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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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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瑟[沫儿的菲儿]
岚瑟作品集

九品县令
(一不小心,做了官儿了。)
九品县令<BR>(一不小心,做了官儿了。)


注册时间: 2005-01-08
帖子: 39
来自: 上海

帖子发表于: 星期三 一月 12, 2005 6:48 am    发表主题: 姐妹 引用并回复

元宵节,躺在病床上,妈妈煮了汤圆,不能吃。突然很想哭,于是拼命告诉自己要坚强。转头对着窗外,怕眼泪不小心掉下来,从高处望下去,隐隐有些晕旋,楼下两个小女孩,穿着同样的衣服嬉戏,虽然看不清样貌,也可以猜出她们应是双生子。一瞬间的嫉妒,恍惚间,又希望自己也有个姐妹,这样,即使我走了,妈妈也不至于太过伤心。。。。。。于是,就有了下面的故事。。。。




姐妹



■文/岚瑟



一、姐姐,醒醒,吃汤圆


“姐姐,你怎么还不醒呀?姐姐,你知道吗?今天是元宵节啊!家里人都盼着你醒过来一起过元宵呢!姐姐,你就这样躺着不冷吗?”我深情地看着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姐姐,握紧她的手。

  “姐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冰?虽然其实我的手也很冰,可是,我怎么觉得你的手更冷些呢?还有,你的脸这样的白,简直和床单一样的白,我不喜欢,很不喜欢!你知道吗?你的脸红仆仆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可是现在……现在……”我把脸贴上她冰冷的脸胛,轻轻地摩挲着,“姐姐,醒醒好吗?醒醒……”

   我回转身,端起桌上那碗汤圆:“姐姐,你知道吗?我会做汤圆了,我想做给你吃,可是,你不醒来,怎么吃呀?姐姐,你醒醒,吃我特意给你做的汤圆好吗?姐姐……”我端着碗转过身,看到姐姐静静地坐在床头冲着我笑,我的手抖得好厉害,幸好没有把汤圆洒掉。我想,那是特意给姐姐做的,千万不可以打翻了。我的脸湿湿的,我知道那是眼泪。我颤抖着声音,“姐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姐……”我的声音断在空气中,像是突然卡住的磁带,我看到另一个姐姐仍旧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惊恐地瞪着坐在床头冲我笑的姐姐大叫:“姐姐!你怎么从你的身体里出来了?!不可以啊!快回去!快回去!”那尖锐的声音,让我怀疑是不是真的从我嗓子里发出来的。姐姐吓坏了,愣在那里,满脸迷惑地看着我。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她,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握向她的手,我看到,我的手直直地穿过她的手,我尴尬地冲她笑笑。她没有理我,只是惊诧地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我怎么了?”我放轻了声音,怕吓着她:“姐姐,你看,你从你的身体里出来了,这样不好,这样你的身体很快会死掉的,你明白吗?姐姐,听话,回去好吗?回你的身体里去!”“姐姐?你叫我姐姐?你是我妹妹?我……我又是谁?”我担忧地看着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记得了吗?”“我……我不知道……不过……不过你看起来好熟悉……”我笑了起来:“当然熟悉呀!我是最爱你的妹妹呀!我是婷婷呀!姐姐……姐姐……”她痛苦地锁紧了眉头:“婷婷……婷婷?好熟呀……为什么?为什么我记不起来?为什么……”我听到尖锐的“嘀……”的声音,我惊恐地看着心电图上波动微弱的曲线终于变成了一条绿色的直线……

   我拼命摇着头,摇落了泪水:“姐姐,别想了好吗?姐姐,快回去呀!快回去呀!”姐姐茫然地看着我,我推搡着她的肩膀,想把她推回她的身体,可是,我的手却再一次穿过了她!我知道,这是徒劳。幸好,姐姐顺着我的手,看到了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身体:“这张脸……怎么这么像……像……”我听到了门外杂乱的脚步声,更加焦急:“当然像了,那是姐姐的身体呀!姐姐,快回去!再晚……再晚就来不及了……”姐姐满脸迷惑地看着我,终于听话地躺了下来,我欣慰地看到,两个身体,合在了一起……

   门被推了开来,好多的白色身影,晃乱了我的眼睛,一个年轻护士冲着我冲了过来,我一个踉跄,手里的碗打翻了下来,我的脸又湿了,那是我特意给姐姐做的汤圆!然而,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切,直直地穿过了我的身体,就像……就像刚才,我穿过姐姐的身体……我听到那刺耳的“嘀……”的长音,变成了悦耳的起伏着的短音……“姐姐,醒醒,快醒醒,我再给你做汤圆……”



二、妹妹,你在哪里?


   我是没有过去的人。或许,我这样说很奇怪,不过确实,我所有的记忆,都是现在我称之为父母亲戚朋友的人给我的。然而,他们对我,是那样的陌生,一如半年前那个元宵节的夜晚我刚醒来的时候。

   我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让自己开口叫那两个陌生的老人爸爸妈妈。看他们老泪纵横,我不忍心告诉他们,事实上,我的心里根本没有承认他们是我的父母,因为那从醒来开始就没有半点改变的陌生。又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我才努力让自己适应了这个身体的生活圈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爱用“这个身体”来形容自己,或者是因为我半年来一直无法融合到这个身体的生活圈子里。这两个月,我回“我的公司”上班了,如果说还有什么让我感到欣慰的话,就是我发现了唯一让我觉得熟悉的东西——这份工作。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同事,唯一熟悉的,就是这份做起来得心应手的工作。本来,我觉得,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适应这个身体的一切,可是,那件事情发生后,我却有了一个怪异的想法……

   那天路过游乐园,我看到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姐妹在嬉戏。她们是那么相像,身材容貌语气……她们的相似吸引了我的注意。如果不是其中一个女孩一边玩一边咯咯笑着不停叫姐姐,我一定分不出她们的长幼。然而那一声声的姐姐,打在我的心上,是那样的熟悉,远超过这几个月来我用父母称呼的人给我的感觉。我想,我应该是有个妹妹的,一个非常非常爱我的妹妹。不,不是应该,是确实!我确实是有个妹妹的,我坚信!可是,那个我称之为母亲的人却说我是独生女,从来没有过妹妹!不但如此,而且因为我在整个家族里是最年幼的,连堂、表妹都没有。我不相信,我是有妹妹的,那样熟悉的感觉,不会欺骗我,可是,我的妹妹在哪里呢?最近的电视,正在热播一个借尸还魂的爱情故事,我忘记了片名,我对这样的故事没兴趣,可是,“借尸还魂”这个词却打动了我。没有一点熟悉感的亲人,明明没有妹妹,却出现那么熟悉的做姐姐的感觉……这一切,开始让我怀疑,我的意识,借用了现在的身体。不!我一定要找回来!找回我原来的身体,找回我原来的记忆,找回我亲爱的妹妹……

这对我来说,实在太难了,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更想不起妹妹的名字容貌,唯一记得的,是那温柔的熟悉的声音:“姐姐,姐姐……”那声音牵扯着我的神经,催促着我早日与它的主人重逢。毅然决然地,我辞去了工作,不顾两位老人的哀哀相劝,背起了行囊。我不知道哪里是我的目的地,但是,我必须出发去寻找!火车启动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两位老人浑浊的泪,我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但是,我没有回头。呜咽的汽笛声,载着我行向另一个城市,我看着远方:“妹妹,你在哪里?姐姐来找你了!”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我不知道我走过了多少个城市,我只知道,每到一个城市,我都会想方设法查找元宵那天死亡的年龄相仿的女子。很多时候是查不到符合这样条件的死者,偶尔的,查到了相似的,却没有妹妹。还有极少数非常相符的,我找上门去,但是,她们却不能发出我记忆深处那样好听的叫我姐姐的声音,只能换来我更大的失望。我从中国的最北边走到了中国的南边,跨过了大半个国家,希望失望交替往复,我觉得身心疲倦,唯一支持我的,就是午夜梦回,那甜美熟悉的声音:“姐姐,姐姐……”

   一个人,独自走在冷清的街头,我喃喃自语:“妹妹,你在哪儿啊?妹妹……你到底在哪儿啊?……”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打在我身上,我的手刚触到它们,就化成了冰冷的水,这是什么?我的疑惑很块被杂乱的欢呼解开——“天啊,下雪了,好美的雪呀!……”“我好多年没有看到雪了……”……这是雪?我疑惑地看着天空中飞舞着的白絮。这怎么能是雪呢?记忆中的雪是那么干净利落的一片片,像是羽毛,可以攒在手里看它们一点点融化!记忆中的雪不会一掉下就融化,会慢慢地积存在地上,变成厚厚的白色的毯子!记忆中的雪……我突然想起来,这里是南方,对于这里的人来说,这样零落的雨雪也可以称之为大雪了吧!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滑过心头,我捉不住,茫然地看着漫天飞絮。“妈妈,妈妈,你看,下雪了,好漂亮!”“呵呵,那是天空送给嫒嫒的新年礼物呀!”“真的吗?妈妈……”我看着那对母女从我身边走过,她们的声音渐渐淡了,只留下两个字,回旋在我耳边:“妈妈……妈妈……”。有水滑过我的脸,我知道那不是雪,朦胧中仿佛看到两个佝偻苍老的身影站在月台上,流着浑浊的泪,挥着枯瘦的手。新年到了吗?我居然不知道!漂泊在外近半年,我居然从没给那个家去过一个电话,一封信!我怎么可以这样?我要回去……我要回家……


三、姐妹


  到家的时候是年三十的夜晚,可是,却一点也不觉得暗。深深的积雪,泛着白光,把天空点亮,这才是雪啊!这才是我熟悉的雪啊!我看到了守在门口,厚厚的棉袄上结着冰花的两位老人。热热的液体从我眼眶中奔涌而出,我冲上前去,听到我自己的声音:“爸!妈!”是那样自然、那样熟悉……“婷婷,你回来了!这半年来,你一点音信都没有,我们还以为……还以为……”我颤栗起来,全身像是被某种电流穿过。许许多多的画面涌向我的脑子,组合成我的记忆。和家人不合,赌气出走,遇到车祸,冗长的沉睡,苏醒,看到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女孩叫我姐姐……那个女孩……那个女孩说她叫婷婷!婷婷,我的名字!“婷婷,你怎么了?婷婷……”我看着我的父母,说不出话来,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属于这里的,这里,就是我的家啊!我哽咽着:“爸!妈!我回来了!婷婷回家了?……”
  
  
  
  
  
  
  
  
  
  
  
  
  
  
  
  
  
  
  
  
  
  
“婷婷,你……你再给我说一遍,我听不明白啊!”妈妈满脸困惑地看着我。

我笑了,再次解释:“在我昏迷的时候,由于我强烈的求生意志,使得我在脑中幻想出一个妹妹来激励我醒过来。其实,我和那个虚幻的妹妹就是同一个人,我的妹妹,就是我的意识!而醒过来以后,我因为脑部受撞击,所以失去了记忆,可是,潜意识里,又还留着和你们赌气的印象,所以醒了也不肯认你们,觉得你们陌生。反而是昏迷中幻想出来的妹妹的印象给我的感觉更深、更熟悉,所以,我才会以为我真的有一个妹妹,还努力想去把这个妹妹找出来。说到底,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意识在作怪……”

   “什么……什么意志……什么潜意识……怎么你又是你妹妹……婷婷,妈还是没听明白呀!”我无奈地看着妈妈,叹口气,这两个礼拜来,我不知道和两位老人解释了多少遍了,可是,他们还是听不明白。妈妈看我叹气,慌乱起来:“婷婷,妈不问了……妈不问了,你别生气呀……”看她这样子,我一阵心疼,都是我这做女儿的不孝啊!我润了润喉咙,琢磨着字眼,刚准备再解释一次,就见爸爸端着汤圆笑呵呵地走出厨房:“闺女,还在说呀?先吃汤圆……吃汤圆……”我接过碗,看着两位慈祥的老人,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又想起梦里的那个妹妹,她还做了汤圆说要给我吃呢!我笑了,如果,我真的有这样一个妹妹,我也一定会做给她吃的吧!不自觉的,我抬起手,舀了一个汤圆送到嘴里,我听到了一个声音完全没有经过我的大脑,从我嘴巴里传了出来:“姐姐,谢谢你……”脸上有泪滑落,是我的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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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岸[我还没有昵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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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品总督总管
(回首人生,前途在望)
二品总督总管<BR>(回首人生,前途在望)


注册时间: 2004-06-29
帖子: 43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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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发表于: 星期三 一月 12, 2005 9:04 a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欢迎岚瑟!开头充满悬念。喜欢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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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子[AN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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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我!I made it!
酷我!I made it!


注册时间: 2004-06-05
帖子: 13192
来自: Toronto

帖子发表于: 星期三 一月 12, 2005 12:22 p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有意思的故事,估计会有复杂的情节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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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眼睛的灰衍[灰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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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品总督
(刚入二品,小心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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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1329
来自: 成都

帖子发表于: 星期四 一月 13, 2005 12:59 a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好重情,读起来粘粘的,好Cool
文字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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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掌难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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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枫[我还没有昵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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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品县令
(一不小心,做了官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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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时间: 2004-06-11
帖子: 15

帖子发表于: 星期四 一月 13, 2005 11:37 a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惨惨惨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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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眼睛的灰衍[灰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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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品总督
(刚入二品,小心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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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时间: 2005-01-03
帖子: 1329
来自: 成都

帖子发表于: 星期六 一月 15, 2005 12:31 a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嘿嘿Cool
有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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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掌难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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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动[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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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品总督总管
(回首人生,前途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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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时间: 2004-10-13
帖子: 4944
来自: TORONTO

帖子发表于: 星期六 一月 15, 2005 8:13 p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有悬念感。 Smi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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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瑟[沫儿的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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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品县令
(一不小心,做了官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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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时间: 2005-01-08
帖子: 39
来自: 上海

帖子发表于: 星期三 一月 19, 2005 7:54 a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高岸, 谢谢高岸,我写文章喜欢铺设悬念,最讨厌别人猜到我的结局,嘻嘻~~

星子, 星子,没有后续了呢,已经结束了:)

灰眼睛的灰衍, 也许是那时的心境吧~

北美枫, 汗。。。有那么惨?@_@


写这篇文,只是突然想,也许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里,都住着另一个自己,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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