 这还让他猜不出自己对他的心意么, 希望着等一会儿, 韩

轩会感激的打电话过来, 承认错误. 想到这些, 她不禁来了精神.

艾安泰今天看起来有些坐卧不宁, 奶奶问怎么了, 他只是说身体不太舒服, 昨天的

酒和多了, 要早点睡觉. 而艾雨等啊等啊的, 韩轩根本就没有打电话. 气得她开车

去找她的朋友们玩. 艾雨从小就是一块跳舞的材料, 只是父亲不同意要她和她妈

妈一样搞文艺, 只能放弃. 但唱歌跳舞是她的爱好, 几天不去和朋友迪厅就浑身不

自在的. 艾安泰并不知道她去哪里, 因为她伪装的好, 只说去朋友家玩, 艾安泰一

个男人, 心粗的很, 有加上杂乱的工作, 哪有那么认真的去追究呢. 只要不出本质

问题, 随她高兴吧. 奶奶就更好骗了.

艾雨开了车顺着日进路去找朋友, 突然一个电话, 她以为是韩轩的电话, 兴致很高

的接了手机. 没想到是平时一个要好的女朋友, 从艺术学院毕业后, 分配到市文工

团跳现代舞, 平时也常和艾雨一起玩.

“小雨, 是不是有点失望啊, 我可不是韩轩啊.”

“没有了.” 其实别提多失望了.

“听说你昨天去相亲了, 怎么样”

“不怎么样, 我都要烦死了, 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老地方见吧今天本小姐心情不

好, 不和你说了, 前面车多.”

放下电话, 艾雨叹了口气. 看着前面的红灯, 心里奇怪的想起了韩轩, 也难怪现在

看什么都像韩轩.

烧红的电磁炉上的热水壶发出水开的警告声音, 还冒着白气.

“水开了, 小轩啊” 妈妈喊

韩轩取下了水壶, “ 妈, 爸怎么还不回来啊?”

“应该回来了, 快了,怎么了?”

“想他了!”

“这孩子, 没正经”

这时候, 门一开, 韩成恩看似很有心事的开门进来. 韩轩走上去, 接过爸爸手中的

公文包.

“爸回来了.”

“回来了, 吃饭没?”

“等你呢.”

“好, 吃饭.”

“爸, 我有个请求.”

“说吧, 我儿子的请求我一定当最高指示.” 韩成恩笑着说.

“我可不可以看看戴明晨啊?” 韩轩小心的问.

“吃了饭在说吧, 来” 爸爸搪塞着.

吃过了饭, 韩轩有来问, 爸爸一拍身边的沙发, “来, 轩啊, 来坐我边上.”

爸爸还特意给韩轩倒了杯茶, 然后说,

“我其实是想整个事情有个结果再和你说的, 我听你妈妈说了, 你执意要去看戴明

晨, 我认为你的行为出发点是好的, 仁义么. 这一点我表示同意. 但是么, 特殊情况

要特殊分析, 孩子, 你大了, 有些事情是不能凭一时冲动去做的, 哥们义气是害人

的. 还有, 问题还不明了, 我不想咱们家和他们家有什么不干净的关系. 你明白了

么?”

“我明白, 但你怎么就认定老戴家是做了坏事? “

“怎么和你爸说话呢?” 母亲走过来给添水时说.

爸爸顿了顿, “ 孩子, 听话, 我们都是为你好啊!’

“可是!” 韩轩还要辩解, 被爸爸制止了.

“谈谈别的吧, 昨天, 你和艾雨谈的怎么样?” 爸爸此时笑眯眯的说.

“就那回事呗!”

“你看这孩子留学怎么还不懂礼貌了呢?” 妈妈有点不高兴.

“都什么年代了, 还你们给我选对象, 我也不傻, 我看出来了.”一句孩子话一出口,

父母便又乐了.

“我们也不是争取你的意思么. 我们可是一直在给你把舵呢, 听话, 你以后成熟了

就感谢父母了, 现在不懂事, 我们也不生你的气, 直当你耍孩子脾气.”

“我根本就不喜欢艾雨, 我一直把她当妹妹, 你们什么也不知道, 我的人生我要自

己走, 就算走不好, 也是我的.”韩轩有点激动.

“我就说, 孩子不能放那么远, 你看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连父母都不尊敬了. 你在

国外就学了这些臭毛病么?” 妈妈说.

“国外是尊重个人的,不是不像你们以为生了我, 我就要什么都听你们的, 那是庸

孝, 我是尊敬爱戴父母的, 但我也希望父母更能理解我.”韩轩感到价值观上的不

同.

“孩子, 我们不是害你, 是为你好啊.”

“你们要是爱我, 就放开我.”

“让你自己走, 能走好么? 我们不放心. 那要家长干什么? 我们生你还生出孽了

么?” 爸爸生气了.

“我现在才明白, 艾雨就是被同化了, 他和你们说一样的话, 就眼看着戴明晨去死,

我们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艾雨说什么了?”

“她也是像你们一样不让我接触戴明晨…”

“那就对了, 人家艾雨多明白事理, 你看你啊, 糊涂虫, 我看艾雨还真心的爱护关心

你, 这么好的女孩到哪里去找.”

“她好, 你们找她当你们的孩子算了!” 韩轩忍不住大喊, 随即又后悔了, 对父母怎

么也不可以这个态度啊, 是自己的错误. 可说出的话收不回来.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爸爸红了眼睛站起来要打韩轩.

韩轩嚷道, “就知道打人!”

“我是老子, 你不听话, 我就打.”

韩轩是知道爸爸的严厉和脾气的, 要说打那真是要打的.

妈妈毕竟是妈妈, 心怎么都是偏向孩子, 她一面拉着爸爸, 口里说,” 这还子真是欠

打!” 一面朝韩轩使眼色, 让韩轩赶紧道歉认错. 可偏偏韩轩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孩

子, 此时他也激动了起来. 一堵气, 穿鞋推门而去. 妈妈赶忙去追, 哪里追的上, 回

头埋怨爸爸, 正在气头上的韩成恩大吼: “让他走, 他以后有本事别回来.”

其实一直躲在暗处的韩轩听见后, 不觉得热血充头, 一时失去理智, 向远出狂奔了

去.

北夜 · 发表于: 星期六七月 28, 2007 12:38 pm 发表主题:

圣衣 14

沿着洒上一层薄霜的柏油路无边际的走, 韩轩的脸有一点烫, 那是刚才激动的结

果, 而代价却是一个很不愉快的离家出走. 这是一条对他来讲很陌生的路了, 常年

在国外, 反而对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却可怜到如外乡人一样迷路. 今天这样一个

夜晚对不同心情的人有不同的效果, 恋爱的人感到浪漫; 有喜事的人感到爽快; 而

穷苦的城市打工者感到寒冷; 而露宿街头的人却没有感觉, 那是奢侈. 而韩轩感到

的是懊悔, 后悔如果稍微冷静一下就不会有和父母闹翻的结果.

路灯洒下水清色, 主街道上车水马龙. 突然韩轩看见一个矮小的褐色影子倾斜在

马路边缘, 凭猜测是要过街的意思, 那个人试探着挪动着身体, 韩轩奇怪的观察,

才惊讶的发现那人是没有脚的, 就如孔已几一般下身垫着一个草垫子, 身上的棉

袄已经是破烂不堪, 那人的脸如黑碳般模糊成一个墨点. 韩轩有些害怕, 他是不曾

这样的夜一个人走在陌生的街道的. 他小心的接近, 又发现那是个头发散乱都粘

在一处的男人, 夜黑脸也黑,罢根本看不出年纪. 此时, 那残废的男人好像等不及

了, 突然窜下了车海.

“妈的! 不要命了!” 一辆车急刹车. 一个粗壮男人的声音.

“什么东西啊? 是人么?” 一个女人尖叫的声音..

然而车没有停, 而是慢慢的绕过残废的男人开过去, 随后的车也自动缩小了车间

的距离. 一辆辆的粘在一串, 没有腿的男人像一只老鼠, 弯着身子, 他惶恐着望着

身边永远停不下来的车. 他此时唯一的奢望是可以让他过街. 然而他办不成. 车龙

把他夹在中间, 他前不成退不成.

韩轩看不下去, 他本想上前去帮忙, 但却疑惑和懦弱了. 从人性的角度应该帮忙,

但水又知道帮忙后怎么样的. 他迟疑的时候, 残废的男人像疯了一样又朝前窜了

去, 又是一阵乱骂. 不知道谁还加了一句很刺耳的话,” 轧死他得了.” 另一个年轻

的声音大喊,” 那不是让他解脱了, 哈哈!”

韩轩无论如何也听不下去了, 他的泪不自主的流下来. 他眺望着, 那个小黑点很幸

运的移动到对面的街道上. 对他来说, 过一次道也是惊险的生死关卡.

风吹着, 他如同喝醉了一样继续向前走, 路旁的灯红酒绿散发着妖术, 饭店张开大

嘴, 吸进人, 吐出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他满眼的色彩都变成了黑白色, 一个个妖精

花枝妖展着, 谈笑着, 客气着, 虚伪着, 欺骗着. 他猛的摇头, 世界依旧是以前的繁

花似锦.

一个有低廉香水味道的胳膊拉住了他, “ 小哥, 来洗头不.”

韩轩知道这是拉客的, 他厌恶的甩开她.

“怎么了, 来啊.”

“滚!” 手却不小心的打到女人的脸上.

“你打人!?” 女人尖叫着, 想店门口撇着嘴, 后面两个男人叉过来.

“教训他!” 女人发话.

周围的人也不知道从哪里聚过来, 说话的时候, 两个男人的手就打过来, 一拳打在

韩轩的左脸上, 顿时白净的脸上红肿起来. 韩轩发疯的冲上去和两个男人拼命. 早

被一个大汉一脚踹在肚子上, 韩轩一下子就站不稳了, 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都像在看话剧一样, 不但要看, 还要评论. 人群中有一个年轻男孩却皱了

一下眉. 马上挤出人群.

“你说, 这叫什么事啊, 说打人就打人啊.”

“可不是么, 真可怜.”

但没有人帮忙.

女人笑了, 蹲下看了看韩轩的脸,

“怎么样, 滋味好吧, 你也不打听一下这一片.” 说着又拍了拍韩轩的脸, 那对韩轩

来说是耻辱的.

“你小子也是倒霉, 得罪谁不好, 得罪我们史姐.”

“得了, 得了, 散了!” 大汗像演员谢幕一样, 围观的人还不住的说着观后感.

韩轩被那一脚踢的很重, 他咬着牙但就是站不起来.

女人抓了他的头发,” 老娘今天本来就不爽, 你真是倒霉鬼.帮我解气了.” 说着还

用手拍了拍韩轩的脸. “小子, 还蛮好看的呢.”

这里正闹着的时候, 后面一阵摩托车的狂躁声音, 不是一辆, 而是一群. 车队黑压

压的开上了人行道. 看热闹的不但没走, 还凑了很多, 有人还在打手机,”哥们, 来

看热闹啊. 打架的.” 人是越来越多, 看来中国人善于团结.

摩托车上下来二十几号人, 都是一色的年轻人, 也就是二十出头. 都穿着皮衣服,

有很多都留着长发. 几个后面的都拎着棒球棒, 另几个手揣在怀里. 突然从这群人

走出一个大个子来, 秃头但还有短短的头发碴. 也穿了黑皮夹克. 耳朵上钉了一排

亮闪闪的耳钉.

“大哥, 就是这儿!” 刚才在人群中穿来穿去的男孩在一旁说.

那大个子男孩, 眯着眼睛扫了周围, 然后眼睛就落在倒在地上的韩轩. 他一看不要

紧, 赶忙上前扶起韩轩.

“你就是韩轩, 韩哥吧!”

韩轩忍着疼痛, 裂着嘴问,: 是啊, 你是谁啊?”

“二哥, 我是跟戴大哥混的, 按他那里算,厂你就是我二哥.” 那大哥子竟然跪在韩

轩面前, 一口气连磕三个响头.

韩轩大惊, 连忙去扶, “ 你这是干什么啊?”

“二哥常年在外, 不知道我正常.”

“你说的戴大哥是戴明晨么?”韩轩看这气势, 想起了不良社团飞车党.

“对啊.”

正热闹着, 人群外跑来两个女孩, 一个是暗红的长发在风中飘着, 她一边跑, 一边

喊,” 韩轩呢? 人呢?” 后面的女孩紧随其后.

早有人指, 跑在前面的女孩一看见韩轩早飞奔来, 抱住韩轩,关切的问:” 你没事

吧.”

韩轩早就认出来的是艾雨, 只是奇怪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自己的事情是谁给报

的信.

看见韩轩被打肿的脸, 心疼的眼圈红了. 回过头对大个子喊,” 瓢子! 你还愣着什么,

谁打的, 今天灭了他.”

大个子咬着嘴唇一点头,” 三姐, 你就放心吧.” 说着站起来, 一摆手. 后面的队伍早

有几个拎棒子的走过来.

此时的发廊女人和另外两个流氓早已经是吓跪在地上. 都埋了头, “ 瓢子哥, 你手

下留情啊.”女人哭喊着.”我瞎了狗眼, 我错了.” 女人认得这只摩托队就是梅城赫

赫有名有的飞车党, 专是打不平, 夜晚在外面巡逻, 默默的保护着梅城的弱者. 只

是奇怪警察都是整一眼闭一眼, 但也是因为这些孩子都没有干坏事, 虽然有些解

决方式偏激了些, 但也是为了弱者的公平.

“看见没? 史大姐, 我知道你在这片的威望, 但你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看见没, 你今

天打的是我二哥, 我们这些当弟弟妹妹的疼都顾不过来, 你还敢….”

瓢子一皱眉, 帅气的一扬头.” 说吧, 你是认打, 还是认罚?”

一边的艾雨喊,” 被轻饶了她们!”

“看见了吧, 认打一顿乱棍, 认罚现在赔礼道歉, 你们自己跪在你店门口自己打自

己的嘴巴.”

女人裂着嘴,” 瓢哥, 你看在马力玉,米马大哥的面子上, 饶了我算了.”

“你这是吓我呢吧? 我好害怕啊.” 瓢子呸了一声.

“老子是吓大的! 我看你是要打啊!” 后面的人都走上前来, 举起棍子就要打.

吓得女人妈呀一声, 要被那棍子打上一顿, 这脸就花了.

北夜 · 发表于: 星期六七月 28, 2007 12:38 pm 发表主题:

圣衣 15

史姐求饶的时候, 大街上已经响起了警笛声音, 由远而近. 人群开始被城管疏散.

几个城管人员喊着喇叭接近了.

那女人心中一喜, 看见有执法人员来了, 可以躲过今天这一场. 眼看着警察就来,

瓢子一发狠还是走进女人. 艾雨大喊:” 瓢子, 别! “

可瓢子回头笑了笑, 然后一脚踹在女人的肚子上, 随后又和身后的几个人一起用

棒子揍那两个男人. 这些动作都被警察看见, 当时手铐就锁住了瓢子的双手.

“干什么, 不懂法啊! 拘留!” 说着几个警察就要拖瓢子上警车.

艾雨大喊:” 瓢子!”

瓢子有是傻傻一笑, “我替二哥出气了, 几天后见.” 说着满不在乎的随警察去了.

身边的群众还在议论,” 什么孩子啊! 流氓! 不学好, 该!” 风悲哀的吹着.

此时, 韩轩已经被艾雨扶起来, 艾雨提他拍着身上的尘土.

韩轩瞅了一眼她, “为什么对我怎么好?”

艾雨地头不语.

几个警察疏散了摩托队, 给老百姓喊着,”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学点好的, 不行么?

就知道闹事.” 车队的大部分孩子都离去了, 有几个大的骑了摩托车尾随着押运瓢

子的警车走了. 剩下韩轩, 艾雨, 此时艾雨的女伴已经走了, 旁边的女人疼的还站

不起来, 那两个流氓男人也都见了彩,哼哼呀呀的.警察对这种人也没好气儿, 平时

欺压别人, 但法律管不到, 现在让人揍一顿, 警察们也觉的心里痛快. 但嘴上不能

说, 严肃的让他们该上医院上医院, 该回家回家. 女人几个狼狈不堪的走了.

警察赶上要走的艾雨几个, 艾雨没理会, 径直的朝自己的车走去. 这个警察眼睛一

亮, 他认出那车牌号是市长的车, 眼睛一转, 忙喊:” 你就是艾雨吧, 你爸是艾市

长?”

艾雨也没回头, : 不是, 你认错了.” 说着扶韩轩上车, 一踩油门, 车走了.

上了车, 韩轩感觉到暖和多了. 车里暗了许多, 外面的灯光不时的洒向开车的艾雨,

她此时严肃的很, 认真的开车.

“你要去哪里?” 韩轩问.

“送你回家.”

“我不回去.”

“你都这样了, 为什么不回家, 除非你和你爸妈吵架了?” 艾雨突然扭过头看了一眼

韩轩.

韩轩没出声.

艾雨偷偷一乐, “我以前也老是和爸爸吵, 吵了就去跳舞, 然后回去睡觉, 早上装什

么都不知道, 他那你也没办法.认个错就好了.” 艾雨劝着, 车转一个弯朝江边开.

“我没有你那本事.” 韩轩自嘲着.

沉默了一会, 韩轩突然开口,” 艾雨, 我们去喝酒吧.”

艾雨认真的看了看韩轩, 想了想,” 你认真的?”

韩轩点点头, 他不想回家, 他感到在那里喘不上气来.

艾雨一笑, :”好!’ 车又转过头来. “老地方?”

“老地方?!” 韩轩一愣, 随即就想起来了, 几年前朋友们一起送出国的他, 在江东的

闹市区一处咖啡馆, 叫”小包子”, 虽然名字很搞笑, 但那里是梅城富裕年青人的去

处, 里面的一切都是按照欧美走的, 楼上更是可以看见江景, 但价格不菲, 一般人

也不会去那里充大头, 渐渐的那里就成了梅城高干子弟和有钱家孩子的活动社区,

很多交际活动都是以这里为中心的. 以前韩轩, 戴明晨, 艾雨等上学的时候总是到

那里去玩, 老板娘本身就是留过学的, 对这些孩子非常的好和开放. 但现在这里冷

清了很多, 因为没有戴明晨他们折腾了.艾雨自从韩轩出国, 就没有来这里, 每次

放假从上海回来, 也没有来这里和其他朋友聚会, 就是怕想起韩轩. 今天韩轩就在

自己身边, 她才提出去那里.

“那里还那么热闹么?” 韩轩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不禁第一次笑了.

“你笑了, 真不容易! 回来几天了, 就没看见你有笑模样.”艾雨笑着.

“有什么可高兴的呢, 戴明晨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韩轩又叹了口气.

“又来了, 韩轩, 我可告诉你, 今天就咱们俩, 我不许你说别的, 听见了么, 要不然我

就送你回家.”

“OK”

艾雨满意的一歪头, 笑了.

车在一座很不气眼的半旧小楼前停下, 此时风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现了出来,

在云雾中穿梭着.

韩轩此时已经不疼了, 只是脸上火辣辣的, 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冒出一个奇怪的想

法, 和父母吵架, 遭了报应, 挨了打. 现在心里反而舒服了很多.

艾雨一推门, 每张餐桌上都点着一盏烛光, 人不多, 几对男女藏在昏暗中谈着情说

着爱. 老板娘从最里面的柜台走过来, 打量了一下艾雨, 忽然高兴的叫起来,” 啊呀,

是艾雨吧, 这又漂亮了.”

“老板娘, 你还好么?” 艾雨也笑着问.

“好着呢, 你可有年头没来了, 听说去上海读大学了?”

“是啊, 刚毕业.”

老板娘忽然看见了跟在后面的韩轩, 因为他个子很高, 所以在昏暗中很显眼.

“哎呀, 你看我, 就顾说话了, 来, 坐.” 老板娘突然小声和艾雨说,” 你男朋友啊?”

艾雨一不好意思,” 不是啦, 是韩轩回来了.”

老板娘一愣, “我说怎么那么熟呢?” 然后接着说,” 对了, 你们上楼吧, 上面有吧台,

我看今天人少, 就提前关了, 你们来了, 就自己上去玩吧, 啊, 喝什么自己弄.”

艾雨谢过, 引着韩轩上楼.

两人径直走到吧台, 什么都没有变, 只是人少了. 艾雨本想接一杯可乐算了, 韩轩

一个眼色, 轻轻的说” 不喝酒?”

艾雨一挑眉, 喝就喝, 谁怕啊. 记得以前, 戴明晨和韩轩老是逗艾雨喝啤酒, 但她喝

了就醉, 所以老挨批评, 老师还不敢告诉家长, 因为她爸是市长. 只能暗中调查, 一

看是戴明晨和韩轩干的, 就罚他俩蹲在花坛边上唱国歌. 天下起了雨, 艾雨却送来

了一件雨衣, 看雨中两人抢着唯一的雨衣, 艾雨调皮的笑着.

“想什么呢?” 韩轩轻轻拍了一下艾雨问.

“哦, 没什么.”

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有开灯, 那江面的灯光已经把房间染成了水青色, 窗户巨大

的影子斜躺在地上, 空格子一个个的有明有暗. 韩轩拿了啤酒顺着靠窗户的沙发

坐下, 那里可一看见流动的江水和来往的船只. 艾雨坐在他对面, 两人沉默了一会.

韩轩举起了杯, 认真的说,” 艾雨, 今天谢谢你!”

“你说什么呢, 那么见外.” 艾雨不自然的说.

“真的, 谢谢你.” 韩轩的眼里折射出江心的光来. 说着, 他一抬手, 酒喝了下去.

艾雨只是小口的喝了些, 她知道今天还要开车. 但像今天这样的机会很难得.

韩轩说着,” 艾雨, 你知道么? 我对咱们几个的情意是多么在乎, 我在国外的几年,

一直都期望着有一天可以回来和你们还像以前那样快乐生活.”

“我知道这两天难受” 艾雨说.

“你不知道, 艾雨, 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么? 我感到我什么都不行, 什么都不懂,

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你别那么说.”

“那我怎么说, 你告诉我, 我就像作了一场梦, 醒来一切都变了, 你告诉我, 你真的

还是以前我的好妹妹么?” 韩轩又喝了杯啤酒.

“当然了!”

“那你知道我是怎么对待你我的情谊的, 我掏出我的心给你们, 我什么都不隐瞒,

我可以牺牲我的一切, 换你们的快乐.”

“我知道, 韩轩, 你少喝点吧.”艾雨关心的看着他.

“艾雨, 多少年了, 我们一起长大, 一起哭一起笑, 我们的情谊来的多不容易啊, 我

们要珍惜啊.” 韩轩说到这里, 想起了以往的点滴, 不禁伤心起来.

“你不要这样, 我们不是挺好的么, 这么多年了, 大家有改变是正常的, 可我也相信

我们还会像以前那样的.” 艾雨也感动着.

“不能够了,” 韩轩有些醉意的躺在沙发上, 眼睛看着月亮, “ 因为我们都长大了, 人

长大了就变了, 各顾各的走了. 以前的都是往事如风了.”

“你那么伤感干吗, 现在人都回来了, 你回来了, 我也不走了, 咱们…”

“那戴明晨呢? 他在哪里? 你究竟瞒着我什么?”韩轩一下子坐了起来.

“没有瞒你什么样’ 艾雨低下头.

“那今天那些人都是干什么的, 流氓么? 黑社会么? 难道这些年戴明晨成了流氓了?

你告诉我, 艾雨.” 韩轩拉住艾雨的胳膊.

艾雨一扭头, 抿着嘴.

“你还是不说, 你们要憋疯我么?”

“求求你了, 韩轩, 你也别逼我了, 你知道太多有什么用呢, 我怎么讲, 你怎么就不

明白呢, 你那么单纯, 有一份开心的生活, 有好父母, 你多幸福啊, 你为什么要哪里

脏去哪里啊.”艾雨突然大声喊.

韩轩呆在那里, 他突然感到艾雨的可怕.

艾雨的脸没有血色, 她忽然平静的看着韩轩, 那神情很恐怖.

“可以, 韩轩, 我可以告诉你戴明晨在哪里,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北夜 · 发表于: 星期六七月 28, 2007 12:39 pm 发表主题:

圣衣 16

天空已经窒息一样的黑了, 梅城中心医院的正门已经关闭, 除了侧门接待紧急病

人外, 大厅很静. 在301病房门前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穿警服的年轻民警, 他此时的

烟瘾早就达到了顶点, 在椅子上不停的移动着身子. 要不是有任务在身, 早就冲到

外面抽烟了. 301病房是一间特殊的高干病房, 是独人独间, 雪白的病床上静躺着

一个熟睡的男孩, 他苍白的脸孔并没有因为输了葡萄糖液而有所改变. 病床朝门

的方向上的牌子写着 17837号, 戴明晨.

市里面的几个主要领导都没有来看望, 只有艾安泰派他的秘书送来好多水果, 再

有这病房也是他特意找院长特批的. 而门外的民警是叶队早上出了事后就派来看

护戴明晨的, 本来还有一个, 因为太晚了, 又赶上他老婆身体不舒服, 偷偷欠了个

人情跑掉了. 病房中亮着白的发青的荧光灯, 由于这是二楼, 窗户又是朝后院的,

所以很静, 没有车来车往带来的噪音. 顺着窗户从楼下爬上来很茂密的爬山虎藤,

寒冷的冬天已经让它脱落了本来的茂盛,现在只剩下如铁丝网的枝干.

突然从走廊的尽头传来一串从容的脚步声音, 由于走廊的狭长, 年轻民警警惕的

站起来, 他观察着动静. 黑暗一点点的退后, 而两个狭长的身影如尖刀一点点的插

进有光的地方. 人越走越进, 为首的是个穿便装的男人, 后面跟着一个老头. 警察

等他们又走近了一些, 明显感到是有意图到301病房, 便用像被冻实的冰棍儿一

样硬着问, 其实也是给自己壮胆子, 由于刚从警校毕业还没有多少实际经验.

“什么人?”

为首的男人的脸被打上阴影, 他的笑容在脸上堆起皱纹的波浪.

“您好, 我是孩子的叔叔, 特意来看望孩子的.”男人笑着回答, 态度很是老实. 并且

递上一包烟, 红色的表面上有金色的华表.

年轻警察一推手拦了回去, “ 这么晚了, 孩子都睡了, 我们叶队也有话在先, 现在

特殊时期, 任何人都不能接近这孩子. 你还是回去吧. “

“你看我是孩子的亲属啊, 就是看看孩子.” 男人递了名片上去.

接过来一看, “ 白成仁, 江西区金属开发集团, 总裁.”

年轻人早就听过这个名字, 那是梅城响当当的大企业家. 态度上就客气了很多.

“是白总啊, 幸会.”

“小兄弟, 方便一下, 我看看孩子, 然后就走, 而且你就在这里, 你放心吧,我保证没

有事情, 你们叶队和我也是老朋友了, 啊!”

年轻警察又看了看他身后老头手里拎的袋子, 是超市里的, 鼓鼓的好像是吃的补

品一类的. 又看了看白成仁.

“那就一会儿啊. 你们进去吧,”

那盒烟已经塞在他手里, 双方推来推去几下, 年轻警察算是收下了.有打太极的感

觉, 不怪在外国人眼中中国除了瓷器就是太极了.

白成仁点头谢过后推门进了病房, 老头随着也进了去. 后面的年轻警察还声的提

醒,” 小点声.” 白成仁一点头. 留下年轻警察坐在原地摆弄着烟盒, 不时拿到嘴边

闻一闻.

戴明晨依旧紧闭着眼睛, 看样子睡的很熟. 白成仁让老头把礼物都放在床头柜面

上. 自己搭着床边轻轻的坐下, 眼睛注视着戴明晨, 很有感触的小声说,” 孩子, 谁

让你生在老戴家呢, 也难为你了.”

老头回头看了看门外有点昏昏欲睡的年轻警察, 也许是大声说话惯了, 就喊着

说,” 白总, 也不知道这孩子冷不冷的, 那被子瞅着怎么稀拉薄呢!”

白成仁也回头看了看门外, 很严厉的说,” 你以为这里是矿区呢? 喊什么喊!”

老头连忙吓的连连说着对不起, 但还是靠门口站着.

白成仁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小声说,” 不过你说的也是, 大冷的天, 你说别把孩子冻

着, 我看看孩子里面穿什么呢, 要穿的少, 还得赶紧给加被褥啊.” 说着话, 手小心

翼翼的拉开了被的一角, 一看戴明晨浑身上下穿着医院的病人服装, 好像有点失

望, 接着说, “ 医院照顾的好行, 我看不能冷.”

他若有所思的站起来, 对身边的老头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门又和警察打了招呼便

慢慢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医院已经便得静悄悄的, 也许是所有人都已经睡着了吧. 空

荡荡的走廊里没有一丝声音. 年轻警察也有点懊悔, 谁让自己是新分来的呢, 谁还

愿意干着破活啊, 整个一个守夜的, 不知道是省电还是灯坏了, 走廊只有几盏灯半

死不活的亮着, 显得整个气氛很凄凉的. 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越觉得害怕. 这时候

抽根烟多好啊, 可一想着报警器, 还是忍住了, 可忽然自己给自己找理由, 夜深了,

恐怕医院也关门了, 能有什么危险啊, 再有我就到门外抽根烟就回来, 中华烟啊,

越想越馋, 便动了心, 看了看病房就朝楼下走去.

戴明晨就那么的睡着, 他太累了. 也许是医院也许是有人看护, 他感到很安全. 病

房窗户玻璃上不时反射出远处江面上照射灯的余光. 铺在他的脸上, 一时黑一是

白.

也许是江心的灯太刺眼睛, 韩轩醉意十足的靠里面移动了一下.

“条件?” 他分明听见刚才艾雨有妥协的意思.

“我可以告诉你戴明晨现在何处, 但你要答应我的条件先.”艾雨好像是鼓起了作

为女孩最大的勇气说.

韩轩坐正了, 这话多少压抑了他一些醉意, 认真的听.

“说吧, 只要我能办到的.”

“我,,我, 我不好说.”

“你说啊.”

“我要求你有一天, 如果有那一天, 你一定要带我走, 你答应么?”艾雨直直的看着

韩轩.

“你说什么呢? 怎么了? 你怎么说这个?”韩轩有点不明白.

“我就问你答应不答应, 不论什么事情, 你都要带我走, 不离开我, 保护我”

艾雨咬着嘴唇. 那表情是韩轩没有见过的庄重, 甚至有点遗嘱的感觉了.

“你别吓我, 至于么, 好我答应你, 可就算有那一天, 我怎么可能离开你呢. 那我还

算的人么?” 韩轩依旧不解.

“你别说的太早, 我要你发誓, 你今天说的话.”艾雨非常的认真.

“好, 我发誓, 如果我有一天带不走, 我就掉到江里…..” 韩轩一直都是当个笑话看

这个事情的.

突然, 艾雨扑归来, 捂住了韩轩的嘴, 泪水流下来, 哽咽的说,” 你别说! 我知道了.”

两人离的很近很近, 韩轩可以闻到艾雨头发散发出的清香, 那是少女身上特有的

味道, 一时间韩轩的脸红了, 他以前和艾雨也曾经离这么近过, 可那时候还都是孩

子, 根本就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今天晚上却是不同, 韩轩还是第一次对艾雨有了那

种男女间的感觉. 两人就那么近的看着对方, 韩轩甚至可以感觉到艾雨的呼吸. 艾

雨的眼里亮着泪花, 慢慢的把手离开了韩轩的嘴唇. 然后轻轻的离开,便像风一样.

“有你的话就够了, 也许我有一天会后悔, 但韩轩, 你记住, 我又是不后悔的.希望

你能保护好自己.”艾雨坐会自己的位子, 很突然的一扬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戴明晨, 他在中心医院躺着呢, 你去吧.” 艾雨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如今已经

很弱了.

“真的? “

艾雨无力的点点头, 长发此时遮住了她的脸. 手却抬起来, 车钥匙在空中画出一道

抛物线. “开我的车去吧, 小心点.”

韩轩还有些顾及的看看艾雨, 脚步慢慢的向楼梯移动去.

“快走吧, 找他去吧.”艾雨站起来大喊着.

韩轩一扭身, 飞奔的下楼, 就要出门的时候, 听见艾雨在楼上大喊, “ 韩轩! 韩轩!”

楼下的几个摊晚的情侣都探出身子看着.

车发动了, 冲向红色的车海, 留下静静站在楼上靠玻璃窗户边的艾雨, 她的眼影已

经随着泪水向下黑了去.

北夜 · 发表于: 星期六七月 28, 2007 12:39 pm 发表主题:

圣衣 17

韩轩大概还记得中心医院的方位, 虽然对其他的街道已经陌生, 但由于医院原本是空军基地所属的, 后来才归属梅城市. 而小时候自己便随家里住在这片军区大院中, 所以时隔不久还是可以记起来大概位置的. 车融化在红色光组成的海洋中.

医院的前院的大门还没有关, 韩轩把车开了进去, 下了车朝大门走. 一个看门的老头探出头, “ 门关了, 走侧门.”

韩轩这才看见在拐角的地方有一扇玻璃门还开着, 一个黑影正背对着他靠那里面辛勤的吸着烟. 他就径直走进大厅, 也不知道为什么接待室在离门很远的地方. 一个懒洋洋的中年妇女百无聊赖的坐在小屋子里, 透过玻璃窗, 韩轩打听有没有一个叫戴明晨的人住在这里.

“你是什么人啊?”

“我是他弟弟.”

“哦, 有啊, 你身份证呢? 登一下记”

“没带”

“那办法了.”

“那我得去看我哥啊.” 突然想起在国外给人小费便可以办事, 就掏了一把的人民币, 自己看惯了印了英国女王头像的钱, 这时候完全对人民币没有一点价值观. 手上都是一百块的, 自己抽了一张红红的递给那女人.

“方便一下.”

女人一看钱, 愣了, “ 干吗?”

“给你, 让我上去.”

女人像看精神病一样的看韩轩, 心里想是不是看见了疯子. 看着韩轩幼稚的神情, 又笑了, “这是的, 301号病房, 上去吧.” 钱收下了.

看韩轩跑远, 又喊, “ 这边上楼. 三楼.”

韩轩走过静悄悄的走廊, 这边是特殊病房, 并没有多少人住在这边. 他不时的看着门上的好码, 278…289…应该是近了.

猛然间, 在他的眼角闪过几个黑影子, 那是前面T字路口方向, 恰巧那边的灯又不亮. 韩轩猫一样低下腰, 沿着墙围子往前小步的走. 在这样的气氛中, 他也有点害怕. 他朝前看看, 笔直的走廊就要到了一个尽头, 却空无一人.

他移动着, 耳朵里仿佛听见有门慢慢被推开的声音, 那是一种像核桃壳被脚一点点踩碎的声音. 那声音长了尾巴导电一样顺空气传到韩轩这里. 他警觉了, 又加快了脚步, 猛的看见靠自己对面的门闪了一下的关上了, 一条从屋子里挤出的光线在黑暗间跳了一下, 就灭了. 有人!

韩轩抬头一看门号码, 301, 没错就是这里. 但他还是有防备的, 他小心的移到门边, 用手非常轻的推了推门, 门是关严了, 他这才把头靠在门上听里面的声音. 没有声音.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喝了点酒但也不至于醉到这样吧. 也许是护士探房也不一定啊, 他这么一想, 心就放下了一多半, 他扭转门扶手, 推开了门.

里面的灯却被熄灭了, 只有窗外的一点光亮. 他分明是看见病床边站着两和黑影子, 手中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正要向病床上的人刺去. 门突然被打开, 两人黑影着实惊讶不小, 头转过来看着站在门边的韩轩. 手里的刀停在半空中. 三个人好像相在那里一样, 谁也没有动.

没有动, 不代表眼睛不能动, 韩轩一眼就看见玻璃窗户外的后院大墙. 那床边距离窗户只有一步之遥. 他假装要喊的样子, 果然拿刀的人小声道,” 别喊! 你喊连你也杀了.”
这句话提醒了身边的黑影, “ 大哥, 还不下手!”

就在刀落之时, 韩轩已经扑向了黑影, 死死的从后抱住. 那刀就在空中摇晃. 韩轩接着大喊,” 戴明晨, 戴明晨, 你醒啊!”

“小子, 我让你喊.” 另外的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把长刀来, 举在半空中, 向韩轩的后背砍来.

此时戴明晨已经有些清醒了, 他就感到在梦中有人喊他的名字, 但怎么也没有力气醒过来. 他就挣扎着要翻身.

那被抱着的人大急, 死命的挣扎着要甩开背后的韩轩. 说话间, 另外那把刀已经刀光一闪, 砍在了韩轩的背上, 韩轩疼的大叫,” 啊” 血如水一样涌出来. 但他死命的没有松开紧抱着的人.

“操, 你他妈的找死.” 后面又是一刀. 韩轩已经挺不住了, 身后的疼痛冰冷的袭来, 让他的手失去了原有的力量. 他只能大喊:” 戴明晨, 你醒啊, 有人要杀你了!”

但戴明晨不知道怎么就睡的那么死, 翻来翻去就是醒不过来. 急的韩轩要死要活的.

正在这时候, 门口闪过一个黑影子, 手起刀落, 转眼间, 两人已经倒地叫着妈呀. 韩轩都没看清来的人是怎么打倒他们的. 屋子里黑乎乎, 看不清来人的脸. 他朝着韩轩说,” 跟我们走.”

“你们是谁啊? “

“你不用问, 我们来救你了.”
“你来救戴明晨么?”

“是, 走吧.”

“可是我不是啊, 我不是戴明晨.” 韩轩说着指了指床上已经安静的人说,” 他才是.”

来的人这才注意到病床上的人, 刚才黑没看清, 弄错了人.

韩轩用里推戴明晨, 大叫” 快醒啊, 快醒啊!”

这用力的推动起了作用, 戴明晨这才睁开眼睛, 朦胧间还以为是做梦. 模糊看清韩轩的脸, 便更以为是做梦了.

这时候, 从门外又来了两个人, 手里也不知道拿的是什么.

“走吧, 跟我们走.”

戴明晨揉揉眼睛看了看眼前的人, 又回头看看韩轩, “ 我做梦?”

“这不是梦, 要不是我们, 你已经死在梦里了, 赶紧的, 跟我们走.” 来的人向前走了一步, 因为已经靠近窗口, 接着月光看清他脸上戴着头套.

戴明晨此时心里已经明白, 却假装糊涂, 傻乎乎的笑, “ 我还在做梦啊, 哈哈.” 但早就看出面前的形势, 他偷眼睛看见韩轩痛苦的脸和地下躺着的两个人, 刀, 血. 他拉了韩轩的手, 假装是疯颠的表现, 但暗中一用力, 韩轩这才明白戴明晨是在演戏. 便也开始演, 他转到窗户边, 推着戴明晨, “你醒醒啊,” 却趁机用眼神和戴明晨交换着方案.

那人不耐烦的喊,” 搞什么名堂, 快他妈走.”说着要上前拉人.

戴明晨无奈推了一把他, 这人一下就明白了,” 你装! 来人” 说着身后两个人上来, 手里展开了麻袋口.
“看见没, 你不走, 我们抬你走.”

戴明晨猛的跳下床, 抄起旁边的花瓶朝玻璃窗户甩了去, 一声脆响, 玻璃碎了一大片. 然后推韩轩,” 快走!”

韩轩用胳膊肘弄着其余没有掉下来的玻璃块, 然后跳上窗台, 爬过窗子, 虽然是二楼, 但韩轩朝下一看还是很恐怖的高, 这要是掉下去有好受的, 他一时没敢跳, 忽然看见沿墙长上来的爬山虎藤, 虽然叶子掉了吧, 但能用啊. 就側了身用脚先探路, 在藤的粗壮处找下脚的地方. 果然还可以, 就喊: 快跑啊.”

其实这也就是几秒种的事情, 戴明晨见韩轩顺利走了, 自己也跳上了窗台. 后面的两人已经掏出了手枪, 就要开枪的时候, 领头的喊,” 别开枪, 老板要活的.” 说着自己去拉戴明晨, 哪里拉的住, 早被他跑了, 顺着藤朝楼下去.

“怎么办? 头儿”

“妈的, 我们从后墙堵他们” 几个人刚要走的时候, 一个人走了过来. 大喊:” 干什么的!” 原来是那个去抽烟的警察.

“操, 怎么有警察.”几人撒腿就跑, 小警察没抓住他们, 在后面大喊着追,” 站住!” 可他们一看就是老手, 跑的一定比警察快, 要不早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