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蔡利华

一九九二﹒散漫的心诗

一
蒸蒸日上的日子被阳光膨胀着，而井底之蛙
见不到阳光，在我投入洪水时那种对未来的憧憬
都不言而喻的聚集在这样的日子
悬挂起梨子的滋味，要求投入
这长恒永流的波涛。哦，海
在今夜的睡眠中
指向绵绵起伏的陆地，并收敛在梦的关键处
犹如美女初吻的一刹那，让我屏住呼吸
体验这要命的痛快

这些日子就浮在水上，我就水样的生活
我太相信蒸蒸日上的日子了，通过船甲在幽静的海道上
想象我已深入基层在赤道上的国家顶住一份炎热
分担穷苦地区的痛苦，在王子的心目中确立我英雄的面孔
并从脸上读到内心，一片草﹑一棵树
还有满天的星星旅游了所有的国家就汇聚一块
把天空抹上一层薄薄的光，让我每夜的孤独也成为辉煌

梦想的起伏宛如海光滑过海面，在那漆黑的夜空下
分外耀眼，我感到每一种幻觉都是生命焦渴所至
在长久的昼行夜伏的思维中被蝎子嵌住了精神末梢
唯生命痛苦之皮肉实现，并忘却海面上畅快的呼吸
偏在海底承受凶狠的挤压吐出雪白的气泡
你无法吸进一片湛蓝的天空
阳光和星星只是一种传说，或者是一则神话

前面的土地覆盖一片浓郁厚重的森林
被一个寓言揭穿了老底，森林黑暗下来
动物都躲藏着修炼
后来，在人迹纷纷的地面上，我看到了火
这种报复，竟让我受益匪浅，令我感到永恒的精神
在地面引来乱糟糟的拼抢
而土地沉默
让我的感觉移开海面直视隆在我幻觉之上的山峰
被重压屈服的喘息从心底发出
在自以为永恒的欺骗中承担生命的重辕

二
如果说我在显露内心的激情，一阵风雨声中的惊心呐喊，我不知道一片岩石崩塌后，非完整的风景能提示什么！我心急如焚的奔走，我根本没有触及生命的本质。我是一滴水、一个水波，或者就是没有根基的浮莲，阿娜多姿的含羞草。总之，在爱的深刻处，只能是痛苦的栖身之处。
我是否记得往事呢？在月色的微风中，凶杀也变得柔和了。
那是巨雷滚过旷野吧，吼声足可震撼睡眠，让梦游者惊醒后暴尸荒野。那在野草中深睡的骷髅并不可怕，可我们就怕那本属自然的东西。其实，越是爱惜生命者，就越是恐怖死亡。
但我就不愿在回忆中打发日子，当天黑风紧的时侯，我就担心黑夜深处的某个地方，突然奔出一个妖颜的女人，让我紧张得抱头鼠窜，并让那一份爱在死神的眼中暴出凶光。

三
数年后，通过漆黑的炮口我看见你的长发飘在炮弹的子宫里
在楼梯和回廊的崩塌声中昔日的窗帘被裹进女人的讪笑
没有语言，搂住你就深刻体会明月漫步池塘的轻快
打捞的渴望是洞箫中的你，把我当一枚暗器掷入茫茫的夜色
然后从楼梯上滚滚没入你的身影把从此提在主词的前面
以告明我的决心长满了青苔被暗流阴险的滋润

然而为何物去奔走相告？
高山慢慢地矮下来向江河进化
或者海洋的梦境随轮船
驶入女子的好感，让我渴望去死
听入夜的雨声打上焦尾琴的乳峰
看一颗豆长出农业的欣欣希望
我也从农业里写出了诗篇

然而绵绵之雨还是滔滔不绝的倾诉感情
对人类的抚慰是洪水最伟大的情怀
这情怀我无法用大炮来说明
我被女人的长发勾着魂魄散步
几欲越墙逃离科学的算式从铅笔的轮辐中逍遥而去

然而这一切只说明我不切合实际
在漆黑的夜空下只有我的非分之想
沿着河岸好女子被水冲去，一堆沉默的石头塞住长箫
而岸上的广场哦，你举手能指明何方？
2

四
星期一的早晨我赖在床头，拼命的缠住一个吻
生命最零乱的一天，情人并不知道枕边的我
小猫在沙发上打开它唯一的童话故事
我从床边走进枕头，埋下头发问：我是什么？

昨夜的风声走远了，今夜会不会来？我捏住脚指
猜想是不是要离开床，或者吃一片苹果
一切都很糟糕，就是历来听我使唤的书本
也四下起哄，我怕进入楼梯，那女人是不是真的
我想起蜡像馆的惨剧

我提起精神在自己的眼神中恍惚走动
我渴望夜晚的到来，我觉得不要电灯，灯毁了我的形象
我觉得厌烦，觉得喝酒是在黑夜里的山谷中遇见了妖女
我看见花开了，透过她的诱惑，我穿过电和肉体
我相信艺术就是对爱的强暴，是我步入明夜的淫邪

但是晨光还是进入了窗户，逼着我投降
向自己的门流进灵魂，举起唯一的兴趣
那酒在我的嘴边流动，就象一段音乐
从我的床边射进情人深不可测的水杯
让我最后一次在阳光下暴露醉后的洒脱

五
现在，我把一切都献给了你
蓝天、白云和阴沉的气候
目前，我一无所有，我的头脑昏昏沉沉
没有着落的在黄昏的天际展示山峰的寂寞

国家，一桶提价的石油，在沙滩边
砌起的铁罐，在黄泥中生根的银桂树
先生，1992年的12月，公路在山腰暴露炸药
别在我的肋边生锈，那高吭的悬崖
那见风就下雪的云雾，被列车开除到边疆的士兵
别在我发红的眼圈边立起白杨树
别让五步蛇的威逼使你倒在政权的旁边

我想到向日葵，想到凡高和高更的孤寂
被黄泥塑成十八世纪的骑士
一大堆文字创造的英雄，最后还是
剑客手下的死鬼，由风车发成贫民的电灯
我咬住一枝橄榄就成为一只鸽子
就头足倒立在河边摸着石头叹息

然而，国家不是艺术
我感到铁管上沉默的群众
并不会在一两白干中陶醉，或者在风中
摇断打井的铁架，让我的叹息充满人性
从而在国家的标签上写上我的价格

我恨你，这并不说明我反对明天的物价
别让我伤心，我害怕今夜的云携来更多的冰块
我已感到冰冻的完美，我无法沿着路回家
找到我的爱情，我今天非到清醒时
就不能抱住蓝天在太平洋暴施热忱

我，一钱不值的东西，最多能从滚滚浓烟中
发现苹果冒出香蕉味，洋葱在情人的嘴中
象两枚狗牙齿望天空飞翔的红云
这不是我希望什么，这石板上的树本就不会生长
我在城市的最外说城市的坏话
我在一片灯下躲闪那一串葡萄
谁相信你一片赤诚的心！
你在城墙下陶醉你的古老
你的背景是国家之外的装饰

就这样醉心于自己的赤诚
在闷罐车强烈的震撼中听见世界的节奏
在雨天盼望情人回来，从雾中看清自己的面孔
我不会高兴，更不会怒目铁塔和飞奔的汽车
一片闪烁的灯光会增加人的辉煌
我想到国家的伟大就是它的灯光

我就从你的记忆里退进水果店的胡桃壳中
我不准备用灯光增加我的音乐节奏
我已厌倦权势的辉煌照耀我本已天才的生命
我在舞厅中一样的感到头昏脑涨
我全心的奉献就是为了我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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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子 · 发表于: 星期三一月 10, 2007 10:40 pm 发表主题:

就这样醉心于自己的赤诚
在闷罐车强烈的震撼中听见世界的节奏

--真实的生活和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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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 · 发表于: 星期五一月 12, 2007 3:45 pm 发表主题:

为这首诗内的赤诚感染了~

高岸 · 发表于: 星期六一月 13, 2007 11:50 am 发表主题:

很喜欢第一部分，这一部分的语言让人迷恋。在论坛上又读了众多的肤浅之作后，回过头来，我还是喜欢蔡利华这样的诗歌，深刻，深入到精神的内核，见到时代之流。

晓鸣 · 发表于: 星期日一月 14, 2007 8:30 am 发表主题:

以个人的精神与时代对称。

风动 · 发表于: 星期日一月 14, 2007 11:05 pm 发表主题:

内核的庞杂的世界，你沉浸其中，被感染共鸣着，感触着，你不想离开，但你无语。

博弈 · 发表于: 星期日一月 14, 2007 11:37 pm 发表主题:

看了"莽汉.撒娇"(李亚伟,默默)一书(李少君编选),一点是容易判断的,你写得比李亚伟好.李少君对beat与bobo还是不真了解的. 可见其序"从莽汉到撒娇"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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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metimes I am busy
Sometimes I am free
In between, there's it
Until I find thee...

水九 · 发表于: 星期一一月 15, 2007 11:12 pm 发表主题:

读过这个，获益不少，同时也想，怎样在一点之上，确立内在的信心写作呢，又怎样避免从一点到另一点的颓势滑动、定向铺排呢，甚至，怎样稍稍推开自备、自带的个人传统乃至个人本身呢……我不知道，我只是深感，真正的掘进写作，肯定是困难的，有本真出发点同时又总有实质进展的写作，几乎是难于登天的，向你学习，新年好，

杨明通 · 发表于: 星期三一月 17, 2007 11:29 pm 发表主题:

---喜欢，丰富而强大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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