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韩甫

生活的叙述(组诗)

◎在一个出租房里

在这个出租房里，摆放着一支
红色的座式台灯，一架书柜
在那些书的左侧一扇窗户正对着横亘城市的河流
我们善良诚实的主人公背对窗户
在台灯柔和的光线里正视一本满是灰尘的小书
他右臂轻轻抬起，动作优美
像那流水的曲线，但他头脑中
却坚硬有如一块磐石，他眼光呆滞
目中空无一物，在车流穿梭的夜晚
他似乎又在静待某位客人的到访

2006-9-7

◎在书店里

在书店里，女人更像是一首诗
语言精致，安排得当。在书店里
排斥所有的男人，特别是像我这种，性格急躁
即使很幸运地被安排在某部小说的情节中
那也一定是一个反派的角色或者是
在好人的群落中具有性格缺陷的那一种，并
最终完成悲剧的结局。在书店里，当服务员看到
我莽撞地闯进来的时候，她更多地是回过头去
那结局似乎不应该在一首诗的面前展现
而她的回头，让这个悲剧的人物
更浓郁地沉积下去

2006-9-10

◎农民工

城市的烈日和家乡田坝里的一样刺人
田里的麦苗却没有城市的楼房长得快
在午间吃饭的时候，你谈起
地里的庄稼，你比划着说它们已经长到第三层砖
的高度，此时，你已将第六层砖砌上

在夜里睡觉前，我却必须命令你们
谈起正在施工的大厦，因为
那是你们明天必须完成的活路

2006-8-24

◎墙

不要埋怨，不要消沉
面对这一堵高墙，也不要无谓地叹息
不要张头探望，那种徒劳的行动
只让生活更加无趣，就像我，一个想要去
捉奸的男人，面部紧张，无数的细节
暗示着想像的正确。当我冲进那房间之前
我听到里面的人悄悄议论：
千万别让他知道我们的事情
一个女人的声音小声地说：也许
他此刻正站在门外看着我们

2006-9-19

◎9月23日

我已经很久没告诉过你我是谁了。
在今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认为
有必要向你重申一下。仅仅是
希望健忘的你，能够在书的末尾
写上我忧郁的眼神和低微的语调。
我当然更愿意你像情人一样回望一眼，
莞尔一笑。当然，这个愿望
你将无法书写，因为卑微如我
将怎生对你表达？

2006-9-23于重庆精典书店

◎2006年的早晨

2006年的早晨，嘉陵江雾气浓密
众多的人这样描写道：那乳白的流动
在此刻如同香水一样撩拨不开……
2006年的早晨，我像往年一样上班
和众多的人一起在大街上买早点

2006年的早晨，我也像众人一样描写你：
那乳白的流动啊，如同香水般撩拨不开
因为我像众人一样，在大街上吃着早点上班

2006-9-27

◎俄狄浦斯王

关于命运，我们都是旁观者
阿波罗的话，在任何时代都具效力
你从一个王子而为另一个王子，其目的
显而易见。在见证完众多的失败命运之后
你轻轻走进那个张罗已久的旋涡
然后，轻而易举地被俘获，接受惩罚

司芬克斯见证，你解救了众人
而终无法完成自身的救赎
就如我，见证了你的命运
而终不知自己早已落入哪个圈套

2006-9-27

◎中秋月圆

中秋月圆，总会想到嫦娥
嫦娥奔月啊，她偷吃了王母的仙药
抛下丈夫，独守寒宫
更多的时候，我们同情这样的女子

但请你不要谴责后羿
因为他每天都在工作

2006-10-6

◎我找得太累了

我想我应该休息一下了
我找得实在太累了，它像一根针
掉在地上就无影无踪。我顺着这条路
找了很久，十多年了
它仍然无影无踪

当我打算靠着这课树准备打个盹的时候
有人过来轻轻碰了我一下胳臂
“喂，伙计——”我朝他来的方向
望去，天啊，那些人排成一行
正沿着来路搜索前行

“你们在找什么？”我高声问道
所有的人保持缄默，只是默默搜寻
待到这棵树的时候，他们突然停止
和我一样，靠着树歇息

从他们沮丧的模样来看，他们也
并未找到，看来往回走十年
必是徒劳。这就是
我们一直不停往前的原因所在

2006-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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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看，往下看就对了……