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Dumbbird

一
重逢的时刻，我便知晓，
你我都作了同样的决定。
时间并不是要让我们分散，
而只是把我们隔离。
树叶却不再认识另一片树叶，
沉寂足以说明这一切。
陌生的人们不会徒然地说：
我们并不相识。
于是回忆成为梦，梦境凄迷，
我们的决定，如此默契。
可我们的不相识是多么虚假呵，
追寻的目光，一再地逃避着。
我们便越来越不敢承认，我们原先相识。
这时候其实一个微笑，却足以使心岸决堤。

二
欢乐的时光不能像照片那样的保存，
可是我们该准备一个像册这般的回忆。
任何美即使虚幻和短暂，
也有过它的存在。
如果无法挽回，
那是时光的本质。
但我们该始终记得，
自己扮演着其中的角色。
你说忘了也好说记不大清也可以，
只希望没有痛苦的记忆。
毕竟那段时光属于世俗，
没有价值写入一本书。
诗人或许有能力写成一首诗，
但无法再使忧郁的人儿欣喜。

三（残）
如果不为美而讴歌，
诗人的职责又何在呢？
但是谁能搏得他的挚爱？
诗人会爱月亮胜过一切。
你面对这无尽的诗句，
权可当作花言巧语。
然也值得你背地喜悦，
因有人证实你的美。
你不必对此有所感激，
花儿四周本该是芳香的空气。
可万不该自以为奉献，便枯萎于水瓶，
诗人反倒会不知所措，怀上负罪的心。

四
我们把言谈置于众人之间，
以表明我们并不是相恋。
双方都在欺骗自己，
以致于不伤害对方。
我们是够傻的呵！
谁会相信纯正的友谊？
像两个孩子的无知，
才能无所顾忌。
却像孩子耐不住沉默，
总说些可笑的语话。
结果我们不得不相信自己不曾欺骗，
而为此又不得不继续那愚蠢的理念。

五
我们不敢坦诚地相爱，
完全是害怕面对情感。
怕真情不会永远，
心也会有所改变。
比起谎称无欲的理智，
这种诚实仍脱不了自诩。
于是便有那种障碍，
阻止着人们相爱。
恰恰出于一种追求，
而刻意制造未来的记忆。
可是如果我们都拥有快乐的心情，
又何妨晴天雨日，黑夜又天明。

六
为什么我们提心吊胆，
就怕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
莫非我们有着心罪，
足以使我们惭愧？
如果不是又何不像，
我们的缺点在人前炫耀？
其实我们一直在透露，
除非你始终不肯言语。
于是秘密成为真的秘密，
无人能有丝毫得知。
但为什么我们不能坦然地面对自己，
难道爱情的赞辞就如此难以启齿？

七
在封闭大空间，
我们痛苦没有色彩；
在寂寞的时刻，
我们无法忍受没有音乐。
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不是我忘却了色彩与音乐；
代之的是你的笑颜，
和你的言语。
色彩留以印象，
音乐则存于记忆。
夜深人静，那时的黑暗与虫鸣，
分别显示色彩，唤起歌声。

八
宴尽人散，我们才得以相聚，
命运只教会我们说告别的话语。
一起走过一段路便分了手，
以致无法知道双方是不是互相所有。
一个人寂寞久了，
便真的相信了孤独的快乐。
但又无法拒绝，
与你在一起时的喜悦。
没有人来告诉我，
我是在爱一个人。
我每天地目送落日直至夜暮，
却从不记得去迎候日出。

九
如果所有的不快都是认为，
那么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比如你默默地离开，
我便相信了你不再回来。
你的声音，你的姿影。
我反反复复地描绘；
你的眼，你的心，
我再也无法安慰。
让所有后果，
由制造这一切的罪人承担。
但这是自欺欺人，谁都清楚，
一个人的错误，难免不是两个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